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笑了笑。
“文予哥哥,你也是来抓那妖魔的吧,真是太好了,有了你在这里,他们一定无处遁形。”苏沐的话语里都是崇拜。
闵序回道:“我们是正好路过这里,不过既然此处有妖邪,那便除了再走吧,你把你了解的说一下吧。”
“恩。”苏沐听他要留下来,开心不已,摸索的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原来,这弥渡已经连续两年每月都失踪一个年轻的女子,到目前为止已经失踪了二十六人,都是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的女子,且都是六月出生。
弥渡镇也请了好几个天师来捉妖驱邪,但并没有什么用。
苏沐已经来这里调查半个多月了,但还是没什么线索,而今天正好是月头,所以她觉得今晚那妖邪肯定会出现。
介绍完了解的事情后,苏沐也不好意思多呆,便摸索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她已经和闵序约好待天黑之时一起捉妖。
待苏沐离去后,玉映假装不经意的问道:“苏沐说她和你分别已经四百年了,但我看她像是人类,人类怎么会这么长寿的?”
闵序:“她曾命悬一线,我为了救她性命给过她仙丹。”
离恨宫的仙丹,凡人吃了得道升仙,神仙吃了福寿延年。
闵序可真舍得。
“为了救一个凡人,你竟然用了仙丹,看来,她对你很重要嘛。”她开玩笑的说道,嫁给他这几日,她可是连仙丹长成什么样都不知道。
闵序正倒茶的手顿了一下:“她的双眼,是因为我而变成这个样子,即便是一粒仙丹,也无法弥补。”
玉映愣了一下:“为了你,可是……你这么厉害,怎么会让一个凡人为你伤到眼睛。”
闵序回道:“有时候,我也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强大。”
明明是她在与他说话,他却用了“别人”一词,是她哪里说得不对伤到他了么?
“可既然服用了仙丹,为什么眼睛没有变好啊?”她不解的问道。
闵序沉默了许久后:“因为她的眼睛是被玉髓所伤,凡人被玉髓所伤,是无法复原的。”
玉映心中一震,竟然是被她的玉髓所伤,也就是说,苏沐的眼睛是被闵序刺伤的。
不过,应该是误伤吧,否则他又怎么会用仙丹去救她。
只是,闵序这样心思细密的人,怎么就误伤人了呢。
她一时也不好再问什么了,只是斜靠在床头,默默的掰着手指头。
“你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和苏沐去镇上查看一下。”闵序在房间里又下了几道封印。
“带我一起去吧。”她站了起来。
“不行,你现在元丹碎裂需休养,不易四处走动。”
“可是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也害怕,而且,我也是六月生的,万一那个妖怪比我厉害把我抓走了怎么办?”她担心的说道。
闵序回道:“这里我已经布下阵法,只要你不走出这个房间就不会有事。”
玉映看着房间里密密的符咒,知道他是用了心的,而且自己好歹也是个地仙,遇到一般的妖怪想要收拾掉也不是难事。
闵序走后她便坐在床上调息身体,窗外的桃花香一点点的沁进她的鼻腔,很是好闻。
约莫一个时辰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街道上已经安安静静,而闵序和苏沐还没有回来。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但是茶已经冷了,叫了几遍店小二也没人答应,可她又不敢走出房间,只好将门打开站在门口张望。
“小二,小二……”她又叫了几遍,但依旧没有人回她,甚至,整个客栈也安安静静的,就像根本就没有人入住一般。
就在她诧异的时候,一对年轻的男女从楼上走下,其中男的冷俊,女的娇媚,一冰一火,很是养眼。
“姑娘何事?”女子开口问道。
玉映见他们从楼上下来,以为也是这里的房客:“我想让小二帮忙添点热茶,但一直叫不应。”
女子笑道:“哦,他今天放假了,我是这儿的老板,热茶我来帮你添吧。”
“谢谢。”玉映将茶壶递过去,但双脚依旧站在门里并不出去。
谁知女子竟并不接茶壶,而是对男子娇笑道:“你看看,还真是挺小心的呢。”
玉映心里一惊,立刻退回门后警惕的问道:“你们是谁?”
女子拢了拢头发:“你心里想的是谁,我们就是谁啰。”
“你们就是那掳走女孩们的妖邪?”玉映瞬间明了,刷的一下祭出玉髓防在身前。
女子见状哈哈大笑:“主君,咱们的运气可真不错,这姑娘还是个仙体呢。”
一直沉默的男人点了点头,随后向玉映一步步走来,气势迫的玉映不由自主的后退。
这个男人,很强。
不过,再强也强不过闵序的阵法吧。
看着墙上闵序留下的符咒,她心里踏实了一些。
然而,男人却径直跨过门槛旁若无人的走进来,闵序的那些阵法竟似死物一般。
男人看着那一张张符咒,手轻轻一挥,符咒竟自行燃烧起来,瞬间便成为灰烬。
“无知稚童。”男人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后向玉映走了过来。
玉映知道,遇到可怕的敌人了。
第28章
玉映见来者不善,当即将玉髓化剑刺向男人,可男人却轻巧的将剑身捏住,双指用力,似乎想将玉髓捏断。
可恨她元丹不济,不能维持剑形,更是动弹不得。
男人见玉髓捏不断,轻叹一声:“玉衡山玉髓,果然名不虚传。”
玉映大惊:“你知道我是谁?”
男人松了手:“知道,你是武胜王玉梁之女,离恨宫少主闵序之妻,冥司九君宁无之妻妹。”
玉映掌心全是冷汗:“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闯进来。”
男人:“我想闯,自然就能闯。”
玉映浑身都在发抖,此人的话语,竟是将离恨天宫和冥司都不放在眼里,他究竟是谁?
略微思考一下之后,她心里出现一个名字:“你是……烛阴一族。”
闵序说过,烛阴一族,虽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但术法极强,一呼一吸都可控制天象,是三界内即神秘又危险的存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为自己而活。
男人神色淡漠:“好久没听到有人叫这个名字了。”
“你……你要做什么?”她紧张的问道。
本来,她是来找他的血活命的,却没想他竟然主动找上了她。
“请你去帮我救一个人。”男人回道。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救人。
然而男人又拿出纸笔放在她面前:“你可以留下遗书。”
————
冷月之下。
闵序将整个镇子都巡查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踪迹。
奇怪,难道是他直觉错误?
和玉映刚进镇里的时候他就发现整个镇子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息,是他这几千年来从未遇见过的。
因为玉映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所以他并没有告诉她这一点,只是带着苏沐出来查看,没想到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这时苏沐也从另一个方向赶来汇合:“文予哥哥,有发现吗?”
闵序摇了摇头:“我们先回去吧。”
在离客栈还有数百米距离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以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客栈的方向,然后发足狂奔。
回到客栈,他急切的推开门,却见墙上的符咒全都变成了灰烬,地上散着一张被撕碎的白纸,而玉映的玉髓,则放在桌子上。
苏沐跟着进来的时候也发现玉映不在,她虽然不能视物,但嗅觉比人的眼睛还要厉害,现在她明显闻不到玉映的味道了。
然后,她感觉到了闵序情绪在剧烈的波动,像极了四百年前他癫狂的那晚,想到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那一晚,窈七姐姐魂飞魄散后,她的文予哥哥便发了狂,手中的长剑足足取了一百七十条性命,鲜血浸透了他的锦衣,他的脸上是一片可怖的血红。
她虽未见过地狱,但她知道,那时的他,就是地狱。
他的最后一剑,刺向了她,他谁也不认识了。
冰冷的长剑本应割向她的脖子,但一位叫杜仲的人出现,堪堪挡住了那一击。
剑偏了,她的命还在,可眼睛却没了。
她原以为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地狱,却没想到现在地狱又在眼前。
更没想到的是,她以为会为窈七姐姐一直痴情下去的文予哥哥,四百年后又娶了妻子,而且为了她再次几欲成魔。
“文予哥哥。”她哀求的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因为上一次她跪在地上一次次磕头求他,也没让他清醒过来。
她现在只希望那个叫杜仲的再次出现,否则这个镇子的人,全都会没命的。
然而,杜仲没有来,一块玉质的长棍却飞到闵序跟前,发着柔和的光芒。
看到玉髓,闵序的眼神也渐渐清明起来,就在刚刚,他差点又控制不住体内被封印的力量。
似乎,那股力量最近异动的越来越频繁了,而且极易受情绪影响。
他一把握住玉髓,心里明白这一定是玉映留下的,而她留下玉髓不可能不被带走她的人发现,但他无可奈何罢了。
“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吧。”他轻声道。
可玉髓只在空中打转,显然有厉害的术法扰乱了它的判断,让它根本辨不清方向。
看来,来着术法在他之上。
苏沐见他杀气渐收,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文予哥哥,你觉得会是谁带走了玉樱姐姐?”
闵序看了眼那些成为灰烬的符纸:“世间最冷的一条龙。”
玉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竹舍里,淡雅的竹香沁着鼻腔,窗外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清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是一个极雅致的地方,前提是如果她没有被挟持且不能动弹的话。
房间里没人,但耳旁却有呼吸声。
她心中一冷,暗道遭了,莫非被那男人占了便宜。
可感觉了一下发现衣衫是完整的,身体也没有不适,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
那躺在她身边的人会是谁?
她拼命扭动脑袋,终于用余光看见躺在身边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年轻女子,女子面容姣好却苍白,呼吸微弱,显然是病了。
不,不对,她现在闻到了一股极淡的尸味,是从女子身上发出来的。
仔细看去,这女子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有呼吸?
她正惊讶间,竹门被推开,抓她来这的男人手执一黑莲走进来。
黑莲,不祥。
男人进来后,将黑莲置于她的心口,然后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个已死去却又在呼吸的女子的脸,眼神极尽温柔。
然后,男子突然开始说话:“她叫小九,是我的妻子,我叫竹染,如你所想,烛阴一族。”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明明她已经是待宰的羔羊。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反抗一下。
“就算你杀了我救活你的妻子,你们俩也活不长久的,离恨天宫和冥司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冷声警告。
竹染却漠然道:“生又如何,死又何妨,即便相见只有一瞬,也胜过世间万年。”
说完他便割破手腕在房间各处用血画下神秘的符咒,每画一出,房间便透明一分,看来,他是想将这里藏起来不让人打扰。
她看着那些鲜血,恨不得扑上去舔一口,这样自己的元丹就可以补住,说不定还可以逃离这里。
然而,只是幻想罢了。
竹染做完这一切,然后端坐床前,双手结印,一道湛蓝的光芒飞出包裹住玉映和小九。
玉映感觉自己疾速下坠,眼前更是昏暗一片。
是要死了吗?
闵序,你这个混蛋,怎么还不来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止下坠,周围也明亮起来,但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却向她袭来。
这悲伤侵润着她的心脏,让她止不住流下眼泪。
奇怪,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会这么悲?
忽然,耳边响起一娇憨的声音:“夫君,小九今天就把自己交给你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对小九呀。”
声音软软糯糯,情意绵绵,与她感受到的悲伤格格不入,但又像是出自同一处。
她努力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红色,红色的喜帐,红色的蜡烛,红色的床上,两个身穿红色婚服的男女。
男子是竹染,而女子,正是躺在她身边的那个姑娘。
看来,现在自己已经在小九的身体里了,现在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小九的记忆。
竹染说过,要用她的魂唤醒小九的,但最后的结果是,她会死。
她向床上的两人看去,此时的小九眼神羞涩又期待的看着竹染。
而竹染,虽也在笑,但眼睛里却透着冷,与她方才所见的情深意切完全不同。
对了,现在是小九的回忆,这是两人刚开始相处的时候,难道,一开始,竹染并不喜欢小九?
可他是烛阴啊,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和小九成亲,难道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强迫他不成?
“嗯,你把这药吃了。”竹染随意敷衍一声,将一颗红色的药丸拿出。
小九好奇的看着药丸:“这是什么药啊?”
竹染回道:“你是初次,我怕伤你。”
小九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眼中的情意也更浓:“谢谢夫君。”
是啊,一个女子被丈夫这样无微不至的疼爱,多么幸福啊。
不像闵序,专趁她睡着的时候,且不懂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