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钱盼盼连忙摆手,支支吾吾的同时,眼睛还不断的看着地面,左右张望。
像是打算在地上找个理由,捡起来用一样。
随即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重新抬头看向白衣静开口,“对了,我、我原本……是想在你的房间等你的。然后……”
钱盼盼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然后为我从前的不懂事,向你道歉。”说到这儿钱盼盼的语气逐渐顺口,好像她说的就是事实一样,甚至又笑着冲白衣静补充。
“这不?今天是你的生日嘛,所以……我就想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你道歉。”
白衣静听了钱盼盼说的话,眼里都带了些惊异。她盯着钱盼盼的脸,再一次确定她脸上全是真诚后,就连白衣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面笑一面缓缓摇头,“钱盼盼,我真是没想到……”
白衣静重新抬头看向钱盼盼,这才慢慢说出下半句话,“你现在竟然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钱盼盼站在那儿,看着白衣静。甚至表情里还带上了一点儿……茫然的无辜。
要是此时此刻有第三个人突然闯入,只看这一幕,说不定还真会觉得钱盼盼是无辜的,而白衣静则是那个陷害她的人。
“怪不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苏喃星就不待见你。果然不是没道理的。”白衣静盯着钱盼盼,笑里藏着股子狠劲儿,就连视线都跟装了针似的,直直的朝钱盼盼面门刺过去。
尖锐犀利。
钱盼盼呼吸微窒,依旧站在梳妆台那儿,微微低着头,但眼睛却往上翻,露出眼白似在瞪着白衣静。
那样子又神经质又怪异,连白衣静都在看见的瞬间惊了一下。
但下一秒涌上心头的便是怒气。
“你那是什么表情?”白衣静声音微微提高,看着从头到脚都穿着自己衣服的钱盼盼,越发气怒的开口,“不算你身上穿的,四个包,二十几年衣服,还有七八条丝巾,和我不常用的首饰。”
“道歉?”白衣静顿了顿,讥讽反问。盯着钱盼盼,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背后的门开口,“那我现在开门,我们两人下去,你面对下面的宾客再给我说一次?”
这话立刻让钱盼盼一惊,紧跟着就连之前盯着白衣静的神色,也重新收了起来。
她满脸惊慌的看着白衣静,连连摆手放低身段哀求,“衣静……”
但很显然这副哀求的模样,只让白衣静生出更多恶劣的快意,甚至立刻得寸进尺的看着钱盼盼,又笑得不屑的开口,“我以前只当你下|贱,没想到……你还是个贼。”
白衣静像性子恶劣的猫,玩弄被逼到墙角的老鼠一般,顿了顿又说,“你说……要是世耀知道了这件事,你会不会被王家赶出去呢?”
这就是钱盼盼最害怕的事。
她好不容易才攀上王世耀,用尽手段才有了名分。
最可怕的是她现在有瘾,要是被王家赶出去了,那她以后要怎么办?!
所以白衣静这话刚出口,立刻想到这点的钱盼盼“噗通!”一声便跪下,一面哀求连声说着“衣静、衣静不要啊”,一面跪行到白衣静面前。
跪在她面前低声下四的哀求,“衣静,求求你不要说,我……我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给留一条活路吧衣静……”
昨天钱盼盼就偷偷出去找过孙世二,想从他那儿再拿点儿东西,她原本就有赌|瘾,好不容易进了王家戒得差不多了,却又被孙世二哄骗着有了毒|瘾。
原本就没什么自制力的人,却想让她自己来控制用量,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偏孙世二的东西,比起福|寿|膏不知好用了多少倍,所以虽说钱盼盼染上的时间虽短,却在她不懂得节制的情况下,越发瘾大,没几天就把孙世二给的吃完了。
不得不打起了白衣静那些衣服首饰的注意。
可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她才又去找孙世二,但到了地方才听守门的说,前一天晚上那些人便连夜离开了,就留下个空壳子在那儿,装出一副还在正常营业的模样。
孙世二……这是跑路了?!
钱盼盼失魂落魄又慌乱不已,别说是之前孙世二给她说好的钱,现在就连人都不见了踪影。
到了这一步,钱盼盼当然也清楚被骗的不仅仅是王世耀,还有引狼入室的自己。
如果钱盼盼肯在那个时候直接去找王世耀,说出真相并将孙世二已经跑了的事,全部说出来。也许王家即便有损失,但也能凭着运气,趁孙世二没走远追回不少。
毕竟王世耀通过银行汇款的款项,能在对方收到全部取出时追回来。
但钱盼盼却因为害怕自己现在去告诉王世耀,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去找孙世二,而选择了一声不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家。
但即便假装没事,心中的心慌意乱却不是假的。
这个时候,福|寿|膏便是逃避现实,最好的东西。
只要吃了这个,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只有快乐和舒服。
多好啊……
但等钱盼盼回过神来后,却依旧不面对现实。
东窗事发是迟早的事,无论如何她都要先做准备,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行。
所以她才会趁着王家举办生日宴的时候,想趁机溜到白衣静的卧室偷拿点儿东西。
却没想到白衣静早有准备。
“活路?”白衣静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钱盼盼,哼笑了一声后,将丫鬟给她的纸包用两只手夹住,在钱盼盼面前晃了晃后,得意的开口说,“你不就是喜欢吃这个吗?”
说完不等钱盼盼回答,便直接将纸包指着她的脸扔去。
纸包砸在钱盼盼的脸上,这才又掉到地上。但即便是这么侮辱人的举动,从白衣静将东西拿出来开始,钱盼盼的视线便没离开过那个纸包,即便是白衣静将东西扔到自己的脸上。
钱盼盼第一反应却是跟着纸包低下头去,并赶紧用双手抓起它,一副珍惜得不得了的模样,双手互握着护在胸前,眼巴巴的看着白衣静。
有些不明白她将这个丢出来是要做什么。
白衣静见她这个模样,哼笑了一声后,微抬了下下巴又开口,“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把里面的全吃了,我就给你条活路。”
钱盼盼听了,用手一捏纸包,便确定里面有三四颗,这个量对她来说可不小。
立刻连连摇头,继续哀求白衣静,“不、不行,这个量太大了衣静。”
“什么衣静!”白衣静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脚便往钱盼盼的脸踹去,将钱盼盼直接踹倒在地后,才单手叉腰气喘吁吁的恨声开口,“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啊?!”
“是……是大少太太。”钱盼盼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
纸包依旧捏在手中,紧紧的。即便是刚刚被白衣静踹倒在地,也没有松开。
白衣静听了,冷哼一声后伸手拖了椅子,将门暂时抵住,这样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便进不来了。
她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钱盼盼,眼里藏着兴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催促,“快吃啊!”
“我……我……”钱盼盼捏着纸包的手微微颤抖,满脸犹豫。
白衣静看着她这个样子,眼里的神色更冷,耸耸肩后一面转身一面自言自语,“那行吧,不吃可以啊,我现在就下楼。”
话音刚落钱盼盼急忙便扑了上来,抓着白衣静的裙摆,抬头哀求,“不不不!别!我……我吃!我吃!”
白衣静嘴唇一勾,相当得意。
她重新松开门把手,扭过身来又看向钱盼盼,挑了下眉角催促,“那快吃啊。”
钱盼盼抖着手将纸包打开,里面一共有三颗,她倒在手心里后又抬头看向白衣静,像是在尝试着朝她求救最后一次。
可惜白衣静满脸的兴奋,不仅没半点心软,还在钱盼盼再次看向自己时,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又开口催促,“赶紧啊。”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泼灭钱盼盼眼里最后一点儿期望。她慢慢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上的药|丸,手抖了半天后心一横,便一口气倒进嘴里,闭着眼用牙齿咬破,嚼碎了慢慢吞下肚去。
而随着她咀嚼,原本脸上的皱眉闭眼,也随着药劲上头,逐渐松开了眉头,就连脸上的神色也变成了一种……愉悦。
大概是这次吃得比较多,所以钱盼盼很快就有了反应。她抱着双肩,头不由自主的小幅度左右摇晃,然后整个人都开始微微抽搐。
看上去就像是犯了羊癫疯一样,可偏偏钱盼盼的脸上没有痛苦,反而是一种带着笑意的愉悦,眼睛半睁着往上翻,只让人看见眼白的部分。
古怪得很。
而这一切白衣静从头到尾都看着,在看见钱盼盼这个样子后,甚至嗤笑了一声后状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原来吃了这东西的人,是这个样子的。”
话音刚落钱盼盼就像是觉得白衣静这话很可笑一样,吃吃的笑出声。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喝多了酒,在耍酒疯的状态。
白衣静见了,脸上虽笑着,可眼里神色却越来越冷,甚至到最后脸上变成一种恨笑。
她一脚将钱盼盼再次狠狠踹到,想借此发泄长久以来的怒气。可正在飘着的钱盼盼即便被白衣静一脚踹到口鼻,磕破了嘴皮,满牙都是血,却依旧吃吃笑着,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一样。
只有笑意在白衣静踢到脸上时,稍微一窒。
可侧躺在地上咳嗽了几声后,又继续之前疯疯癫癫的笑声。
她这个样子让白衣静更是怒气腾升,弯腰抓起钱盼盼的头发,瞪着她咬牙切齿磨着声音骂了一句“你个贱|货”后,便抓着她的头发,又是一顿不管不顾的猛踢。
甚至到最后白衣静直接坐在钱盼盼身上,狠狠的左右扇着她的耳光。
但这个过程中,钱盼盼犹如喝醉了的笑声却一直没断过。
白衣静停下手,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后,看着满脸是血和伤痕的钱盼盼,却依旧不觉得解恨。见她还躺在那儿看着自己“呵呵”笑,便又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打得钱盼盼偏过头去。
乱糟糟的头发糊了她一脸,看不清现在的表情,但依旧呵呵的笑声却展示着她的疯癫。
这笑声只让白衣静更加烦躁,她站起身后又踹了钱盼盼一脚后,居高临下的垂眼看着她,轻蔑的说,“看我拿东西划花你的脸。”
说完白衣静便朝梳妆台的方向走去,准备翻找自己的修眉刀,让钱盼盼见见红。
不过她梳妆台上的东西一般都是丫鬟在收拾,除了自己喜欢的首饰和护肤品等,修眉刀这种东西放在那儿,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
就在白衣静翻找时,却没察觉到钱盼盼吃吃的疯癫笑声,不知在什么时候竟停止了。
钱盼盼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缓慢的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后,慢慢偏头便看见了背对自己,站在梳妆台前,依旧在认真翻找东西的白衣静。
她偏头看着白衣静的背影,脸上依旧带着笑,眼却慢慢瞪大,让钱盼盼脸上的笑,就像是小丑妆画出来的“笑容”一样。
看了几息后,钱盼盼微微低头,看见壁炉上一水晶麋鹿。
这让她眼前一亮,笑得像个想到什么好点子,即将和小伙伴儿玩儿个恶作剧的小女孩儿。悄无声息的拿了水晶麋鹿,一面缓慢的左右歪头,一面走向白衣静。
在她身后静立。
一股莫名的寒意让白衣静顿了手上动作,但当她还没想明白这股子惧怕从哪儿来时,另一个念头便更快的闯进了她的脑子里——
——怎么身后没有声音了?!
这个念头让白衣静一惊,她猛的抬头看向梳妆台上的化妆镜。
一抬头便通过镜子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钱盼盼!
“?!”白衣静猛的睁大了眼。
而钱盼盼也透过镜子和白衣静对上眼,冲她微微一笑后,下一秒便扬起装饰品。
朝白衣静的后脑勺狠狠挥下!
——“嘶——”
刚才还和宾客有说有笑的白老爷,带着白三姨太才一转身,便顿了脚步,忍不住伸手捂了胸口,倒抽了一口凉气。
白三姨太见了赶紧搀扶住他,一脸紧张,“老爷,你怎么了?”
白老爷闭着眼先没说话,只伸手冲白三姨太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
过了几秒后才睁开眼,有些疑惑的摸着胸口冲白三姨太说,“……奇怪,刚刚胸口突然闷了一下。”
“啊?那……要不我回车上给你拿颗药?”白三姨太听了,脸上带着着急。
之前白衣静和钱盼盼一起滚下楼梯,还一起流产被送到医院那次,白老爷便因为气急攻心晕过一次。
医生说他有些心悸的症状,平时得多注意才行。尤其是不能遇事太急,不然说不定会引起瘫痪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自从白老爷从医院出来后,白三姨太便非常注意他的身体健康。
毕竟这个家里,她能依仗的也就只有白老爷而已。
要是他有什么事的话,她敢保证自己后脚便会被白荣华和白衣静两兄妹,联手赶出白公馆。
甚至赶走还是最好的结果,说不定两个小的恶毒点,还会将她卖掉也是可能的。
所以她现在的紧张不是假装的,是为了自己而紧张。
“哎不用。”白老爷随意的摆摆手,觉得白三姨太大惊小怪了,“可能是刚刚转身太急了,闷了一下。”
“好吧。”白三姨太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您要是感到难受可千万别忍着,一定跟我说知道吗?”
“哎行了行了。”白老爷有些不耐烦,白了自己的姨太太一眼后,又没好奇的开口,“你这是上了年纪了?唠唠叨叨的。”
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年纪这个话题,尤其是真的上了年纪的女人。
所以白三姨太被白老爷这样一说,心里顿时不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