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书书:“孙医生,你这么急着找我干嘛?”
孙医生拉住景书书的胳膊,就把人往厂里拽:“刘大爷,先不跟你说了,我带这位客人去找厂长。”
传达室大爷点点头;“行,要不要我通知一声!”
“不用,熟门熟路的。”
转过头,孙医生又跟景书书解释:“你要办什么事?先把你的事儿办完,我有几个学术方面的问题,我要跟你好好探讨一下!”
咦,景书书想,我不会这么幸运吧,本来还想着要念个什么合适的咒语才能让工厂听我的,给我印宣传画,这……这也太幸运了吧,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果然,厂长说话就是好办,孙医生以公社卫生院的名义开了介绍信,景书书的两百个宣传画就敲定了,厂长还觉得景书书的宣传画有点太简单,还帮她添加了一些构思,印刷后会多几种色彩,毕竟书书一开始设计的要醒目一些,景书书觉得,总体来讲有些浮夸,但是,原本的低调风格可能不适合戚家村村民的审美,这样的夸张风格,可能村民们更能接受一些。
“景书书同志,你放心,一个月后我派人给你送过去。你也别着急,我们还要做模具,印刷,都需要时间的,但我向你保证,一定以最快的速度给你送过去。”
景书书没有印刷之类的票据,但是她有钱,定金付好,拿上契约书,心里就踏实了。
全都办完,离开印刷厂,景书书才问:“孙医生,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想跟你讨论下学术问题,说实话,今天这个手术做的,我很憋屈,你知道,长时间以来,我都是手术室的一把手,谁动手术不得听我的啊?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一开始就处处都不对,我回家想了一下,我觉得,我有可能被你的气场给打败了,才会那么不知所措。”
孙医生说话的时候,景书书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昨天在卫生院没有发现的事。哈哈,昨天是因为关注点不在他身上吗?明明认真的听了他的每一句话,并进行了反驳,却没注意他身上的异常。
景书书继续观察孙医生,越看越觉得有趣,这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情况,孙医生身体里,居然住着三分之一只鬼!
这三分之一只鬼,原本是一个完整的鬼,不知什么原因被切成了三份,孙医生这一份,不属于鬼的核心部分,所以特征并不明显,也没有鬼气在旁边围绕,即使是捉鬼大师,恐怕也会错过,活了九百多年,景书书这是第一次看到,三分之一只鬼,还能附在人身上的。
“孙医生,我很乐意跟你进行学术探讨,不过,等讨论完了,我有一个请求,你先答应我好吗?”景书书越来越觉得有趣。
“行。”
两个人找了一个街边的小吃摊子,每人坐一张长板凳。
“甲状腺旁腺瘤这个病,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来了。景书书心想,果然是个老学究啊,原来是耿耿于怀这件事呢,“我读过一本书,是关于近几年医学的研究论文集,里面有很多病例,有一例是关于血钙的,其实,血钙的水平还是机器测定比较准确,但是如果又辅助的指征,比如疼痛,亢奋,疲劳等也是可以判定的,我判定那位患者是甲状腺旁素瘤,因为他的血钙已经多到引起眼角充血的程度了,再加上别的指征,我就可以百分百确诊了。”
“其实,我也读过你说的那本书,但是对这个病例,我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孙医生的表情充满了悔恨,景书书心里暗笑:哟哟哟,承认错误就勇敢点嘛!你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怎么把理论联系实际,也难怪,那个病人的确是诊断为消化性溃疡比较不费脑子。
“你之前做过手术吗?”
“没,我只读过书,诊过脉,没动过手术。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发现你用的剪刀,刀头磨损面积已经超过那个切割面积限定的最高值,而提醒你换一把剪刀吧??这是理论。”
孙医生摇摇头:“我见过很多青年医生,书读得再好,第一次进手术室也是充满畏惧的,你不但不畏惧,还气定神闲,还能灵活运用课本知识,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太奇怪了。”
景书书认真的说:“因为我不是一般人,我是仙女啊!”
“你们年轻人,就是太轻浮了,跟长辈说话也是这么轻浮没礼貌的嘛?算了,我也没啥底气说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切息肉的时候,多切了0.5mm,要知道,从外观判断,我切的位置是正确的,患者的息肉长歪了,里面短0.5mm,这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咱们又没有拍片子。”
其实景书书是透视出来的,但……不能说:“我摸出来的,就算是长在里面,那个位置还是摸得到。”
孙医生似乎接受了景书书的回答:“好了,我问完了,是我太自负了,医生不应该这样,我跟你说声抱歉。”
孙医生站起来,给景书书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景书书回敬:“有您这样愿意低头的医生,是患者的荣幸。”
孙医生:“有你这样的年轻一辈,我觉得,医学的未来很美好。”
景书书微微笑,这时候太阳正在变得明媚:“好了,咱们冰释前嫌了,接下来,该承诺兑现我的要求了吧。”
“你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
“我想见见你的家人。”
第50章
“见我的家人?”
“难办?担心你太太把我当小三?”
“不不不, ”孙医生窘迫的说:“你这个姑娘成家了没?怎么说起话来不知道害臊的, 什么叫小三?你还是注意点分寸。”
景书书被噎了一口, 摸摸额头,一副难以理喻的模样:“好了, 言归正传啊,你别给我岔开话题。”
“不是,我觉得是你在岔开话题吧。”
“好,咱不纠结这点,那现在你告诉我, 为什么我说要去你家见你的家人, 你那副样子啊?”
“我,我家确实不太方便, 嗯,有些情况,你知道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孙医生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直白的了,他希望接下来景书书就会顺水推舟的对他说,“哦,理解理解。那我就不去了。”
他是第二天认识景书书,自然不知道景书书是绝对不会认输的主。所以后面景书书说的一句话就是:“既然这样,那我就更要去见见这有点难办的尊夫人到底哪里难办了?”
孙医生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立即把表情转为一筹莫展:“景书书同志, 不是我想邀请你, 实在是, 哎, 直接跟你说了吧,我家夫人她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对别人要求也十分严格,就是那种会让你很不舒服的严格。我们家已经十几年没来过客人了。,跟周围邻居关系也不好。所以这个请求我,我只能拒绝你了。”
“”你说拒绝就拒绝啊,你夫人那么厉害,可我景书书也不弱啊!我说要去我就要去。就算你老婆非常能搞,那就让我来改变他吧。”
“景书书同志,我是说真的,你没去过,你真的难以想象她的程度有多严重。”
景书书:“我可是先礼后兵,你再不同意我就上卫生院去查你家地址,去你家的理由我都想好了,我帮你解决了一例因为误诊引发的医闹,你非要请我吃饭。”
景书书说完就朝着街道向前进,她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她只知道孙医生一定会跟过来。
“景书书同志,既然你非要去,我就带你去,但你别说什么误诊,医闹,更别提我要请你吃饭感谢你!”景书书不理会孙医生,孙医生无奈的叹口气,就朝前面指路去了。
折腾了一大早上,回到孙医生的家,正好是午饭时间,景书书走在筒子楼的走廊里,隔着窗户就闻得到每家每户的饭菜香,看来这个单元楼的结构都是一样的,每个人家进门一间厨房,再进去一点是一个大通间客厅,客厅尽头两间小卧室,人们洗好的衣服都是晾在外面栏杆上的,用一根竹竿子随便的架在有太阳的地方,景书书一路也穿越了不少晾晒的障碍物衣服。
孙医生家和其他人家不同,他家门口也有个晾衣杆,但是晾衣杆上的衣服就像熨烫过一般的服服贴贴,五件衣服按长度排成一排,五条裤子也按长短排在衣服后面,内衣和袜子这样的小东西,没有出现,应该是干了以后已经收回去了,可见主人做事非常的利索,而且有点强迫症。
孙医生走到门前,拿出钥匙,他看了景书书一眼,仿佛是在和景书书确认:“你真的要进去。”
景书书回报以确定的眼神。
孙医生把钥匙插进锁孔,卡塔一声,铁门开了,孙医生掀开门帘走进去,景书书紧跟其后。
“冯老师,今天有客人。”
景书书看看表正好是中午十二点整,她看见一个端庄肃静的女子,用一个托盘,装了两盘菜,和两个饭碗。女子端了出来。
女子见到景书书,礼貌而又不失优雅的笑了笑。“你好,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我姓冯,孙医生今天没跟我报备回来客人,所以饭菜准备的可能不足,请您稍等,我马上再去加一个菜。”
孙医生的儿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您好,我叫孙伟明,请坐。”
孙医生:“冯老师,小明,不好意思,今天突然带了同事过来。”
客气,而又疏离。
景书书:“嫂子不用客气,我刚吃过了,今天过来是想跟几位说说事,要不”景书书已经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你们先吃吧,吃完我好说话。”
景书书确实不饿,而且,冯老师做的饭好像并不能让人胃口大开。
黄瓜切片,没有任何的调料和处理,真的就是黄瓜切完就装盘里了,镇上黄瓜还没戚家村的新鲜,她不想吃,另外一个菜,水煮鱼,顾名思义,水煮的鱼,一个汤碗倒是挺大的,一只鱼整条放在里面,一点油花也看不见。
这位冯老师到也真不客气,自己坐在餐桌旁边,儿子说一声:“妈,我吃了,”两个人就吃了起来。
孙医生慢慢坐到景书书身边,景书书诧异:“孙医生你怎么也不去吃?”
孙医生:“我也没报备,我平时中午都是不回家的,在卫生院食堂吃,如果中午要回家,得先跟我老婆说一声,否则她不会准备饭菜的。她不喜欢吃剩的,每次都做得刚刚好。抱歉,刚没跟你说。”
“没事,我催的急,你也没机会说。”景书书运口真气就不饿了,孙医生一个凡人却不行,景书书听到孙医生的肚子咕咕作响,孙医生自己也有点尴尬,捂着肚子想掩饰。
好在,母子二人吃饭吃的还算快。不一会儿就像孙医生说的那样,一滴不剩。冯老师收拾东西进厨房洗,孙伟明跟爸爸和景书书鞠了一躬就回房间睡觉了。
“我先去午睡了,下午两点半上课。”
孙医生和景书书又等了一会,景书书见冯老师走了出来,端了一杯茶:“有失远迎,请喝茶,你今日上门是想讨论什么事呢?”
景书书站起来,接过冯老师递的茶:“冯老师,您好,我来找您,是因为我观察到一些异常,”景书书轻轻抿了一口冯老师泡的茶,和她本人一样寡淡,和她做的菜一样,看一样就知道没有任何味道。
冯老师:“呵呵,这位客人还真是不同。”
“不同?”景书书记得孙医生说过,他家十年没来客人了,也不知道冯老师说她与众不同,是在跟谁作对比。
孙医生说没客人来,就真的没客人来么?景书书可不觉得。
第51章
冯老师:“啊, 是我失言了, 不好意思, 应该说您气质出众。”
景书书点点头,觉得这人挺上道, 可惜用错了地方:“冯老师,你家隔音怎么样?我们说话,孩子听得到吗?”
“这位客人,你到底想说什么?孩子听不听得到有什么关系吗?”
景书书只是想确认,问的问题有点多, 也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这个冯老师也真是奇怪,没有一个问题正面回答。
景书书很心累。
冯老师转头用凌厉的眼神看着自己家的男人, “你来解释解释你今天带来的这个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最主要的是目的是什么?咱们夫妻没有必要在这件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吧。”
孙医生维维诺诺的,“景书书同志,你到底什么来头?现在可以说了吗?”
“哦?”冯老师很是意外:“看来不是你主动把客人带来的。”
孙医生想起景书书的交代,想解释是自己主动把她带来的,但是真的有必要提医闹的事吗?算了,算了,还是别讲了,孙医生欲言又止。
冯老师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啪一下放在桌子上:“行不行了?都别给我墨迹, 有什么事啊?赶紧说吧。”
孙医生从来不说假话, 今天这结结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事隐瞒, 要不然就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据我跟他20年婚姻里对他的认识,他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
冯老师伸出了一只手,食指指向了景书书,“我完全可以认为是你死缠烂打非要来我家的。”
死缠烂打这个词有点耳熟,戚小白的脸在景书书眼前浮现,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认为是死缠烂打大军中的一员,景书书真是哭笑不得,好吧,我也是死缠烂打,为了心中那个捉鬼的目的。人世间漂浮的鬼出现在本来不该属于他们的人世中,左右着人们的思想,改变着这个世界并发着无数潜在的蝴蝶效应,景书书不能坐视不管,为了这一点死缠烂打是她的职责所在。
景书书突然觉得戚小白好像没那么讨厌了,一瞬间形象好像更加伟光正了一点,再看眼前冯老师笃定的眼神,已经认定景书书这个不速来客死缠烂打孙医生而来的。纠结这些用词上的细节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景书书索性叹口气:“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言不讳了,我今天来这里是想解决二位的夫妻问题以及,包括你孩子三个人的家庭问题。”
冯老师,“呵呵,好像我们夫妻没有什么夫妻问题需要你来解决。我看你细皮嫩肉,长得也白净,不是明着来破坏的吗?再说我们家庭三人又有什么家庭问题,”冯老师后退了两步,好像是在用更宽广的视角来打量景书书,“难道你想说,你是私生子??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就有严重的家庭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