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神情惊讶,看着跟随武鸦儿扑向逃兵的鲁王忍不住揉眼,没错啊还穿着普通兵服,但跟前些时候那个要求他们也穿兵服避免被敌军发现的鲁王不一样了。
鲁王原来也如此英勇!
武鸦儿请鲁王披甲上阵,鲁王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现在武鸦儿让他杀敌,他竟然也不拒绝。
这不仅是鲁王英勇,也是对武鸦儿的信任,无比的信任啊,经略军的将官们有些微酸。
不过,还是太危险了!他们大喊一声殿下就要去追,但被身边的振武军阻止。
“都将有令,让鲁王杀贼。”
这些兵不听他们的,就算有自己的兵在,经略军的将官也觉得没什么用,总不能打起来吧。
这个武鸦儿还真是飞扬跋扈.....也有资格飞扬跋扈,将官们只能无奈又不安的站在原地,看着渐渐拉开距离的鲁王。
两翼的兵马得到示意,速度更快,队列拉长,就像快速煽动的翅膀,阻断了奔逃的路,将前方的猎物驱赶到一起.....
武鸦儿杀入了逃兵中,顿时一片惨叫。
但既然没有了生路,这些贼兵也爆发了最后的凶狠,一个身高马壮的贼兵手握一把铜锤,硬是撞开了武鸦儿的长刀逃了出来,前方两翼兵马众多,那贼兵机敏避开,转头看到了单独跟随武鸦儿而来的鲁王。
鲁王一怔想要勒马,但这匹马似乎听不懂号令,还在向前疾驰。
“鲁王殿下,小心。”武鸦儿大喊。
这一声鲁王,让原本有些犹豫的贼兵顿时发出嘶吼,红着眼举着铜锤向鲁王扑去,就算要死,死前拉一个王爷垫背,这辈子值了!
鲁王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下意识的将长刀举在身前。
这不是攻击,是防备,而且毫无作用,那贼兵一锤能捶扁鲁王的头。
经略军的将官们大惊失色,顾不得振武军的阻拦纷纷冲过去,距离太远,还是来不及了,武鸦儿!你这是亡国啊!
“殿下,杀啊!”武鸦儿一声高亮,同时长刀飞舞抛起。
飞舞的长刀旋动击飞了身边四五个叛军。
武鸦儿长刀离手,没有催马追那铁锤贼军,而是撑开身后背着的长弓。
嗡的一声,喊声长刀飞舞的同时长箭也飞了出去,如流星眨眼间到了那贼兵身后,锵啷一声,长箭没有射穿贼兵的咽喉,而是落在他的手腕上。
已经与飞奔的鲁王迎面相对的贼兵一声叫,手一坠,铁锤向一旁歪去。
而这时听到武鸦儿的喊声,鲁王眼一闭,也大叫一声将举在身前的长刀砍了出去。
噗的一声,长刀正中失去兵器的贼兵面门,那贼兵惨叫一声翻到落地。
“我王杀敌!”武鸦儿举弓大喊,“我王威武!”
向这边的疾冲的经略军将官们瞪圆了眼,鲁王,原来真的勇武!
“我王威武!”
“我王威武!”
他们跟随武鸦儿纷纷喊道,两翼前后的兵马们也发出齐声呼喝。
呼喝声撼天动地,鲁王睁开眼,先看四周山呼再低头看马蹄下翻滚的贼兵,一脸的不可置信旋即狂喜,再旋即收住,换作了冷静又威武的神情。
“杀贼。”他沉声喊道,将长刀向地上的贼兵砍去。
翻滚的贼兵被斩断了头颅。
经略军的将官们也在此时冲过来,伸出长刀长枪将死尸挑起来,围着鲁王纵马呼喝。
“杀贼!”
“杀贼!”
从州城迎来的大批官兵民众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都震惊在原地。
“鲁王威武!”崔征最先回过神,大声喊道。
得到他的提醒,其他的官员们也反应过来了,纷纷跳下马有的哭有的喊。
“鲁王殿下亲率兵杀贼!”
“鲁王殿下率兵击退贼军!”
“鲁王殿下击退贼军!”
看,鲁王亲自率兵,看,鲁王亲自斩杀了贼兵。
是鲁王英武率兵解了州城之困,是鲁王击退了叛军。
死去的人们已经死去,活着的人们只看到这真切的场面,至于鲁王为什么不在城内,因为鲁王在城外杀敌啊,至于鲁王怎么出现在城外杀贼,何必深究这个细节呢?大家看到的结果就是鲁王杀敌,鲁王击退了贼兵!
鲁王啊,威武的鲁王!
官员们最先跪下,然后涌来的民众们也纷纷下跪。
崔征没有跪,他抱着玉玺穿过官民走向骑马挥刀举着贼兵头颅的鲁王。
“王爷,先帝驾崩了。”他说道。
鲁王似乎这时才看到他,听到这句话将长刀头颅扔下,涕泪四流连滚带爬下马。
“父皇啊父皇啊。”他大哭,捶胸顿足以头撞地,再无英武,“儿臣无能,儿臣不孝。”
崔征在他面前跪下,将玉玺举起:“请陛下,接山河,安天下。”
鲁王依旧在大哭几乎昏厥窒息,听不到看不到一切,直到崔征求了三次,直到跪在一旁的官员们齐声哭喊,他才伸手接过,由两个兵搀扶勉强站起来。
崔征俯身叩拜:“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原先站着的兵将们全部下马跪倒:“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震天动地。
震耳欲聋中崔征没有再呼喊,微微抬头看向一个方向,那里距离新帝很远,官员兵将重重挡住了视线,但挡不住那人的光芒。
尤其是在新帝眼里的光芒。
崔征看着一身铠甲单膝下跪脊背挺直,垂头也掩不住面容英俊的武鸦儿。
武夫....奸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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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登基有大典
大夏成元四年九月初七,鲁王在州城登基。
虽然是在偏远的麟州,又逢先帝新丧叛乱四起,登基大典并没有草草了事。
正因为是如此乱境,才更要郑重肃穆,才可以安抚民心,崔征早有筹谋,离开京城的时候,舍弃了金银珠宝典藏古籍,将登基用的皇袍仪仗尽可能多的带了过来。
原本有官员请移居灵州为都城,那边城池更大且有长城大河为屏障,但鲁王拒绝了。
“麟州万千军民舍身在这里,这里就是朕的基业。”
在登基前,鲁王先到死难军民安葬的墓地祭奠,并且下令修建一座庙宇,让这些军民世世代代有香火供奉。
得到万民香火供奉,死去的人就能升天当仙人,或者来世投个好命,民众们奔走相告叩谢皇恩。
经过官兵民奋战,毁了一半的州城装扮一新,麟州四方聚集来官民观看鲁王的登基大典,繁杂庄严的场面令无数民众震撼。
以前他们做梦也看不到的场面,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宰相崔征捧玉玺宣读登基诏书,鲁王接过玉玺祭拜了天地宗庙,文武百官穿上了新做的衣袍,从皇宫里跟来的太监宫女们脱下了磨烂的鞋子,皇亲国戚权贵豪富也拿出藏着的财宝悬挂在身上,所有人都光鲜亮丽的参加典礼,只有作为仪仗的兵马不足,武鸦儿让众兵们来充当。
官员们对此不太满意,因为官兵的新衣服做不出来。
鲁王大手一挥说就穿着残破的带血的兵袍,向上苍表明国有难但浴血不弃。
官员们犹豫要再劝,在鲁王府举办典礼其实也不用那么多仪仗,而且能参加皇帝登基大典的兵将应该是出身高贵的子弟们,这些兵马.....
崔征制止了官员们,对鲁王的做法很赞许,如今乱世要靠这些兵打仗,而不是靠身份,将士们为帝王浴血,帝王就要赐予将士们荣耀。
还有一点崔征没有对百官们说,现在鲁王很明显是对武鸦儿言听计从,如今这个时候,鲁王是不会为了他们反驳武鸦儿的,短短相见几日,崔征已经明白,鲁王不像先帝那般堂堂,心思不可捉摸。
事情顺利的进行了,沐浴洗干净手脚的不分出身年龄的兵将穿着自己的旧兵袍佩戴自己染血的兵器,举着旗帜捧着祭祀的礼器在王府摆出了十几万的大阵,山呼万岁的声音让天地震撼,民众们久久跪地不能起身。
崔征跪在地上看到那些挺胸昂首激动的红光满面的将官们,其中没有武鸦儿。
鲁王让兵马为仪仗是因为武鸦儿,但武鸦儿竟然没有在其中,据说是因为伤重。
崔征根本不信,这个乡下来的年轻的武夫不可小觑,极其的奸诈,心机手段老道。
“去打听武鸦儿在做什么?”他对身边的小吏低声吩咐。
.......
.......
“都将不在。”
“都将出去了。”
军营设在州城外十里,因为很多人都去参加登基大典,军营里显得有些安静。
姜名等人也没有去州城观礼,他们收拾了包袱来找武鸦儿辞行,却被告之不在,询问去哪里,守兵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不说,只说不知道。
还好没多久远处一匹黑马疾驰,带着穿着普通衣衫相貌依旧不普通的武鸦儿归来。
“都将去哪里了?”姜名好奇询问,看到武鸦儿手里拎着的一个布包,不大不小鼓鼓囊囊。
武鸦儿跳下马,布包随意的挂在黑马脖子上拍了拍,大黑马高高兴兴的接受了任务,将东西送去营帐,这样它就能进帐子里,能找到一些除了草料以外可以日常不让嚼的东西。
“找了点东西。”武鸦儿含糊道,看姜名等人的行装,“你们要走了?”
姜名应声是:“出来太久了,如今鲁王和都将都平安了,我们快些回去给夫人和少夫人道喜。”
武鸦儿道:“再过两日吧。”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拒绝,以往他们双方都是你知情我知趣,你顺水我推舟,从不干涉对方的意愿,毕竟是陌生人。
姜名有些不解。
武鸦儿解释道:“我给母亲准备了一些东西,还没齐全。”
姜名恍然笑着应声是,武鸦儿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件事,向另一个方向看去:“我要去伤兵营看看,你们有两人也在养伤吧?”
渡河之后的战斗中姜名等人也多少有伤,最重的有两人,将留在这里养伤。
虽然已经告辞过了,姜名不介意再去看一遍,于是同去了伤兵营。
养伤的地方跟肃穆的军营不同,这里充满着痛苦的呻吟,腐烂的腥臭,浓烈的药气。
看到武鸦儿来了,忙碌的军中大夫和杂役们只是打招呼:“都将大人又来了。”
营房里的伤兵则有些不解:“都将今天怎么还来?不是陛下登基大典吗?”
武鸦儿翻看大夫记录的伤情情况,一面回答:“他们代表我们参加陛下的登基大典,我来陪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