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出口到是让小姑姑她们愣了一下,看着苏喃星半响,上下打量的同时,脸上还带着点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丫头”的意思。
反倒是让苏喃星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了想后开口保证,“放心吧,我不会仗着自己现在好了些,便随意对别人做这种事的。”
她话音刚落倒是让苏秋涟几人回神,互看两眼后便扭头冲苏喃星笑。
笑里满是对她的信任。
“当然了,你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小星星啊。”小姑姑苏秋涟笑着说。
吴佩莲和翠儿也在一旁笑着,看着苏喃星默默点头。
“哎,这样……我倒是放心喃星丫头多了。”吴佩莲看着苏喃星,略带欣慰的说。
“哦?前任歌后,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事啊?”苏秋涟扭头看向吴佩莲,笑嘻嘻的说,“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吴佩莲听了苏秋涟说的“前任歌后”,没好气的笑瞪了她一眼后,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我可是听说了,这位上官小姐之前是仙乐舞宫的女招待的时候,被白家大少爷给瞧上了。”
“不过人家桀骜不驯,扭头就跑。那白荣华什么德行你们也知道,自然追到门口。好巧不巧就刚刚好摔倒在先生面前。”
吴佩莲顿了顿,哼笑一声很是不屑的继续说,“所以人家从那时候起,就嚷嚷着要报答宋先生的救命之恩呢。就连给我救场时唱的那首歌,都说的是唱给她的救命恩人听的。”
别说,那首歌还挺好听。只是无论是歌词的深度,以及曲调的韵味,都不可能像上官清说的那样,是她自己作曲创造的。
那歌的韵调,就根本不适合一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说心里话,不是吴佩莲过于自信。但她确实敢确定,如果这首歌是自己来唱,效果绝对比上官青好出一倍不止。
至于什么才女之类的话……也不过是偏偏外行罢了。不过大家都喜欢这样又漂亮又年轻的才女,所以那些报社也不会管你真假。自然是怎么有噱头怎么写。
想到这儿吴佩莲又意味深长的看向苏喃星,慢吞吞开口,“所以……喃星丫头,你可得留点儿心啊……”
苏喃星?
苏喃星有些懵。
――关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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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太太!哎呀,我在这儿等您许久了。您总算回来了。”
钱盼盼才从黄包车上下来,还没走进王家大门,一直等在一边的二世祖便见了她,眼前一亮后扬声叫人,等钱盼盼应声扭头看向他后,更是殷勤的跑过来,冲她点头哈腰。
“你是……?”钱盼盼看着面前的人,确定没见过后眼带警惕的开口。
她当初滚下楼梯时,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有三个多月了。元气伤得比白衣静重,加上在病床上时,白衣静还利用王世耀来刺激她。
所以现在钱盼盼虽行动如常,但脸上却带了些病气。
加上他原本就长得不好看,这一病即便是从前适合她的欧美风妆容,也有些架不住。
不像白衣静,底子生得好。即便现在面色苍白那也是惹人怜惜的林妹妹。而她钱盼盼,连东施效颦的东施都算不上。
所以二世祖小跑到她面前后,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后,惋惜的“哎呀”了一声,这才面带关切的继续往下说,“二少太太,您可得好好休息才是呀,得多吃点儿补血的东西才行。”
钱盼盼听了这话,只想冷笑。
好好休息?多吃点儿好的东西?自从知道她不仅没了孩子,甚至以后还不能生了后,她在王孙氏的眼里就是一只不能下蛋的鸡。
整天指桑骂槐,说她吃白饭。
原本钱盼盼还以为王世耀怎么也会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儿上,替自己说几句话。
没想到每当这种时候,她费尽心机嫁的丈夫,却一声不吭的直径往外走。眼不见为净的躲出去??
还是个男人吗?!
钱盼盼没办法,只得咬牙在白衣静的冷笑中爬起来,收拾妥当后继续回去上班。
但现在王世耀对她不同从前,自然不会让她距离自己太近,便将钱盼盼从公司调离,安排到了拍卖行,让她负责那一块儿的工作。
所以,二少太太?
她还是什么二少太太吗?!
钱盼盼吞下那些怨怼,冷眼看了面前的陌生人一眼,冷冷开口,“废话完了?完了我就进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往王家走。
才走几步便听身后传来慢悠悠的声音,“……我是吴老三介绍来的。”
吴老三?!
这三字像魔咒一样,顿时让钱盼盼顿了脚,眼睛微微瞪大。
站在原处的二世祖见钱盼盼这个反应,便知道有戏。从烟盒里抖了根烟叼在嘴里,慢悠悠点燃后甩熄火柴棍,随意的丢到地上后重新看向钱盼盼的背影,胜券在握的开口,“现在可以谈了吧?”
钱盼盼嘴唇抖了抖,捏紧手里的包,这才转身走回来,看着面前这人,压低了声音焦急开口,“那些赌债我不是已经还完了吗?!”
“是啊,所以我今天是来找你谈生意的。”二世祖裂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钱盼盼见了竟浑身发抖,下颚骨紧绷,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半步。
――面前人这个样子,几乎和当初陈校工来找白衣静,却堵到自己时……一模一样。
她这反应让二世祖不解,但却不妨碍他讲话继续往下说,“二少太太。您以后都不能生了吧?”
这话出口,钱盼盼猛的抬头看向他。
眼神利得像淬了毒的刀锋,让二世祖诧异的挑了下眉,却半点不受影响的继续开口,“你在王家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我可是打听过了。你真的……不替你自己的未来打算一下?”
钱盼盼听了,捏紧了提包把手,微微低着头没说话。
但二世祖一点都不着急,只是眯着眼慢吞吞的抽烟。
因为他知道,钱盼盼一定会答应。
――“你们要我做什么?”
二世祖听了这个回答,得意一笑,将烟丢掉后低头抬脚碾熄。
――他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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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20191216
等吴佩莲离开后不久,苏喃星正准备去厨房看看今天晚上有什么好吃的,便见苏年和马叔从门外走进来。
两人均是眉头紧皱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有事。
苏喃星见状,便也顿了去厨房的脚步,站在原处看向进门的两人,疑惑询问,“爹,马叔叔,你们这是怎么了?”
“哦,是喃星丫头啊。”被叫马叔叔的男人,在苏喃星出声后才和苏年一起惊觉她的存在。老马便率先扬了笑,冲苏喃星打招呼。
几年前,老马的媳妇在一次和豪门太太打牌,试图拉点儿关系的时候,遇见了小姑姑苏秋涟。第一眼便看上了她身上那件衬衣领角的绣花。
原本两家还签了合同,想利用这补丁绣花打开上海滩的市场,毕竟这东西不仅在这儿,哪怕其他地方也没谁在做。
当时老马和苏年都觉得,他们两人一个出技术一个出人工,肯定能在上海滩有番作为。
哪怕不会像当时的宋家、白家,成为豪门。但想当个小富商还是可以的。
可惜这事被那时的白家知道了,硬是明里暗里的给老马施压。
虽说老马自己有个制衣厂,可也只是个小工厂而已。和白家比较起来,那就是蚍蜉撼树。
自己也有一大帮家子要养,实在没办法便违了苏年的约。但老马也是有良心的人,不仅赔了违约金,还派人送了精致糕点来。
礼数到了,诚意也很足。
所以即便是很小的一件小事,这个情苏年也记下了。
所以苏家一发达,打算开上海滩最大的服装店的时候,苏年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老马。
五年多前因为白家从中捣鬼搅黄的买卖,现在放眼整个上海,也不敢有人跳出来搅和了。
所以,在其他同行羡慕到眼红的注视下,老马的小小制衣厂,立刻因为有苏家这个靠山,顿时另起了新厂。
比从前更大很好,足足有两倍大。
就连制衣厂的工人都多了百来好人。
就这样苏家扶着老马,一跃成为上海滩排名前三的制衣厂。
就连机器都是苏家拨了钱,比照着白家新进了一批。
那可是德国的机床呢!是现在最好的牌子了。
“喃星。”苏年明显和老马一样,至进门开始便走神想着心里的烦心事,直到自家女儿出口这才留意到她。
“你们这是怎么了?”苏喃星看看两人,脸带关切的询问,“要不……说出来我们一起看看能不能解决?”
苏年听了心里一动。
他家丫头从小鬼点子就多,说不定真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便朝老马看了一眼说,“还是你来说吧?”
“哎!行吧。”老马应声,等三人在客厅坐下后老马这才缓缓道来。
看着现在人手足,又有本钱又有机器。老马便接了一笔苏杭那边的订单,沙金和珍珠白两种颜色的布匹。
这可是对机器要求及高的布料,但成品一旦做出来,那相当好看。
布匹柔滑似水,拿着布料随意变换一下方向,就会分别有金、银两色的隐光。
及其好看。
但因为成品很少,所以被称为衣服料子中的黄金、白银。
老马自己就是开制衣厂的,他厂里负责调颜料的是自家亲戚,跟着老马都干了十几二十年了。
而且这次因为是第一单大买卖,所以从头到尾老马都在一旁盯着,就怕出半点差错。
两种颜色也是在一旁实验了很多次,确定没问题了按比例增加的分量,肯定不会有问题。
当然事后出来的布匹颜色也间接证明了这点,但所有的布匹全部是深一块儿浅一块儿的,一点儿不均匀。
所有的布料,全给毁了。
“哎!”老马说到这儿就气恼得拍大腿,眉头深皱百思不得其解,“我这厂里的人,也是操作机器的老手,而且当初还专门为了这批新的德国货,提前研究了好久。就想着到时候东西到了能马上上手,可……哎!”
老马又拍着大腿,愁得不行,“这可是和人家第一次合作的生意,要是搞砸了……”
苏年也是在愁这个,钱现在苏家不是赔不起。可既然是要做生意,信誉和品质便是第一位。
这单失败了哪怕苏家按照两倍的钱赔给对方,也保证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可要是那样便会在其他人心中留下一个“玩儿票”的影响。
你玩儿得起,赔得起。可是别人是开门认真做生意的。
即便你赔得起,别人也不能因为这样任由你毁人招牌吧?
这毁的可是他人的心血。
所以这件事,不单单是钱的事。
还关乎信誉。
哪怕赔本,苏年和老马也要将这事给人办妥了,按期交货。
苏喃星从小看着苏年开成衣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认真想了想后抬眼看向两人。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这副模样自然被苏年和老马看个仔细,便笑着冲苏喃星说,“喃星丫头,想说什么说什么。错了也没关系。”
苏年也在一旁点点头,虽无话却眼带鼓励。
苏喃星见状,这才开口说,“既然人没问题,配方也没问题,那……会不会是机器有问题呢?”
这话出口让苏年和老马齐齐一愣,彼此看了一眼后老马又回头,看向苏喃星。脸上带着一种换恍然大悟,又不愿相信是机器问题的复杂表情。
“不能吧?那机器……”老马看了看苏年,又对苏喃星说,“我和你爹一起去看的,哦!还带了我那堂弟。那牌子,我们都仔细辨认过了,真真儿的呀。”
牌子……苏喃星听了立刻便明白些什么。
心中暗叹的同时又觉理解。
毕竟哪怕苏年、马叔叔他们都非常清楚,假货这种东西随处可见。可对于这些舶来品却依旧有种盲目的信任。
尤其是对方是大家都在用的好牌子,便更容易产生盲点。
平日的精明全没了,只知道认牌子来辨别真伪。
说不定……就是这样被骗的。
苏喃星心中有了定数后,换了个方式开口,“前段时间郑助理才跟我讲了一件事,说他们之前去瓦房店的时候,便遇见有人蹲路边卖古董,要不是后来被老手识破,差点儿就骗了几个老行家。”
说到这儿后,苏喃星顿了顿又说,“原来那伙骗子,将真古董的底专门取了下来,然后按在仿照的假瓶身上,借此骗人。你说它假吧……可底又是真的。你说它真……但除了底哪儿都是假的。”
这话说到这儿苏年和老马自然也就懂了。
老马脸上满脸懊悔,一拍大腿“哎呀!”了一声,“我们当时,就光顾着看那牌子了。哎呀!这……”老马看向苏年说,“苏老弟,你看我这事办的,哎呀!”
苏年见老马在那儿劲儿的自责,便赶紧劝阻他,“老马,这事不全是你的错。当初我也跟你一起去验的货。要说有错,也是我两一起担责任。”
“是呀马叔叔,这事说白了也就是有心算无心。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您说是吧?”苏喃星在一旁开口,并主动起身,端了桌上的茶递给他和苏年。
等两人接过去后才又重新坐下,和两人商量,“现在懊恼已经发生的事也无济于事了,既然问题点找到了,下面的事也好办。爹、马叔叔,你们看能不能再进一批机器?这次找可靠的人?”
“不行。”苏年端了茶默默摇头,“机器肯定要换掉,但现在重新买等运到就来不及了,根本赶不上约好的交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