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许央央刚要惊呼,被那人捂住嘴。
“是我,傅听弦。”
许央央这才松一口气,气道:“你不是说不危险么?外面那些人怎么回事?”
“不危险啊,我一直在这儿守着,你一下来我就发现了。”傅听弦笑嘻嘻,“我说了会保护你的。”
“等一下,你的伤好了?”许央央看着活蹦乱跳的傅听弦,觉得不可思议。
“勉强吧,回去还得养几天。”傅听弦悄悄打开门缝,瞅了瞅,说,“得藏一会儿,等那人死心,等不了多久,那人耐性不好。对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有什么事吧?”许央央挑起眉毛,拉长尾音道,“小玩具。”
傅听弦的脸在一瞬间红了,他结结巴巴的,有些狼狈的摇头,“都是误会,我就是有天不少心进错了房间……”
“真是如智障少女一般美丽的误会,你很棒棒。”许央央翻白眼。
“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强迫也没有意思。”
“……”
“他是不是弄疼你了?”许央央笑出来。
“这笑话还挺好笑。”傅听弦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他走向许央央,危险的眯起眼睛道,“小哥哥,你要不要试试,我保证不弄疼你。”
“额……”许央央退了两步,识时务的摇摇头,道,“不闹了不闹了。倒是你,究竟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他需要消息,我有,我经常卖消息给他换钱。”傅听弦无奈道,“今天我去琴琴家追查‘凶器’,发现她爸还有一个上家,像是方先生那个组织里的人员,正好找到了一份联系方式,就给了他。”
“不是应该交给特安部么,为什么给他?”
“他的组织人员庞大,支线分布极广,根深叶茂,极难拔除。他这个人,野心勃勃,一直想上位,组织头脑最近身体抱恙,底下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他需要拉拢更多的人,才能得到统治的力量。”
“这种事情,是禁不完的,堵不如疏,禁的越干净,暗潮就越汹涌,因为利润太大了。他这个人,比较特别,如果他做了组织头脑,环境就会好很多。”
“你就这么相信他?”许央央不明白,方先生看上去就不是个善茬。
“嗯。”傅听弦像是刻意避开话题,他扭头去看猫眼,道,“我能感觉到。”
“……”怎么莫名察觉到了一种少女的信仰和扭捏?
“傅听弦,你这一生,还真是富贵险中求。”许央央忍不住道,“你到底怎么想的?那么多安全的活儿不干,非得做这些危险的行当,一不小心,命都丢了。”
“我也不知道啊。”傅听弦看了一会儿,坐回床上,“有活儿就做,这不是常识么?”
“常你个头啊。”
又等了会儿,傅听弦暗中观察过后,带着许央央从侧门溜出了大酒店,辗转到了方才的宾馆。
许央央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凌晨十二点,街面被路灯笼罩,除了偶尔有彩灯闪过,一切都归于沉寂。
收拾完东西,傅听弦便骑着他那辆摩托送许央央回家。
夏日的夜晚并不黏腻,黑色的柏油马路在视线里仿佛没有尽头,高耸的路灯落下一团一团昏黄的光,马路两边是漫无目的的旷野,疯长的杂草呈现燎原之势。耳边是气流的呼呼声,眼前是傅听弦高大而宽阔的背。
“喂,傅听弦。”
“嗯?”
“你松口气不行么?”
傅听弦没说话,凉爽的风钻进脖颈,她看见傅听弦微微侧过来的脸,他戴着头盔,眼睛隐在挡风玻璃的后面,看不真切。
很久以后,他说。
“不能停下来,停下来会想起从前的事儿。”
“比死还难受。”
许央央摸黑回了家,司南的房间一片暗色,想是睡了,她躲进浴室洗了个快澡,终于挨到了床上。碰见傅听弦总是腰酸背痛,这个惹祸精,她咕哝了两句,终于掏出手机,进行上床前的最后仪式,刷微博。
刚打开手机,就被满屏的消息提示闪瞎了眼,这什么跟什么啊?
发福蝶:图片图片。(许央央的包,浴室LOGO)
发福蝶:央央跟我在这里,暂时不回去啦,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羞涩#@小脑斧
大西几:真刺激#喝茶##看戏#
小海疼:老师,我作业写完了我可以看会微信么?#乖巧#@大西几
大西几:过来一起看。#微笑#
小海疼:不了,老师,我跪这儿看挺好的,空气都比往常清新几分呢。#满足#
小脑斧:呵,挺好的。#微笑#
许央央头“轰”的一声,炸了。
第28章 温和的南先生
许央央一夜没睡好, 昨天深更半夜的不好解释,但过了一晚,似乎更不好解释, 起来的时候司南已经不在了, 她匆匆吃完早饭赶去上班, 满脑子浆糊。
思前想后, 忽然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房客需要跟房东解释自己的行为么?不需要啊。想是这么想, 一整天心神不宁,许央央机械的做着工作,忽而手机响了,她以为是司南,拿起来一看, 有些失望,只是一个客户。
客户:老板, 在么?
许央央:在的呢,请问亲有什么需求?
客户:老板,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想问问你,你仔细考虑了以后慎重的回答我。
许央央:您说。
客户:我可以不买东西就跟你聊聊天么?
许央央:您走好, 不送。
客户:我已经走好了, 你也没送,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是说让你仔细思考,慎重的回答我。#哭泣#
许央央:我都让你问出这个问题了,我还不够慎重?
客户:老板, 别这样对待我, 我只是一个幼小而无助的孤魂野鬼。#暴风哭泣#
许央央:……
客户:老板老板,你有什么梦想?
许央央:上头条。
客户:这个太远了, 想个近点的。
许央央:你买我东西,现在立刻、马上、确认收货。
客户:这个比刚才那个还远。
许央央:告辞。
客户:老板,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想啊,我是个潜在客户,你也许对我好一点儿,我就在你这儿买货了,店铺又不是只有你一家。
许央央:既然你选择面这么广,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啊。
客户:也不是那么广……好几家都把我拉黑了,现在的人真的好冷漠……
许央央:咦,还可以拉黑么?怎么操作?
客户:老板,我有一个梦想……
许央央:你强行尬聊转移话题也不行的,我正在找拉黑键,你等我两分钟。
客户:老板,阿唐和小月都说你很温柔啊,他们原来是骗我的。嘤嘤嘤。
许央央:……
客户: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我的心好冷,当初是你要分开~
许央央:快别说了,我都唱出来了,而且每首歌都只有前半句,你想憋死我么?
客户:老板我……
许央央:别说话,让我先唱完。
客户:是谁,送你来到……
许央央:闭嘴!
客户:#委屈屈#
许央央:是小月和阿唐介绍你来的?
客户:是啊,他们说,老板很温柔,是个好人。
许央央:他们还好么?
客户:阿唐投胎去啦,小月投不了胎,住进了一个土豪的金丝楠木大宅子,大概会住到彻底消失。
许央央想起司南曾说过小月没来世,有点难过。
许央央:算了,既然他们介绍你来的,我就勉强听你说说。
客户:老板你真是跟传言一样,又抠又温柔。
许央央:注意措辞。#微笑#
客户:老板,我有一个梦想……
许央央:你这个开头有点不妙,你这个梦想能压缩在一句话以内么?
客户:希望四位导师都为我转身。
许央央:滚!
客户:就是嘛,怎么可能压缩成一句话,梦想之所以为梦想,是因为它一言难尽啊。
许央央:……
许央央没有听到客户一言难尽的梦想内容,因为客户在她的高压政策下写发言稿去了,不买东西,就不能瞎比比,她就是这么冷酷无情的老板。
下班时间到了,她没有出门去浪,今天的选择是回家吃饭,不知道司南在不在家,她路过菜场的时候买了一点卤菜,又捎了一把蔬菜,回到家的时候霓虹初上,夜幕刚刚降临。
在厨房煮好饭清理好蔬菜,想着等司南回来再炒的时候,电梯响了,不一会儿,客厅传来了走路的声音。她顿了顿,穿着小企鹅围裙跑出去,没话找话,问:“你回来啦?”司南看看她,笑着点点头。
还好,没生气,没有不理她。许央央拍拍胸口,压根没想过,就她跟司南这关系,不生气才是正常的。
她在厨房快速炒菜,司南洗过手就进来帮忙,很快,西红柿炒蛋、青椒炒干子、几份卤菜再加一大碗排骨萝卜汤就端上了餐桌。
“好吃嘛?”许央央见司南沉默的吃菜,又心虚的开口问。
“好吃,比我烧的好吃多了。”司南扬起脸,冲她笑,“今天工作忙么?”
“不忙。”许央央见他神色如常,便也终于不再为昨晚的事忐忑,“你呢?”
“有些头痛的事儿,不过工作么,总会遇到,解决就好了。”司南无所谓的道。
两人接下来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扯到西子歌又扯到海一只,气氛意外的融洽。
吃完饭,两人在客厅里看电视,许央央打开一个综艺,看的哈哈大笑,在沙发上翻滚的时候,司南说了一句话。
许央央模糊间居然听清了,她一愣,从沙发上滚了下去,摔在地上也不觉得疼。
司南说:“其实,跟傅听弦住一起也可以。”
他说完这话,面容平静的看着许央央,没有别的情绪,不是赌气、不是愤怒,倒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认真的贴心的特别设身处地的,替自己的妹妹考虑,显得意外的真诚。
许央央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跟我、西子歌、或是傅听弦住,效果都是一样的,都可以缓解你身上的压力。”大概是觉得她不理解,司南好心的解释道,“其实当时要你过来住,确实挺让你为难,但是眼下,你既然跟傅听弦……那么,你还住在我这里,其实不合适,对他也不公平。”
“我跟傅听弦没有……”许央央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必要跟我解释。”司南笑了笑,“这件事儿本来就与我无关,这次是傅听弦,下次是别人,难道每次都要跟我解释么?我们本来就只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
心里知道是这样回事,他这样说出来,却让她莫名的有点堵。
“所以,你的人生是你的人生,我只是一个房东而已。”司南见她呆呆坐在地上,伸手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才说,“如果你跟傅听弦两情相悦,住他那里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胡说的,其实昨晚我们什么都没有,他找我帮个忙而已……”许央央有点急,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
“我都看见了。”司南忽然道,他冲她露出一个笑容,有点悲伤又有些释然,“那晚,我都看到了。”
“什么?”许央央有些不明白,“哪晚?”
“那晚傅听弦喝多了,我跟你在他家,你进了他的卧室。”司南道,“你在他床前坐了一夜。”
“那是因为……”许央央想说是因为小呆,但有些事又不能说,不过司南当时看到小呆了啊,他也猜到小呆是傅听弦的弟弟,他不是都明白么?
“即便因为你的客户,你也没必要这样不是么?”司南道,“客户什么时候走的?你又坐到什么时候?”
“那是因为……”许央央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在小呆走了之后确实又多待了一会儿,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见傅听弦睡着又紧皱眉头的样子,有些难受。
“你是心疼他吧。”司南轻声道,“其实,阿弦人挺好的,也有本事,你若是能管管他,会是一个好男人。”
“我真不是,我跟傅听弦没什么,昨天他受伤了……。”许央央从刚开始一直堵得慌,司南究竟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不听自己解释呢,她没有要跟傅听弦在一起,他们昨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她有说,可他并不听。
“我说过了,这跟我没关系。”司南无奈的笑了笑,他道,“你啊,总一个人不叫人担心么?这么大了,遇到好男人别犹豫,阿弦我了解,他对你什么想法我也看的出来,你总这么逃避可怎么是好?”
“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啊,我说了一百遍,你别随便给我安排好嘛?”许央央小声抗议,他明明说的一句错也没有,还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态度笑容都恰到好处,一点儿毛病挑不出来,可她就是堵的慌,甚至鼻尖一酸,委屈都涌上来。
“你从前就嘴硬,这点我有些了解,我不推你一把,你就做个缩头乌龟。”司南摇摇头,心平气和的道,“这样吧,我给阿弦打个电话,我可以借他些钱,让他凑钱付个首付,先买个房子,这样你搬过去也比较方便。”说完,当真开始拨电话。
许央央一股怒气涌上来,直接抢过他的手机,委屈愤怒一股脑儿冒出来,她觉得自己忽然体验到狗子说老师不要他时的那种感觉,一种被抛弃的、心灰意冷的、惊慌失措又委屈的不得了的感觉。
“我都跟你说了,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就非要赶走我么?”她气得鼻尖一红,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你要赶我走,一开始就不要让我住过来,突然让我来突然让我走,什么时候顾及过我的感受?我都解释了啊解释了啊,你怎么就不听?”她越说越来气,眼眶也蓦然一红,水汽腾就升上来。
“一直叫我跟傅听弦住一起,我都说不是那种关系了,我一开始就跟你解释了啊,我不想叫你误会,你怎么就是不听怎么就是不听?”她太气太堵了,同样一句话一直重复,但她还是很难过,止都止不住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