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师弟,你真是生了个好闺女啊我跟你说。你我同是学过编程的,应该知道数学的重要性吧?而且你那闺女,还自己学会了编程!绝对是个天才!说不定是老师那样的人物啊!”
虞武义虽然满脸笑容,可是看上去并不十分高兴。当时虞逐月拿了国际奥赛数学第一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虞武义也知道。但虞逐月和家里关系并不好,她再厉害再有天赋,虞家也得不到多大的好处。
谢志坤似乎不了解虞家的情况,虞逐月的缺席,他也只当是因为参加比赛去了,才没有过来。
谢志坤夸完了虞逐月还觉得不够,继续说:“师弟,我和你说,你这公司,以后要是传给你家老二,那前途——我就太看好了!将来会是一个智能时代,是我们这种科技公司的时代啊!技术绝对是最有市场的!说句实话也不怕你生气,我之所以找到你,也是看到你家老二那么出色,才起了投资的心思的。都是开公司的,相信你懂我的心情和意思。”
而谢志坤这么说的时候,除了虞武义意外的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特别是虞思羽,简直是面容扭曲了。
估计她也没想到,写个谢志坤竟然那么看好虞逐月。
看到虞思羽的表情,颜云谏说:“谢志坤在给虞思羽施压,而且效果很好,虞思羽真的生气了,着急了。”
虞逐月看向虞思羽的表情,认同颜云谏的话。
所以,种种迹象表明,谢志坤不仅了解虞家,甚至非常了解虞家每一个人的脾气和性格,了解他们的所求。
在了解了所有人的内心需求以后,他们就像谢志坤的掌中之物、手里的提线木偶一样,自然是随意他摆弄了。
虞思羽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其实是被人算计了,而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本意。
她所后悔的莽撞冲动,其实都是被人一步步精心算计的。
看完了监控视频,虞逐月没说话,颜云谏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颜云谏轻轻地握住了虞逐月的手,说:“你别怕。”
虞逐月愣了一下,才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说。谢志坤的操控人心的能力,确实是十分惊人。在他面前,虞思羽这个喜欢披着好人皮的绿茶都犹如跳梁小丑,轻易被看穿了。
虞逐月比虞思羽真实,比虞思羽更简单,所以她更容易被这样的对手所了解。
“我不怕,”虞逐月的眼睛闪着光,语气充满着坚定,“他玩的都是一些鬼蜮伎俩,都是靠着操控人心,才做到的。我没有那么多欲望,没有那么多情绪和感情,所以他很难对我怎么样。”
颜云谏想了想,觉得虞逐月说的很有些道理。
虞家人和齐薇澜被他利用,大多还是因为他们心中有太多的想法,有太多想要的,只需要捏住了他们的七寸,就不怕他们不听话。
可是虞逐月不同,她更无欲无求,也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会被那些繁华利益迷花了双眼。
”你说得对,“颜云谏露出了笑容,”而且,你还有我。“
虞逐月微微歪了歪头,张开双臂搂住了颜云谏的脖子,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颜云谏以为她是感动的,实际上虞逐月是在安抚他。
可怜的未婚夫,他竟然被谢志坤吓着了吗?
他们去了帝都后,就要面对谢志坤了。
那恐怕是个比虞思羽要难对付的多的人。
颜云谏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吧?虞逐月默默地想。
七月里,虞逐月去参加了一些升学宴,有些就直接婉拒了。在去帝都之前,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不过,虞斯文的升学宴是不能不去的。
虞文吉一家虽然钱不多,但是唯一的儿子能考到一中,就等于是一只脚踏进了大学的门,所以必然要庆贺一番。
虞斯文虽然有些贪玩,但本质上还是个有些聪明也有些上进的男孩子,于是虞逐月给包了两个不小的红包。
给虞文吉的那一个,估计是会留着给虞斯文做教育基金了,而虞斯文那个,就让他拿着自己玩好了。
虞文吉收到那鼓鼓囊囊的、用红绸布做的包装的大红包以后,顿时感觉手上沉甸甸的,估摸着有好几万。
他忙拉住虞逐月说:“逐月,怎么包了那么多钱?你自己都没赚钱,这是用的你夫家的吧?”
虞逐月说:“是我的钱。”
“你能有几个钱啊?就算是你卖了APP有了点钱,也要自己留着,以后上大学了,也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的。我和你说的,你要记着,你们两是订婚了,可还没真正的领证,用人家的钱也别太狠了。不然人家以为你和他不是一心的。”
虞文吉絮絮叨叨的,简直是把虞逐月当成了自家的闺女一般教育。
虞逐月低着头,看似在认真聆听,实则已经魂游天外了。
对于长辈这种关心,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假装接受咯。
幸好今天来的客人不算少,邻居街坊都到了不说,乡下也有许多亲戚都赶来了,因为虞文吉给他们包了大巴车。所以虞文吉没那么多时间啰嗦虞逐月了。
虞文吉定的酒店并不高档,来的人也极多,虞逐月和颜云谏两个人坐在主桌上,显得颇为显眼。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宾客们就呼啦呼啦一波一波地来了,虞文吉和王何花两个人忙着招待宾客,忙的脚不沾地的,也就顾不上虞逐月和颜云谏了。
两个人正坐着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因为许多人都不太认得两个人,所以都没敢上前来打招呼。
突然,一个老太太在大家的前呼后拥下,走到了主桌最上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虞逐月只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了。
颜云谏看了好几眼,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什么身份,竟然坐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
虞逐月见他没回过神来,解释说:“那是陈桂香,斯文的奶奶。”
虞斯文的奶奶,也就是虞逐月的奶奶,可是虞逐月只当自己的父亲都不存在,更别提这个奶奶了。
颜云谏知晓了以后,也没有了什么好奇心,也不打算去打招呼。
可是陈桂香却主动招呼两个人了:“那两个洋气的年轻人,怕不是斯文的老师吧?”
这一问,可让许多人都大笑了起来:“陈老太太啊!你仔细看看,那到底是谁,是不是你哪个孙女?”
陈桂香还迷惑,其实她并不老,也不老眼昏花,看东西也看的十分清楚。她身边一直有个保姆陪着,时常要人扶着走路,不过是要那个排场,要人家老太君待遇和气势而已。
年纪才六十多岁,硬是要摆出七老八十的老太君的款儿来,也没办法。
陈桂香又上下打量了两个人好几眼,摇头表示认不出来。
身边的人才揭晓说:“那可是你二孙女,虞逐月,你认不出来啊?”
“虞逐月?!”陈桂香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也不怪她吃惊,她印象中,虞逐月还是那个瘦的像鬼一样的样子,在漂亮的别墅里像个幽灵,又像个招人嫌恶的野狗一样,和别墅那富贵豪气的样子一点都不搭。
虞逐月住到后面的工具房的事情,这个奶奶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可是眼前这个比她大孙女虞思羽还好看的人,竟然虞逐月?陈桂香简直是感觉活见鬼了。
“可不就是嘛?”旁人笑着说,“您连您亲孙女都不认识了?”
陈桂香哪里会承认是自己的错,她一边撇嘴一边翻白眼说:“人家见到我都不叫一声,我哪里知道她是我孙女?”
紧接着就有人冲虞逐月说:“快叫你奶奶啊!”
虞逐月瞥了一眼,表情不变,更没有出声叫她的意思。
几个人起哄本来是想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的,没想到虞逐月根本就不走这个台阶,所以就僵在那儿了。
周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人交头接耳的,似乎也是在议论这个事情。
陈桂香见虞逐月竟然不叫自己,顿时觉得没了面子,立马就开口抢占舆论优势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的好孙女,看到亲奶奶都不肯叫一声的,这种不把奶奶放在眼里的孙女,认了有什么用?”
不知情的人,还真是能给蒙骗过去,毕竟在社会环境中,还是要以老为尊的。
颜云谏看了看陈桂香,又看了看虞逐月,知道虞逐月肯定是不会主动开口叫人的。
略思索了一番,颜云谏说:“原来这是逐月你的奶奶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奶奶呢!”
陈桂香一听,就觉得颜云谏这是在诅咒她死了,人上了年纪就忌讳这个,立马就怒了,说:“你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没有奶奶!”
颜云谏一派镇定,那种迷惑的神情语气,表现的恰到好处,“您别生气,我说一个事实而已。自从我过年的时候和逐月定了亲,别说逐月没说起过您,连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岳父,也没有提起过您啊!我以为逐月没有奶奶也正常吧?”
陈桂香被噎得不行,顿时无话可说,只能哼了一声。
陈桂香不说,颜云谏可有的话说,他叹了口气,似乎很有些奇怪的样子,“我之前还以为,逐月家里是因为事情多,一个父亲要管着家里的公司,一个后妈又不能指望多关心前面留下的女儿,所以逐月才受到了忽略。之前她在外面比赛那么久,别说家里人的关心了,就是一通电话都没有啊!还是她叔叔给打了几个电话问了问。那个时候,别人家的家长天天嘘寒问暖的,就怕孩子在那么重要的比赛紧张。如今看来,不是因为太忙,而是有样学样!”
颜云谏这话说的可是明明白白,一点都不带遮掩的,直说虞家根本没人关心虞逐月了。这也难怪陈桂香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孙女。
陈桂香被怼得直翻白眼,心里十分生气,自从过上了老太君的日子后,还没有人这么气过她呢!
“一个丫头片子,还要家里多关心?”陈桂香冷哼着说。
坐在一桌的其他老师不乐意了,“老人家,您这话可就不对了,现在男孩女孩都一样!您这孙女,可是代表咱们国家拿了三个国际奥赛第一的,外国人都比不过她!您还有几个孙子啊?可有一个比得上她?”
这老师就是平时非常看不惯重男轻女那一套的人,遇上这种场景,不给怼一怼才奇怪了。
“你们又是什么人?怎么跟我说的呢?一点都不知道尊敬老人!”陈桂香一看其他的人也来说自己,顿时就有些急了,立马祭出了尊老这面大旗。
那老师正要说话,王何花一边挤进来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说什么呢?”
原来王何花听人说主桌上闹起来了,就忙挤过来了。
主桌上都是最重要的客人,按照升学宴的习惯,安排的都是老师之类的重要宾客,连那些村里家族里的长辈,都是要次一等的。
因为在学习这件事上,谁的功劳都比不过辛苦教书育人的老师们啊!
马上有人告诉她:“王何花,你婆婆在主桌上和人吵架呢!”
好吧,只是大声地说了几句话,就被说成是吵架了。
看热闹的人也是不嫌事大。
王何花一听是自己的婆婆,顿时就不高兴了,这个婆婆平时最爱摆款,最爱磋磨儿媳妇,因为折磨儿媳妇才能摆出她婆婆的身份来,显得她多么受两个字的孝敬。
虞武义那边还好,因为给钱多,而且范仁晶又会哄人,拿着虞武义的钱讨好婆婆毫不手软,所以她对范仁晶还稍微好点。
可是对于王何花这个既赚不到钱,又不受她宠爱的儿子的媳妇,陈桂香的态度就要恶劣多了,经常指着鼻子骂的,当着虞斯文的面骂,把虞斯文都吓哭过。
而且,即便是这些年来,一直是虞武义比虞文吉这个弟弟更有钱,过得更好,陈桂香也一只还是要求虞文吉多帮自己的哥哥,几乎从没让虞武义帮过自己的弟弟。
更多更恶心的事情,真是难以一一赘述,导致王何花想起自己的婆婆,就感觉胸闷气短,十分恶心。
这次自家的大喜事,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请自己的婆婆,可是虞文吉表示一定要请,因为虞斯文也是陈桂香的孙子,他的升学宴,陈桂香当然要来了。
拗不过丈夫的王何花,只好咬牙认了,只盼着这升学宴能热热闹闹顺顺利利地办完就是。
可是没想到,陈桂香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根本没有安排她位置的主桌不说,还又闹了起来了,王何花真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王何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桂香就恶人先告状了,说:“王何花!你这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点都不懂得尊老敬老!我可是斯文的奶奶!怎么我一来就都指着我骂呢?!”
真是个不讲道理的老虔婆,桌上的其他人都怒目而视,恨不得给她两巴掌才好!
王何花一听也是头大了,什么叫请的什么人,那可都是虞斯文的老师啊!
“够了!”王何花吼道,“这些都是辛辛苦苦教了斯文几年,帮着他考上了一中的老师!不是你说的什么人!你要丢人现眼也不要丢到这里来!这桌没有你的位置,你的位置在那边那桌,你怎么自己跑来坐在这儿了?!”
陈桂香听了,顿时又惊又怒:“什么叫我的位置不在这儿?我可是虞斯文的奶奶!没有我哪有你男人,没有你男人谁和你生虞斯文?!没我你们今天凭什么坐在这里吃饭?!做人不能忘本我告诉你!”
一边说着,陈桂香已经叉着腰站了起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吓人!
说到这个王何花更是怒了:“忘本忘本!我们家宁愿没你这个本!你不是最喜欢老大家,不喜欢我家吗?不是说我生出来的斯文,死活都比不上那个虞思超吗?这些话是被你自己吃了吗?!你就瞅着我家祸害,就瞅着我家斯文祸害是不是?你就是看不得他过得好是不是?!你一个做奶奶的,斯文生出来我没奶,你就给人家喝凉水泡的的奶粉!斯文那个时候还身上通红的,刚从肚子里出来呢!我来了奶,你就把我们好不容易挤钱买的一罐奶拿去给了虞思超!说什么他长身体要补补!这十几年来,这种事没有上千件也有八百件!世界上有你这么做奶奶的吗?你还有脸坐在这儿说斯文是你的孙子!”
王何花一边说就一边哭了,一边哭还一边说,倒是难得的口齿清晰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的。
一旁年纪差不大的媳妇婶子就拉着她安慰她,让她别哭别生气,今天可是好日子。
陈桂香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十分难看,她也没想到,这个媳妇竟然会当众揭了老底!她那张老脸,是真的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