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侯——希行
时间:2020-02-05 08:48:03

    一开始大家要说,楚国夫人拿的是假的,但当皇帝让大家看到皇帝之玺真不在时,这个论断就不成立了。
    那就只能是出京时遗失在京城,先被安康山抢占,现在则落在楚国夫人手里。
    总之,绝对不是先帝赐给的。
    “这个女人,敢这样信口开河,真是胆大包天!”
    “陛下,快请发诏训斥她!”
    “收回皇帝之玺!免得她胡作非为!”
    皇帝没有说话,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崔征:“相爷?”
    崔征没有听到,待殿内的官员也跟着唤几声,才回过神。
    崔征道:“我在想什么时候丢的……”
    这件事对相爷打击也很大,诸人纷纷劝道别想了“全海当时在内庭胡作非为那么久”“平息全海之乱没多久,安康山就反了,先帝也驾崩了”“当时武鸦儿不管不顾宣告朝廷明天都乱哄哄的。”“催着我们赶路,什么都顾不上收拾。”
    总之,丢了东西不是他们的错。
    “还是说说眼下怎么办。”
    崔征道:“就按大家说的办吧。”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没有说话,看着崔征意味深长。
    崔征肯定不是在想什么时候丢的,他早就知道丢了,要想也该那时候想,现在想的肯定是其他事。
    这个崔征有很多事瞒着他呀。
    皇帝并没有等太久,夜幕降临的时候崔征就过来了。
    “陛下。”他施礼道,“皇帝之玺不是遗失在京城,是臣送给昭王的。”
    皇帝神情震惊,他猜测了很多,比如真正祸乱宫闱的是崔征,天子六玺玉玺都在他手里,是他丢了之类……
    没想到真相比他想象的还要过分,崔征不仅拿着天子六玺,还敢送人!
    “如果是父皇的意思,送给皇兄也,也无不可……”皇帝结结巴巴替崔征补救。
    崔征摇头:“先帝并不知道这件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这到底是谁的天下?皇帝看着崔征,诚恳道:“相爷这样做肯定有不得已。”
    想起了当初恍若隔世,崔征一声长叹,将事情经过讲给皇帝。
    “就是这样,先帝被全海劫持,为了以防万一,臣自作主张请昭王回京。”
    “陛下你也知道,先帝很少诏你们进京,为了让昭王相信,我便拿出皇帝之玺为信物。”
    “却不料安康山派人去劫杀昭王,楚国夫人去救护,但最终没能救下昭王。”
    听到这里皇帝恍然大悟:“所以楚国夫人是从昭王手里得到的皇帝之玺!”
    崔征点头:“定然是这样,适才老臣一直在想这件事,昭王虽然不幸身亡,但沂州城完好王府也未破,为什么这么久了始终没有人送回皇帝之玺,还以为是丢了,所以老臣也没给陛下说,老臣欺瞒陛下了。”
    他俯身施礼。
    皇帝心里冷笑,伸手搀扶:“相爷过去的事就别说了。”
    崔征也不把过去的事当回事,继续说眼前:“现在才知道原来在楚国夫人手里。”
    “那应该是皇兄临终前托付给她的吧?”皇帝猜测道。
    崔征点头:“肯定是这样,昭王信任她,但是…~”他的面色沉沉又怒,“这个女人竟然把皇帝之玺据为己有,更敢胡说八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私自行事无人知晓,让那女人有可乘之机!皇帝看了眼崔征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呢?”
    崔征道:“臣向天下宣告臣的罪过,以证朝廷体统,免得让那女人胡作非为扰乱朝纲。”
    皇帝忙拉住他的胳膊:“相爷万万不可。”
    不可?崔征不解。
    “你看你当初选了要皇兄进京……”皇帝喃喃道。
    崔征瞬时明白了,这个鲁王啊……
    “陛下,当时是因为昭王距离京城还算近,形势太紧迫,否则你们两位皇子当然都回京最好……”他解释道。
    这一点连安康山都知道,所以第一时间就派兵去杀昭王……
    鲁王倒是因为位置偏远幸免于难。
    真是时也命也。
    皇帝道:“相爷!朕怎会在意这个!朕是说既然当初确有此事,而那楚国夫人也说了自己救皇兄是奉旨,她既然敢对外这样说,就必然不会认错,到时候肯定要跟相爷狡辩争论,先帝和皇兄都不在了,这件事也没有其他证据,你来我往争论不休,才会更乱了朝堂啊!”
    那倒也是……那个女人胆大包天权欲熏心,为了私利连叛军都能放过去,皇帝之玺藏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拿出来,怎可能轻易放弃。崔征面色沉沉,这个女人,如果不除掉……
    “陛下,她将来必然是第二个安康山!”
    皇帝叹口气:“但她现在还在对抗安康山,她一日没有变成安康山,朝廷就一日离不开她。”
    崔征道:“那陛下要如何做?”
    还能怎么样,皇帝道:“顺水推舟呗。”
    那岂不是让这女人无法无天?
    皇帝握紧崔征的胳膊喊声相爷:“现在最要紧的是朕尽快回到京城,等朕回到京城,收回皇帝之玺,一切就回归正常了。”
    等皇帝回了京城,楚国夫人还不把皇帝之玺交还,那她就罪无可恕,人人得而逐之了。
    “相爷,快去看看,韩旭准备的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可以启程了。”
    ……
    ……
    崔征离开,两个内侍放下帘帐,皇帝还站在原地似乎出神。
    “陛下,相爷这个人真是欺君大罪!”一个内侍气呼呼道,“细论起来,这些祸端都是他引起的。”
    面对自己可信的内侍,皇帝不想再说谎话。
    崔征这个人说楚国夫人是第二个安康山,看看他做的这些事,难道他不是第二个安康山吗?
    原来他意属昭王,现在扶持自己当皇帝不过是无奈之举。
    皇帝的脸色阴沉。
    “但现在朕还离不开他。”
    等到了能离开的那天……皇帝一甩袖子,这些人都去死吧。
    ……
    ……
    崔征询问韩旭的信送到宋州的时候,韩旭正站在商武城外,皱着眉头看禁闭的城门。
    “拒捕?”
    “扣押了官差?”
    “武氏族人干了什么?”
    “你又干了什么?”
    这一句话他是问站在身边的中齐。
    这个小将打着他的名义搜刮了武氏不少钱财,不管是私利还是大义,但不能把他韩旭当傻子用。
    中齐喊委屈:“大人,这次真是大案,我钱都没收,都退回去了,那苦主也说了,不要钱,只要沉冤得雪大仇得报。”
    韩旭看着中齐没说话。
    这种找苦主诬陷的把戏他可见得多了。
    中齐上前一步道:“大人,我可没说谎,那苦主是武氏族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罪当斩不要钱
    “六爷!你想干什么?”
    商武城内也是一片混乱,无数的人涌向一座家宅。
    这是武氏六房所在。
    但大家都被隔在街头巷口,能接近这间家宅只有族中的老爷们。
    二房的一位老爷神情不满,呵斥六房的老爷,说的话还很重。
    “你年纪小不会当家,就让你的叔叔伯伯们来!”
    好容易熬到爹死了的武六老爷气的脸通红骂这位二房同龄人:“十老诚,等你能管你们家的事再来管我家的事吧。”
    而一旁他的叔叔伯伯们眼神闪烁纷纷劝道“诚爷,话说过了!”“祖宗规矩不能变。”“不要说气话了。”
    二房行十的诚老爷冷笑:“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你做的事已经惊动了二老太爷。”
    他伸手一指旁边,旁边地上坐着七八个衙差和官吏,他们被绑缚卸去了兵器。
    但他们没有吵闹,只是冷着脸看着这一家人争执。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官差大人?你是不是疯了?”
    武六老爷恨恨道:“是他们疯了,跑来无缘无故要抓我一家人去衙门!我质问几句他们就动刀动锁,还要绑我!把我当什么?把我们武氏当什么?”
    坐在地上的官吏冷冷道:“无缘无故?我们说了,有人告你们谋害人命,所以请你们去衙门对峙,你抗拒不听,我们再三警告才强行带人。”
    武六老爷哈的一声嗤笑:“有人告我们?别胡说八道了,你们就是想要钱。”
    他伸手指着他们。
    “说要多少钱,我给你们多少钱,但你们这样欺负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官差冷笑:“你若有欺负人,给多少钱也不能饶!现在兵马已经围城了,你束手就擒把!”
    二房老爷劝道:“这都是误会!大家有话好好说!”他看八房老爷,“你把人放开!”又看官差,“大人,您给外边说一声退兵吧!”拍手跺脚,“现在这像什么样子!”
    六房老爷抓人时逃走了两个官差,官差跑去叫了兵马,看到兵马气势汹汹举着兵器而来,商武城的护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把城门关了,兵马见状更喧嚣,将四城齐齐围住。
    “让他们攻城!”六房老爷愤怒的喊道,“这次我一分钱都不给他们,看他们能把我怎样!”
    “数罪并罚。”官差道,“大夏律法自有论处!”
    六房老爷哈的笑:“我倒要看看怎么罚我。”
    他的话音未落,天边似乎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地面震动。
    “不好啦不好啦。”有很多人大喊着跑过来,“官兵开始攻城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官府真的敢攻城?
    这可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有何不敢?”
    韩旭面色肃然,看着前方的城门。
    “官差被抓,你们不放人,官府就来救人。”
    他伸手一挥。
    “攻城!”
    十几个卫兵扛着粗大的圆木吼叫着撞上城门,结实的城门颤抖发出砰的响声。
    响声不停。
    另一边脚步杂乱,一群群卫兵扛着云梯冲向城墙,伴着啪嗒啪嗒的声音,云梯在城墙外排开,一个个卫兵身姿灵敏的攀爬。
    另有一队队卫兵在城门前列阵,他们没有抱圆木撞门,也没有爬梯,而是半跪举起弓弩,对准了城墙上……
    商武是家宅,也是城池,其他人的护卫守家宅,武氏的护卫则守城。
    隶属族中的护卫人数不少,配有护甲和精良的兵器,也都精明能干,在第一时间就关上城门。
    此时他们窥探城外,因为卫兵撞墙攻城而发出惊叫“怎么办”“快去告诉老爷们”“来人来人”还有人试探着对着外边挥动兵器……
    “大胆!你们速速退后!否则………”
    他没能喊出否则怎样,中齐举起弓,嗡的一声,离弦的箭流星飞去,射中那护卫的咽喉。
    护卫发出一声叫,像折断的树枝啪嗒从城墙上掉下来。
    而随着中齐一箭,跪地的弓箭手也纷纷拉开了弓弦………
    城墙上猝不及防的护卫发出惊叫,又有几人翻滚掉下城墙。
    血在城墙上下弥撒。
    杀人了!
    真杀人了!
    城墙上瞬时混乱,外边围观的民众也发出叫喊,有很多人惊慌的跑开,但也有人没有跑,惊恐又兴奋咬着手战战兢兢的看………
    或许是因为那位肃立的朝廷官韩大人,或许是这些日子官员和兵马真的没有扰民,进出城都不收钱,或许还因为官府对武氏查抓闹了这么久,私下有很多人在说笑,不知道会不会动真格的……
    真的要动真刀真枪流血杀人了!
    但流血刚开始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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