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裴时寒接过苏棠棠手里的碗,将碗放到床头,轻轻地扶着苏棠棠躺好,被子揶好,特意亲了亲苏棠棠的额头,亲的苏棠棠一头雾水,以为裴时寒夜间要出兵,结果裴时寒只是出门送个碗。
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坐在火盆旁烤了烤手,把外衣脱掉,重新上床,直直地躺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侧身把苏棠棠搂入怀中,顺势将自己和苏棠棠身后的被子都掖好,两个人像睡在一个蚕蛹里一般,严丝合缝的。
整个过程中苏棠棠都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问:“三爷,你在做什么?”
裴时寒反问:“什么做什么?”
“你去送碗,又在火盆前烤手,又躺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始揶被子,为什么做这些?”苏棠棠问。
“为了让你暖和。”裴时寒道。
“让我暖和?”苏棠棠看了看四周的设备,确实挺暖和的。
“嗯,周大夫说你不能再受凉了。”
“所以你上床之前,先把身子暖了?”
“对。”
“那你抱我干什么?”
“让你更加温暖。”
“……”身为大夫,苏棠棠自然知道周大夫是如何交待,无非就是让裴时寒注意一下,不要再让她受冻,免得情况恶化,可裴时寒也至于做这么仔细吧?
定睛看裴时寒,裴时寒真的满脸写的都是认真,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伤着一样,她觉得十分好笑,心间又隐隐透着感动,不由得注视着裴时寒。
裴时寒又轻声道:“棠棠,对不起。”
“怎么又说对不起?”刚刚都说过一遍了,怎么现在又说,苏棠棠问:“你做什么错事了?”
“我让你生气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关于你和李渭之的事儿。”
“……”从中午开始苏棠棠便感觉到身子不适,下午的时候已经开始发冷,她喝了药也没有缓解,本来还和裴时寒置气,身子也不适,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体上,也就把李渭之一事儿给抛到脑后。
直到此刻被裴时寒一提,苏棠棠才猛的想起来,她还在生气当中,怎么就和裴时寒这么亲密了,她立刻要推开裴时寒,可惜她力气太小,不但推不开裴时寒,反而被裴时寒抱的更紧了,裴时寒也不管过程中发生什么事情了,总之都是他的错,他向苏棠棠认错。
“对不起,是我错了。”裴时寒仍旧抱着苏棠棠,扯着苏棠棠身后的被子,免得被冻着了,温声道:“你别乱动,小心冻着了,是我错,都是我的错。”
“你哪里错了?”苏棠棠不再乱动,安静地望着裴时寒问。
裴时寒真的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地栽到苏棠棠的手中,舍不得苏棠棠受一点儿的委屈和病痛,道:“我哪里都错了。”
这话说的,苏棠棠道:“你太敷衍了。”
“没敷衍,说真的,是我……”裴时寒到底是习惯了发号施令,自省之时,也是自己默默自省,如今要在苏棠棠面前说出自己的缺点,他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苏棠棠问:“是你什么?”
裴时寒声音很小地说道:“是我小心眼。”
苏棠棠没想到裴时寒意识到自己小心了,不敢相信地问:“是你什么?我没有听到。”
“小心眼。”
“什么?”苏棠棠又问。
“小心眼。”
苏棠棠再问:“声音太小了,我没有听到。”
裴时寒望着苏棠棠,他明明就在她身边,脸对着脸,鼻尖几乎就要触到了,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居然说听不到,知道她是故意的,他心里痒痒的,总想惩罚她一下,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猛地朝前一倾,轻轻咬一下苏棠棠鼻子。
咬了就撤。
苏棠棠用手捂着鼻子,瞪着裴时寒。
裴时寒问:“这下听到了吧?”
苏棠棠还是瞪裴时寒。
裴时寒握住苏棠棠的手,把苏棠棠塞进被窝里,他轻轻揉捏着苏棠棠的鼻子道:“我就是小心眼。”
苏棠棠任由裴时寒揉捏着鼻子,轻轻的,暖暖的,还挺舒服的。
裴时寒有些委屈地说道:“看到你和李渭之在一起,我就是不高兴。”
苏棠棠解释:“我和他没什么。”
“那我也不高兴。”
“我还不高兴呢。”
“你不高兴什么?”
“不高兴你给我摆脸色。”
“你好像也给我摆脸色了?”
“什么时候?”
“下午我去军医营账找你,唤你一声,你立刻扭头就走,不理我。”裴时寒第一次被人这么冷落,虽然后来觉得无所谓,但是当时真的很生气。
“我怎么不理你了?你没看到我手上拿着东西吗?我把东西一放,回头想和你说话,结果你人不见了,这怪我吗?”
裴时寒一听,原来苏棠棠不是不理他,而是没空理他,思及此,他乐了,赶紧认错:“怪我。”
“就怪你,就怪你。”
“嗯,怪我。”
“双标狗!”
“什么狗,什么意思?”裴时寒的手从苏棠棠的鼻子上收回来。
“就是你和沈清尘可是兄妹,却不许我和李渭之是旧识,你说你这不是双重标准是什么?”苏棠棠反问。
“我和清尘真的是兄妹。”
“我和李渭之真的是旧识。”
“你曾经夸过李渭之好看。”
“你还和沈清尘传过绯闻呢。”
“绯闻是什么意思?”
“就是大嫂还说过你们本来都定亲的。”
“没有我的事儿。”
“哦。”苏棠棠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的样子。
“……”裴时寒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真的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当时他自认自己和沈清尘是绝对的清白,所以心中无愧,就说了是妹妹的话,可是他并没有考虑到苏棠棠的感受,此时被苏棠棠这么一说,他觉得当时自己那个解释太敷衍了。
于是在被窝里握着苏棠棠的手,认认真真地解释道:“安景侯府和将军府交好,我和清尘自小认识,她母亲去世之后,娘看她可怜,便带到府中待着,那时候她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为了让她开心一点,娘和我日夜陪着她,也是那个时候她为我吸了蛇毒,娘更喜欢她了,那个时候起我们都知道清尘的喜好,后来渐渐长大,男女有别,清尘再过来时,多是陪在娘左右。”
“你就没有陪她?”苏棠棠问。
“我小时候身子弱,早早就被送到卫所锻炼,怎会有时间陪她?”
“那你对她没有动过心?”
“没有。”
“为什么?”
“你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动心吗?”
“……”这好像和《娇宠美妻》一书之中有些出入,仔细分板一下,书中也确实没有写过裴男配对沈清尘有男女之情,就是裴男配帮了沈清尘解决许多难题,后来沈清尘选了李渭之,裴男配去边疆保家卫国,牛逼哄哄,读者就脑补裴男配喜欢沈清尘,包括她也是如此认为。
所以真实生活上,裴时寒真的对沈清尘是兄妹之情,发展事业线也是真的因为想要保家卫国?
e……苏棠棠陷入沉思。
“这些就是我和清尘的事情。”裴时寒道。
苏棠棠抬眸看向裴时寒,看到裴时寒眼中的真诚。
裴时寒问:“你呢?”
苏棠棠反问:“我什么?”
“你和李渭之。”
“我和他没什么。”
“怎么认识的?”
“我都说过了呀,他是我大哥的好友,在意诚伯府小住几日,我就觉得他好看了。”苏棠棠解释。
“然后呢?”
“然后就嫁给你了啊。”
“你对李渭之有感觉吗?”
“有什么感觉?”
见苏棠棠眼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样子,裴时寒心里暗暗喜悦,不再追究,接着问:“你对我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同时是眼中没有一丝情感,裴时寒瞬间不开心了,折腾生气了几日,原来苏棠棠对他和李渭之都没有感觉,这……他有些难过,又有些高兴,这说明比他先认识苏棠棠的李渭之,并没有占有优势,那他就能占据苏棠棠整颗心。
可是又没来由地觉得委屈,朝苏棠棠靠了靠,鼻尖对着苏棠棠的鼻尖,声音低低地说道:“棠棠,你能不能对我在意一点?”
“为什么要在意你一点?”苏棠棠被裴时寒突然的动作弄的不知所措,想要逃开,可是自己却被裴时寒紧紧抱着,动弹不得,感受到裴时寒身上清冽的味道。
“我想你在意我一点,多在意我一点。”裴时寒把声线压的很低,其中的情感不但不减,反而更加的有渗透力,苏棠棠心跳倏地乱了节拍,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惜裴时寒垂眸没有看到,好一会儿,他抬眸看向苏棠棠,再次问:“好吗?”
苏棠棠大脑里轰隆隆,心里乱乱的,总觉得有个地方发生了转变,下意识地回一句:“好。”
裴时寒开心了,鼻尖顺着苏棠棠秀挺的鼻子,轻轻向上,轻轻摩挲着苏棠棠额头,继而在苏棠棠的嘴上,轻轻一吻,吻的苏棠棠心肝乱颤,总觉得这男人在点火,要不是她还在病中,一定要把裴时寒给扑倒了。
“棠棠,以后我们有话都好好说,不要闹别扭,好吗?”和苏棠棠闹了这几日,他过的浑浑噩噩的,从来没有这么难熬的。
“闹别扭的是你。”苏棠棠恢复理智,语气中带着埋怨说道。
“好,是我。”裴时寒笑了,道:“那以后,我好好说话,我们都好好说话,不吵架,好吗?”
“好。”苏棠棠应。
“还有,不要那么辛苦,也别不声不响地生病了。”
“好。”
裴时寒满意了,阴郁了几日的心情忽然之间就明朗了,他轻声问:“困不困?”
苏棠棠回答:“有点。”
“吹灯睡觉?”
“好。”
裴时寒将床头灯吹熄,里间一片黑暗,营账外呼啸的风声立马清晰许多,一听就能够让人联想到寒风,冷冽,睡在裴时寒怀里的苏棠棠却是温暖无比。
从裴时寒让她多在意他一点开始,她的大脑就有些当机,连续几次机械地回答“好”,此刻借着黑暗,大脑才稍稍清楚,是不是因为她生病,所以裴时寒今夜才特别温柔。
真的特别特别的温柔!
大爷的,她最受不了温柔又英俊的男人了,怎么办,她觉得今天的裴时寒是全世界最好看最好的男人,裴时寒太好了,第一次生病生的这么温暖,要不是她还在生病中,一定把裴时寒给上了。
眼下只能紧紧抱抱裴时寒了,这么想着,她就朝裴时寒身上靠了靠,紧紧搂住裴时寒的细腰,把脸埋在裴时寒结实的胸膛,不管外面再大的寒风,她都觉得超级温暖超级安心。
突然被苏棠棠这么一抱,黑暗中的裴时寒微微一愣,心底慢慢地涌出甜蜜,在心间充盈,慢慢地溢出,嘴角眼底全是笑意,他轻轻抚摸着苏棠棠柔顺的头发,听到苏棠棠微微的鼻息声,确定苏棠棠睡着了,他才安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苏棠棠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摸她的额头,她太困没搭理,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裴时寒正坐在里间给火盆加柴火。
火盆上面支了一个铁架子,架子上面放了一个小锅,小锅里冒着热气,整个里间被烘的暖洋洋的。
“三爷。”苏棠棠唤一声。
裴时寒抬眸看向苏棠棠:“醒了。”
“你在干什么?”
“弄火盆。”
“那你弄个架子做什么?”
“热饭。”
“热饭?”
“对,又下雪了,外面很冷,伙房端过来的饭菜,到这儿都变凉了,这个小锅可以热一热。”
“……”真会想办法,苏棠棠盯着火盆上的小锅,这不就是“吊锅”嘛,她盯着看了看,问:“可以煮火锅吗?”
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安景侯府,苏棠棠都是非常喜欢吃火锅,来到军营之后,她一次都没有吃过,看到这口锅,她不由得就想到了火锅。
裴时寒问:“你想吃?”
苏棠棠点头。
“那我们晚上再吃。”
“为什么要等到晚上?”
“一是先看看你身子情况。”
“二呢?”
“二是白天我没有时间为你准备,所以晚上正好。”
“你来准备?”
“不然呢?”裴时寒看着苏棠棠说道:“军中那么多士兵需要吃饭,又是年底,伙房已经很忙了,怎么好意思让他们来给我们单做火锅?”
“那你不忙吗?”
“这几日正好不算忙,静待敌方情况。”
苏棠棠点点头。
裴时寒走至苏棠棠跟前,坐到床上,又将刚刚坐起来的苏棠棠按下,给掖好了被子,道:“今日你也不要去军医营账了,我已经和医官说过了,你休息一日,好好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