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中年妇女叹了口气，开始卖惨，“几十个狗就我一个人真的忙过来，连给他们喂吃的都难啊。我平时都吃不饱，钱都给它们用了。”
韩瑶觉得狗狗吃不饱是真的，每一只都面黄肌瘦的，皮毛都干枯打结了。至于这个妇人160左右的身高，看起来至少得有180斤，她说自己吃不饱着实让人发笑。
不过她并没有戳穿对方，反而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将这些狗狗转到其他地方吧，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下，让它们有更好的环境。”
在妇人心里这些狗是畜生，她之所和韩瑶逢迎，为的可不是为它们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而是想要钱，“那不行，这是我婆婆留下来的，都是念想。”
“那好吧。”韩瑶也猜到了妇女的本意，不过她不想惯着这种人，打算回去另想办法。
不过离开前，她注意到自己脚旁边有个轻声哼唧的小奶狗，它只有巴掌大，毛都没长齐，腿也软啪啪的，不知道是怎么爬到门口的。
“什么意思？”中年妇女还想着捞一笔，见她没下文了，不由得追问。
韩瑶解释：“您不愿意就算了，我今天就回去了。”
感觉到手的钱飞了，妇人面上的笑容也没了，怨毒的白了一眼韩瑶，甚至踢了一脚她刚才看过的小奶狗。
“嗷～”小狗被踢得四脚朝天摔在门边，因为太虚弱就连哀嚎都几乎不可闻。其他大些的狗很会审时度势，纷纷夹着尾巴跑到了一旁。
韩瑶气的不行，质问道：“你怎么可以踢它？”
“哼，我家的畜生，就算杀了吃肉你也管不着。”
妇人说着还想上前再踩那个小奶狗，不过韩瑶手疾眼快的将它抱了起来，“它还那么小呢。”
真的很小，软乎乎一小团趴在她的手掌心。估计刚出生没多久骨头都是软的，眼睛也没睁开，皮毛是淡淡的奶油黄，隐隐露出淡粉色的皮肤。
“诶，你这个人，”中年妇人做势要抢，嘴里还喊着，“干嘛抱我家狗？”
关键时刻赵亮挡住了对方，不动声色地化解了她的攻势，“不许动手动脚，张着嘴不会说话吗？”
中年妇女被推得踉跄一下，自知自己打不过赵亮这个大男人，索性开始撒泼，她大声哭喊，“哎呀我的天，光天化日打人啦！以多欺少，有钱人还偷狗啊，救命，还有没有王法啊？”
她尖锐的声音颇为刺耳，吸引了不少附近的人的注意。不过可能这样的事情在弄堂中经常发生，大家都有种明哲保身的警惕性，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走近。
倒是妇女的院子里开了扇门，有个女孩打着哈欠走出来，“妈，你叫唤啥啊，都把我吵醒了。”
“闺女，快来，有人偷咱家狗，还打你老母。”中年妇女觉得有了帮手，立刻呼喊她。
“啥？”女孩睁眼往门口看，“这么多只狗谁偷啊，你直接送人家...”不过等她发现赵亮身后的韩瑶时，嘴边的话忽然收住了。
害怕自己看错了，女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反复确认自家门口的人真的是韩瑶。
“愣着干啥呢？”中年妇女觉得自己闺女不争气，关键时候还发呆。
女孩如梦初醒，走过去扯母亲的衣袖，和她偷偷咬耳朵，“妈，这个是韩瑶，她家特别有钱，是巨有钱那种。”
“啊，”中年妇女用眼神扫视了一下韩瑶，问自己闺女：“这种有钱人咋回来咱们这种地方？”
女孩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我之前发微博@过她，本来想着能得到捐款，没想到她人竟然来了。”
两人还在窃窃私语，韩瑶却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小狗的嘴巴竟然有些渗血。她拍了一下赵亮的后背，“它不会是内脏受伤了吧？”
赵亮摸了摸小狗的胸骨和肚子，“有可能。”
应该赶快送它去医院，韩瑶这么想着，赶快超门里的两人说：“它吐血了，要赶快看医生。”
“我们没钱看医生。”女孩接过了话头，“韩瑶你帮帮忙吧。”
韩瑶眉头紧皱，“你认识我？”
女孩笑起来，“你是大明星啊。”
韩瑶觉得她看起来比较好说话，试图再次沟通，“你们没有钱的话，我来出医疗费。或者我带它去看病，之后再还回来。”
中年妇女扯了扯闺女的衣服，想反驳却被女孩抢先，“那就算了，万一狗死了可怎么办啊。不如你把它买走，之后生死都归你。”
韩瑶感觉更生气了，女孩看起来很年轻，没想到竟然是蛇鼠一窝。要是平时她肯定是不想给这种钱的，但如今手掌的小生命岌岌可危，她只得退一步，“你想要多少钱？”
“以你的身价，随随便便也得十几万吧！”
听着对方的狮子大张口，韩瑶觉得自己要气笑了，“你觉得我可能随身带十几万出门吗？等取了钱回来，狗狗可能就死了。”
女孩举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没事儿，欢迎你微信或者支付宝。”
小奶狗嘴边又溢出一些血沫，韩瑶不想再拖了，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强硬的开口说道：“我微信绑定的卡上有七千多，ok的话我立刻转给你，把狗带走。不要就算了，我也尽力了。”
看她面上有不耐和决绝，中年妇女生怕真把对方惹恼了，小声对女儿说：“要不就答应吧。”
“妈，她贼有钱，再谈谈肯定能要过来更多。”女孩有些不满，总觉得韩瑶是条大鱼。
“你傻啊，那个狗崽子快死了，到时候啥也捞不到。”
听了这话，女孩看向奄奄一息的小狗，果真进气多出气少，但她还是说：“你怎么证明卡里就剩七千多？”
韩瑶把狗狗递给赵亮，不顾手上的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你过来看。”
她调出自己的短信记录，正是之前公司结算的卡片相关的流水，余额只剩下7215.7元。
女孩看了看，不爽的问：“你这种大小姐竟然只有这么点钱？”
韩瑶懒得打理她，“就这些，一句话要不要？”
“行吧，不要你得全部转给我。”女孩在自己的微信上设置好数字，随后让韩瑶扫码支付。
看到屏幕上的「7215.7」，韩瑶在心里叹了口气，对方真是一毛钱都不放过。按完付款码，她说道：“转过去了，这个狗狗归我了。”
中年妇女凑过来看她女儿的手机，确认过却是收到了钱，立刻说道：“拿走吧，别死在我家门口，晦气。”
韩瑶死死将这对恶毒的母女印在脑海中，心里发誓：之后一定要搞回来。不过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带小奶狗看医生。
“赵哥，走。”韩瑶摸了一下小狗，它费力地睁眼看了她一眼。
赵亮立刻大步往前走，担心她跟不上还问：“你可以吗？”
“行，咱俩跑吧。”韩瑶觉得快一分钟，就多一些生机。
赵亮看了眼手上的小狗，也明白不能再耽误，立刻转身往弄堂外跑去。韩瑶深一脚浅一脚的努力跟在他身后，即使很累也没停下。
上了车，赵亮将狗递给气喘吁吁的她，“你抱着吧，我开车。”
说着他在导航上搜了一下最近的宠物医院，韩瑶则用肩上的披肩给小奶狗做垫子。望着淡黄色的一团，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它的脑袋：
“宝贝，千万别死掉哦。”
第54章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的往距离最近的宠物医院开去，大概只花了四五分钟就到了。
“小姐, 你抱着狗先下去, ”仅有两条车道，赵亮只得暂且将车子停在路边, “我停个车再回来找你。”
“好。”韩瑶应一声，没有任何异议。
赵亮从后视镜检查过路况，“没有人车，可以开门。”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 韩瑶已经下车了, 本想再嘱咐一句让她“在原地等着”, 结果大小姐直接抱着狗往宠物医院跑去。正好同车道驶来一辆车, 赵亮叹口气只得往前开, 打算一会儿再回来找她。
韩瑶跑出了自己的极限速度，冲进宠物医院焦急地对前台说道：“可以看急诊吗？这个狗狗受伤了。”
前台小姐一愣, 视线定格在韩瑶脸上，“韩瑶？”
“是我，先看狗！”韩瑶都要急死了，把受伤的小奶狗举了举。
“哦, 哦，”前台小姐反应过来, 立刻站起身，“跟我来。”
韩瑶跟着她往后面走，期间她边走边喊了一句“李医生”。
被点名的男人从办公室出来，对此习以为常, 立刻招呼道：“来治疗室。”进入小小的房间，李医生指了一下铺着医疗辅垫的平台，“将狗放下就行，什么问题？”
“它被人踢了一脚，吐血了。”韩瑶轻手轻脚的把狗狗放在上面，丝巾则攥在自己手里。
“好，我看看。”李医生戴上手套，先触诊了一下小狗的肚子和胸骨，还拿出宠物专用的听诊器听了听心跳。
看着他的眉头轻皱，韩瑶有些担心，在对方拿下听诊器的耳塞时问道：“很严重吗？”
“哦，没有。”李医生对她安抚的一笑，手伸到小狗的嘴边将它的上下颚打开，“它没大事，你看。”
韩瑶凑近一看，对方用手指点了点小狗粉嫩的舌头，上面有个血隐隐的伤口。她疑惑的歪了歪头，“所以...是咬破舌头了，内脏没事？”
“我初步推断是这样，呼吸音挺干净的，不过还是做个扫描比较稳妥。”李医生拿起酒精棉球把它擦拭伤口，小奶狗虚弱的哼唧了两声。
嫩嫩的声音让韩瑶心软了几分，“它牙齿都没有，怎么舌头会有伤口啊？”
李医生观察了一下，回答：“看伤口两侧，可能是划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
“但是，”韩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将它的异常细数了一下，“它几乎不怎么动，呼吸都特别弱，真的没事吗？”
“别着急，”李医生将狗狗推着往外走，“我再做几个检查，但应该没事儿的。”
韩瑶亦步亦趋地跟着，不过在进入另一个检查室时，被对方阻拦住了，“里面有辐射，你在外面等，很快就好。”
于是她只得和赶过来的赵亮一起坐在楼道内的长椅上等候，为了查验一下心中所想，韩瑶将手机掏了出来，注意到手掌和手机都有血迹，她用丝巾简单擦拭了一下。
在微博上翻出那条关于朴阿姨的微博，韩瑶注意到对方的发帖时间是昨天。顺着这条微博，她点进【柠檬绿茶】的主页看了看，除了转发电视剧、抽奖微博，还有零星的自拍。
根本不用点开大图，即使用了美颜滤镜，韩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要钱的女孩。不仅如此，关于流浪狗收容站需要帮助的微博，对方从三年前就时不时的发布过相同内容。每次都艾特很多明星、公众号。
通过旧微博的评论可以看出，真的有不少人捐钱捐物，还有到过现场的网友感慨朴阿姨对狗狗的用心等等。
全部看完，韩瑶心里有了大概的推测。
朴阿姨去世后，母女俩不愿意再照顾流浪狗，但又没办法一夕之间把它们全都处理了。女孩利用以前拍摄的旧照片，在网上继续发寻求帮助的微博，指望着有网友捐款。她估计没有想到会有人不提前联系，直接跑到实际的收容点查看。
“咔哒。”检查室的门打开了，李医生推着小狗走了出来。
韩瑶立刻站起身，“怎么样？”
“放心吧，骨头和内脏都没事，”李医生轻轻一笑，“小家伙刚出生没多久，可能没怎么吃东西有些虚弱。”
“要紧吗？”韩瑶没有养过宠物，对此不甚了解，“要怎么处理？”
“没有大问题，喂点奶应该就好了。”
韩瑶放心了不少，“好的，医院应该有卖吧？”
“是的，”李医生点点头，尽责的问道：“这个是你的狗吗？”
“算吧，”韩瑶看了一眼趴着的小狗，伸手摸了一下它的小耳朵，触感软软的、还有点冰凉，“它之前是流浪狗。”
“哦，挺好的，领养代替购买。”作为兽医，李医生对小动物有着纯然的喜爱，他特地嘱咐：“它现在还太小了，先不要洗澡，可以用热毛巾擦擦。没长牙之前只能喂奶，等过了一个月就要打疫苗、办狗证了。”
韩瑶仔细听着，用心将这些都记下来。
“我充点奶给它喝。”李医生找出相应的材料，动作熟练的沏奶。准备好之后，将奶瓶往小狗鼻子边蹭了蹭，对方立刻细嫩的叫唤起来。
李医生将小狗斜抱起来，对韩瑶说道：“它现在还太小了，喂奶的时候可以这样子，等大一些就不用奶瓶了。”
“好的。”韩瑶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小狗喝奶。它看起来很急，但是力气不够大、吮吸的不顺利，既可怜又可爱。
小狗那么简单美好，相较之下收容站母女俩的行径特别可恶，韩瑶想起她俩就觉得心口堵了一块石头，可以不爱动物、但是不要伤害它们是基础。
等它喝完奶，就可以带回家了。根据李医生的建议，韩瑶选了不少宠物用品。
回霍家的路轻松了许多，小狗四脚朝天的安稳睡在她的腿上，粉嫩的小肚子一鼓一鼓得特别可爱，韩瑶忍不住偷偷用手摸了摸它的肚皮。
趁着有时间，她还拿出手机，接连搜索了两个问题：【领养流浪狗需要做什么？】【开办流浪狗收容点需要什么证件？】
将涉及的法律和规定看完一遍后，韩瑶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她不想轻易放过收容站的母女，除了出口恶气，最主要的是想要解救被困的狗狗。
几十只狗住在脏乱的环境里，看起来吃不饱、睡不好，着实让人心疼。而且以今日所见，母女俩根本就不是爱狗之人，所谓的“杀了吃狗肉”说不定都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