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晋江还有一个问题:“原著里那贾宝玉一失了玉,就会疯狂,若是我把这玉给摔了,自己却疯狂起来怎么办?还有他但凡出一点事儿,那和尚道士就会出场相救,他们发现我把这石头砸碎了,再送一块来怎么办?”
这回系统的机械音不再冷冰冰的了,可是听上去竟有了嘲讽之意:“这块石头原是那和尚道士用来监视神瑛侍者的,一出事自然他们就会知道。可是现在天道已经出手,自是会蒙蔽了他们的感知,让他们无法知道就是。”
如此甚好。晋江心下大定,也不再问系统,只想着自己怎么才能早些与这石头撇开关系。它觉得自己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落下那个含玉而诞的名头,要不分分钟就是被皇家记恨的事儿。于是开始奋力地想把石头从自己嘴里顶出去。
这下子晋江算是知道什么叫说来容易做来难了——一个小小的胎儿,就算是快足月了又能有多大力气?何况现在它还感觉到一阵阵地挤压向自己袭来,更是时间紧迫了。
努力了半天,就在它已经把那石头快顶出一半的时候,听到头顶有人在喊,看到头了,太太,用力,哥儿马上就出来了。
让这声一吓,他的动作就顿了一下,然后听到有一声更大的嘶喊传了过来。
若是正常的胎儿,此时头脑被产道一挤压,是会变点形,可是不会有什么停顿。谁让晋江现在就不是一个正常的胎儿呢,还没出生,他已经开始了自己实力坑娘的第一步,那半含的石头,成了他出生的阻碍!
晋江这里一面与挤压搏斗,不让压力把石头再次塞进自己的嘴里,一面还得花更大的力气,把石头多顶出来一点。他这里一动作不要紧,生他的人可就受不了了。
疼,一阵阵地疼袭来,让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王夫人,也觉得有些奇怪。按说她已经生过两个,孕期保养得也不错,听稳婆说胎位也很正,不该这么费力才对。
难道?想着自己突然早产,王夫人不淡定了,她阴谋论了,觉得是不是稳婆受了谁的收买,这是要趁着她无力时,让她一尸两命。
稳婆也觉得这二太太生产的时间有点长,呼疼的声音也太大了些,别的产妇最后一下用力时,也就她这种叫法了。现在把力气都用尽了,一会儿最该用力的时候,哪儿还来得力气?
想到这位二太大可能会在自己手里出差子,稳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想她这一哆嗦,正让自己忍痛观察着产房中众人的王夫人看了个正着,心里想着自己不能让这稳婆再近了自己的身。
“周瑞家的,”王夫人趁着晋江歇气的当口,疼也得了些缓息,叫着自己的心腹。谁知身边另一个婆子答道:“太太,周姐姐看着那厨房里的人呢。”
是了,今日里向自己动手的,一定不止一个,或者说不是一般人。要不不会连厨房带稳婆都收买了。王夫人心下暗恨,肚子上的疼痛又起,不由得大声又叫了一声。才喘息着道:“吴家的,给稳婆搭把手。”
听她这么一说,屋里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把想着起身为她摸摸胎位是不是正的稳婆给定在了原处。自己尽心尽力地为了二太太,怎么现在她竟然怀疑起自己来了?稳婆的手都抖了起来,那探向身下的动作就僵硬了几分。
吴家的就是吴新登家的,也是王夫人的陪房,不过不如周瑞家的得脸而已。现在听到太太把这么要命的差使交到自己手里,一时分不清自己该高兴终于得了太太高看,还是担心太太过不去眼前这个坎。
稳婆顾不得自己心下翻腾,还是向吴家的露出个巴结的笑脸,道:“老姐姐,你看我是不是给太太再看看胎位?”
呈贡家的心说我哪儿知道你该不该看,我又不是稳婆?可是还是小声地走上前问了问王夫人。王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一胎生产的时间太长了些,若是再不用些手段,怕是胎儿难保。自己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这很可能就是自己最后一胎。
于是虚弱地给吴娘子递了个眼色,才点了点头。
吴娘子会意,向着稳婆道:“姐姐下手轻些,别伤了哥儿。”
稳婆得了话,才小心地伸手探情况,却觉得那胎儿的头好好地已经看得到摸得着,就是不再往下走。只好道:“小哥儿是个稳重性子,太太忍着些。”说着就再探。
也是借着她的力,晋江终于把那石头从自己嘴里鼓捣了出来,有心长出一口气,却实在没喘气的地方,少不得自己往出挣了一挣。
也是他这一挣,头顺着稳婆的手又出来了好些,就听稳婆叫道:“太太用力些,哥儿快出来了。”
王夫人顾不得再想是谁动手,疼得大叫了一声,忽觉身下一轻,那胎儿已经落在了稳婆手里。大家眼睛都盯在了稳婆的手上,谁也没注意与胎儿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块血污的硬物。
稳婆将孩子抱在手上,却没听到哭声,想着是不是嘴里有东西,将自己的手就向里面掏去。晋江只觉得一股血腥味传来,晃着脑袋不让那手靠近自己。
没想到他这个举动,在别人看来极之怪异,与别的新生儿无半点相似之处。于是吴家的向稳婆道:“要不拍一下试试?”
稳婆摇头:“怕是哥儿嘴里不干净,还是得掏出来才好。”也不管晋江挣扎,到底把他那小嘴里外摸索了个遍。可是除了用晋江的嘴洗了洗她那手指外,再没有别物。
“是个爱干净的哥儿。”稳婆向着吴家的说着好话,见孩子还是不哭,又对着那小屁股拍了一巴掌。谁知道晋江虽然觉得疼,可是却觉得当着人哭更羞耻,竟然忍着就是不出声。
吴家的也急了起来,难道这哥儿竟然?她不敢再想,就想着向自己主子报告 一声。谁知道近前才发现,自己主子竟然力竭昏睡了过去。
也不管那孩子收拾干净没有,哭没哭出声来,吴娘子一边让给稳婆打下手的人快些抱哥儿去冼 冼 ,一边让稳婆快些给王夫人收拾——胞衣不产下来,并不算是生产结束,若是一个不慎,很容易让产妇落了病根。
稳婆也知事关重大,床上躺着的可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自是尽心收拾起来。那给孩子洗完的人过来,正要把孩子递给吴家的,不想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身子就是一歪,眼看着那孩子就要被扔出去。
吴家的还算是手快,一把将那婆子扶稳:“怎么回事,要把哥儿摔着了,你有几个脑袋够赔的?”
那婆子哪里敢辩,等把孩子递到吴家的怀里抱稳了,才蹲下捡起了一个事物:“吴姐姐看看,正是这东西让我滑了一下。”
吴家的听了,也就着她手看了一眼:“这血乎拉的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你且收着,等太太醒了请太太定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产房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块东西,继王夫人之后,吴家的也阴谋论了。
那婆子听吴家的如此一说,忙把那东西往自己身上的围裙上蹭了两个,免得让上面的血污了自己的衣裳。不想那东西擦完,竟然是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美玉,宝光晶莹内敛,颜色五彩喜人。
“吴姐姐看看。”这么贵重的东西,婆子可不敢自己做主,还是让太太信得过的人给个主意才行。吴家的已经准备抱着收拾好的婴儿去给主子们看了,听那婆子一叫,也看向她手里所托美玉。
终是跟着王夫人日常行走的,眼力见儿比起那打下手的婆子更高一层。那婆子都能看出此玉贵重,吴家的自也有个计较:这东西看着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是太太的陪嫁里也找不出这样一件东西。只是从何处而来却不好说了。
于是吴家的向那婆子的摊开了手:“给我吧。”婆子听话地将那东西放在了吴家的手上,才替她打了帘子,让她出了屋。
外头等着的人并不多,邢夫人是做嫂子的,平日里与王夫人关系如何放在旁边,此时却不能不到场。再就是李纨。元春是未出阁的姑娘,贾母又深信她是有大造化的,自是不会让她过来。
至于说贾母,她是府里的老太太,再是想着看孙子,那也没有她老人家在产房外头等着的理儿。等到有人给她老人家报了信,她再过来也不迟。
你说孩子的父亲怎么也不在?开什么玩笑,这位孩子的父亲可是贾政,最是古板不过的人,一个妇人生孩子,能重要得过他读书做学问去?等人给他报了信,他给孩子想个名字,也就尽到他做父亲的责任了。
吴家的出了产房,见到的就只有邢夫人与自己家大奶奶,可是也不能不给二位报喜:“恭喜大太太、恭喜大奶奶,二太太生了位哥儿。母子平安。”
邢夫人此时刚嫁进来没几年,心下也在意着想自己也有个亲生骨肉才好。见到那个襁褓,就想着自己也抱一抱,沾沾喜气也好。可是吴家的是知道自己家太太与她不卯,加之今日里产房一出接一出的事儿,谁知道是不是大房的手笔?
装做没看到邢夫人伸出的手,已经将襁褓凑到了李纨面前:“大奶奶看看,哥儿和大爷生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李纨也入门快两年了,仍是没有喜信传出。现在见了这个,也就图不得,伸手要抱。只听着院子里已经有人在说:“老太太慢些。”却是贾母得了信,也赶过来了。
邢夫人与李纨就顾不得吴家的,都上前去迎接老太太。吴家的想着现在虽然已是四月末,可是新生儿终是见不得风,只在廊下等着。想着一会儿老太太看过小哥儿,自己也该将产房里的事儿与老太太说道说道。
第220章
贾母此时还身子旺健, 走起路来即不拄拐也不用人搀扶。现在已经自己快步走过来,向着吴家的伸出手去:“来,快让我看看, 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事, 赏, 合府里下人都赏一个月的月钱,你们服侍得好, 二太太这里赏两个月的月钱。”
晋江这才知道, 原来此时还没到王夫人被称为太太的时候。正想着, 自己已经换了一个怀抱。它知道此人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决定着自己生活质量, 于是转着脑袋, 试图把人看清楚,年轻些的贾母,与前几世有什么不同。
李纨看它细细的脖子还抬不起来, 头就在那里摇晃着, 真担心会不会把脖子晃断了。又见那孩子似乎咧嘴笑了一下, 不由惊奇道:“他笑了。”
贾母正吩咐着给人打赏,并没怎么注意手里的孩子,听到李纨惊奇,还以为她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把一个小小的表情也当成了笑, 嘴里道:“这么大的小人儿,人还看不清呢,哭倒是会了, 哪儿会笑?”眼睛却不由地转向怀里的襁褓。
就见大红色的襁褓裹了一张红通通的小脸,眉眼虽然还没张开, 那努力咧着的小嘴,任谁也不能说他不是在笑!
“哟,还真是在笑呢。”贾母也见过不少刚出生的孩子,却不是哭就是睡,哪儿有如晋江一样努力向她刷好感,张着无齿的嘴傻乐的?
邢夫人上前凑趣道:“这孩子怕是个知事儿的,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一看就是来享福的,可不是乐呵呵的。”
哎,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巧,怎么到后来邢夫人说话却越来越不中听呢?难道她是故意的?晋江压下心头的疑惑,继续把嘴张开些,做出笑的模样。
那边吴家的不得不上前道:“老太太,哥儿该吃奶了。”
贾母这才发现,自己来的时候不短,这孩子出来的时间自然更长,的确不能再让他在外头了。于是把孩子递向吴家的,让她好生照看着。
吴家的回身把孩子递给子跟着的奶娘,让她好生给哥儿吃奶。等奶娘走了,才请贾母去正房里坐了。贾母本想着看看孩子就走,可是见吴家的如此作为,显然是有话要说。而能让一个下人,在主子刚生产完正要人服侍的当口,越过自己主子向自己这个老太太禀报的,一定不是小事。
她是经过内宅争斗的人,再想想王氏该是半个月后才生产,今天却提前发动了,也就想明白吴家的想说什么了。不过此事她可没出手,也想不出谁有这个能耐动手。
于是贾母不紧不慢地扶了丫头,进到屋内坐下了。还对邢夫人与李纨道:“你们也跟着担心了这半日,也坐。”
等二人也坐好了,她才看向跟着进来的吴家的:“你可是有事儿?”
吴家的已经跪下了,将自己手里的东西举了起来:“老太太请看。”
贾母微一点头,红梅已经上前将东西从吴农技手里接了过来。只见是一块晶莹五彩玉石,只可雀卵大小,隐隐若有宝光,一看就不是凡品。就是贾母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若不是入手沉重,坚实细密,几乎分辨不出是玉来。
这样一块东西,竟然出现在一个下人手里。以贾母对自己家奴才的了解,若是没有人见到,她们定会据为己有,现在竟然交了出来……
“这是你从哪儿得来的?”贾母问声很淡,可是声音里自有一重上位者的威严,让吴家的身子缩了一缩。想到今日自己若是为太太讨回公道,怕是日后能与周瑞家的一样得了太太的信重,她又重新跪直了身子:
“回老太太,我们太太本来还有半个月才到产期,可是谁知道今天刚用完饭,就觉得肚子疼得厉害。可是明明稳婆都说太太这胎养得好,胎位也正,却迟迟不见哥儿下来。等到哥儿好不容易下来了,抱哥儿的婆子却又险些栽倒,才发现了这个东西。”
“奴才虽然没见这世面,可是也知道这东西怕不便宜,也不是一般人能得的。现在好端端地出现在了太太的产房里,还险些伤了哥儿,还请老太太明查,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就算是已经有了准备,贾母依然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此时有些发沉。查,此事势必会牵出自己府上的阴私之事,就是传出去也会让人觉得荣国府治家不严,兄弟不睦。再加上自己让老二一家子住了正房,本就容易让人多想。
想到自己让二房住了荣禧堂,贾母不由地看向了邢夫人。难道是大房心生怨恨,还是说他们想着重演当日先大太太之事?
若真是大房动的手,贾母重又把手里的玉打量了一下,这东西自己没有,可是老大当时得了老荣国公夫人的私房,说不定他有呢?
只是这么好的东西,老大那个爱宝物如命、看了好东西拔不出眼来的,能不自己留着,反而赏了别人?贾母的手在玉上摸索着,想着自己要不要让人查一下。
可是手上的玉并不如常让人把玩的那样光滑,好象没打磨好一般。贾母抬手拿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人老眼花,就算贾母此时还不到红楼开篇的年纪,可是眼睛也已经开始花了。
她向李纨招了招手:“珠儿家的,你过来看看,这玉上可有什么东西?”
李纨在听到王夫人生产可能是受了人的暗算时,已经捏了一把冷汗——那位可是她的婆婆,若是她出了事儿,自己丈夫还不得怪罪自己看护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