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现收回手指,侧了下头,“不然呢?”
明姒掀开被子窝进去,哼他一声,“我才不信。”
经历过这两天的两晚,她对他有了深深的认知。
梁现用被子把她整个人罩住,拖回来,在耳侧亲了亲,“那我要是有别的想法,你让?”
“不、让。”
她咬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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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的冬季来得很快,一次大降温过后再出门,已经需要穿上大衣或者羽绒服才能抵挡住这十一月的寒风。
天气尚可以称得上晴朗,明姒从工作室做完监工回来,阳光明晃晃地挂在天边。她看看时间还早,便吩咐司机开车到恒芜大厦逛街。
中途接到林奚珈的电话时,明姒正百无聊赖地坐在VIP休息室里等着试鞋——恒芜作为平城几大奢侈品商场之一,各方面服务自然也是最顶尖。
对她这种逛街又不想累着脚的高端客户,恒芜设有专门的VIP休息室,经理一对一服务,明姒只需要对着名册说一声要什么,立马就有专人送进休息室里试穿。
“呜呜呜等我出了深山老林,我也要去吃私房菜,去恒芜逛街,还要吃一楼司禄的小甜点!”林奚珈受到了打击,她倒在床上,望着民宿玻璃外的蓝色天空,幽怨地说,“我到了,坐了三个多小时大巴我都快晕了。”
明姒昨晚跟林奚珈通视频电话,就知道她今天要进组,现在听她这声音,全然都是疲惫。
她奇怪道,“这么远?”
“对,说是在平城,其实都快到邻省了,保佑这两个月赶紧过去,”林奚珈翻了个身,听见明姒问“路好开么”,她愣了下,回答说,“路倒是挺平坦的,车子能直接进到民宿这。取景地倒还要走一段路,不过我不用跟。”
听到她说车子能直接进到时候,明姒已经勾着包缓缓站起来,她跟经理点了两双试过的鞋,留下一个地址便径直出了门。
这天平城一楼的司禄甜品店,接到一笔堪称天价的订单。
订单中包括了全店所有的甜品种类,每样的数量都是几十人份,一律加了冰配送,地址是远在郊外的深山老林,所有的甜品加起来,还不及配送费的零头。
然后当天值班的店员,每交接班一次,就要把这话给复述一遍。
“那女的,长得超级漂亮,跟女明星似的,过来问我们店能不能送到这个地址,我一看,这他妈都快出省了,能同意吗?长得再漂亮也不能同意。”
“后来呢?”
“后来她两根手指夹了张银/行/卡过来,价码一层一层地往上加,最后加到了这个数!我说没这么多东西啊,她说可以现做,明天送也无所谓。”
“富婆啊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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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姒姒宝贝我爱你!”隔天下午,林奚珈看着袋子里的甜品,乐得敲键盘的声音都大了许多,“我真的太惊喜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马卡龙,我真的又可以了!我开心到旋转升天!你是什么心细如发的神仙好闺蜜!”
明姒这天跟柯礼杰在PARROT俱乐部看拳赛。
喻川忙着毕业,基本跟集体活动宣告拜拜,成昱远在他乡做厂长,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柯礼杰大马金刀地坐在靠椅上,还得得瑟瑟地跟成昱视了个频实况转播。
场上比赛尚未开始,明姒也就没有走到外边,“打住打住,不就是给你订个外卖吗?又不是我亲自送的。”
“你这语气,以为中学时代是随随便便跑小卖部买瓶饮料吗?这可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林奚珈话说一半,瞄了瞄那一排排的甜品,再想到这么远的距离,好像也不能叫礼轻,“反正情意很重!”
“对了对了,我吃不完那么多,等会儿剧组回来,和他们一起吃哈。”
明姒应了声,“嗯。”
她本来买的就是全剧组的份。
林奚珈接着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冯施如白白享受你给的美食的!”
明姒还真忘了冯施如跟她在一个剧组,这会儿听了,还挺有兴致地准备看看她打算怎么办。
结果林奚珈特别有自信地说:“我把最大块的、奶油最多的、最会胖的给她!!”
明姒:“……”
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对的样子。
柯礼杰坐在明姒旁边,这里虽然是VIP坐席,但并未跟其他座位完全隔绝开,因此不算安静,絮絮叨叨的杂音很重。
他听不清电话那头到底是谁在讲话,倒是从明姒的回答里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订外卖”、“亲自送”。
还有明姒那微微扬着唇角,仿佛有些愉悦的表情。
柯礼杰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完了。
兄弟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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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以他俩这关系,绿不绿什么的都不好说。
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婚姻。
柯礼杰思索了下,还是选择了缄口不提。朋友之间,有时候更需要睁只眼闭只眼,没准儿梁现也知道呢?
明姒对于柯礼杰的误会完全不知,跟他分开之后,就回了观澜公馆这边。
这几天梁现出差,她越发觉得自己待着没什么意思,晚上也就不想早早地回来。进门之后,玄关的感应灯自动打开,明姒穿过长廊,才渐渐熄灭。
家里空荡荡的。
她洗过澡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趴着,跟梁现视频。
“第三天了,”她隔着屏幕戳了戳梁现的脸,心头泛滥起一点儿幽怨,沉下脸说,“你怎么还没回来?”
梁现靠着椅背,他那边还是白天,阳光偏离地面从窗户里斜斜打进来,落在不远处。
“想我了?”他低声问。
“想啊,”明姒托着腮,承认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迅速板起脸看着他,“你不想我吗?”
梁现侧撑着头,这会儿放下手肘,坐正了点儿,“也想。”
“这么敷衍。”
她挑剔他的语气。
他重新说。
看着屏幕,那双桃花眼微微弯了下,声线有点儿低哑,“想你了。”
他后边加了个“了”字,尾音带点儿气声,沉沉的,很性/感。
“我明天就回来。”
明姒飞快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笑了下,再看向视频时,眼里笑意还没散,“哦。那我等你。”
说是要等他,其实明姒有别的计划。
她联系了梁现的助理,问清他的航班号,然后早早地就出现在了机场。
国际到达这边,人潮挤挤。
明姒还遇到了一个本科时期的同学,伦敦人。
男同学很热情,金发碧眼,洋溢着灿烂的笑,半点儿也没两年未见的隔阂,“嗨,Ming,在这里等人?”
“对,你怎么来平城了?”她闲闲跟他聊起来,“听说你在伦敦开了家工作室?”
“我来找找灵感,平城是一座很美的城市,我很喜欢,哦对了,”男同学忽然想到了什么,往这边靠近一步发出邀请,“如果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逛逛——”
明姒还没来得及拒绝,放在身侧的手被人牵起,扣在掌心。
男同学愣了下,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男人,穿着考究的黑色大衣,容貌很英俊,神情分明懒懒散散,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许敌意。
男同学看向明姒,眨了下蔚蓝的眼睛,“男朋友?”
“不,”梁现执起她的手,自然地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眼尾一瞥,“是老公。”
第56章
明姒确定自己闻到了空气里的酸味。
她暗暗地笑。
结果被他察觉, 视线往下一落, 眼里不带桃花了, 有点沉, 还有点冷。
梁现这个人,说有多成熟完全谈不上,很多时候还挺幼稚。比如,那位金发碧眼的男同学走了之后,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脸。
明姒打掉他的手,“我是来接你的!”
“我只看到你在机场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她哼声,“说一句话也算?”
刚才男同学离开的时候, 眼神十分了然,明姒稍稍揣测了一下, 觉得他应该是把她当作了“夫管严”那一类。
都怪梁现,她风评被害。
“嗯,你亲我一下, 我就大度地不计较了。”梁现勾起唇角, 低下额, 碰了碰她的。
男人的气息靠近,这样的姿势, 好像是为了方便她。
明姒稍一抬头,就能碰到他的唇。
亲完这一下,就像是达成了某个休/战条约。
于是俊男靓女挽着手走在前面, 石泰一如既往地跟在后面, 虐狗的画面依旧和和美美。
如今梁现的重心基本放在京弘, 梁进宇也被打包扔上了去往异国的飞机,石泰这个保镖挂着“安全助理”的名头,不必随时提高到一级戒备状态。何况,跟着梁现的保镖不止他一个。
但石泰习惯了紧绷的状态,走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会把所有人当作潜在的威胁。
他看见不远处的出口那儿,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他似乎在看这边,眼神称不上恶意,但有些复杂。
快要走到那扇玻璃大门,石泰不动声色地预备挡在那人和梁现中间。
却没想到,明姒跟梁现却先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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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颜远骞的那刻,明姒正在跟梁现讨论晚上吃什么,说起来,虽然世上情侣夫妻千千万,在一起约会时,关注最多的好像总是吃和玩。
很没有追求。
她想看电影,还想吃火锅驱寒,梁现正问她在家吃还是去外面。
明姒刚想回答,就看见了颜远骞。
其实粗略扫过去那一眼,她并没有认出他,只是心头奇怪了一瞬——这男的为什么一直看着这边?
那人的相貌称得上帅气,不过显然已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如果有一位模样周正、浪荡的花花公子,年过四十,身材还没发福,大概就长他这模样。
稍不留神,也能骗骗小姑娘。
也是这个初印象,勾起了明姒脑海中仅存的记忆。
她怔忡了一瞬。
梁现的脚步顿住,发觉她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视线也跟着过去,“认识?”
这一声像是唤回了明姒的思绪,她撇开视线,似乎是看都不屑看一眼,声线偏冷,“不认识。”
梁现没说话,眸光沉了沉,再度看过去。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有短暂的停滞,时间不长,却好像分秒都走得极其清楚。
最后,颜远骞先迈步过来。
他脸上挂着属于长辈的招牌微笑,极其自然,看着就像是商量好来接他们的一样,“颜……”
“我姓明。”明姒开口打断。
她松开梁现的手臂,脊背挺得很直站着,红唇挑高,眼里却没几分笑意,“你好像叫错了吧?”
颜远骞跟岑心雁离婚那年,明姒不过四岁,同年岑心雁嫁给明正渊,她改了姓,连带着名字也改了。
所以无论是习惯、还是情感上,明姒都不愿意跟颜远骞再有一丝的挂钩。
颜远骞尴尬了一下,不过遮掩得很快,依旧端着毫无破绽的假面。
多年不见,亲生女儿已经在眼前树立起一道铁壁铜墙,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进行沟通。
最后,他说明来意,直接略过了对她的称呼,“你妈妈还好吗?”
“这不是应该直接问她?”明姒眼梢微挑。
颜远骞:“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明姒弯了下唇角,笑得一如既往得甜,“那大概是她不想见你了。”
“……”颜远骞从她带着嘲意的目光里读出了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归于一声无奈的叹息,“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明姒收了笑,冷眼看着。
“我在国外开了家公司,做的是原石采购这一块,听人说你需要这方面的合作,”颜远骞停顿了一下,“合同可以由你拟定。”
其实颜远骞并不是“听人说”,而是参加慈善拍卖会时,遇到了在多年前在国内做生意时的伙伴,如今致力于做慈善的俞耀德。
拍卖会结束后,两人叙旧。
颜远骞谈及自己目前在做的生意,俞耀德笑道,“到底是亲生的父女,听说你女儿在做珠宝设计,我太太可是她的头号粉丝。”
听到女儿这两个字的时候,颜远骞愣了一下。
他跟岑心雁离婚之后逍遥了好几年,不过都没有留下自己的孩子,毕竟还年轻,玩心未定,有孩子也是累赘。
后来年岁渐长安定下来,才娶妻生子,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
“女儿”这两个字,很久违。
回家的路上,颜远骞靠着车后座,沉默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思索什么。
跟岑心雁的那段婚姻谈不上愉快,她太忙,做不到跟小女人一样时时刻刻围着他打转,他太多情,逢场作戏信手拈来,且乐在其中。发展到后来,颜远骞连遮掩都不屑遮掩,甚至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带着情/妇登堂入室。
有一次不巧,被明姒看到了。
……
后来颜远骞离婚出国,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渐渐把自己曾经结过婚和有过女儿的事遗忘了,依旧做他的情/场/浪/子。
但时隔二十年,被俞耀德这么一提,颜远骞发现自己对于女儿的印象,还停留在她三四岁的时候,漂亮可爱,性格娇气,粉粉的一团。
不知道现在成了什么样?
说来奇怪,这倒成了他近日最常思考的一个问题。
“颜先生,”明姒重新挽起梁现的手臂,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并不需要什么合同或者合作,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她轻轻一顿,忽然笑了,“说来好奇怪,我没觉得自己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特别能忍的人,怎么最近一个两个的,都来找我道歉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