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情书?”苏红豆明白了,也气个半死,“这件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不是故意的好不好!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解释,你就自己急吼吼跑过来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暴躁?”
“不是那么回事,那是怎么回事?”池涟澈并不买账,呵呵冷声一笑,“你听听现在学校里,那些人都是怎么传我、议论我的?你这人做事太不靠谱,让我怎么信任你?该搞清楚状况的人是你。”
一听这话,苏红豆就更来气,解释都顾不得了,继续反击,“哦,学校传闻,你现在倒是在意起来学校传闻啦?那你之前来揪我领子、刚才又要故技重施的时候,怎么不在意?我特么买杯果茶喝,你猜校花怎么问?她竟然直接问我,那是不是苏红豆给我买的!”
话落,走廊里安静了半晌。
周遭一片阴暗,什么都看不分明。
操场上的嘈杂,模模糊糊地从远方传来。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和静默中,并排靠在走廊墙上,默默消化之前的一切,好像慢慢冷静下来了。
池涟澈忽然一声轻轻的嗤笑。
“你不是喜欢我嘛。”
苏红豆:“……”
“那传一传也无所谓咯。”
苏红豆:“……?”
她感觉脸瞬间又胀又烫,“池涟澈,你、你、你……”
“我、我、我?”池涟澈乐得不行,“我咋了?都能给你气成小结巴了。”
苏红豆:“!!!”
她默了半晌,又羞又气,一时竟不知该再怎么回怼。
眼看快上课了,只能恶狠狠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快速遁走。
独留池涟澈还倚在走廊墙上,越回想之前情景,越觉得好笑。
不过,想着想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特么的,苏红豆你给我站住,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你喝的什么果茶,是不是一看就娘娘唧唧的那种,要不然特么的为什么会被问!”
还有,“你花我钱买果茶买得挺开心的,啊?是不是还贼贵的那种?你能不能继续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穷——”
然而,苏红豆已然走远,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空寂寂的走廊,轻轻传荡着他的回音。
池涟澈:“……”
他再次掏出苏红豆手机,确认了一下微信上的两位数余额,冷笑了一声。
相信吗,一个家住别墅的高中生,零花钱只有两位数。
真不知道苏红豆这孩子怎么混的。
*
晚上回家的时候,池涟澈在QQ上继续追问苏红豆,情书的事,奶茶的事,还有她为什么这么穷的事。
苏红豆觉得打字太麻烦,事情来龙去脉又那么复杂,解释起来实在太不容易,就让他直接使用能听到对方那边声音的特殊能力,听自己说。
“我们应该把上天赐予我们的这个新能力好好开发利用起来,这或许,就是上天对于我们互穿了之后的一种补偿。”她一本正经,“那我开始说了啊,你给我听好。”
池涟澈懒得跟她废话,坐在她房间的课桌前,摆弄着她满桌的小玩意儿,什么小水晶球,小粘土人,心想女孩子没用的东西怎么这么多。
然后,一边听她在那边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景再现。
另一边儿,苏红豆一边在池涟澈的游戏房里找好看的电影光碟,准备看个睡前电影,一边跟他解释。
家里不是一般安静,又是除了她一个人没有。
从来没听说过池涟澈爸爸的事,他妈妈则似乎还在上班。因为那所英语学校有晚班,会开到很晚。
总而言之,不会有人发现她在自言自语,觉得奇怪;也不会有人管她在干什么,几点睡觉,不是一般的自由自在。
最后,关于她为什么这么穷的事,她就跟池涟澈撂下一句话——
“你要是嫌我穷的话,你自己去跟我妈要零花钱试试:-)”
呵呵,有什么的。
池涟澈正把苏红豆一大玻璃罐五颜六色的纸星星倒出来,颜色分类后,再重新装回去,“那你等着呗,我明早就说。等我要到了,老子花光你的钱。”
“那你可太厉害了呢。不像我,感觉你钱都花不光的。”
池涟澈:“……”
妈的,什么人啊。
他直接把纸星星一股脑混在一起,随便装回玻璃罐里,封好、放回原位。
分个屁类,他怎么这么好心、这么闲。
“不过我花你的钱,也是花在你身上啊。吃的喝的,最后还不是到你的肚子里。”
苏红豆一边阐述着她的歪理,一边从池涟澈家冰箱找出瓶酸奶。回到他屋里的游戏房中,往软绵绵的沙发上一倒,开始心满意足地享受睡前电影。
不用担心睡不够,因为白天可以在学校随便睡。
其实,苏红豆在1班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学习,经常偷懒,数学和理综作业经常抄陈沫橙的。
现在处于复习阶段,没有什么新知识。在她看来,这两科会了就是会了,平时攻克一下提高题、留意一下错题就可以。1班作业太多,反而太压人,会让人脑子发胀不清醒,更影响成绩。
于是,池涟澈玩了会儿她桌面上各种小东西,听她逼逼完,坐在她床上,捧起明天英语老师要抽背的优秀作文,听着她那边热热闹闹的电影声音,还有偶尔吸溜酸奶的声音,在心里默默留下两条宽面条泪。
他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竟是那么的幸福。
*
第二天起床,苏红豆特意留意了一下池涟澈那边的声音。
因为,他竟然准备跟她妈开口要零花钱了。
这天早上,自己家里那边,除了电视机和吃饭的声音,再无其他。
苏红豆清楚,自己妈妈就是这样,想说话的时候唠叨个停不下来,不想说话的时候,就这样安安静静,一声不吭。
苏红豆从前,就最巴不得这样的安静了。
结果,果不其然,反而是池涟澈开了口。
——“妈,我钱花完了,我要零花钱。”
一如既往的冰冷语气,没有丝毫要钱花的感觉,反而像是妈妈欠他的。
结果,也果如苏红豆所料。
就听妈妈更加冰冷的一句——
“滚,上学去。”
池涟澈:“……”
打扰了。
另一边,苏红豆正在路边等车,听完后简直笑得直不起腰。
这莫名其妙的模样,吓坏了一路过去赶早集的老大妈,看着苏红豆身上校服,还以为这孩子是不是上学把脑子上出了什么毛病。
池涟澈的零花钱多得花不完,家还离学校有些远,她每天都美滋滋地叫车上学。
不过,就是池涟澈妈妈为照顾英语学校,不是一般的晚归。早上醒来也没见到人影,不知道是没回来,还是已经出去了,还是在卧室里睡觉。
苏红豆就自己找了吃的,上学。
就是感觉房子这么大,总是自己活动,难免有点空落落。就像当初对它的第一印象一样,很清冷。
想得出神,她就没再留意池涟澈那边的声音。
殊不知,池涟澈乖乖滚出家门后,苏愿君跟在后面,看着自己老姐依旧丧气的背影,没忍住,叫了一声。
池涟澈冷冷回头,冷冷地睨着他。
“干嘛?”
“我……”就看见,苏愿君翻了半天兜,最后可怜巴巴地扯出一张五块纸币,递给他。
“我……我手机上也没钱了,就找出这点小现钱了,老姐,你别介意,去买点糖吃吧。”
池涟澈:“……”
他想下意识地说句“滚”来着。
这特么打发叫花子吗?
然而,他看着两兜外翻,拿着张皱巴巴五块钱纸币,一脸可怜兮兮向自己递过来的苏愿君,这人才是叫花子吧。
池涟澈心软了,走上前,摸摸他脑袋。
“乖,自己留着花吧,你姐我要是哪天穷死,记得给我埋个好地方。”
苏愿君:“!!!”
一脸懵逼。
完了。
果然如他所想,他姐被高考逼得,精神好像越来越不正常了。
特么的,听他姐刚才那意思,不会是想要轻生吧?以往因为不堪高考重负,选择轻生的新闻他没少听,这么想着……
在清晨的微风中,苏愿君对着自己姐姐的背影,痛哭流涕地喊,“姐,姐!你别灰心!你放心,我转头就跟我那些兄弟们帮你借钱!就算是我穷死,也一定不让你穷死!姐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
*
经池涟澈上次那么一闹,温城一中里,关于苏红豆和池涟澈两人的传闻就更加沸沸扬扬了。
然而,经过两人统一战线,该沉默的沉默,该否认的否认,吃瓜群众好几天过去依旧摸不清状况,一头雾水,再经过别的什么八卦冲洗,两人的事就慢慢淡去。
不过,留下的一点小尾巴,却都是对池涟澈很不友好的。
喝粉粉的奶茶没什么事,苏红豆吸取那次教训之后,就很注意这个问题了。
而且,当时好像也就被校花一个人特别注意到,没引起什么大风波。
吃棒棒糖的事,她也帮池涟澈洗白了,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她、在、戒、烟。
这样以来,即使她成天叼着棒棒糖在学校晃荡,也有了合适的理由。
而至于池涟澈是个流氓这件事……
苏红豆实在无奈了。
这个,她真的有心无力,要怪就怪他自己吧,逼急了竟然连自己都黑。
谁让他那天那声“死流氓”喊得那么惊天地、泣鬼神,给广大吃瓜群众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死流氓,大可无视,继续乐呵呵地过着自己在25班优哉游哉的小日子。
她还把池涟澈家里所有的烟都搜刮出来了,一股脑送给他的好朋友,叫……李肖南,还有前面那位哥,叫……姜赫,嗯。
结果,姜赫激动得不行,扬言包办他此后所有的棒棒糖,大力赞助他的戒烟计划。
还时不时转过头,和苏红豆下个五子棋什么的,打牌打游戏也叫着她。
苏红豆为自己默默帮助池涟澈升华了友谊而感到格外骄傲,小生活更加有滋有味、有声有色。
*
某天,苏红豆日常叼着棒棒糖,从商店出来时,好巧不巧,正好看见倚着墙壁,面无表情等人中的池涟澈。
不用说,肯定在等她的小橙子。
也肯定是因为人多,他才不愿进去,选择在外面等的。
呜呜呜,苏红豆顿时有点难过。要知道,以前,不管厕所气味有多难闻、商店里有多拥挤,她都会义无反顾地陪橙子进去。结果,这人竟然这么不够意思,真是委屈死她的小橙子了。
她准备走,却被池涟澈叫住。
——“喂,你给我站住。”
第9章 日常
“干嘛?”苏红豆回过头看他,因为嘴里叼着棒棒糖,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池涟澈眯了眯眼,怎么看她怎么不爽。
“你又给我吃棒棒糖?”
呵。
苏红豆一听就不乐意了,学着他那副很拽的样子,眯眼上前,仗着身高优势,很不客气地揉着他头道,“小宝贝儿,我这是在给你戒烟呢,你可别不知好歹哦。”
池涟澈:“???”
他眼眯得更厉害,这是发出危险警告的意思。要换做往常,谁要是看见他这副表情,基本已经死亡预定了。
奈何,就算他现在想发狠,一想到今非昔比,自己这副小身板,根本不是拿自己身体耀武扬威的苏红豆对手。上次,还被她当众羞辱过,只能暗自握紧拳头,忍气吞声。
苏红豆看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尝到甜头,就美滋滋地离开了。
不过,就是这副不爽的表情在自己身体的脸上,就让她有种,自己在欺负自己的怪异感觉。
还有就是,离开的时候,她好像又听到某几位女同学偷偷议论她的声音?
——“我靠,传言不假,池涟澈真的是个臭流氓。”
——“呜呜呜,刚开学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那种很高冷的人,估计女生们都被他蒙蔽双眼了。那时候还流行什么集体给他送情书。现在想来,她们肯定后悔死了吧。”
——“是啊,她们好可怜,校花也是,被收了还被退了。不过,估计她也看清池涟澈了,早就不喜欢他了。”
——“苏红豆也好可怜,每天被骚扰。”
苏红豆:“???”
对不住了,老铁。
然而,这个“死流氓”的坑,一开始,好像是您自己挖的呢:-)
*
随第二个双周即将进入尾声,温城一中即将迎来高三的第一次月考。
某天晚自习,25班后排的同学们日常聚众玩三国杀。
苏红豆提前死了,在李肖南“老大,我怎么觉得你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的嘲讽下,颠颠跑到班级前面的公告栏前,看月考考场和座次安排表。顺便,看看池涟澈开学考试的成绩。
很好,倒数第一考场,倒数第十桌。
很好,也就是说,池涟澈在开学考试里取得了全级部倒数第十的光荣成绩,平均下来,每科成绩不超过30,她心里就有数了。
这还不简单呢。
回到后排,她默默坐在一旁观战,等待下一局开始。
“池哥,你刚才到前面看什么去了,不会是月考座次表吧?”某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