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乃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混乱之意,意味着大变来临。革,一面是颠覆传承,迎来巨大机会,一面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这双卦北革南鼎,革鼎交汇,说的是生机在北,危机在南,北革压南鼎,稍有差池,不仅玄门有难,还会造生灵涂炭之孽。
乾和道解析完卦象,冷汗浸透衣服,后背湿淋淋的,“祖师爷让咱们请北边,定南边。”
南边是玄门人闻声色变的南山之墓,那里的阴气日渐强盛,即便有五派玄门法宝镇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好在佛罗山掌门明垚技高多筹,只身镇守山中,才保下眼前的平安繁华。
在场的人想到明垚,疑惑不解,“南山有明垚掌门在,多年不出差错,怎么这会儿……”
“是啊,还说什么请北边定南边,难道北边有大能出世我们不知道?”
几大派七嘴八舌,越说越乱,德缘将崇理推出来,“大扇子,别摇你的扇子了,快梦梦看,北边咱们请谁,甭管卦说生机危机,把你梦里出现的都招来!”
事不宜迟,崇理用灵气驱使意念附在扇子上,在识海的梦里,他看到了叠翠山,看到了单家,还有佛罗山新收的女弟子单星壬……
出现的人物太少,他使劲继续看,却被单星壬手机放射的金光刺醒,接连退后三大步。
“怎么样?知道是谁吗?”
崇理脸色苍白,擦汗道,“先是看到北面的群山,再是看到单家,明淼,你们佛罗山是不是早料到今日?”
他神色复杂地拍明淼的肩膀,鼎鼎有名的佛罗山收个无灵性无根基的单家女弟子,没想到竟是玄门的有缘人!
不等明淼说话,崇理把看见单星壬的事说了,“她似乎来历不凡,我隐约看到她身上有金光现身,像门派志上记载的上品法器。”
这下没什么悬念了,大家伙激动拍板决议,“把单星壬的资格提上来,务必让她参加到最后一轮!”
这可是玄门的救世主,开后门小意思!
半个月后,玄门大比开始,初试选拔未过的单星壬破格被录取进正规赛,五大门派精挑细选,定下往南山之墓的三条路线。
苏毓在山里休养数周,每天吃人参精种的菜果米,还有虎头猎来的野味,猴子酿的酒,肚子养出十斤赘肉来。
特经办忘了山里的地震,也忘了失踪的八个娃,就连逃课两个月的盛超也没人惦记,一帮人悠哉悠哉过着隐居山林的生活。
当然,这里有网有电有自来水,取快递可以派修出人身的虎头,发快递可以找什么都懂的卜隆,方便极了。
“臭骗子,我们是不是要修道观了?”
盛超检查好小孩和精怪们的美术作业,嫌弃地指着破道观的青苔,“你挣的钱光挥霍啦,正事没干。”
苏毓慵懒地睡在卜隆做的吊床上,眯眼看月半二十斤的盛超,“钱当然有啦,有你的白富美在,我们还能变穷要饭不成?”
没错,卜曼妮和盛超在交往,苏毓在怪龙肚子期间,女方几次到道观拜访,看到盛超画的精怪玄幻绘本,一见钟情,当场拍板给他出书做动漫。
暴富来的太快,盛超非常热情,相处中时不时怀念当初的强吻,还表情荡漾地盯着人看。
一来二去,他们好上了。等苏毓领一众精怪出来,看到盛超红鸾星动,啧啧称奇,这龙卷风似的爱情。
此时的盛超独独站立在单身狗群里,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是啦,你有本事不会变穷,但是得养这些娃吧?道观修好了,我给你在微博宣传。”
“顺便让曼妮给你联系人修路,发展发展咱们叠翠山的旅游业,给下一代创造财富!”
二狗子兄弟举手赞成,“臭骗子快听他的,要不然道观要变成佛寺啦!好久前村里有人说要拆山建佛寺的!”
苏毓脑子算了算,如今卡里余额剩的不多,养这帮吃白饭的败家精们花钱如流水,要是修路修道观,还得再挣一笔钱才行。
“最近有没有什么我能干的活?钱多的那种。”
不谙世事的怪摇头,继续看电视吃零食。
卜隆下山多,加上那件事神奇又热门,便和苏毓道,“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些个玄门人,举办的玄门大比,冠军不仅能得九千万现金,还能成为五派的荣誉长老。”
九千万!
苏毓激动,她杀了这么多恶怪才攒到二十多万,还两个月败光光,要是能有九千万修路修屋子办个小景点,眼前这群吃白饭的就赖不着她了!
“听着,我要去参加这个玄门大比!二狗子你俩,人参精,虎头,你们都给我去干活,一个不能少!”
说什么也要把这个钱挣到手!
九千万在前头招手,苏毓行动力超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灵力充沛带着六个小弟们下山。
虎头在苏毓的帮助下修出人身,是个一米九的肌肉大块头,他学古惑仔里的大哥大,戴墨镜梳大背头,趁得七个人像打架找茬的。
报名处的弟子先是看两个五岁大的粉嫩娇娃,然后看神仙颜值的卜隆和人参精,接着看平平凡凡的苏毓,胖帅哥盛超,最后定格在虎头身上。
“你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们这里不招催债的业务员。”
苏毓嘴角抽了抽,将山里摘的太岁给这个弟子看,“小师弟,我们也是玄门人,你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而已,这个呢,给你当见面礼。”
太岁年长数千年,小小一块灵气不少,还能招财招运,被苏毓称小师弟的人立刻喜笑颜开,将东西塞进怀里,“师姐你太客气啦,不就是报个名嘛,喏,七张报名表,拿好!”
他承苏毓的情,给的是内门专用,只要考核不出大错,保准过关。
苏毓七人进去内院,看见正中央的八卦大阵,停下脚商量。
盛超是滥竽充数的,“臭骗子,我,我一个外行人,看不懂这个卦呀,怎么办?”
苏毓将他推到二狗子兄弟边上,“你们三个互相照着抄作业,N个臭皮匠出个诸葛亮。”
卜隆非常坚定地往她身边站,“我跟你一起。”
人参精和虎头初初下山,很想单独行动,不等苏毓说话便拿着铭牌跑了,“第二轮比试见!”
苏毓:“……”行吧,你们是爱自由的崽。
就这样,七个人分三拨,开始在这个四进的院子里接受各自的考核。
大比的考核内容是五大类,这是常识,也是仅有的考核提要,真正的题目不会拿到参赛者的眼前。
怎么做,怎么解,全看参赛者的缘分和道行。
苏毓和卜隆第一站去的废院子,这里比破道观好不了多少,门是坏的,屋顶是漏的,还阴气森森,砖瓦渗水。
第98章 吹牛皮的术士(12)
苏毓和卜隆站在院中不动,好些个穿门派道袍的参赛者一手握桃剑一手拿符纸,嘴唇一张一合背着一条条法令。
众所周知,临考前半点不努力的是自暴自弃的学渣,拿书装样子的是稳操胜券的学霸,手忙脚乱复习打怪的是中不溜的学子。
苏毓二人作为废院子里唯二的自暴自弃,干愣着不过五分钟,便有来自不同方向的对手们传递白眼。
“傻不愣登的,靠内门放水有什么用,连院子里有什么都看不出来吧,呵呵。”
“别嘚吧了,他们拼师门我们拼道行,结果见真章,走吧!”
有个女道友实在看不下去,备用的桃剑和多出的一张符纸递给卜隆,“师兄,别理他们,这个给你用,院子有阿飘,你小心哦!”
苏毓被晾在一边,双手摸摸身上,除了在路上薅来的叶子,啥都没准备,寒酸……
“管他的,我们是来挣钱的又不是来花钱的,再说不就是只闺怨的女飘嘛,卜隆,你长得好看你去搞定。”
说着,将他拉到渗水的墙角,挖出一块满是青苔的砖,咚咚咚敲三下,“出来吧,别磨蹭。”
其他人只见苏毓蹲墙角自言自语,嗤笑不已,会演戏就改行继续演吧,偏要来当道士!
当事人卜隆笑不出来,他在山里沾过许多灵气,天眼半开,苏毓的话甫一落下,他的背沉甸甸一晃,扭头便看到个丰腴的民国闺秀。
闺秀是只飘了一百多年的近代飘,她和丈夫定娃娃亲成的对,结婚两年相敬如宾,直到新思想解放热潮来袭,丈夫公开在报上登离婚书,说受不了封建包办的婚姻,还批评她只懂做家务养孩子,不懂进步。
那个年代被离婚是件见不得人的事,她失去丈夫,被人耻笑,娘家容不得她,婆家重男轻女,根本不给她们母女生活费。
她为了活下去,带一岁多的女儿自卖去当奴仆,还未找到工作,就被侵略军烧街打死了。死后,她辗转飘了好几处,最终在这个废弃的院子里定居下来。
苏毓和卜隆面无表情听完,不约而同远离阿飘三米。
“你们干嘛?谁听了我的故事不心酸难受?为什么你们这么冷酷无情?难道你们认同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他只会打着进步的旗号去勾搭学校的女学生,无耻至极!肮脏至极!”
闺秀贪恋地比划卜隆的脸蛋,“我不奢望你能对待明珠一样对我,只要你当我一天的丈夫,我愿意让你们俩过关。”
苏毓将卜隆揽在身后,“咳咳,我们还不到用美男计的份上。”
她食指中指间夹着两片树叶把玩,顺嘴点出闺秀故事里的漏洞,“你印堂有两道黑线,背负两份孽债,你的女儿和丈夫是你杀的。”
苏毓对着渗水的砖墙,“这个院子的风水主火,不过西角有水井镇压,水旺火弱。我猜,你忍受不了丈夫心有他人,便将丈夫和女儿扔在井里,而你则放火自行了结。”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相信你故事的人只会看到可怜的你和这片破落的残院,至于我……”
苏毓双眼凌厉,将树叶钉入井中,“只会相信亲眼看到的!”
奇迹般的,砖墙的水眨眼消失,院子里如蚂蚁到处抠唆的参赛弟子还没发现考点,便看到眼前的房子倏地成为烧焦的残垣。
而他们寻寻觅觅的飘,敬畏地朝苏毓下跪磕头,“大师饶命,大师饶命!”
???啥情况?同时进的考场,我们还没拿到试卷你就满分交卷了?
尼玛看走眼了!这两个不是学渣,是扮猪吃老虎的学神!
适才瞧不起苏毓两人的几个弟子默默吞口水,被她的实力吓到后退。
苏毓小小刷了把存在感,拿着"过"字大金章,领着卜隆,在其他人惊奇羡慕的目光下进入第二场考核。
离九千万巨款越来越近,苏毓心情轻松,脑子里幻想有钱要怎么花,还高兴地指新考场的棺材,“哇!这个金丝楠木好,回头做家具买这种!”
话音刚落,在场除卜隆外的所有人都愤怒地看她,我们熬秃头想办法救棺材里的人,你却惦记着他的棺材木?合适吗?
有个才哭完的女弟子说苏毓,“如今参加玄门大比的人素质愈发的低,不看看今儿什么场合什么地方!我们如此悲恸,你俩高高兴兴的,有没有同情心?”
苏毓挑眉,敷衍地将上扬的嘴角拉下来,靠近众人围着的棺材,神色淡定,“玄医济世救人,救的是积德行善的好人,他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且早就不是生魂,你们拿灵力耗死在这儿也救不活!”
“胡说八道!”
德缘的嫡大弟子德东野,上届大比的亚军,在年轻辈中是实力偶像派,很有名气和威望。
他掷地有声反驳苏毓,“此人面相带福,印堂敞亮,山根显官印,是典型的官运亨通之相!”
“再者,他是单家人,所做行善积德的事全国人都知道,光每年的善款就超过十个亿,你说他伤天害理,简直血口喷人!”
德东野指责罢,不是滋味地同玄医派的了通道,“了通师兄,你是了空师伯的得意弟子,单三叔的命,靠你了!”
这场玄医比试,大家心照不宣地放下,无心争输赢,只要有本事的人能救活单大善人,不是第一又何妨?
瞧着小崽子们单纯可爱,苏毓不计较他们的态度,环顾周围,发现屋子的灯台全是槐木,布阵聚阴气养之,哟,这大比尽跟飘过不去了!
大煞神撸袖子,给卜隆递刀,“你命硬气煞,割点血喂里面躺着的人,把□□里的阴魂逼出来。”
卜隆乖觉拿刀在手指上划开一道,推开前面的人,将手指塞进单三叔的嘴里。
“你们做什么!单三叔入气不多,以灵气滋养最好,喂他喝血不是要他的命嘛!快住手!”
三四个人手脚并用拽卜隆离开,他纹丝不动,说来也怪,灌进单三叔嘴里的血不知被什么挡住,悉数沾在唇边,半点入不了这具肉身。
“咦?这是怎么回事?”
了通惊奇,他念的医科大,玄医和现代中西医精通,按道理说,这血怎么着都会流点进嘴里啊。
奇了怪了!
紧接着,只见单三叔的身体突然发汗哆嗦,像是要中风的征兆,苏毓让卜隆继续喂,“别停,它怕了,继续!”
怕?谁怕?活气没剩几口的单三叔怕了?其他人云里雾里,忐忑地观察棺材里的肉身。
然后,他们亲眼看到团黑臭的墨影从棺材里逃出,分裂飞到屋子里各处的槐木灯台里。
“怎么会!单三叔是飘上身?我们适才的灵气岂不是助长对方的实力!”
德东野懊悔不已,提着桃剑甩出三张符纸,“天地乾坤,去!”
符纸是他师傅担忧徒弟特意亲手绘制的,灵气深厚,德东野笃定宵小阴魂不足为惧,谁知黄符的灵气被困住,无法施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阴魂在槐木里狂笑!
玄门的弟子们接连用十八般技能轮轴对付阴魂,眼看灵力耗尽,敌方不仅不受伤,还吸食他们的灵力!
“东野师兄,了通师兄,再继续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儿,怎么办?”
所有人绝望地看着最有实力的两位师兄,他们没料到第二场考核就如此艰难,今天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阴魂见无人对付得了它,桀桀狂笑,分裂的墨影汇聚,变成偌大的黑洞向他们袭来,张嘴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