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应该明白，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知道的人少，不该知道的人都不知道。
她信任杨芸，但也不会拿自己来赌人性。
盛子柚手上的东西，决不能被自己的对家或者想要为难自己的人知道。
她倒是不担心打印机，毕竟自己没署名，没提到任何具象名字，只要陆江沅能看得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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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沅陆总这样的人住的病房自然很高档，一路上来电梯没停，在这层遇见的护士也都目不斜视，显然训练有素，两人沿着走廊走着，一直走到头最大的那个房间才开着门。
门口站着两个保镖，先是陆江沅的助理出来。
“高特助，老板现在有空吗？”杨芸替盛子柚问。
“可以进去。”高特助只回复了几个字。
助理的脸很冷，没什么表情，显然，这位“明星”并没有带给他任何不一样的情绪，也没改变他严肃的表情。
盛子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才恍然，这已经不是她的那个世界了。
在她的那个世界里，这位高特助和宁秘书对她的态度都很好，三人聚会时，几乎是一齐脱下在外面的冷脸，开始笑嘻嘻吐槽人前人后都脱不下冷脸的陆总陆江沅。
盛子柚一哂，看来自己还不习惯呢。
摆摆头，她对着高特助友好地笑了一笑，就迈步进去，门被关上，杨芸留在了外面。
“……是同意的，那今天就把合同敲定下来？”宁秘书正说着什么，盛子柚走到了床前。
床上那位上辈子的合伙人这辈子的老板，立刻扭头看了过来。
宁秘书余光也看了眼，然后就继续看着陆江沅，等他的态度。
陆江沅没说话，他只是微微愣神地看着盛子柚，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片刻，陆江沅收回视线，又把毫无表情地脸对着宁秘书：“合同拟好了再拿给我看。”
“是——”宁秘书应了，而后扭头，快步出去。
全程，他都没正眼看盛子柚一眼。
陆江沅视线停在床上的一个位置，被子盖着的手捏紧，片刻，松开，看向盛子柚——
“你找我什么事？”
还是那个陆江沅，微表情、神态、声音，都一模一样。
但又不是那个陆江沅了。
说来奇怪，这个世界的陆江沅明明比她那个世界的陆江沅还要年轻些，却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沉闷，看起来倒是比盛子柚认识的陆江沅还要……看不透。
盛子柚在心里摇摇头，抽回所有思绪，直奔主题：“陆总，我知道您不想听废话，我也直言，我希望公司不要再把不入流的广告合同递给我。”
陆江沅皱眉。
盛子柚没等他说话，继续说：“相应的，我会回报给公司、给您足够的利益，我知道的，您只对赚钱感兴趣。”
陆江沅没说话，面上也看不出对盛子柚这句话的态度，反而把视线看向旁边的柜子：“水。”
依旧惜字如金。
盛子柚：“……”
得，甭管哪个世界，这都他妈一样的性格。
她一脸无语，却还是上前，认真地给他倒了杯水，一半开水一半温水，兑了个大概四十多度就递给了陆江沅——
“老板，您的水。”
陆江沅看了杯子片刻，而后缓缓抬手，将杯子接过，喝了一口。
他的手很修长，但是关节处有很明显的茧子。
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这位陆总，显然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当然，别人不会知道陆江沅的故事，盛子柚却还是知道的，这位现在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小时候可是吃遍了苦头。
看来这个世界的陆江沅和她那个世界的合伙人真的完全是一个人，只是……这个世界从未出现那个光芒万丈的盛子悠，盛女王。
一时间，盛子柚竟然有些惆怅。
“你怎么保证给我足够的利益。”陆江沅回话了。
还是不咸不淡的语气，面无表情，让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盛子柚嘴角微微一动，拿出打印出来的那几张纸——
“因为我敢签对赌协议。”
第12章 冤家
对赌协议……
盛子柚的声音很坚定，隐隐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娱乐圈会签对赌协议的人不少，通常只是对一部片子或者对待某一项，当然，关于艺人本身的对赌协议也是有的。
但合同到底如何，还是要看对赌的是什么。
陆江沅紧紧盯着盛子柚的眼睛，在对方说出“对赌协议”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盛子柚看不懂的情绪。
片刻，陆江沅伸手，将盛子柚草拟的合同拿过，认真看了起来。
盛子柚这份合同当然不是站在另一个世界盛女王的角度签的，一切的根据都是现在盛子柚的地位、身份拟定的。
这具身体现在处境很不好，陆江沅又不是个一般利益就可以打动的人。
因此，这份合同对资源的倾向的要求很合理，几乎只是要了她自己签的那份B级合同的资源多一点，远不到Ａ级别。
这里面，她最主要要的是自由和公关。
而盛子柚付出的就可怕多了，她几乎是要在自己合同有效的两年内，给公司赚出一个一线女星两年收入的六成。
不知道一线女星全年收入的人可能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天文数字，一线女星的收入是很高的，给公司的分成也不可能高达六成。
倘若失败了，盛子柚仅剩的两年合同立刻会变成一个远不如Ｂ级合同的卖身契。
这是为了拿到资源和自由，压上了一生。
几乎没有艺人会签这样的合同，这个圈子黑暗的一面令人恐惧，合同一旦变成卖身契，这辈子剩下的时间，几乎全是靠熬日子。
陆江沅一条条看完，盛子柚是个很聪明又特别大胆的人。
她列出的对赌条例对每一个老板来说，都是充满了诱惑的，而与此同时，有些条例又能很明显的给了自己一定的安全保障，杜绝老板拿着这份合同下套，使得她这两年不能完成自己要履行的义务。
甚至她的补充条例说，两年后如果公司不想她离开，她还愿意签订三年以上的Ａ级合约。
她这是告诉老板——你放心捧我，也不要担心捧红后会给别人做嫁衣。
没有老板能拒绝这样的合同。
这个女人胆大又细心到可怕。
陆江沅抬头，看向面前眼神坚定的女人，他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艺人？拿着足够的钱，退圈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或者嫁入豪门，不好吗？”
这是盛子柚在这个世界见到陆江沅以后，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盛子柚有片刻的错愕。
很快，她嘴角噙着一丝笑：“不好，我适合这里，我喜欢这里。”
上辈子运气不好，还没登顶就倒下。
重来一辈子，虽然多了很多麻烦，但也是她的幸运。
不管是盛子悠，还是盛子柚，她的一生，合该光芒万丈，活在盛开的鲜花和热烈的掌声中。
陆江沅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摁铃，高特助立刻进来：“老板。”
“把这份合同规范一下，现在就要。”
“是。”高特助接过。
“我这儿有电子版，高特助加个好友呗，我发给你？”盛子柚对着高特助眨眨眼睛，带着点俏皮。
高特助下意识就想应下，陆江沅插话：“发给我。”
盛子柚一愣，从善如流：“好的。”
和老板拉进关系，哪个员工会拒绝了？
盛子柚立刻点进一个大群里，这个群是有陆江沅微信号的，虽然盛子柚觉得，他可能早八百年就屏蔽了这个群。
陆江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通过了那个用自拍做头像的申请。
盛子柚很快就把合同发给他，他又转给了高特助，房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好在高特助动作很快，这份合同漏洞也不多，不到二十分钟他就修改好了。
盛子柚自己检查了一遍，陆江沅也再次检查，之后，各自签下大名，一人一份。
签好的那一刻，盛子柚重重地松了口气。
好好将合同收起来，而后看向陆江沅，笑道：“老板，那您是不是考虑该给我一个经纪人？我原来那个经纪人我们相看两相厌，他去跟您的女朋友去了。”
陆江沅眉头狠狠一皱：“什么女朋友？”
盛子柚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挑眉笑道：“咦？郑娇茜不是您女朋友吗？公司都是这样传闻的呀，我原来那个经纪人也因此捧郑娇茜去了。”
“没有。”陆江沅立刻接了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些急促。
片刻，他冷静下来，声音依旧冷淡：“郑娇茜，不是我女朋友。”
盛子柚没说话，陆江沅又补了一句：“她不配。”
盛子柚一脸恍然大悟：“哦——这样啊，好吧。”
她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笑了起来，乐不可支。
“赵婧如何？”
“什么？！”盛子柚顾不上郑娇茜了，嘴巴微张。
她这回的诧异可不是装的，是真的相当吃惊！
“给你做经纪人。”陆江沅解释。
赵婧！
盛子柚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那可是赵婧啊！
别看赵婧今年五十岁了，心思算计却越发老练，手下带过的艺人多如牛毛，超一线都有。
不过她已经好几年没带其他艺人了，手上还有的只剩华耀的一个超一线大佬。
“愿意！谢谢老板！”盛子柚立刻应了。
这样的好事落在头上，不管陆江沅是“慧眼识珠”，还是等着榨她的价值，都是她赚了，哪有拒绝的道理。
“嗯。”陆江沅点头，对着高特助说，“安排一下。”
“是！”
“那老板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再见。”盛子柚没什么事要说了，也不准备在这儿打扰陆江沅。
她记忆当中，以前两人办公的时候，他就很讨厌别人说完了事还不离开。
作为一个识趣的下属，当然不能惹老板厌烦。
陆江沅停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缓缓点头。
盛子柚含笑地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见陆江沅声音不悦地问高特助：“姓郑的怎么回事？”
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更高了。
背后阴一把，谁还不会呢？
况且她也没有阴人，不过是……实话实说。
盛子柚走了，陆江沅和高特助说着话，眼神却紧紧盯着她的背影，手指掐在掌心。
不着急。
不能着急。
－
“怎么样了？！”距离病房一远，杨芸立刻着急追问。
盛子柚抬手，轻轻弹了弹杨芸的额头：“傻芸芸，柚姐出马，怎么会失败呢？”
她嘴角微微一勾，红唇弯起了弧度，勾人至极，一双眼睛微微眨着，长长的睫毛像是撩在人心里。
杨芸又是一愣，盛子柚已经钻进了电梯。
她捂着额头，心口怦怦直跳——
要命哦。
“等等我！”杨芸追了上去。
很快，杨芸就一脸懵逼地拔高声音：“什么？！赵姐给你当经纪人？！”
盛子柚点点头。
杨芸却一脸“你不要骗我”、“其实你可以实话实说”、“老板怎么可能让赵姐带你呢”、“我不相信”……
“真的，不信你等着赵姐联系你吧。”对赵姐的印象其实也是在记忆中翻找出来的，她的那个世界没有这个赵姐，但这个世界这位可是顶级经纪人。
果然……哪怕是有那么多熟悉、性格又一样的人，这也确实不是她长大的那个世界了。
杨芸还是一脸懵逼，片刻，声音有些颤抖：“老板……怎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呢？赵姐……不是不带人了吗？”
盛子柚耸肩，陆江沅两辈子都是一个样，面无表情，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怎么想的。
“柚姐……”
“你不会……出卖色相了吧……”声音有些抖，甚至小心地看向盛子柚的脖子和衣服。
盛子柚：“……”
想了想，她说：“如果我真的出卖色相了，你家老板……有点快呀。”
杨芸：“……”
渐渐的，她好像明白自家艺人开了个车。
速度不快，但杨芸脸爆红。
这时候，电梯到了楼下，门打开，两人和外面的人对上了。
怪不得这个世界上有个成语叫做——冤家路窄。
“盛子柚？”面前的人微微皱眉，声音疑惑。
“郑娇茜。”盛子柚嘴微动，喊出她的名字。
郑娇茜眉头皱得更紧了，片刻，又松开，笑了：“我说柚姐，您不好好去拍广告来这儿干什么？找老板求情？”
盛子柚也跟着笑，笑靥如花：“不牢您费心了，就是不知道您来是做什么？”
“你说我来做什么？”郑娇茜挑眉，“我来这儿很正常，倒是柚姐，怕是找到这儿不容易吧？”
郑娇茜也是个大美人，长得很清纯那款，她的粉丝都说她是邻家妹妹，骂盛子柚就是——妖艳贱货。
盛子柚不答她这句话，反而说：“娇茜姐啊，别一口一个柚姐了，我记得你可还比我大两个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