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曦脑中闪过一些信息组合。
融合成了几个认知。
没证据的情况下，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对方有罪，似乎也定罪不了？只要对方不认……旁边路总武呼吸加深加快，花真人似乎若有若无叹息了一声。
有种了然的感觉？
啪！
“三阶道修江灵月……”县尊声音浩大威严，有一种让人莫明心虚，想将一切坦白的冲动，这种感觉就算越曦也刹那间产生了。
一闪而逝。
她看向江灵月，对方居然倔强的昂着头，抿紧了唇。
明明脸上红痕未消，不让人感觉难看不说，反而有种艰难困苦中坚持盛开般的美感。
如果不是现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从越曦先前的质问和对方的不答中得出了答案，恐怕都会为她此刻的神态与不屈感到佩服。
“县尊大人只针对灵月，刚才众目睽睽之下违反律法之人为何不罚！！”
还是有为江灵月叫屈的。
俊朗少年南鸣被堂兄困住，不知对方做了什么手脚，他此刻完全无法言语，无法动弹，一脸焦急，只能干瞪眼。
听到圆脸少女尚雅开口，冲她投出一个感激的目光。
当然，圆脸少女没有看他。
她开口后似乎有点迟疑，但在看到江灵月粼粼双眸中溢出的感激、感动，又坚定的站到了她身旁，挺直了背目视县尊。
她尊敬这里的县尊，可不怕他！
毫无心虚感！
所言也完全从心！
“请问县尊大人！帝朝律法是否以实证为主？如果光凭言语猜想就能定罪，那……”圆脸少女开口后，越说越是自信，脸上洋溢的光彩夺目无比。
墙上某投影露出笑意。
“想来请求招来姜明魂体为证一事也无法做到了？”
一直沉默的花真人在公理堂第一次就此次案件开口，出于对他的尊敬，圆脸少女也停止了浩浩不绝的辩言，她其实对申诉中的另几人并无恶感。
就算越曦出手打了她朋友。
但是，一码归一码。
虽然有错，但情理之中可以理解。
对方这么小。
但错了就是错了，应该受到处罚，与她的感觉无关。
尚雅的看法就是，如果有证据证明灵月有罪，就拿出来，她自身一直跟在对方身边可以确定江灵月没有离开过半步。
巧合是有！
但并不就此认定是灵月所为。
如果是其他人做的，灵月为了某些原因不能开口……
尚雅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与她父亲相熟的雨柔真人，她对雨柔真人持保留态度，只是对方也算是她的长辈，不管如何，人心总是偏的。
她不会指出关于对方的问题，就像灵月一样……
尚雅了然的看向江灵月，再次对她深感同情，对方被小女孩扑倒时没有半点反抗，被屈辱的打耳光时也是如此，她有些想瞪小女孩一眼。
但小女孩也是受害者……
摇了摇头，尚雅天性中对弱者的怜悯之心升起，在花真人说到姜明魂体一事时，她也看向县尊，对方一直不提这事，恐怕是想着以此诈灵月。
她的父亲也是官府中人，位置还不低。
她从小耳濡目染下，对各种律法案件了解度还算挺多，帝朝案件都是人证、物证、认罪三者缺一就无法结案定罪。
如南鸣打伤姜明一案，从本案中分离了出去。
已经算是随时可以结案。
人证：她和其他几少年，当时店里、街道上的人等。
物证：姜明尸体身上的伤痕、能量残余，这些不用拿出来，还有在城内战斗产生的能量波动，会被自动记录……
认罪：南鸣一开始就供认不讳。
这种直接招认，没经多余波折的认罪可以适当减轻处罚，另外，动手者的天赋年龄也在适当减刑的范围，这方面据说是与受害者的天赋年龄也能关系。
至于武堂方面状告江灵月袭杀姜明一案。
人证有越曦存在（驳证有尚雅），但物证没有，死人也是可以作证的，但姜明魂体彻底消失，嫌疑人也未曾认罪，达不到定罪程度。
江灵月毅力比县尊预计的还要出色。
县城级的律法与公正之力对人内心的洗炼都无法让其开口，当然，灵魂强大的人和气运强大的人在这方面是有优势的，这也是公理堂唯一的缺陷。
上面却不曾打算弥补。
公理堂的开启时间是有限制的，南江城的公理堂最长只能开启一个时辰，这是以县城官府多年来积累的律法与公正之力为限。
就是其他人并不知道的金色雾气。
在公理堂开启时间结束后，不得不暂时结案。
花真人摸了摸越曦的小脑袋，看对方沉着小脸一语未发，打算私下里再劝说一二，毕竟，在一开始看到姜明尸体时，他就知道这方面物证不可能有了。
下手真狠啊！
直接灭了魂！
五阶强者除非在府城。
否则，在县城是无法审判他们的，因为等级和资格，雨柔真人不可能在县城受到审判和处罚。
但江灵月却有可能。
不过，花真人选择去公理堂更多的目的，一是为了证明江灵月师徒的嫌疑，二是为了抹去越曦身上的夺舍疑云。
这方面知道的人可能不多。
但官府的人肯定知道！
那就是夺舍者是无法进入‘公理堂’这种拥有强大人道神灵法则所在区域的。
这是人道对异常的排斥。
同样有这方面效果的，还有五阶武修存在的区域、修炼浩然一道文修所在区域等等。
花真人目光冷冷的扫过对面，雨柔真人冲他扬了扬优美的下巴，薄薄的面纱下恶意透体而出，对方特意多看了越曦两眼。
意味不明！
路总武拳头捏得咔嚓做响。
“一阶武徒越曦，肆意公堂殴打嫌疑人……按律当罚！”
“念其年幼无知，为武堂天才弟子，天赋异禀……按律法，定为末等惩罚，可以进行以下三选一……限时完成……”
“三阶武修南鸣，于南江城内重伤二阶武堂学子姜明致其……罪证确凿……按律当罚！”
“……认罪快速，天赋卓绝，定为三等丙类……”
“三阶道修江灵月……嫌疑未消前不得离开限定范围……”“……江灵月圈困范围放大到江越府，府城方面交接给江越监察府！”
越曦小脸没有表情的听到关于自己的处罚内容。
听了关于那个一开始打伤姜明的叫南鸣的三阶少年的处罚，关于刑法论罪她只在一本书上大概看到一点简概，知道分为一、二、三、末等，外加甲乙丙丁四类。
三等一般是普通流放，只要立功就可赎过。
末等是劳役。
二等是非大赦不赦的重罪，流放入军守边，如果江灵月被定罪，很可能就是二等，一等是十恶不赦罪，牵连家族后人的那种。
关于江灵月没有被定罪，她保持了沉默。
越曦：……没被定罪吗？
限定范围吗？
挺好！
反正这人的气息、姓名、来历已经知道了，用姜明的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越曦意识中将江灵月和雨柔真人的名字又记忆了一下。
虽然记忆已经恢复很多，应该不会轻易忘掉事情。
但重要的事和人，她还是下意识的反复记忆。
“对县尊的定案不满吗？”
公理堂大门外，天色已暗，云层密集的仿佛此刻众人的心情一般。
一旁公正神兽石雕正蹲立台阶上，威严高贵尽显，这里也受到一些律法与公正之力的影响，让人很难做伪，路总武突然向越曦开口。
正出神的越曦本能的摇了摇头，
“律法如此！”
三项定罪法在公理堂内她听那位圆脸少女解说了。
再说，律法的惩罚怎么可能让她满意。
越曦大眼眯了一下，头上双环晃了晃，就算将江灵月流放了，以对方的天赋实力依旧有机会活下来，这对在本世界消失的姜明来说……
不，这对当时也被当成灭杀对象的她来说。
不可原谅！！
她宁愿……越曦复又瞪着大眼看着江灵月没那么飘逸的纤细背影，记忆着，看着她整理了头发衣饰后神色有些沉默的离开，突然，江灵月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中似有光亮闪过。
越曦知道，她没有冤枉了对方，这人……对她有杀机！
一直有！
越曦冲对方扬了扬小脸，控制着嘴角两边向上弯，笑容不太自然看着有些古怪的对着江灵月，裂开几点白牙，她心里说：
‘好巧！我也一样！’
不需要‘莫欺少年穷’，用不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过些天再见！
耳中传来路总武练长的声音……
第208章 府城强者
“不要对律法定案有想法！”
路总武声音低沉隐含愤怒却依旧坚定。
“虽然有些坑……但这样确实规避了不少冤假错案！而且也有相关的补漏解决办法，你有权对此次事件的嫌疑人提出血仇挑战……十年！以你的天赋三阶是必然……”
武修三阶近战挑战自然是最有优势的。
路总武对越曦的天赋有强大的信心，别看道修在其他方面厉害，但论战斗、战斗力，大罗境内还是武修最为强大。
是正统！
越曦对路总武练长话里的内容产生了兴趣。
“所有人都可以挑战？”
“不！只有确定了的受害者或受害者亲属，可以在一定年限内对判定为嫌疑人的未最终定罪之人进行血仇挑战，复仇挑战也分几种可能……”
“那受害者被灭门了呢？”
那如果找不到证据，又没有人可以复仇挑战，嫌疑人不是就半点事儿都没有？越曦眸光闪了闪。
“还有监察府！”
路总武拎着小姑娘放到他粗壮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指着刚刚离开的官府建筑的另一边，那一片气场鲜明，有着圆形飞檐高尖塔顶的城内最高建筑。
声音沉凝有力的道：
“监察府会一直跟进这种影响较大的逆法事件……大罗境内没有人可以躲避天网和监察府的探查……最多只是需要时间……”
说这话时，他半悬空中。
身下是黄昏中繁华渐散的城市起伏建筑、街道，身后是金乌返家前最后的余辉，交错的光影模糊了两人的神色表情，映照着红艳艳的残阳，仿佛四周一片血光。
花真人皱眉。
正想掐算一下，官府内部的某些气息波动岔开了他的注意力，警惕的目视了一会儿，不用掐算观运他也能隐隐感觉到，官府内部借传送之力传来了一位强大的五阶强者。
是为了防备他和雨柔真人？
毕竟一个小地方出现了两位高阶道修，确实格外引人注意。
花真人对自己暴露行踪并不太介意，他事先申请过的，并接了个方便四处走动的寻人任务，又没有用实力干涉人道官府。
护一下自家外甥女的好朋友算不了什么。
到来的五阶强者气息陌生，也感觉到了他无遮掩的注目，传来一道平和中隐含警示意味的目光，花真人秀眉微扬点头一笑。
转头离开。
在人道城市范围，大罗官方总是占据主场上风的。
而且，道修与人道势力并不是对立面。
两者相依相成。
……
监察府内。
“安大人？”南江城监察使南岚向面前的素衣女子行礼。
虽然这只是安大人的武相分身，但在他们监察一道的特殊功法和人道之力掩饰下，也跟真人看起来差不多。
这也是监察体系一道高阶强者在外人看来数量极多的原因之一。
‘你永远不知道大罗监察殿内藏有多少高阶强者！’
这是在大罗天下流传极广的一句话，也增加了监察三司对天下的震慑力度，当然，监察殿自然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手段。
“探查清楚两位高阶道修出现在这里的原由了吗？”
素衣女子身上光华隐隐，立于室内窗户处，比外界落日的余光还明亮，仿佛一个发光源，好一会儿才渐渐收敛至身体几寸左右。
光芒渐收。
容貌看起来虽然依旧模糊。
但已能看出轮廓的秀丽、眉眼的修长。
“花自如真人事先申请了江越府内行走、红尘历练3年记录可查，同时领取了天道阁下发的某寻人任务，推测目的可能有五：一，以对方记载的传承来看……”
“雨柔真人来得突然无记录，但府城有人替她作保……推测目的与她弟子有关……”
“武堂学子姜明的死应该与她有很大的关系！”
南岚语气冷静的述说。
甚至延伸了不少无实证，却无比接近事实的推测：
“花真人似乎有收徒越曦之意……小女孩天赋出人意料，心性出色、聪慧……预计12岁时体质固化后很可能超过三年前江越府的江灵月……”
南岚提到越曦，闪过赞赏和一丝古怪。
总是出乎他意料的小女孩。
不过，这件事的重点谁都没有放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就算天赋再出色，也得成长起来再说，不过，预先投资一下，让对方未来尽可能选择监察一系也有必要。
聪慧、手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