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入骨(快穿)——当归陈皮
时间:2020-02-11 09:54:41

  近来凤决的心思不好猜,先前凤决是说了晚上准凌宝儿吃饭的,眼下她又挨罚了,跪是跪着呢,饭到底给不给吃呢?王才思来想去,还是得求殿下明示才好。
  凤决捧着茶盏,静默了一会儿,淡淡地抬眸:“我身边就只有你和逍遥,逍遥已经被她吃了,你说送还是不送?”
  王才被他说得浑身汗毛一竖:“奴才明白了,这就让人给她送饭去。”
  王才出了门,凤决独自一人坐着,拿手中的白瓷盖子在杯缘上一下一下地划拉。方才那当然只是调侃,他在看见她嘟着粉唇、泪眼汪汪说饿的时候,他就心软了。
  饥饿的滋味不好受,那种绝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在青石岭,他被困山谷之中,曾无数次地以为,今生便要命丧于此……
  戌时,柳公公奉皇后之命来了承西殿,凤决正浑浑噩噩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听了来报,本想和平常一样,直接把人打发了,又因柳公公说带了皇后娘娘送的东西,他这才允了,命人带进来回话。
  凤决望了眼窗外的天,竟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惊觉不知是何时,下起了雨。他手中捧着的茶,已经凉透了。
  凤决只说放柳公公一人进来,随行的小太监们一律被挡在了大门外。因此,柳公公进屋时的模样有些狼狈,他一手抱着盒珍稀的人参,一手拿着匣硕大的夜明珠,再没腾出手来打伞。好在,从承西殿大门一路过来并不太远,衣服头发湿的不厉害。
  他满腹牢骚说不得,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他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在这宫里,谁不给他三分薄面?偏偏这位二殿下,不拿豆包当干粮。也不知,皇后娘娘为何总要有意无意地拉拢他。
  肚里虽有怨气,柳公公一见凤决仍笑得像朵花菜。皇后今日派他来,除了送东西,还要通报一些关于中秋节后皇上寿诞的相关事宜。
  例如,皇上近年一直龙体欠佳,盼着今年寿诞宫宴大家都能聚一聚,尤其是凤决,去年皇上寿诞时他就因伤重未愈而缺席。今年皇后娘娘早早送了人参和一些滋补品,叫他好好调养,到时候别让皇上失望。还有,为了皇上寿诞,宫中要排练歌舞,皇后提前打个招呼,怕偶有嘈杂,扰了凤决清静……
  凤决听柳公公禀完,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他说了句感谢皇后的话,也没打赏的意思,便叫人送柳公公出去。
  外头的雨下得不算大,解了暑气的风卷着细密的雨丝从窗户飘进来,凤决没觉得凉爽,倒有些烦躁。
  他方才听柳公公说话便不知不觉地走神,此时禁不住对着王才明知故问:“凌宝儿是不是还在外头跪着?”
  王才答得肯定:“没您的吩咐,她哪敢起来。”
  柳公公冒着雨来趟承西殿,一点油水没捞着,转身的工夫,花菜似的笑脸就青得像棵西兰花。
  此时,皇后娘娘吩咐的东西已经送到,他也得以空出手来打着伞。一会儿,他想起了什么,向身后送他的人问道:“之前从三殿下那儿调过来的宫女,叫凌宝儿的,今日如何没见?”
  送他的正是刘嬷嬷,俩人入宫都有些年头了,也算打过些交道。他问起这个,刘嬷嬷仿佛出了口心中恶气,她阴阳怪气地答道:“那闯祸精,不识主子抬举,竟弄死了殿下养的鸟儿,这会儿,正在芳桂轩前罚跪呢。”
  “那鸟儿,殿下向来宝贝得紧,旁人碰一碰都不敢,她还真是狗胆包天!柳公公您不知,这凌宝儿呀,昨儿才被殿下禁了食,今日又被罚了跪,弄不好,明天就把小命儿都弄丢了。您是知道的,咱们殿下岂是好惹的人,就算一时心软不杀她,被撵出去也是迟早的。前阵子,殿下撵出去的人还少么……”
  自那回整肃后,承西殿中似刘嬷嬷这般招人嫌的近乎绝种了。刘嬷嬷大概是平日没人搭理,快憋疯了,找着个能说话的便滔滔不绝。
  柳公公这一听,心思早就飞了。他哪能甘心就这么走了?没赏钱,他还不能自己找点儿乐子?
  那小宫女生得美若天仙,早勾了他魂去,当日不曾得手,他说啥来着,早知二殿下就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如今凌宝儿日子不好过,没准儿愿意与他结个对食,她能得些照顾,他自己也可软玉温香抱满怀。
  柳公公连忙叫刘嬷嬷止步,说他自己往门口去便是了。天黑下着雨,刘嬷嬷也乐得早些回去避雨。
  柳公公只待刘嬷嬷走远,他一个转身走上了去芳桂轩的小路。
  芳桂轩本就是个僻静的所在,如今仗着夜色和雨雾,他又长了几分色胆。他送纪千尘来承西殿的那天,虽然不曾一亲芳泽,可是她身上的幽香、柔软的腰肢、可人的小模样,一直让他念念不忘。
  那时他忌惮承西殿,没能得手,如今既知她不得二殿下心意,那事情就有了转机。没主子可倚仗的宫女,若肯跟了他,那也比一般的宫女强。
  这般一想,柳公公雨幕中跑得飞快,身子虽肥胖,奈何心中太猴急。
  纪千尘已经在芳桂轩外的树下跪了一个多时辰,早已跪得腰酸腿疼、双膝麻木。
  她晌午时烤鸟肉出了一身汗,又值雨前闷热,她吃完逍遥便回屋换了件最轻薄的浅色宫装。谁知,傍晚跪着吃完王才让人送来的晚膳,天空便开始下雨。
  雨虽不大,可她淋得久了,浑身衣裙已然湿透,紧贴着身子别提多难受。纪千尘在心里琢磨,得空时定要请个算命先生给算一算,到底是她和凤决八字不合,还是她自己流年不利。生平就捉了一只鸟,偏偏就是凤决养的;凤决一罚跪,老天爷就下雨,怎么这么倒霉?
  雨水顺着腮边的发丝往下滴,她唉声叹气地捶着腿,忽觉身后刮来一阵油腻的风,继而,头上的雨停了。
  一把伞出现在她的头顶,令视线越发昏暗。同时,背后响起一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宝儿姑娘~~”
  纪千尘跪着回头,立马看见一张油头粉面的大饼脸。柳公公弯着腰,脑袋凑得格外近,他不笑的时候满脸肉,笑起来满脸肉褶子。
  纪千尘惊悚地往后缩,雨夜里蓦然瞧见这么一张面孔,乍一看像副猪大肠,细一看,是头垂涎欲滴的猪。
  “啧啧啧,这些日子不见,宝儿姑娘怎落到这步田地?”
  柳公公对纪千尘表现出的惊恐和嫌弃视而不见,用没撑伞的手摸了方帕子出来,就要往她脸上去:“小可怜~,别怕,洒家疼你……”
  强烈欲吐的感觉让纪千尘从惊诧中回了神,她一边躲着面前的咸猪手,一边强装镇定:“柳公公,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若是让殿下知道,公公就麻烦了。”
  纪千尘不知道他来承西殿做什么,但她知道,凤决不许人随意进出承西殿,更不会准他夜里独自在这样僻静的芳桂轩乱跑。
  二殿下的禁忌,柳公公又何尝不知道。他不过是色迷心窍,盘算着,先来见一见凌宝儿,探探她的口风,顺便毛手毛脚揩些油。若她当真有意,他仗着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向二殿下讨要个不得宠的小宫女,殿下未必不答应。
  实在不行的话,他就去皇后面前甜言蜜语几句,恰好前些日子他办差办得好,皇后娘娘说要赏他,还一直没兑现呢。他若开口,不要金银玛瑙,只想调个人到跟前,这人还是她主子本就厌弃了想要撵出去的人,皇后娘娘再没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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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阴郁郁皇子16
  柳公公算盘打得好,底气也足,他哼了一声:“怎么?又想拿二殿下来唬人?二殿下若是稀罕你,你又怎能在这儿跪着淋雨?不如跟了洒家,断不会让你吃一丁点儿苦头。”
  说完,他的手又向纪千尘脸上摸过来。巴掌大的俏脸被雨水洗得晶莹水润,像剥了壳的荔枝又滑又香,柳公公在不加遮掩地吞咽口水。
  纪千尘再顾不上跪不跪的事,她想爬起来跑人,却因为跪得久了,双腿发麻,一起身又重新跌了下去。
  地面都是泥水掺杂着被风雨打落的残叶,饶是这样,她宁可自己是摔在地上,没有什么能比眼前这人更叫她恶心。可是,柳公公这回手脚倒快,他见她跌倒,当下松了手中的伞,上前一步,抱住了她的腰。
  纪千尘快恶心吐了,她和原主两辈子的记忆都不曾被头猪抱过。柳公公身上有股难言的味道,乍一闻是刺鼻的香,接着是让人反胃的怪味,靠得近了连风雨都压不住。还有他那双手,一抱上来就没有消停过。
  柳公公原本就是打着揩油的主意摸黑来的,不想这么顺利就软玉温香抱了满怀,他哪里还忍得住?上手都是好的,他还想往衣襟里钻,还想连嘴一块儿上。
  纪千尘惊慌起来,她使劲地想推开这头肥猪,嘴里说着:“公公自重,我喊人了!”
  “你喊啊,洒家怕了你不成?”柳公公气息都粗了,脸拼命往她身前拱,“把人都喊来,你自己可有颜面么?二殿下只会更厌弃你是个残花败柳,早早地打发了。”
  纪千尘推搡不开,狠狠地给了他一脚。柳公公“嗷”了一嗓子,刚松开手,又重新恼羞成怒地扑了上来。方才俩人距离近,纪千尘踢不到要紧的位置,其他的地方,肉厚着呢。
  柳公公这会早把偷偷摸摸溜到芳桂轩的初衷抛诸脑后了,原本只打算过来悄悄探探她的口风,只打算小打小闹地揩把油就走。可现在,娇软的小腰抱上了,差一点还能亲个小嘴儿,居然被她给踢了。
  色心和怒意都勾着他,绝不肯善罢甘休。
  纪千尘原本就跪在棵树下,此刻被逼得步步后退,背上一痛,撞树上了,已退无可退。柳公公恶狼似地扑过来,一手攥住她一只小细胳膊,将她压在了树杆上。
  他笑得一脸淫邪,这回连她的腿也防着了:“还往哪儿跑?来,叫一声亲亲,让洒家听听,洒家今日满意了,定去向二殿下讨了你,让你吃香喝辣。来啊,叫啊,叫来听听……”
  说着,猪嘴离她越来越近。
  纪千尘没叫,倒是柳公公自己突然尖着嗓子大叫了一声,险些把她的耳膜给震破。黑夜里,寒光一闪,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在她的身上,带着骇人的腥味儿。
  柳公公已经抱着脑袋,杀猪般叫喊着滚倒在地上,他少了一片耳朵,半边脸和身子都是血淋淋的。让她叫来听听?这下好,耳朵没了。
  方才削掉他耳朵的一柄飞刀,正插在距离纪千尘的脸颊不过寸许的树杆上。她惊心动魄之余,随着柳公公肥胖的身体倒下,被遮挡的视线豁然开朗。
  在数丈开外的地方,王才撑着伞,伞下一张轮椅,凤决坐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
  承西殿表面上看着人少,却不会松懈到外人可以四处乱走而不被察觉,一切只在于凤决管不管罢了。
  纪千尘惊魂未定,已经忘了凤决罚她在雨中跪了一个时辰的事。从前觉得他是恶魔,可是在色狼面前,他怎么看怎么顺眼,简直就是谦谦君子,仿佛在流浪中遇见了亲人。
  还有,他居然会用飞刀。王才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轮椅,方才的飞刀显然是凤决发出来的。纪千尘少女时期就迷《小李飞刀》迷得不得了,会用飞刀的人,就是帅!
  她凄楚可怜又无比崇拜地柔柔唤了声:“殿下……”是信赖、是感激、是脱离猪爪的欢喜,这一声,叫得人心尖打颤,千回百转;这一声,叫得凤决眼皮子直跳。
  叫完,她后背倚着树杆,哧溜一下坐在了地上。腿太软,是跪久了,也是被眼前血糊糊的惨状给吓的。
  柳公公疼得在地上打滚,再多的花花肠子也疼清醒了。
  他早知二殿下是个活阎王,今日才真正领教了他的狠辣无情。他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动刀子,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就要了人一片耳朵。
  柳公公是个识时务的人,他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磕头如捣蒜:“殿下息怒,殿下误会奴才了,奴才不过是恰巧听闻前些时候送来的宫女不识抬举,冲撞了殿下,这才想要替殿下管教一二。奴才当真是一心为了殿下,奴才绝非存心在承西殿胡来。”
  凤决面无表情,仿佛只是不当心踩死了一只蚂蚁。他缓缓地滚动着轮椅向前,王才举着伞默默地跟着。
  凤决曾见过太多的血。那血流成河的战场,红艳艳的一片,有多少不该死去的好儿男,胸怀着赤胆忠心,却被权力争斗的阴谋所践踏。
  比较之下,他觉得眼前的血,是黑的。
  “公公当我死了吗?承西殿竟要劳烦公公来管教宫女。”声音冷得掉冰碴,仿佛一点点靠近的,真的是来自地狱索命的阎王。
  他终于在柳公公和纪千尘二人面前停下,阴鸷的目光落在柳公公那双捏过纪千尘手腕的猪爪上。
  “来人,把他的手砍了,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纪千尘藏在袖子里的手抖了抖,她方才分明只看见王才一人跟着凤决,此刻凤决轻唤了声“来人”,还真的像风一样刮来几个人,拖住柳公公就走。
  柳公公哆嗦得像在抽风,哭嚎声和求饶声已经含糊得分辨不出来。他实在是活该,纪千尘心中觉得痛快,背上还是止不住地冒冷汗。
  她来了承西殿这么久,几乎一半的日子心底都在悄悄地骂凤决阴郁毒辣,今日真正见识了他的阴郁毒辣,她方想起采玉对她说,其实殿下待她已经是极好的。
  她正胡思乱想,魂不守舍,一抬眼,正看见凤决阴沉沉的眸光已经转到了她的身上。在昏暗不明的夜色里,纪千尘看不清他眼底流动着什么样的情绪,只觉得像口深不可测的井,阴森可怕。
  刚才,他就看了柳公公那么一眼,就叫人去剁了手。纪千尘微颤着想,自己被他从上到下凉飕飕地看过去,怕是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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