池涟澈:“……”
一开始,和家人久别重逢,苏红豆还克制着自己,没有表露出过多、以至于显得自己很不正常的兴奋和激动。
然而,下午,妈妈去超市回来的时候,带回五张已镶好相框、经过精致处理的相片,分给大家。
苏红豆接过相片一看,这不就是昨天高考完、在学校门口合照的那张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好了。
不仅如此,相框背面还用烫金的小字刻着一首诗——王维的《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看到这儿,苏红豆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将四人挨个抱一遍,抹着泪花、含糊不清地吐字,“呜呜呜,妈妈,我爱你。爸爸,我爱你。姐姐,我爱你。弟弟,我也爱你……呜呜呜。”
很久之前,她姐不叫苏相思,她也不叫苏红豆,甚至不姓苏。
是妈妈和爸爸组成了新家庭、生下苏愿君后,才给她俩重新起了名字,和弟弟是一套的,都取自王维这首诗。
不仅如此,这首诗,大概也包含着,爸妈对于成为彼此人生中美好新伴侣的愿望?
虽然想到亲爸爸,会觉得遗憾,但是,自苏红豆有记忆起,“爸爸”这个词,就一直和眼前这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很好,姐姐也很好。
改名的时候,姐姐大概已经有了自主的意识,愿意换掉从前已经熟悉的名字,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吧。
呜呜呜。
就这样,五个人腻歪了一阵,妈妈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宣布道,“好了好了,发相片的事儿到此为止。老公,把你的相片放办公室桌子上;相思,把你的放寝室桌子上;红豆,快上大学了,就带到大学去;愿君,明年你高考,就放新教室课桌上,当作勉励吧!而我自己的,就留在家里。”
“嗯嗯。”一家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就是苏愿君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呜呜呜,明年就轮到他高考了!他学习又不好,压力会不会比他姐还大!然后,精神错乱,或者突然会了一些特异功能,什么的……
……
这样的惊喜还没完。
晚上,苏红豆爸爸带着苏愿君出了一趟门,也没说去做什么。
回来的时候,就神秘兮兮地把全家叫到院子里。
苏红豆和妈妈、姐姐出去,一看。
我去,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还是水粉色和白色的,一看就是给小女生骑。
呃……给她妈骑着买菜?
然而,苏红豆这么想着,环视一圈,却见四人都正一副满含期待的神情看着自己,让她感到很为难。
这、这好像……是送给她的呢。
“啊、啊咧……送我的?”她指指自己。
“嗯呢,激动不,老姐!”苏愿君在一旁,近乎呐喊。
“你……”苏红豆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你教我吗?”
“???”
*
高考完放一天假,就是高三的毕业典礼。
这是最后一天穿校服、出席学校的正式活动了。
也是……和池涟澈谈恋爱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一大早上,苏红豆就关上洗手间门,对着镜子,忐忑又认真地收拾着自己。
才发现,自己化妆品早被池涟澈给拆了封,就明目张胆地摆在镜子边架子上,和妈妈、姐姐的混在一起。
“……”
他之前这样做……没有挨骂吗。
不过,一想到自己身边的各种东西,都是之前池涟澈用她身体碰过的。处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留有他生活习惯的影子,苏红豆觉得莫名甜蜜。
那张相片也是。
阴差阳错,他的影子,也被记录在了其中,使得这张相片对于苏红豆来说,有了非常特别的意义。
唉,可是,看着眼前化妆品,自己也不会弄呀。
苏红豆研究了一下,就在脸上随便搽了层面霜;小心翼翼地往嘴上戳了一丢丢口红,抿匀;克制不住手抖,好半天才将眼影和眼线弄好,蹦蹦跳跳上学去了。
当然,没骑车。
走进学校礼堂,人不是一般多。
即使是毕业典礼,学校也不忘给1班优待,安排的位置在最前面。
然而,礼堂今天只开了两扇后门。苏红豆一进门就被挤进人群,顺着他们的移动方向,埋头往班级位置冲。
虽然视野极不开阔,但自己身体娇小的好处,也可以发挥优势了!
结果,苏红豆闷着头冲着冲着,就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有点高的人。
一个……即使穿着校服,也散发着好闻味道的人。
她懵懵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熟悉面庞。
那面庞……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那笑容……又意味深长。
就好像,守株待兔的猎人,终于等来了他的小兔子一样。
“……”
苏红豆瞬间羞红脸,低下头。
“池……池涟澈。”
池涟澈一挑眉,指尖往她额心上一点,散漫道,“不对。”
“哥……哥哥。”
苏红豆很羞耻地叫出这个称呼,脸更红了,头也……更低了。
“嗯哼。”
池涟澈心满意足,拉起她小手,在人群中为她开道,还不忘照顾她的小短腿,慢慢往班级位置走去。
在位置坐下后,苏红豆有点害羞地把小书包拉到身前,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戳戳身边池涟澈,递给他,“哥、哥哥,尝、尝尝你女朋友的手艺……水果捞。”
“啧,我家豆豆竟然这么贤惠。”池涟澈故意说得很夸张,看着苏红豆脸上一直退不掉的绯红、咬着下唇的样子,心里跟开了无数朵花一样飘。
妈的,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
“水果捞放久了会不新鲜,要不咱俩一起吃了吧。”他看着手中盒子,提议。
“嗯……”苏红豆往他这挪了挪,很乖地点点头,很乖地说道,“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日……
池涟澈觉得自己心里跟海啸了一样,极力控制住微微颤抖的手,尽量平静地打开盒子包装。
“我喂你。”并说得十分自然。
“!!!”
完了,苏红豆心里也海啸了。
盒子盖子上有一把小勺子,是苏红豆特意贴心地用胶带粘上去的。
然而,这盒水果捞,是她为池涟澈准备的,没想到他会提出和自己一起吃,还要喂她,就……只准备了这么一把勺子。
想到这儿,她就更加忐忑地看着池涟澈。
看着他,那双手指修长的手,毫不犹豫地取出勺子,打开盒子,从里面舀出一口,递到苏红豆嘴边儿,另一只手还端着盒子在下面接着,“啊——”
“啊——”苏红豆乖乖吃掉。
呜呜呜,甜炸了。
池涟澈就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呜呜呜,好可爱。
禁不住又喂她一口。
“你也吃呀。”苏红豆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一句,“这是我给你做的嘛。”
“是,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后,苏红豆就瞪着一双大眼,巴巴地看着池涟澈毫不嫌弃她用过的勺子,又舀起一勺,送进自己嘴里。
那一瞬,苏红豆眼睛一闭,捂住心口,瘫在座位上。
妈妈,谈恋爱的感觉,好要命的。
第28章 续曲
尽管用池涟澈身体的时候,苏红豆已对他的长相再熟悉不过。
不,不仅是长相,身体、衣服,等等,什么都是。
然而,坐在他身边的时候,苏红豆仍觉得春风拂面,不停仰起脑袋偷看他,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偷看上一眼,就美滋滋的,像偷着了糖的小孩。
偷看失败的时候,两个人对上眼,苏红豆脸就刷地红了……“咳咳咳!那个,你看这礼堂的天花板,是白色的呢……”
“……”
毕业典礼不到一个上午就结束。
结束刚一宣布,“哄”的一声,老师就被学生给团团围住,抱成一团痛哭。
礼堂的门就开了后面两扇,没有人组织纪律,离开的学生又是乱哄哄一片。
池涟澈依旧拉着苏红豆小手,在前面给她开路。
不过,刚出礼堂,他又被李肖南等,一众25班的人给堵住了。
他们举着各自校服,对他痛哭流涕地呼号,“池哥啊,池哥,难道你去了1班就把我们忘记了吗?高考结束那天,你都没来给我们签名……”
说着,扯扯各自身上,被签满了名的校服。
洪三呈上一只马克笔,“给您。”
池涟澈就叹口气,接过笔,挨个给他们签了起来。
连姜赫都乖乖地在他面前弓着身,后背像一张书桌一样,任他挥洒大名。
“欸,对了,”池涟澈签完后,李肖南又看着他身边一脸娇羞的苏红豆,“嫂子,你也别落了。我们池哥成绩一飞冲天,绝少不了您的勉励和支持。”
苏红豆忍着笑,接过笔。
应付完这帮男生,闹闹腾腾的人群也已散得差不多。
日常拒绝了这群人的网咖邀请,池涟澈拉着苏红豆继续走。
然而,下着楼梯,他没有带苏红豆直接离开多媒体楼,而是在某层停下,把她拉到一拐角。
“你、你干嘛……”苏红豆一直乖乖跟在他身后,怎么跟着跟着,环境就不对了。
她打量着无人的周围,又看着面前忽然蹲在她面前,把她圈在小角落里的池涟澈。
觉得不太对,心里有点不安。
不,是非常不安。
就见,池涟澈蹲在自己面前,却不比她矮多少。
那张面庞近在咫尺,无比清晰。以至于其微微勾起的唇角、略带得逞意味的笑容,都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
苏红豆感觉自己小心脏跳得像在打鼓,咬着下唇。
池涟澈捧起她的小脸,慢慢靠近,在她耳边,用略略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低语,“高考结束那天,咱俩也是一起离开学校的。走廊上也没有人,你对我做了什么,嗯?”
“我、我……”苏红豆脸上的红直接蔓延到耳根。
“你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池涟澈碰碰她红红的耳朵,用手指为她撩起碎发,划过耳后,忍不住一声轻笑。
而这声轻笑,传进苏红豆耳朵里,却是那么的清晰撩人!
池涟澈回想起那天,苏红豆在他唇上轻点一下,撒腿就跑的傻样。
像只偷腥的小猫。
这么想着,他脸上笑意更浓,正对着苏红豆,覆上她双唇,吻得肆意又缠绵。
好半天才松开。
松开的时候,苏红豆嘴唇都被亲红了,比她自己早上涂得那一小丢丢口红还红。
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小脸上满是羞赧和委屈。
池涟澈揉着她脸,嘻嘻一笑。
而后,他将自己的包拿到面前,向苏红豆给他掏水果捞一样,掏出一叠信来,塞给她。
“这、这是什么……”苏红豆接过,打量着。
“情书呗。”池涟澈揉着她脑袋,微微仰起头,冲她笑得宠溺,“媳妇写得情书,哪有不回的道理。”
“也是呢。”苏红豆将信捂在心口,嘿嘿一笑。
“那我收下啦。”
楼外淡淡的光芒,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里洒进。
在一片片乳白色地砖上,拉扯出窗户长长的光影。
*
致未来的池夫人:
这是我给你的第1封情书。
我对你的爱就如闪电,狂暴而剧烈。
飞出的飞镖,是我向你传达的思念。
——狂暴之心·凯南(《英雄联盟》里一英雄)
池先生
6月9日
苏红豆:“???”
真不愧是池涟澈啊。
*
六月末,即使是对夏天最不敏感的温城,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
但苏红豆基本每天都在勇敢地克服高温和懒惰,跟池涟澈出去玩。
高考完了,苏红豆妈妈对此也不好说什么。
除了不停唠唠叨叨她那个准男朋友的事,也就剩下——“豆豆,虽然我看你那个小男朋友还不错,但是,要是他分你和差太多的话,你可不准因为现在喜欢,就头脑发热跟他报一个学校啊!我跟你说,即使是一分之差,这学校的档次……”
“哎呀,妈,我知道了……”苏红豆就无奈地叹口气,“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语气却越来越弱。
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其实,苏红豆自己心里也没底。
呜呜呜,自己的成绩是池涟澈考的,他每次都能考级部第一,这次也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肯定稳稳的。
反而是自己,给他考成什么样还不清楚……
其实,苏红豆努力回想一下,觉得自己发挥得也可以。
没出现什么失误,就,应该,也可以吧……
唉。
高考出成绩那天,苏红豆和池涟澈在网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