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望着他进退两难的窘迫样子,真是想好好嘲笑他一番。刚刚不是还故意堵她么,这么搁不住逗还要招惹她,异人也真是傻得有点好玩。
不过异人面皮薄,点到即止也就罢了再往下逗他保不齐真的要怒了,李唯只好见好就收,吃了一小块烤肉道:“我是想说若有机会也和公子同去齐国海滨走走,请公子亲身尝尝那里的鲜货,别有滋味。”
李唯说到这异人才恢复了往日的温文,顾左右落座,掩饰道:“那,若有机会,可以。只是你别忘了今天的话,你说话向来健忘。”
这就是提醒李唯时刻不要忘记对他的诸多承诺了。
“我说终生不娶必然不会娶,这一点公子放心……”
李唯话未说完,温酒的赵姬已经回来,听了她前半句话竟然怔怔的站在门口好久都没回过神。
“先生,赵姬。”荆燕侧头看着门边的赵姬,向李唯提醒道。
李唯望了一眼错愕站在门口的魅力女子,淡漠道:“干醪好了?”
“都好了。”赵姬恍然回神,低头快步走了进来,到异人身旁捧起精致的陶罐,往第一只陶升中斟满了粘稠清亮而又略带红色的甘醪。而后又从托盘的上提过一个铜壶,向第二只陶升斟满,酒气蒸腾,一望即是烫酒。最后她又从怀中抱一只丝棉包裹的小陶罐,利落地斟满了第三只陶升。
李唯看着赵姬最后以美人身温酒,就不由佩服起来,这战国时候的贵族果然是会喝,要冰的有冰的,要烫的有烫的,这“温”还是温香软玉的“温”。
赵姬依样为李唯斟酒,而后垂首捧上道:“先生,请品甘醪三味。”
李唯单手端起凉酒啜饮而下,点头道:“冰甜而能出得酒气,上佳。”
异人微笑,随她一饮而尽,而后又如长鲸饮川喝了温酒。
赵姬道:“先生,赵国干醪需如公子那般来喝方为饮道。”
李唯往日见异人无论是用饭还是服药都脱不了一个“雅”字,如今见他畅饮,又觉他在温文中添了燕赵的侠气之风,愈发有魅力了。
她又执起温酒,颀长的脖颈一仰,一升下肚已是面色微红,指腹抚唇擦掉酒渍,赞道:“干醪温润利喉,酒力绵长,大妙。”
异人脸上绽开了灿然笑意,眯起眼睛似是对李唯懂酒之说十分欣喜。
赵姬在李唯身边双手捧起热气蒸腾的热酒道:“先生,这最后一杯先生看看尝尝便罢,不可再一气饮下。”
李唯只觉这清浆米酒醇是醇,香是香,可是于她而言不过像是饮料,没有半点感觉,不禁蹙眉问道:“为什么?”
赵姬道:“两饮之后,甘醪须当佐餐品啜,否则便是大醉三日。”
李唯嗤笑道:“荒谬之言。”
异人想起第一次与她去平原君别院宴饮时她不过两三杯就醉了,而今又见她清癯的面颊微微发红,不禁收了饮酒的快意,温言劝道:“不韦,赵姬所言不虚,你不善饮,就不要喝了。”
李唯自恃千杯不醉,冷冷一笑一僵那杯热酒一饮而尽,而后手腕一番将空杯扔在了案上,斜觑异人道:“如何?”
异人只觉她这举动不妥,摇摇头,只能饮下算是陪酒了。
李唯犹自不屑,一席之间与异人天南海北的胡扯了一通,两人竟然你一杯我一杯,将两筒清浆干醪全部喝尽了。
说来赵姬真的没有说谎,这薛公的清浆干醪就是那么神奇,明明不是烈酒,可照着那传统的合法喝下去,真的要酩酊大醉。
“我看,公子你,也不行啊!”喝到后来李唯眯着眼睛,与异人勾肩搭背道,“我还以为你有多能喝,就两筒清浆,你连路都走不稳了。”
异人蹙眉,眼神也不甚清明,摇摇晃晃的摆手道:“胡说!我是,扶着你的,你,走不稳。”
他说着挥开上来搀扶的赵姬道:“谁也别过来,看我走不走的直。”
李唯也对荆燕挥挥手道:“别过来,我亲自送公子回去,我看他,自己走不走的回去!”
荆燕和赵姬无奈,只能一路护着两人东倒西歪的走进异人的寝室。
李唯揽着异人的脖子,异人扯着她的胳膊,两人歪歪斜斜的走进去,连开内室门的手都腾不出来。异人索性踢开了内室的门,拽着李唯往里走。
内室燃着没有散尽的安神香,却没有点灯,只借着外室不甚明亮的火光找出一个暧昧的轮廓,一切于将明未明之间,分外隐晦,又别样醺然。
“这不是,走回来了。”异人与李唯相互缠着往床榻上一坐。
李唯从未醉过酒,也不知自己醉时是什么模样,眼下只觉头晕,往异人榻上一仰道:“走回来就走回来,有什么值得说的。”
异人回头看着躺下的李唯,只看到她尖尖的下颌和颈上的朱砂红痣,不禁眼热口燥,只觉周围一片混沌,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侧身躺下来,枕着自己的手肘低头看李唯,眼神迷恋的含糊道:“吕韦(李唯)……”
李唯半闭着眼睛,胡乱摆摆手道:“错了,不是吕韦,是吕不韦,少了个‘不’字,你,错了。”
“错了吗?”异人痴痴的垂头看着她,忽而神情落寞悲戚起来。
“是错了,错在不该听他人的话……都是赢诫死的不是时候!都怨他!”异人说着目光突然变得凶狠。
他翻身而起,双臂撑在李唯身侧,将她困在自己身前怒道:“我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是会错!我,我说我不会妥协,我要带你回秦国,可是,可是所有人都说赢诫死在白家人手上,你是白与祁的未婚妻,若我带你回去,秦王疑心我事小,他还会杀了你为赢诫的死泄愤!赢诫,赢诫算什么!也配让你用性命去还,他若没死,我才要杀他一百次,一千次!”
李唯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清楚他发狠的说什么,只觉得异人暴躁异常,完完全全就是子楚的做派。
她伸手揽住身前的异人,一手抚着他的腰,一手将他乌黑的长发从后脑顺到耳际,呼着香甜的清浆酒气笑道:“闹什么,吵的我都,睡不着了。乖,别说话。”
她笑得迷蒙而宠溺,动作又柔又撩,声音断断续续却好听的不得了,就那样看着异人他便渐渐的平静下来。
他看着李唯,伸出指尖抚摸她脖颈上的红痣,眼中水汽氤氲,喃喃念道:“李唯,你入黄泉,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我真的以为我走了你就会好好的,我不能害了你,秦王也不能……”
他的泪忽而落下,落在李唯的眼角,让她蹙眉睁大了眼睛,望向眼前绝望而受伤的美人。
“怎么哭了。”她呢喃的捧起异人的脸,“你这么美呀,不要哭。”
她说着翻身侧起,与异人对面而卧,看了他半晌忽然郑重的喃喃道:“原来你长这个样子。你原来真的这么美……其实,我也很想你。嘘,不能让别人听到,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感情很到位了,只是描写不够缠绵,可是交警叔叔不允许我更快,希望不要被锁,你们要的更多的内容,下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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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你们要的美好
异人闻言忽然俯身用力的吻李唯的唇, 李唯揽着他劲瘦的腰将他的脸颊抬起,轻|喘|笑道:“不是这样的……”
异人停来迷蒙而困惑的看着她。她长的凉薄, 往日又冷淡, 眼眸修长薄唇形削,看起来就有令人望而生畏的距离感。但今日在酒意的醺然下, 那双精明又冷锐的丹凤眸却带着沉|溺的笑意, 越是少见越是让人迷|醉, 看的异人沉|沦深|陷恍然如梦。
他顿了顿, 缓缓的靠近他, 丰润的唇一点一点贴上她凉薄的唇, 稍一辗转便用侧脸蹭了一下李唯瘦削的面颊,而后歪着头认真道:“你是这样, 亲我的。”
李唯笑出了声,朝他吹着气道:“你要学我?那要学的有样子才行。不是那样。过来。”
她捋着异人鬓边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 单手带着他的后颈拉向自己,待到异人与他鼻尖相对的时候,李唯松了他的头发, 指腹摩挲着异人柔软的红唇,而后指尖在他的侧脸流连|辗|转, 停留在他削尖的下颌上。
李唯轻轻拉着他的下颌, 让他唇线优柔的双唇开启一线诱|惑的裂隙, 露出一点编贝般珠白的皓齿。
“要这样。”她轻声说着,忽然起身侧着玉颈与异人唇齿相依,灵|舌探入, 勾引着他颤栗的舌尖,甚至引导着他僵硬的身体。
此时两人偎依,身上的冷香交融,唇齿间酒香四溢。那种温柔的,甜腻的缠|绵在异人的唇瓣上绽放,令他如坠残梦的神志更加溃不成军。
过了许久李唯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软了,与犹自不愿与她分开的异人强行拉开距离,喘息着闭上眼睛,脸上泛起诱人的薄红。
异人抱着她腻在一起,对她的临阵脱逃很不高兴,紧跟着捧过她的侧脸,蹙眉赌气的问:“谁教你的?”
李唯眼睛睁开一线,与他额头相触,笑道:“天生的,有些人就是天赋好。”
异人对她的靠近无法抵御,深情注视着她脖颈间的朱砂小痣,那晃眼的红让他心醉又让他心碎。
他的气息已有些乱,语气中带着无可追悔的痛,沉迷道:“你仰仗天赋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说完又蹙着眉问:“你想要的是子楚还是异人?”
李唯听了这两个名字,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认真的想着,最后却脱口道:“谁是子楚?谁又是异人”
她真的不记得了,不记得这是哪里,也不记得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只是带着从来都不会流出半分的迷醉爱意看着眼前俊美而忧伤的男子,忽而紧紧的抱住他道:“你不是赵嬴么……”
异人在凌乱的思绪中,心口猛的抽痛,眼眶中不觉泛出一阵热意。他用力将李唯按在自己的胸口,似要将她揉|碎与自己融为一体。
“这是梦吗?”异人的声音抖的有些呜咽。
李唯笑了一声,在他颈窝里闷闷的说:“第一次遇见你我也觉得是做梦。”
“你还记得……”异人从散乱的领口推开她的曲裾,手指轻轻顺着李唯弓起的脊背——那么瘦,那么单薄,好像比当年还要让他不忍和疼惜。
异人心疼的收紧臂弯,将她好好的抱着,这一次他不敢太用力让她咯痛,又不甘稍稍松了手,怕她就这样消失,实在是黄泉碧落随他去,怎样都好,他绝不能再放手。
李唯压着发髻不舒服的啧了一声,摇摇头用手散开发,又将异人的发全都解下,而后松弛的枕在他臂上,手指松松的搭在他腰间,迷糊的说:“我不记得,我就觉得疼,像做梦。”
异人直觉疼惜,吻着她的睫毛道:“我不知……”
“疼不是因为你。”李唯歪到胸口靠着,低语道:“你是,我的药,赵嬴。”
她无声无息的靠着异人,忽而无端落泪,犹如止不住的清泉。李唯带着鼻音,目光放空:“赵嬴,答应我,就算我忘了,你也,不能忘了我。”
异人咬唇决绝道:“决不会忘。”
李唯失声而笑,泪水沾湿异人雪色的深衣前襟:“是不是觉得不公平?我李唯就是这么自私,因为我恨你——你怎么可以忽然消失,我从未对谁那么在意过,你就……”
异人猛然吻上来堵住她的唇,让她将没说完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他疾风骤雨的攻城略地,又悱恻忘我的汲取爱意。
他有多少悔,有多少恨,就有多少爱意和多少疯狂,像是救赎,又是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必锁无疑,所以单拿出来写了。如果不久的将来这一章不见了,请来企鹅动物园玩,门牌“喵七亲亲会”,搜一下来找我哦~~~门牌是一个戴眼镜的兔子~~~~
反正我是用心写的,写的我自己都有点为她们的错过而唏嘘。
另外之前说我拖感情的亲亲,我要解释一下,不是喵七拖,实在是我的风格就是喜欢把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微妙转折写出来,我就是不喜欢糙糙的在一起了,然后随便吵个架就分了,我相信任何大时代之下的感情都有无可奈何却又爱深弥切,看过《天后》和《国夫人》的亲亲应该都是知道的。而且咱们所有的情节都是有用的,着急什么的,你以为就是个摆设?哼哼哼,我这个剧情亲亲们要是猜中了,我喵七就不姓喵,吼~~我要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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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什么状况
天快亮的时候李唯觉得口干舌燥,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刚动了一下就觉得全身酸软, 还伴随着轻微的眩晕。
李唯懵懵的想起她昨晚不信邪,跟异人按照古法喝了两筒清浆干醪, 这大概就是喝多了的感觉。原来喝多了还会有这种酸软无力感, 就跟做|爱异曲同工啊。
李唯嘲讽的想着,心说这清浆也是厉害, 她喝了那么多年酒还是第一次酒醉,也不知道当时醉了是个什么样子,有没有载歌载舞或者霸总上身调戏人什么的,不是都说喝多了容易酒后乱性么——
等一下,醉酒?!她喝了清浆之后干什么了来着……
李唯想到这里忽然从刚刚睁眼的迷蒙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猛然起身竟然发现自己的衣裳胡乱的扔在不远处的地上, 而她却全身□□, 黑发散乱的裹在锦被里, 带着身上点点猩红, 坐在, 坐在,这不是异人内室的床榻上吗?!
李唯震惊的捂上了嘴, 目光落在身边人的身上。异人安静的躺在她身边, 一只骨肉匀称的白皙长臂还搭在她的腰上,锦被外露出的两弯锁骨性|感而迷|人,上面还留着几点红的可爱的“小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