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后面写着一行字:[徐宅,徐源鸿同家人,春日留影。]
照片的背景是徐宅,也就是他们现在呆的旧宅。
照片里的四个人特点鲜明,使人见之难忘。到目前为止几人在旧宅里也遇到了不少鬼怪,可其中皆无这几人,旧宅姓徐,他们明显才是旧宅真正的主人。目前碰到的鬼怪是什么身份不难猜,它们都是旧宅的佣人。
大户人家,有几个佣人不奇怪。
一楼二楼不见主人家,那主人家会在哪呢?!
所有人都想到了同一个可能性,花濛快步走出小厅,他生得高大,一只手臂抵得上顾奚栎三只手臂粗,他这人墙在前面一挡,后面的人都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况。
顾奚栎就站在他背后,能清楚看到他后颈上不断线往下流的汗水。
很快花濛就挪开了身体,顾奚栎深吸一口气,看向楼梯处,立刻不适的捂住了嘴,这场景真像是荒诞的恐怖漫画成为了现实,疯狂的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旋转楼梯的第六步阶梯上,刚刚离开的三个游客之一坐在那,嘴里被塞进了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球,面部青筋凸起,四肢被砍成段整齐的摆放在躯干旁边。
另一个人明显还有三步就能走完楼梯,可是他永远走不完了,两人死状一般无二。
所有人都非常确定,不管是在房间里面,还是在小厅之中,都没有听到了一丝异响。没想到已经有两个人无声无息的死在了楼梯上,领着他们离开的闵三旭却不见人影。
怪不得花濛刚刚那个模样,这情景不亚于人间地狱,不仅仅是可怖,还十分的荒诞。杀人不过头点地,到底是什么东西用这么恶心的方式杀人,分明是要让每一个死亡者都经历无比的痛苦。
想一想这个楼梯未来自己也要爬,每个人都快要压抑不住呕吐的欲望了。
陆续去把自己清理了一番出来,一个个脸色都差得不得了。找了一圈闵三旭,人影都没有找到一个。
新人猜测:“他是不是已经找到出站口,离开了?”
没有人理她。
新人锲而不舍,又说:“如果他真的离开了,我们能知道吗?”
乔元彬:“就算有人离开了领域,其他游客也不会收到提示。”
新人蔫了。
结果闹这么大一圈下来,依旧是做了无用功,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如果没有看到楼梯上两具尸体的惨况,花濛估计也要尝试上楼看看了,现在哪里还敢。
顾奚栎靠墙坐着,撑着下巴盯着墙壁上的画,乔元彬坐到她旁边,身上还带着一点水汽,显然是才去洗漱了一番。
顾奚栎:“乔姐,你伤口流血了。”
乔元彬打开手掌,没发现白布上有新的血迹:“一点小伤,已经好了。”
顾奚栎:“我是说你手臂上的伤。”
那是乔元彬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被掉下来的刀给伤的,伤口挺长,其实也挺深的,但是当时只是很粗糙的处理了一下,现在渗血也很正常。顾奚栎用纱布给她重新缠了一次,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乔元彬抬头看两面墙上怪异的画作:“你觉得这些画有问题吗?”
顾奚栎:“嗯,我能想到还藏有线索的,就是这些画了。”
永无止境的黑夜,摇曳的烛光,时不时走到死胡同的解密历程,好似时间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被禁锢在这里的人时时刻刻情绪紧张,久了必然要崩溃的。
乔元彬:“你倒是什么时候都不泄气。”
顾奚栎:“我一想到我死了家里人得有多伤心,哪里还敢泄气呀。哎,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宝贝我。”
乔元彬却想着,她大概是知道的。小顾提起家人来能有多甜蜜,就知道她从前呆的蜜罐子有多么大,里头的蜜有多么的多。这要是她妹妹,她也喜欢。
“嘭”
所有人都吓得跳了起来,发出动静的是小厅,没敢立刻进去看,等了一会他们重新进小厅之中,发现是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打开了,刚刚那声音就应该是开窗闹出来的动静。
一阵凉凉的风吹进厅里。
这扇忽然打开的窗给了人无限的想象力,旧宅里这么多扇窗户,难道没有人试图打开吗?肯定是有的,可没有人能打开,窗户都是锁死了的,又不敢硬砸开。风是不可能帮忙开窗的,打开这扇窗户的也不可能是人。
六个人坐在外面走廊,谁能绕过他们来开窗?
花濛:“也不一定是亡灵,有可能是领域里的随机事件。”
顾奚栎没听说过,除了花濛之外,也没有老手知道这个事。
花濛解释给他们听:“有时候亡灵领域里的一些线索是会通过特殊事件给出的,也有可能是必须完成某个前置任务,才会给出线索任务。没准我们刚刚碰触了什么,所以窗户会忽然打开,也有可能动了什么的是闵三旭。”
没有看到尸体,当然默认为人还活着。
得出的结论当然是再看看,顾奚栎走到床边,其实打不打开窗户都差不多,外面是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夜晚,黑夜里没有一点亮光,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如果想从这里离开的话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黑夜里的东西大约并不比旧宅里的鬼怪们更温和。
“找到了”
外面明明没有树,或者说看不清有没有树。窗户打开之后,风吹了一些叶子进来,有一片叶子吹到了沙发底下,朱庆拿这片叶子的时候摸到了沙发里面的异常,剪开沙发的皮层,柔软的充填物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盒子,有点像是首饰盒。
也许其它地方还藏着另外的秘密,这个首饰盒的出现让所有人的意识到,他们之前的搜查还不够仔细,不过也很难仔细到这个地步了。不可能每一样东西都破坏掉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吧,那得花多少时间。
“你们在里面干嘛?”
门口突然传来闵三旭的声音,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小厅门口的。闵三旭身上有血污,显然与他们分开之后经历非常丰富,他迷茫的看着小厅里面的人,忽的眼睛越睁越大,随即掉头就跑。
怎么回事?
小厅里面的人都有点懵,花濛转头一看,吓得整个人一抖。打开的窗上本就有一些阴影,他一早就发现了,当时没有注意,只以为是外面什么东西的影子,可是细看那根本不是无害的影子,而是粘稠的黑色液体,不知不觉间从窗外悄悄的流入了小厅里,现在已经占据了小半个地板,而无人发现。
花濛鞋上已经沾上了一点液体,目前情况最糟糕的是顾奚栎,她两只脚已经快被粘稠的黑色液体包裹住了。
现在是幻觉,还是刚刚没有任何危险的小厅是幻觉。
不管怎么样,先跑吧!
花濛狠狠的甩了几下,被鞋子上沾上的液体全部甩掉,掉头就往外跑。大家的反应都差不多,李可虽然因为体型的原因跑得慢,但是反应是最快的,几乎比所有人快了一拍,所以还跑在花濛的前头。
顾奚栎没法跑,两只脚被固定住了,黑色的液体已经爬到了她的小腿上,不然还能脱下鞋子跳出去。
该死,刚刚是怎么回事,她丝毫没有发现危险。
窗户打开可能是触发了什么神秘事件,也可能是代表着新的危机到来,她还是太大意了。
顾奚栎眼睛在厅中一扫,这就有点倒霉了,只有她一个人这么窘迫,因为闵三旭出声及时,液体没有能无声无息的吞掉所有人,乔元彬只有一只脚被包住了,她迅速跳开,甩掉脚上的液体就跑,在匆忙中对上了顾奚栎的眼睛。
顾奚栎没有喊救命,但她的眼里都是恐惧,脸上全是慌张之色。
乔元彬跑了两步,捡起根高尔夫球杆,咬牙掉头回来:“抓住它!”
顾奚栎:“乔姐……”
乔元彬知道自己的行为非常不理智:“草,我TM也有个妹妹……”
熟悉之后,顾奚栎每每都能让她想起那丫头……
让她就这么看着顾奚栎去死太难了。
= …… =
【乔姐跑了……啊啊啊,乔姐回头了!!!】
【呜呜呜,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姊妹情。】
【你们确定乔姐的行为不是小顾蓄意的设计?】
【这就太阴谋论了!你是说在亡灵领域里,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下,小顾还能在解密逃生之际兼顾一段情?】
【不可能,做不到,我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采访人员:乔姐从来没有说过半句自己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该用哪种姿势刷她的好感度?
小顾,微笑:不存在的,没有刷好感度这种说法。同志,你怕是没有搞清楚我的天赋能力,亲和力哎!大家都应该亲近我的,毕竟你想要的样子我都有!
采访人员:……
采访人员:咱能说一句真话吗?
小顾:小同志怎么说话的?!我从来不说谎!
[……检测到此谎言能量过强,地球炸裂!!!=全文终=]
第9章 旧宅(九)
大概是发现有人想要从自己手里抢夺猎物,趴在地上的黑色液体忽然伸出角虫手向乔元彬袭去,顾奚栎松开高尔夫球杆,余光扫到了落在沙发边上的首饰盒,急忙道:“乔姐,把首饰盒给我!”
乔元彬用棒球杆薅出首饰盒丢给顾奚栎。
顾奚栎:“快走,我有办法!”
此时她再不走,两个人都要搭进去,乔元彬咬牙转身……
顾奚栎身躯已经基本被黑色的液体裹住,唯有双手和头部还在外,这种感觉实在是有点恶心,她艰难的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颗钻石。
触碰钻石的那刹那,灵魂像是被扯出了驱壳,让她远离了永无止境的黑暗,远离了摇曳的烛火,带她进入了灿烂的日光之中。
仿佛时光倒流,她看到了从前的徐宅。
主角是顾奚栎见过的鬼小孩,活着的他比已经死亡的它可爱得多,就是太瘦了,人瘦了之后就显得成熟,说不好这时候他多少岁。总之是比鬼样的它要大一些,可以称之为少年了。
他趴在床上翻阅一本书,书名是《东田文集》,正翻到《中山狼传》。
“小珩,爸爸进来了。”
少年垂下来的目光里只有浓浓的黑,他被进来轻蔑的人捏着下巴,被迫抬起了小脸。这时候他眼里只有对长辈的孺慕,虽然这孺慕只有薄薄的一层,几乎一戳就破。
“二叔!”
阳光洒在床上,这个男人窗帘都不屑于拉起来,就在白日里坐在小侄子的床上,用两个手指摩挲侄子的嘴唇。
“小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哥哥过世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瞧你,又不乖了,昨天还叫爸爸,今天怎么又叫叔叔了?是不是怪爸爸了?惩罚你,是因为你功课完成得不好。不好好的学习,难道不该受惩罚吗?”
说着,一巴掌用力拍在侄子的小腿上。
狰狞的表情破坏了男人还算儒雅的形象。
顾奚栎这才发现,这个男人也是在春日留影照片上出现过的人,他当时站在右侧……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削掉了他的高分颜值,留下了一个有小肚腩的猥琐男。
少年脸上瞬间失了血色,男人却神经质的笑起来:“爸爸忘记小珩受伤了,小珩不要怪爸爸。”
疼痛让生理性的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往下掉,少年却咬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哭什么哭,徐家的男人,你看过徐源鸿哭吗?哈哈哈!”
男人一巴掌打在少年脸上,打得他重新倒在床上,神色癫狂的伸手去戳他的眼珠:“不准闭眼!呀,你的眼睛长得最像徐源鸿……呀!我一看到就厌烦。”
“老爷!”
外面有人呼喊,男人站起来,慢慢的将手上沾染的泪水全部擦拭在洁白的床单上,嗤笑一声出门了。走的时候没有为少年掩上门,外面的仆人踌躇着是不是要进屋。
顾奚栎定睛一看,发现这个女仆居然是老熟人镜女。
不一会,镜女端了一盆水进来:“少爷,我帮你洗脸。”
少年任由热帕子敷上他被戳得全是红血丝的眼睛,温声对镜女说:“你瞧,这个神经病对他的亲侄子做了什么!他差点戳烂了我的眼睛!你说,他是不是嫉妒了,所以想要把我弄成瞎子?!”
少年的小腿露出被子,被打得破皮的地方再度受伤,又肿起来了。
“少爷,请你不要说……”
镜女哭了起来。
少年索然无味的将热帕子丢在地上:“你们拿了他的钱,连话都不准我说了。”
旧宅的日光渐渐远去,好像灵魂回归一般的感觉,实际上她应该只是观看一段钻石储存的记忆。打开这段记忆的方法就是触碰首饰盒里面的钻石,黑色的液体会出现不是偶然的,顾奚栎觉得和他们找到了首饰盒有关系,那么生机也该在首饰盒上。
好在没有用掉一个护盾,黑色的液体都已经不见了。现在她坐在沙发上,除了这里有光,周围一片漆黑,她手心的钻石已经变成了粉末。
危机好像并没有过去!
没有让她等多久……
“你都看到了?”
顾奚栎小声问:“你是谁?”
一个高挑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穿着一身蓝色的条纹西装,头发不长不短,随性的梳在脑后,这常人难以hold得住的大背头极为适合他,可见有颜便真的能任性。他容貌之瑰丽,顾奚栎平生仅见,风仪之雅致,超越了人类能到达的美丽的极限。
这个俊美绝伦的男人踱步到顾奚栎身旁,一股寒气袭来,冻得顾奚栎鸡皮疙瘩狂往外长。他就这么离她不远不近的坐了下来,头微微往后仰,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放在膝上。
这是一个很放松的姿势,顾奚栎心头微松。
毫无预兆的,一把刀对着顾奚栎的眼睛插下来……
“嘭嘭嘭”
一层一层的护盾接连炸开,这TM一下子弄掉了她三条命……
“我问话你就回答,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