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佛(系统)——李嘟嘟
时间:2020-02-09 09:45:23

  “多久了?”
  “差不多已有三月余了。”
  “现在外头还有几人在守着。”
  “就、就我阿弟一人了。”
  “其余人呢?”
  “他们……都进来了。”
  苏棠好像抓住了什么,“也就是说,除了张瑜剩下的人都染上了病?”
  “是——”
  这话问得,如石破天惊般一语惊醒梦中人。
  月娘之前一直没有想过,为什么同样都是守在门口的那些人,那么久以来,就只有她弟弟一直坚守在岗位上没有染上病?
  “张瑜有哪些异于常人的表现吗?”
  张月娘以为弟弟摊上了大事,赶紧解释道,“我弟是土生土长的渭城人,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除了空有一身蛮力之外,其实是个心思善良又细腻人,绝不可能害人的!”
  月娘也急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只是能赶紧替人辩解。
  苏棠失笑,“我没有说张玉害人了,只是想打听下一些事,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救大家的办法。”
  苏棠不笑时眼睛就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但是一笑起来,就好像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了波光粼粼迷人的光彩。
  张月娘在这样的眼神中渐渐放松,听了苏棠的话,不由沉思者,然后道:“我弟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除了他的力气比常人大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性格爱洁。”
  苏棠知道,她好像抓住了问题的所在了。
  “怎么个特别之法?”
  “他从小力气就比同龄人的大,常人举不起的石块他单手就能举起,身材也比寻常人要高上许多。”
  苏棠想起在门口遇上的张瑜,确实是身材魁梧高大,若能给一定的机遇,他必定不会囿于这小小的城池当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间汉。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苏棠要问的并不是这个,“除此之外呢?”
  张月娘回想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脸上露出了点点笑意,“你别看他人高马大的,可是最爱整洁,最烦的就是那夏日的蚊蝇,要拿他的话来说就是宁肯挨上两刀,也不要被蚊虫咬上一口。”
  苏棠眼神发亮,“然后呢?”
  “然后?”张月娘指了指她面前的柏和兰,“我阿娘就在院子里种满了这种柏和兰,据说是当年外租在上山时找到的一种草药,对预防蚊蝇有奇效。外租说过在这种草旁边,没有一只蚊子经过,可见虫蝇有多讨厌这味道。”
  苏棠看向那几株随风摇曳的柏和兰时,眼神已经变了。
  “那这样说来,张瑜如此怕虫蝇,那他在外行动时怕不大方便吧?”
  “这说来也麻烦,他每日必须用柏和兰泡澡,连带着家里全是一股柏和兰的刺鼻味。”说起弟弟的糗事,张月娘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这一折腾,害得我和我娘两人身上也常年带着这股味道。”
  “那你是如何染上病的?”
  张月娘眼底的光彩黯淡下来,缓了半刻才道,“我去照料主家生病的小姐,却不料半月后回家,自己却染上了这病。”
  这其中肯定有些不能直说的腌臜事儿,为何生病的小姐没有进隔离区,张月娘不可能要钱不要命,为了一个外人却愿意留下了照顾她。
  “那家的小姐呢?”
  “死了,一府的人全死了。”
  苏棠这才意识到这种病的厉害之处了,到此,她也终于有了个清晰的思路了。
  这次的传染病不同于以往,以往的病,可能是注意不要与病人直接接触,那么病情多多少少能得到一定的控制,可是这一次的完全不同。
  这病的传播方式截然不同。
  很可能是靠着蚊蝇传播,也就是说,这只蚊子咬了个生病的病人后,再叮了口另外一个人,那这个人就会染病。
  这种传染病的传播方式极其罕见,若不是之前看的书里提到过,她也很难想到这一点。
  这种怪病怪就怪在莫名奇妙,让人防不胜防,在不知何时就不小心染上了病。也正是因为未知,所以让人心生惶恐。
  有时候,心病反而比□□上的病更让人害怕。
  这么多天来,坊间什么传闻都有,苏棠不过听了一耳朵,觉得人的想象力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若真像他们所说的,这世上最该死的人,恐怕是那些在奢靡度日,快活似神仙。
  所以啊,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理所应当,但更多是时候未到。
  眼下情况,这个病可要说起来也好控制,只要阻断传播途径,再将原本生病的人都治好,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可是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就难了。
  就算找到了源头,也要有相对应可实施的办法,才能将传染途径阻断,这样才不会有下一个病人。
  之后才是将生病的人治好,让他们得以痊愈。
  这个事情说起来难,可要说简单也简单。
  苏棠看了眼身旁的两人,压低声道:“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张月娘与甲寅两人面面相觑,却还是悄悄上前走进,侧耳认真听苏棠接下来的话。
  “大师,您说?”两人异口同声道。
  苏棠微垂眼眸,缓缓道:“如果,这个秘密被第三个人知晓了?”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了苏棠的意思,正要张嘴发下毒誓时,却被苏棠阻止了。
  “不用立誓,我信你们。”
  这手隔山震虎玩得妙哉,张月娘可能没有体会,但是甲寅却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瘦弱的和尚。
  心比比干多一窍,是个七窍玲珑的聪明人啊。
  苏棠看着两人,点点头,亮出手掌上的伤口,轻飘飘地道——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病——其实已经好了?”
  平地一声雷,炸得两人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第9章 活佛了凡
  他们的病,好了?
  没日没夜无数次幻想的事情,居然成为了现实。
  一时间,不知是太阳太过于绚烂,还是因为太过于激动,两人都有些晕眩。
  只有在这个被隔离的世界里待过的人,才知道原来有的时候,死亡真的是具体可感,让人与它多相处一天,人生都会更绝望一分。
  苏棠的出现犹如黑暗中的一缕阳光,照亮着处在深渊的他们。
  刚刚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把两人拉上了岸。
  张月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迟疑道:“大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棠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张月娘听了直点头,甲寅却嘴角一抽。
  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她在街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棠前不久刚在大街上信誓旦旦地说下的话,如今回响在耳边,治标不治本?
  他们两明明喝了血就好了啊!
  苏棠似乎看出了甲寅内心的想法,看着他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说谎了?”
  “甲寅不敢。”
  苏棠摇头,“我却是没有说慌,这个血能治好你们的病,但是却不能保证你们不再染病,这难道不是治标不治本?”
  甲寅被挠得看不清面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
  苏棠确实没有说谎,因为若是没有找出传染源和传染途径,就算再来十个像她这样体质的唐僧都没有用。
  因为虽然喝了她的血就会不药而愈,但是谁能保证永远不被蚊虫叮咬呢?
  只要一口,小小的一只蚊子就能人再次染病,所以苏棠所说的治标不治本并不是假话。
  染病人数日积月累地增多,解药数目却固定,一个传两个,人越来越多,这还不包括二次传染的人数,最后的结局还是大家都得死,一个早晚的问题罢了。
  透过表面看本质,这个本领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甲寅经过苏棠的点拨这才明白。
  而张月娘却暂时无法理解,只是她对苏棠的话唯命是从,除了感恩还是感恩。
  苏棠看着两人,这是她能否改变这一城人命的关键了。
  “你们知道,这种怪病是怎样传播的吗?”
  张月娘摇头,甲寅隐约有了猜想却不大清晰。
  苏棠告诉他们,“这种病靠蚊虫传播,所以一个不小心就会染上病,防不胜防。”
  两人闻言脸色齐刷刷地一变。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传播的,之前从未听过有过类似的情况出现,所以大家都没有想到问题出现在小小的蚊虫上。
  此时,两人终于明白了,哪怕有她在,没有找到原因,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我们该怎么办?”张月娘有些慌张。
  苏棠用眼神安抚,轻声道,“不必着急,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已经找到。”
  甲寅皱着眉头,问道:“办法是什么?”
  “就是它。”
  两人顺着苏棠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她指着那几株随风摇曳的柏和兰。
  “柏和兰?”
  月娘惊呼出声,脑袋快速运转,将刚刚苏棠问过的事串在一起,她也不是蠢人,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弟弟守门那么多天却没有染病,并不是因为她日日祈祷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个柏和兰?
  苏棠在两人惊讶的眼神中缓缓点头,双手合十,朝天一拜。
  “天不绝人,佑我渭城——”
  一句话,月娘没忍住,捂着最哭出了声。
  老天开眼了,佛祖显灵了,没有抛弃他们这一城百姓啊!
  甲寅的眼神却盯着苏棠,看着她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没动,抬头望天,似乎在看着什么,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他顺着苏棠的眼神望去,发现天空中依旧是乌云密布看不到太阳,与往常并且有二样。
  也不知是何开始,这渭城上方便再也看不到日影,坊间传言说是这片土地被下了诅咒,所以就连太阳也要绕道而行,这里将永远暗无天日。
  甲寅听了不少这样的传闻,之前一直以为是百姓愚昧,兴鬼神之说,将一切过错都怪于别人。
  可是直至今日,甲寅看着面前的人望天时专注的眼神,仿佛那里面真的有人在与她遥遥相望。
  后背一凉,不知不觉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一抬头,对上苏棠的眼神,他不知道为何里面除了往常的纯粹外,多了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那种美超脱了皮囊赋予的外在,而是置地灵魂最深处。
  不过一眨眼间,眼前那个人还是那个看不清面孔,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正含笑看着他。
  甲寅的心底一颤,自此真正地听从她的指令。
  “月娘,你知道在渭城里,柏和兰的数量大概有多少?”
  月娘思索片刻,脸色一跨,缓缓摇头,“大师,实不相瞒,柏和兰这种植物,若是您碰上其他人可能都不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因为在渭城里,柏和兰很少有人知道更别提养了。”
  月娘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对于苏棠来说,这个消息可真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不过,您不用担心,离这不远的开门镇上有大量的柏和兰,那里常年种植这种植物,所以只要想办法从他们那里将柏和兰运过来就行。”
  苏棠松了口气,别处有总比没有好,那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该怎么将东西运过来?
  这个问题,除非大罗金星帮忙,否则的话,现在还真没有谁能帮上忙。
  “可是谁能帮我们运过来呢?”
  苏棠一挑眉,“会有人帮忙的。”
  “谁啊?”
  “这座城以后的主人。”
  “啊?”
  两人的对话似乎牛头不对马嘴,可是苏棠却知道,她离她最初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在旁边的甲寅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浑身一僵,看向苏棠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只是在那张挠得面目全非的脸上,那表情变得模糊,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总觉得,她好像知道点什么。
  苏棠没察觉到甲寅的异常,对于像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如果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那么极少有人能注意到他们。
  苏棠在想,现在最大的难题找到了,那么接下来要思考这种奇怪的病该怎么治。
  既然知道了这种病来源,那要治疗起来难度就降低了许多,可是如果哪怕这样,想要药到病除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毕竟如果这个病好治的话,那么渭城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大夫对这个病束手无策,以至于现在死伤惨重。
  好在前路虽然困难险阻多,但是还好并不是没有希望。
  苏唐记得在一本书里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记忆犹新,办法总比困难多,话糙理不糙,现在虽然困难多,但是要说起来,办法也不是没有。
  坐在小院里,张月娘见苏棠在想事没有上前打扰,倒是甲寅没动,一直站在苏棠身后像个影子一样如影如随地跟着她。
  小瓜子玩累了,就着桶里的水洗了个澡,身上只有零星的几个包。
  苏棠坐在椅子上闭目,手里的佛珠一颗颗地波动着,哪怕她没有涂柏和兰,周围也没有一只蚊蝇。
  在这样酷夏的午后,听着一颗颗佛珠波动的声音,在场人的心都沉浸了下来,就连最好动的小瓜子坐在门边倚着柱子,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往下栽。
  甲寅时间观念极强,掐着时间开口道,“距离申时还有大概还有半个时辰。”
  苏棠睁开眼睛,低声道:“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月娘,麻烦你帮我备水,我稍微拾掇一下。”
  “诶,好的——”
  苏棠笑,毕竟她让别人去收拾收拾,她自己更要做好带头作用怎么也得收拾一下。
  月娘手脚麻利,很快就打了桶水上来,旁边放这样一条干净的布巾,羞赧道:“大师,委屈您将就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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