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拙兴致勃勃地解开灵气死结,一块又一块地挖矿。
她仿佛找到了曾经在地球上打黄金矿工的乐趣,一铁镐下去就是一块矿,爽极了!等到挖了数十块玄铁矿之后,她的意识忽然回笼:停,不能挖了。
甚至挖了十几块玄铁矿也显得有些多……林拙皱眉看向地上那些矿——她从来没想到效率太高也是一种烦恼。
一次性带着这么多矿石走出去,一定会被人给盯上。
这时候要是有个空间戒指就好了……可惜,无妄山的阵法不接受空间法器进入,早在进山之前,大师兄就将她身上的法器全都剥除了。
林拙把玄铁矿都装进麻布口袋里,把玄晶矿藏在了最里面。
然后她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碎石尘土,又用了个小旋风术把铁镐缝隙里的碎屑吹开。
直到确认身上和铁镐上都干干净净后,她把铁镐别在腰间,麻布口袋束紧,一把拎了起来。
“嘶——”一块玄铁矿的重量还不显,十几块加起来,沉得几乎要扯断她一根胳膊。
要知道她现在是修仙之人,尽管年龄只有十五岁,体力已经足以和凡人里的成年男子相当。
按照前世的计量单位来算,这些玄铁矿的重量,少说也得有一百来斤。
林拙回想了一下来时的山路。
啧……带着一百多斤的东西走半小时山路,不行,太累。
林拙又解开麻布口袋,一块一块地将玄铁矿放在地上。
直到她将玄铁矿扔了一半,才感觉到重量合适,将麻布口袋重新束紧。
结果她拎着口袋站起来时,身后冷不丁站了个人。
那人长发随意束起,零散漏了几缕在耳边,身着一身青色道袍,罩衫松松垮垮,腰带没有系上,垂在两边。
端得是一名落拓不羁的美男子。
“林拙?”美男子看到她的面容,“怎么是你?”他还以为能够制造这番动静的怎么也应该是个高人……没想到居然是个练气五层的小丫头?还是个脾气极差,极其不遭人待见的小丫头。
她在脑内想了一番,终于认出了这人是谁。
她淡淡道:“云师兄,好久不见。”
云泊舟,无极宗弟子,筑基修士。
原主曾跟随父亲去参加过他师父的结婴大典,并成功在大典前把他精心培育的一支栖云牡丹给毁了。
原主的父亲为了给她擦屁股,赔给了云泊舟一千上品灵石——也就是大师兄送她来时那艘宝船的价格。
“你果然把自己折腾进来了。”
云泊舟想起那支栖云牡丹,眼神微冷。
栖云牡丹,顾名思义,长在云中,非云雾缭绕之地不能生长,娇贵无比,不能在宗门灵田里种植。
然则云雾缭绕之地多生虫兽,这牡丹是大补之物,就算布下阵法护住也无济于事,他不得不日夜看守,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连修炼都在牡丹旁。
好不容易等到这牡丹在云雾里养成,他移栽到盆里,准备送人,却被这女人随手折下,送给了她的未婚夫。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刚进来不久?”云泊舟抱臂道,“我可告诉你,无妄山可不是外面,有你爹罩着,灵石就能摆平任何事情。”
林拙微微笑了:“多谢师兄提点。”
她心中暗自下了决断:此人胸襟不错,看似奚落,其实也在提醒她小心行事。
在两人有过节的情况下,能做到这样已实属不易。
若是能够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或许可交。
就是打扮实在碍眼。
他撇撇嘴:“你在这里还见到了别人吗?”他理所当然地把林拙和刚才那动静的关系排除。
林拙摇摇头。
云泊舟皱起眉头,朝周围扫去……忽然,他瞥到林拙腰间,脸色迅速沉了下来:“这把刀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林拙道:“别人借给我的。”
“借的?!”云泊舟冷笑,“怕不是你自己抢的吧?我认识刀的主人,她绝不会把自己的东西轻易借给别人。”
他心中怒火滔天: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进了监狱还改不了那人嫌狗憎的脾气,赵倚晴身体不好,肯定被她给欺负了!他隐怒道:“把刀给我。”
林拙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说了,是我借的。
她主动借给我的,你可以去找她求证。”
“呵,你借的?”云泊舟嘲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借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还过。
所谓别人主动借给你,都是你利用种种手段得来的。
林拙,如果你真的改过自新了,又怎么会出现在无妄山?”林拙反嘲回去:“比不上师兄,比我先来一步。”
“你!”这件事本身就是云泊舟心中之痛,他气极:“你性格真是一如既往令人讨厌,我决不相信这刀是你借的。”
他伸手就去夺那刀:“给我!”林拙迅速闪身:“若是我借的又如何?”云泊舟咬牙道:“若是你借的,我给你下跪认错!现在,把刀给我!”“不给!”林拙斩钉截铁道,“现在给了你,出去之后你赖账怎么办?”云泊舟更气,竟不再抢夺,与她拳脚相向起来。
他习的都是杀招,招招凌厉,不留余力,林拙除了闪躲别无他法。
她的拳脚功夫根本就是绣花枕头,在云泊舟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眼看不仅刀要被夺走,自己还要受重伤,林拙双眸一空,放出神识,一团影子忽然如闪电般迅捷,落在了云泊舟的肩上。
林拙连忙将神识收回,再然后,云泊舟就倒在了地上。
他肩上的猫也收起爪子,林拙一看,云泊舟的左肩道袍被抓烂,留下了一条抓痕——这猫刚才想要帮她。
而它之前,还站在了林拙的对立面,保护着刀疤脸。
“你可真奇怪,”林拙心中忽然升起模模糊糊的一个猜想,“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在主持正义吧?”见她想对刀疤脸动手,就站在了刀疤脸的一方;见云泊舟对她动手,就站在了她的这一方。
林拙与猫对视,猫……别过头去不理她。
“行吧,主持正义就主持正义,”她无奈对着猫叹了口气,“但是要保护自己,不要插手进战斗里啊!”她之前对猫所用的力量和刚才对云泊舟所用的力量是完全不同的,若是刚才没有收手,指不定这猫就死在她面前了。
只不过……云泊舟似乎倒下的有点快?她对神识的运用,速度又变快了吗……还是说,是因为猫抓了云泊舟一下?不可能。
她迅速推翻了这个想法:这只是一只凡猫,怎么可能伤到云泊舟这样的筑基修士?况且她手上就有一道猫留下的抓痕,不过就是普通野猫的战斗力而已。
林拙收回自己荒谬的脑洞,失笑道:“你这么弱小,插手到战斗里,别人一根手指就把你碾死了。”
猫转过头,金色的瞳仁里满是困惑的情绪,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林拙没忍住,揉了揉它的毛。
她揉着揉着,发现猫的毛发间有砂砾和枯枝,立刻想起了进矿洞之前自己想做的事情。
嘿嘿,既然你又回来了……不给你洗干净她就不叫林拙!她伸手去抱猫,这回,猫没有躲开。
她抱起猫,拎起麻布口袋,走出了矿洞。
被她遗落在地上的云泊舟,手指动了动,许久之后,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得知真相后的某猫:……#我帮你打架你却只想抓我洗澡#
第六章 许个愿
通过阵法传送出矿洞后,林拙依旧感到神识有股轻微的撕裂感。
但已经没有进去时那么疼,尚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
可她十分确信,见到刀疤脸二人时,他们的脸上一丝异常都没有。
难道随着进出次数的增多,痛苦会递减?她将疑惑存在心里,抱着猫往居住的洞穴方向走去——这条山路,来时,她曾听到过水声。
有活水,就正好给这猫洗干净。
但她循着水声走了一段之后,还是没有找到有流水的地方。
她怕自己在山林里迷路,干脆放开神识,扫视了一圈。
而后她定格水元素最多的一个方位,收回神识,径直朝那里走去。
她没注意到,她怀中的猫,在她放开神识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步行五分钟后,林拙见到了一条清澈的溪流。
溪水湍急,大概有一丈深,三丈宽,水中还有巴掌大小的鱼在游动,红白相间,色泽美艳。
林拙一愣:这不是锦鲤么?她朝着上下游望了望,倒是有几条青鱼黑鱼,但再也没见到颜色这么鲜艳的鱼。
这鱼像是特地停留在岸边等着她似的,不停地摆尾,还试图跃上水面。
这么罕见的情况,按照上一世的风俗……林拙当即闭眼,放下猫,双手合十:“锦鲤啊,能不能让我回到原来的地方?”三秒过后,她睁开眼,满是失落。
还是青山绿水,身边还有一只猫仰头看她,仿佛在看着一个二傻子。
林拙苦笑,自言自语道:“我在想什么呢……果然是不会成功的……”“那就换一个心愿吧……”林拙颇有些自暴自弃,“保佑我天天开挂,灵药随便捡灵宝天上掉灵兽吊炸天,嗯,最好还是无妄山那个镇狱凶兽,这样我就能在无妄山横着走了……”“算了算了……”片刻后,林拙低头喃喃道,“这么不切实际的愿望,还不如许愿我千万不要碰到凶兽来得靠谱。”
“哗啦——”林拙话音刚落,一片水花就溅在了她的脚边。
她定睛一看:水里的锦鲤不见了,而自己身边的猫,口中正叼着它。
然后它慢条斯理,又像是对她耀武扬威一般,三两口把鱼给吞吃入腹,转眼间,地上就只剩了一堆鱼骨。
林拙:“……”这坑爹孩子,她才刚许完愿呢,还让不让人做一做白日梦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抓你去喂凶兽哦!”猫的金色瞳仁闪了闪。
“害怕了吧!”林拙一时恶劣心起,“我跟你说,这座山里,不听话的崽都会被凶兽叼走!”她感觉自己像恐吓小孩的怪阿姨,只不过她的恐吓对象是猫。
但眼前的猫听完听完这话之后,没有被吓到,仅仅抬眸看她一眼。
林拙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那眼神一闪而过,林拙没有看太清。
而后那猫就一个转身,跑去溪边的草丛里打了个滚,舒舒服服地卧下。
那姿态,整个就是:朕已经吃饱喝足了,奴才们跪安吧。
林拙看着它身上滚了一脊背的草叶,浑身都不舒服。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趴在它身边,给它顺着毛,麻痹着它的神经:“崽啊,咱打个商量行不?”猫屈尊降贵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你身上太脏了,咱能不能洗干净再睡?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嗡——”林拙的耳朵忽然听到了一阵嗡鸣声。
然后她就看到,面前的猫全身的毛都仿佛炸开,金瞳对她怒目而视,仿佛熊熊燃烧着一团烈火。
……林拙拎着麻布口袋离开溪边,神色间有些淡淡的懊恼。
她居然会被一只野猫给吓到失神,从而眼睁睁地看着它跃上树枝,奔腾在树林里消失不见。
果然猫都不喜欢洗澡吗,生气成这个样子……她忽然有些伤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见到它。
那些不敢在人前说的话,仿佛在这只猫的面前都无所顾忌。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只猫是她穿越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呃,然后这个朋友单方面跟她决裂了……她的心情就在这种低气压下一路笼罩着,直到她回到住处,还未进去,就在洞穴前的空地上看到了病弱得仿佛随风就倒的赵倚晴。
和站在她身边比她还像病患的云泊舟——脸色苍白脆弱,双臂无力,左肩的道袍敞开三道口子,露出被猫抓过的三道抓痕。
林拙微微皱眉。
两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林拙走进,就听到云泊舟正头疼对赵倚晴道:“倚晴,我知道你不愿将人往坏处想,但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看我这一身的伤……”赵倚晴面色犹豫,纠结着想说什么,忽然余光瞥到她回来,眼神立马就亮了:“若拙!”此时已经是下午,看天色是四五点钟的样子,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人回到了洞穴,他们三人站在门口,偶尔有人朝他们看来。
赵倚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那些目光,兴奋地朝她打招呼,林拙礼貌性笑笑,冲她晃了晃手中的麻布口袋:“我摘了很多红玉果,我们一起吃。”
她带出来的十几块玄铁矿还是太引人注目,她索性在路上摘了许多红玉果,佯装出一幅麻布口袋是被红玉果装满的样子。
“好呀。”
赵倚晴噌噌把她拉到身边,对云泊舟炫耀道:“你看,我说了她对我挺好的。”
云泊舟面色阴郁,毫不客气地看向林拙:“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凭着这野果就想收买人心?”林拙盯着他左肩看了一会儿,看得云泊舟莫名烦躁。
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把腰间的刀递给赵倚晴:“谢谢你借给我的刀。”
赵倚晴大方地挥挥手:“没事,继续借你用,我这里还有很多……唔!”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十分心虚地朝云泊舟看了看。
林拙装作没有听见,看向云泊舟:“那么师兄现在听见了,这把刀是她借给我的。”
云泊舟的脸更黑了。
林拙又道:“云师兄,还记得我们在矿洞里说了什么吗?”云泊舟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