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让他们看看现在的你,我让初九与你一同,必要的时候他会护着你的。”
听得晏昭廷提起初九,凤景明眼中顾虑一闪而过:“先生真的没事吗?毕竟……”
若说找回记忆前,晏昭廷恐怕不敢轻易让凤景明把初九带到皇宫里去,但是如今找回记忆,加上上辈子凤初九的行事作风,晏昭廷到底还是放心的。
随着凤景明离去,寝居里头又再次恢复了安静,晏昭廷看着床榻上闭目沉睡的娇妻,他想了想似乎觉得几日做得太多,这都天黑了,还是派了五谷与丰登一同去吧安定侯府老夫人康氏给请了过来。
康氏一看是五谷丰登二人,她就知道是宁国公府那两个不省心的又出事了,等火急火燎赶来后,却是见得晏昭廷神清气爽守在凤灼华的榻前。
一看这他,眼里头宛若有光……
康老夫人一见着晏昭廷那神情,就知道这小夫妻两人吵吵闹闹,如今定是又和好了。
等给凤灼华把了脉后,却是气得那老夫人差点不过丫鬟的阻拦,就要抡起手里头的药箱往晏昭廷脑袋上磕去才解气!
她气呼呼的写了一页方子,丢给小丫鬟去煎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晏昭廷骂道:“昭哥儿你那异于常人的意志力呢!!!被狗吃了不成?你媳妇这是什么?过度劳累!!!未满三个月前,你俩给我禁房事!”
第97章
康老夫人这话出口,哪怕平日里情绪极少外露的晏昭廷也当即被说的讪讪的,在那令人不易察觉的地方,双耳耳后根竟是慢慢的浮出一层粉嫩。
他看看自家外祖母极气的神色,又看看床榻上睡得巴掌大的小脸粉扑扑的娇妻,晏昭廷只得用前所未有的好脾气把老夫人给哄了个舒心,再让人在院子里收拾了一间厢房出来,留了老夫人在慎独居里头过来。
到底说来,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凤灼华的身子,就怕夜里头会有个什么惊热,只有外祖母在这里头住着她才能真正安下心来。
康老夫人也知晓如今汴京城里看着虽是一派平静,到底如今下头是如何的暗潮汹涌,却也不是她这个日日在内在里住着的老婆子能知晓的。
晏昭廷把她留在宁国公府中安顿,恐怕除了那位公主殿下的身子骨外,还有一层便是担心她的安危,毕竟这才不过几日时辰她往返宁国公府便不下三次。
再加上慎独居如今戒严,据说就连国公爷都不能进,只要是明眼的人定是能瞧出府里头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康老夫人深深一叹,想着当年不过才桃李之年的女儿那般早早的便去了,想着她的心便不自觉往晏昭廷身上偏去,她这个外孙,无论是做什么她一把老骨头自然是要支持的。
……
凤灼华这一觉睡得极沉,晚间趁着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晏昭廷亲自给她为了一些炖得软烂的牛乳燕窝粥后,便又轻声把人给哄睡了。
等外头的喧闹声把凤灼华吵醒后,她一睁眼都到了翌日清晨了。
凤灼华习惯性伸手往身旁的被窝里一摸,上头的锦被整整齐齐,里头更是冰冰凉凉的,晏昭廷恐怕昨夜是一夜未睡。
只是他明明都熬了许多日了,那些棘手的事情估计也都处理完了,那他昨日一夜又去做了什么?
外头候着的花嬷嬷与春山、如笑听得帐里里头的动静,赶紧伺候凤灼华起身洗漱。
凤灼华撑着洗漱的功夫赶紧问道:“外头这是怎么了?我们院子里头不是禁严了吗?为何前头那般吵闹?”
如笑第一次见得那般生气的晏昭廷,她手上一抖脸色都白了,而凤灼华余光一扫,似乎春山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幸好花嬷嬷虽说年纪最大,但是也是见过世面最多的,只见她微微的拿了个掐金丝海棠花簪子簪在凤灼华乌黑的发髻上头。
又端了旁边放着的羊乳羹递给凤灼华,这才抽空道:“殿下,这事儿您听听就好,但是莫要脏了你的耳朵。”
凤灼华一愣,这又是什么事儿?
竟然严重到不能脏了她的耳朵
花嬷嬷深深吸口气道:“昨夜殿下睡下之后,驸马爷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儿,便亲自去了二房江姨娘的院子里,也不知驸马究竟是说了什么,江姨娘的院子里头竟然闹了起来。”
“而后便是阖府上下都知道了,江姨娘衣衫不整的从自己的院子冲了出来,到处嚷嚷着驸马要非礼她,说她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去才好。”
前一秒凤灼华还带着笑意的双眸,一下子便冷了下来,她冷哼一声:“那蠢货怎么会做这般出格的事儿,莫不是我夫君捏死了她什么把柄。”
这般说的时候,凤灼华心中隐隐有了一种猜测,恐怕这事儿和她前世的死有关的。
花嬷嬷说到这里也是十分生气:“幸好驸马手段是个强硬的,那小蹄子翻不出什么风浪。”
“虽然昨天深夜里头这事儿闹得很大,那二房老爷又恰好回府,就连老太太和国公爷都惊动了。”
“是么?”凤灼华冷冷一笑,这江姨娘倒是使得好手段。
知道在若是真的落在晏昭廷手中她定是生不如死的,还不如先破后立,把事情闹大了,等她被赶出府,或者二老爷护着,再过些日子她总会有法子逃脱的。
但是这江姨娘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往日难得会给她几分面子的晏昭廷却是像吃错了药一般,就连国公爷都被她使了法子闹了出来。
然而晏昭廷这个男人却是浑身森冷的气息,背着手一言不发,仿若是看死人一般盯着她看,等到府中的长辈都被闹出来后,晏昭廷才冷冷的吩咐一声:“把江姨娘给绑了慎独居的柴房里头看管起来,若是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别让人给我死了!”
江姨娘浑身一抖,不敢相信的看着晏昭廷。
继而她又疯了一般跪在二老爷身前:“老爷,二老爷你得救救婢妾,婢妾冤枉,婢妾什么都没有做!”
不想二老爷刚要求情,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大老爷却是一个冷冷的眸光扫了过去。
瞬间便吓得二老爷动也不敢动了,当年这个女人怎么被他收到房里头的,现在二老爷只要想到便都虚心的不敢抬眼去看大老爷。
江姨娘一看二老爷靠不住,她又转而跪倒在老夫人身前,哭嚎道:“老夫人,你可得救救婢妾,这些年来婢妾安安分分呆在院子里头,也从未做过什么昧着良心的事儿!”
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话的晏昭廷这才冷声一笑:“未曾做过?姨娘不会是忘了半年前把楣姐儿是如何推到那结了冰的池子下头,差点把人给弄没了?还是姨娘忘了当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某些黑心肝的东西为了利益护着你一次还不过,你以为还想让她护着第二次?”
晏昭廷这黑心肝三个字,刺得老夫人心里头一抖,杵着拐杖的手上几乎是气得青筋暴起!
但是老夫人崔氏对上晏昭廷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的目光,她神色当即一愣:“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按照世子的话,把人给绑了,关到柴房里去?”
江姨娘还未开口说上些什么,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通按到在地上,二话不说就把人给五花大绑了。
江姨娘眼神渐冷,死死的盯着晏昭廷不说话,那保养的极好的十指握拳握得死死的,眼里更是毫不掩饰的阴毒。
就在她被婆子压着要送到慎独居柴房里头的时候,她却是突然转头狠狠的看了大老爷一眼,更是看得大老爷浑身发冷。
本以为江姨娘的事儿,便是这般高高抬起,在悄无声息处理了个干净,毕竟一个姨娘竟然敢谋害主子,这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至于之前为什么一直没有查出来,众人都以为是江姨娘手段厉害而已。
却不想那江姨娘被绑走之后,晏昭廷却是并不打算就这般算了。
他瞧着浑身冷色的崔老夫人,突然声音极冷道:“老夫人就打算这般走了么?老夫人也不瞧瞧孙儿特地给你准备瞧的人么?”
崔老夫人突然一阵不好的预感,浑身一愣,扶着婆子的手就要离去。
晏昭廷却是冷哼一声:“把那两个丫鬟给我带上来。”
等两个丫鬟带上来之后,在场众人皆是一愣,这两个不是早就死掉的丫鬟么。
一个的崔家表姑娘房里伺候的丫鬟,一个是江姨娘房里伺候的小丫鬟,据说都是失足落水的,怎么好端端的还活着?
简直是不可思议?
晏昭廷冷笑:“祖母不记得了么?这两个丫鬟一个的二夫人放你房里养着的,一个的江姨娘打算弄死的,结果阴差阳错的都让祖母捡了便宜,孙儿想着祖母定要要悄悄把人给昨日,便就烂了下来!”
如今祖母想想可还记得,若是祖母想不起来了,孙儿不介意帮助祖母好好想想的。
晏昭廷越说身影越冷,说道后头竟然是丝毫不掩饰带起阵阵杀意。
最后晏昭廷冰冷一笑:“祖母最好记得,府里头有些人你是动不得的,那可是我的妻子,我用命护着的人!”
“祖母若是要了她的命就别怪顺孙儿不孝了!……!!!”
第98章
初冬的夜里凉飕飕的。
冷风一吹,一股冰寒便顺着人的脚掌心往骨子里头钻去,但是这股寒意也比不得常见晏昭廷盯着崔老夫人身上时,那股子仿若是夹着冰凌般的实质性的冷。
晏昭廷只不过是冷冰冰的一眼,老夫人崔氏身上的血液仿若是瞬间凝固了一般,她又惧又恨,狠狠的戳着手里头的拐杖,怒骂:“晏昭廷!我可是你嫡亲的祖母,是你的长辈,你这是要作何?难道要当着府里头所有人的面把我给打杀了去不成?”
晏昭廷讥讽一笑,他眸光却是有意无意扫过站在一旁,沉着脸并未说话的国公爷。
“崔老夫人既然也知晓你是孙儿的祖母,知晓是这宁国公府上的老太太,但是老夫人心里头可有着宁国公府上下,若不是因着你是我祖母,老夫人真以为能顺顺心心在这府里头,享福这近乎二十年?”
“你……”老夫人崔氏还想继续说什么,却不想她的话还未出口,却是被宁国公给打断了去。
“母亲……”宁国公深深看了老夫人一眼,而后他便再未开口,只是眼里头的神色沉得有些吓人。
老太太身形微微一晃,却是不受控制的颤了起来,这回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崔老夫人竟然白眼一翻,一口气给喘不上来,整个人就那般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晏昭廷看着一瞬间便乱成一团的二房院子,他嗤笑一声,带着身后的侍卫压着江姨娘就要转身离去。
“昭廷……”
宁国公看着这一晚上,连一个睁眼都未曾给他的嫡子,他终于忍不住叫住晏昭廷。
晏昭廷也只是步伐微微一顿,依旧不曾回头:“宁国公可是有何要说的?”
宁国公眼中痛色一闪而过,他那张严肃的脸上难得情绪外露:“昭廷,你如今却连一声父亲也不愿意叫了么?”
晏昭廷冷笑:“父亲?可问国公爷在我六岁之后,有当过一日父亲的责任?当年就像我母亲死的那般,国公爷都能忍得下那口恶气,如今你还有什么忍不了的?是等着崔家的女人,把祖父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
拱手让人?”
晏昭廷声音淡淡的,里头却是说不出的讥讽。
宁国公被这话驳得身形微僵:“就算你这些年心里头有气,但是那好歹也是你嫡亲的祖母,你这是做什么,把你祖母气没了,那可是忤逆之罪!”
晏昭廷一声冷笑:“这人有生老病死,如今祖母年岁大了,身子上的毛病,头痛脑热这不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么?”
“你!”
当即宁国公大怒:“当初你祖父要把你送到边关去,本国公就不该派人护送你去,让你一路死在那路上才好!”
“是么?我若是死了,日后谁继承侯府里的爵位?难道是安王命令你留下的小孙氏腹中如今的孩子不成?”
当场宁国公面色大变,像是被人揭了一层光鲜亮丽的皮子,皮子下头那恶心的翻着暗疮的一面,是让他颜面尽失的跳脚。
重来一回,如今晏昭廷又找回了所有记忆,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当年不是因为这国公府里的妖魔鬼怪,加之他对于生父的信任,前世他的灼儿也不会是前世那般凄惨的下场。
想着前世种种,晏昭廷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
他根本不理会恼羞成怒的宁国公,带着慎独居里头的人,压着江姨娘头也不回的走了。
……
寝居里,凤灼华听花嬷嬷说得起劲。
等听到花嬷嬷说,驸马爷不知什么原因把老夫人给气得晕死过去后,似乎又与宁国公大吵一架。
凤灼华拧着眉头想了许久,她也想不出魏珩晏昭廷好端端的会和宁国公闹不愉快。
按照前世的记忆,晏昭廷与宁国公的关系虽说不上多少亲密,到底宁国公也就是晏昭廷唯一这么一个嫡子,难道是因为小孙氏肚子里头顺利生下来那个,前世是胎死腹中的孩子?
正当凤灼华不解的时候,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她皱眉瞧着花嬷嬷道:“那嬷嬷前头院子里头那般吵闹可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江姨娘被绑了回来,昭廷也是万万不会让人吵了我去的。”
花嬷嬷理了理凤灼华发髻上那朵华丽的海棠花花瓣,眼里头眼神恨色一闪而过:“殿下恐怕是不知道,幸好驸马爷料事如神,那江姨娘看着不声不响的,竟然是个功夫了得的女人。”
“前头驸马爷让人把她绑在慎独居的柴房里头,她竟然是顺势而为想要绑了你去,以威胁驸马爷。”
花嬷嬷深深一叹,那忧愁的眼里又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幸好驸马爷料事如神,早就算到了她后头的手段,所以她前头才从柴房里逃脱,往殿下的院子里去的时候,便被驸马的小厮丰登给拦住了。”
凤灼华看着花嬷嬷说道丰登的时候,眼里头亮晶晶,这一刻她也未觉得前头她安睡时外头究竟有多危险,而是噗呲一笑:“怎么的,瞧着嬷嬷的神色额,嬷嬷莫不是看上丰登了不成?丰登虽说只是驸马爷的小厮,你也知晓他的身份,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比得的。”
当即花嬷嬷老脸一红:“殿下就莫要打趣老奴了,老奴这都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不过是瞧着五谷平日里笑眯眯的似乎是个好欺负的,偏偏老奴没错见着五谷心里头的寒的慌张,倒是丰登虽然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看着却是让老奴心里头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