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曲笔芯直接弄懵逼了,想摇醒昏睡不醒的贺青池,结果她仿佛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怎么也醒不过来,伸手去碰额头,发现温度也比平时要高许些。
应该是发烧起来了……
突然意识到这点,曲笔芯赶紧把被子给人盖好,下床去拿手机看几点了。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她跑到客厅去找温度计,又烧开水,折腾得连眼睛都没空顾得上了。
重新折回后,曲笔芯双膝跪在床沿前,伸手就去还在发烧不退的女人睡袍,都被汗水给浸透,继续穿的话估计又要着凉,她把体温计塞进去后,索性一口气把睡袍扯了下来。
被子是严严实实包裹的,不露一丝空气进来。
曲笔芯去找了件长袖长裤给她换上,累得气喘吁吁,怎么折腾贺青池还在发烧不醒,她小声嘀咕了句:“挺圆润的,温树臣福利真好啊。”
贺青池的身体还是烫的,体温计被拿出来,一看都烧到快四十度了。
曲笔芯有种被坑的感觉,明明是把这女人大老远喊出国陪自己,结果搞了半天她成了小丫鬟了,直到早晨五点多,窗外都微微露白了。
贺青池终于隐隐有些转醒的现象,额头晕眩极了,全身也跟散架了一样难受。
曲笔芯刚给她测量完第二次体温,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后,烧似乎也跟着退下来。
“喂?你还清醒吗?”
她看见贺青池浓翘的眼睫半眯着,便俯身靠近在问。
贺青池身体发烫,指尖却是冰凉一片,没力气抬起。
她后半夜好像是做了场噩梦,迷迷糊糊的那些片段已经记不全了,只是依旧有熟悉的恐惧感从心底滋长出来。
曲笔芯靠近的时候,听见她苍白的唇轻张:“老毛病了。”
“你不会一看恐怖片就高烧吧?”
贺青池没力气说太多话,喉咙干哑的难受。
曲笔芯又问:“要不我叫救护车吧,你万一病死他乡……”
“给我吃一片止痛药,会自愈的。”贺青池打断她的话,手指发白揪紧了被子将自己肩头也裹好,乌黑秀发凌乱半干,只堪堪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轮廓。
看起来没什么血气,眼角还遗留着一抹水色的痕迹。
见她呼吸声开始变得呼吸均匀,曲笔芯想了想,先做出妥协:“吃止痛药真有用吗?那我先给你吃一片……要是还高烧上去,我就叫救护车了。”
贺青池没在回话,突然高烧几个小时已经透支了她的精神。
曲笔芯去把止痛药拿给她吃,又喂了烧开过的温水,还念着说:“你是故意的吧?让你来陪我就来个意外生病,这叫我怎么跟你家交代?”
“别告诉我爸。”贺青池声音低低传来,眼睛是闭着,却没有睡糊涂。
曲笔芯衣衫不整地坐在床沿,有意跟她说话,以免睡死过去就叫不醒了:“你这看恐怖片就高烧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贺青池喉咙咽下药后,还有一股淡淡苦味蔓延着,她呼吸急促两秒,乌黑的眸睁开,愣愣看着窗帘的影子,声音透着一丝倦意:“六岁还是七岁?我记不清了……小时候别人以为我是被吓丢了魂,夜里睡觉才高烧不退,后来我却经常这样,应该算是一种童年阴影吧。”
曲笔芯这就要说上几句了,微微扬起下巴:“像你们这种喜欢把事藏在心里的,多多少少心里上都有点小变态,像我就从来没这方面的烦恼。”
从小曲笔芯就和贺青池截然相反,她喜欢抢东西,好看的花裙子啊布娃娃啊,还有糖果之类,不给她就哭就装绿茶婊卖可怜,有情绪就卷起袖子带上姐妹团去撕逼,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而贺青池就不一样,她要不爽谁,只会很平静的疏远关系,表面上带着冷清距离感,让人觉得很不好相处,又找不到借口跟她撕破脸皮。
在曲笔芯看来,这类的心里多半都是藏着一箩筐的事,不憋出心理变态来才怪。
贺青池静了半天,就说了一句:“你才变态。”
曲笔芯冷笑了:“我要变态的话,之前给你换睡衣就袭胸了。”
贺青池抬头看她,又重新把眼睛有气无力的闭上。
过一会,曲笔芯小声的问了句:“我是不是胸太小了,沈复才那啥冷淡?”
贺青池忍不住又睁开眼,看着她说:“你很想知道?”
曲笔芯表面上很洒脱,却张口话不离沈复的名字。
到底还是不甘心放下,偏偏死要面子不承认。
贺青池白皙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指尖朝她勾了勾:“把手机给我。”
曲笔芯这时候脑子也迟钝了,下意识就解开屏幕锁给她了。
贺青池苍白的脸色还不太好,屏幕灯光照着她,过了两分钟,她将手机重新还回去,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声音迷迷糊糊传来:“我睡一会,你出去等答复吧。”
“答,答答复?”曲笔芯懵逼了两秒。
她低头一看,都顾不上眼睛没完全愈合就瞪起了,娃娃音尖叫出声:“贺青池!!!”
手机的短信界面上,贺青池翻出沈复的联系方式,干脆利落发了条短信过去:[我要从A罩杯隆成大胸,你还会对我性冷淡吗?]
之前离婚后,曲笔芯原本是把沈复的联系方式和微信都删干净的,因为出国前她恶整了一把沈亭笈那个哑巴,沈复又换了新号码给她发过短信。
曲笔芯心里有气没回,鬼使神差地也没删掉。
结果这也给了贺青池便利,都不用翻找沈复的联系方式。
短信明晃晃一段话已经发送成功,现在撤回肯定来不及。
曲笔芯看得想原地尖叫,她气急败坏瞪向捂着被子熟睡过去的女人,想把贺青池拽起来撕逼,结果手伸到一半,又想到万一把人病体折腾得更严重了,到后面不是还得她做小丫鬟照顾吗?
“等你高烧退了,我再跟你算这笔账!”
曲笔芯咬牙切齿地放下一句话,拿着手机走出房间。
房门大力开起来,却轻轻关上。
贺青池耳旁没了烦躁人的声音,整个卧室渐渐恢复了安静。
她闭上眼睛,噩梦又瞬间闪现出来,下一秒好像有面玻璃被突然击碎,化成无数锋利的碎片朝自己迎面袭来,凌迟般的疼痛渗透了她僵硬的全身。
贺青池布满了汗渍,仿佛闻见了空气中有一股血液的腥甜味让她隐隐作呕。
即便是梦,也一直纠缠着她不放。
贺青池不知是昏睡了多久,隐约听见耳旁曲笔芯消失一上午又端着药进来,这次舌尖尝到的和止痛药不一样,或许是退烧药,喂了许些的水,房门继续被关上。
而她的世界也重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脑海中不停地被重复着那机械冰冷的声音:“快跑——往前跑,快跑!”
到最后,贺青池隐忍着寻不出伤口的痛楚,眼角一滴泪水滑落进乌黑的发丝,很快被枕头吸走。
*
一整个白天,曲笔芯光喂药都跑了五次了。
她看贺青池一会儿高烧退下,下次测量体温的时候又给烧回去,服了药也没用,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会不会买了假药给这女人吃。
到了夜幕重新降临时分,曲笔芯眼睛有些涩涩的感觉,迷迷糊糊趴在客厅沙发睡了一觉。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拿起手机看发现屏幕上显示:【十一点五十分】
“糟糕,睡过头了!”
曲笔芯赶紧起身,拿起桌上的体温计重新走进卧室里。
迟了三个小时测量体温,这时候曲笔芯走到床沿发现贺青池已经没有半点回应,精致的脸蛋血色全无,眼睫毛下掩都不会颤一下了。
她心惊胆战地伸手去碰鼻息,呼吸声丝丝很轻,差点就没感觉到。
“靠,之前你白天明明都退到三十七五度了啊,早知道我就叫救护车了,你这老毛病犯了是不是会死人?”
曲笔芯突然搞不清楚贺青池这个体质了,这点小病都能烧一整天,都吃药退下去了还能烧回来的,要是死在了她手上,那画面感太强了。
这下不敢再给贺青池吃点药应付了,重新把女人被子包裹好,也不管自己说的话,她处于烧晕过去的状态能不能听见:“我还不知道在日本怎么叫救护车,等等啊……我下楼让酒店找车送你去。”
一口气交代完了后,曲笔芯裹着睡袍连衣服都来不及回,拿着房卡急匆匆地出门。
房卡抽走的瞬间,整个套房陷入更黑的昏暗里……
*
曲笔芯按着一楼大厅的电梯按键,住在顶楼套房的缘故,下楼也费了些功夫。
她仰头盯着跳动的数字看,眼睛那股干涩的感觉又来了,又不敢伸出手指去揉,连看东西都仿佛带着一层朦胧,等到达28层的时候突然停了。
电梯门缓缓被打开,曲笔芯正有急事想重新摁按键,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抹挺拔深灰色的男人身影。
当下让曲笔芯怔住了,红唇脱口而出:“温总?”
她没想到在日本这家酒店还能遇上温树臣本尊,心中惊喜,赶紧把人抓进来说:“你是来找贺青池的吗?她快死了!”
男人听到她叫出那声“温总”,墨色眼眸反而眯起几度,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而后,曲笔芯说出贺青池快死的时候,俊美柔和的五官脸庞神色一变。
前一秒还淡漠呢,现在转变的态度使得曲笔芯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就算电梯达到了一楼也没走出去,重新摁向顶层的按键,把情况说了个遍:“高烧不退,我给她喂了退烧药和感冒药都没有,连止痛药都吃过了……”
“你给她乱吃什么。”男人的嗓音似有责备的意思。
曲笔芯也很无辜,偏偏这位可是江城名流之首,还差点收购了她家公司的,哪敢在面前造次,忍气吞声地说:“温总,你女人自己发高烧我已经辛苦照顾了一整天了ok?再说是她要吃止痛药,我哪里会知道晚上又变严重了。”
现在不是责怪谁责任的时候,男人薄唇抿起,也没继续说下去。
曲笔芯没闲工夫去打量他这一身气度清贵的好皮囊,自己的眼睛干涩极了,拿指尖轻轻覆着不动。
电梯门叮一声缓缓打开,她领着身后的男人朝里走。
房卡插上,套房的灯光又重新一一亮起。
主卧内,贺青池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中央里,病弱的模样少了平日里冷清的气息,脸蛋白的都能跟被子的颜色有的一拼了,乌黑细发被汗水染湿又半干,黏在额头和脖侧处。
曲笔芯脚步走的没有男人快,落在了后头。
她看到这位温总看到贺青池后,就没电梯里那么凶了,连凝视的目光都不由地变得温柔起来。
“我真不是故意害她烧成这样……虽然和贺青池以前没少有过节,也不至于害她性命吧。”曲笔芯走到床脚处,又解释了一句。
她这人直率习惯了,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所以才不愿意不明不白背负这个罪名了。
男人身影背对着她没做声,偏低头,伸出长指将贺青池额头的发丝拂开,又拿掌心覆上,感受了下她的体温。
许是陌生的男性触感让贺青池迷迷糊糊间转醒,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间,看到的画面是隔着层朦胧的,隐约是看见温树臣,又不敢确定。
他不开口说话,猛地握紧了她冰凉的手腕,能感受到上面脉搏快而弱。
贺青池堆积了好几天的情绪有了倾诉的冲动,烧的太模糊了,现实与噩梦的片段重合在了一起,她分不清到底谁是真的,手指下意识去摸索他的胳膊,只是隔着一层薄凉的媳妇面料,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温树臣……”她淡抿的唇,无意识溢出低喃声。
男人身形像是雕塑般僵硬在床沿处,也不是无动于衷,眼底似乎浮现着极为复杂的情愫,他薄唇开口时,竟已经低哑得分辨不清原先嗓音了:“你病得厉害,我带你去医院。”
“对对对,去医院要紧!”
曲笔芯在旁边也打断了这两人,还说:“你们夫妻有什么话去病房里说,不然就得去停尸房说啦。”
男人脱下自己西服外套,要给贺青池穿上。
曲笔芯翻出一张棉质温暖的薄毯说:“用这个,全身包裹挡风。”
贺青池叫出了个温树臣三字,又重新陷入高烧的昏迷中。
她任由被薄毯层层包裹起来,只露出了张脸蛋,呼吸极为的轻。
曲笔芯看着贺青池被抱出去,也拿着包和一件大衣跟上。
这回坐电梯是直达地下停车场,上车前,曲笔芯见男人抱着贺青池坐后座,她站在外面,指了指驾驶座,说:“温总,这车你开,我眼睛刚做完整容手术,看不太清马路。”
她连温树臣这张脸都看得跟近视眼一个模糊程度,就别说大晚上开车了。
“……”
空气静了一秒,男人才有了动作。
曲笔芯赶紧坐上后座,代替了男人的位置,把贺青池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等车子启动后,才渐渐地缓过来,过了十几分钟,似乎又意识到车内过于安静。
她看向目不斜视开车的男人,主动打破气氛:“温总,你这次来日本做什么?”
“谈生意。”
三个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一看就是没有想聊天的意思。
曲笔芯发现这次温树臣很难搞的样子,比起上次还保持着绅士风度,这次简直是行走中的冰山,连薄唇说话时的弧度是把控得很完美,不多一分笑意。
许是还在怪贺青池高烧是她没把人照顾好,曲笔芯暂时先不计较了,没过一会又听见前面的男人说:“到了医院,你打车先回酒店,贺青池接下来交给我照顾——”
第77章
到了医院,曲笔芯先目送着贺青池被放在病人急救的推床上, 让护士和男人送到急诊室, 她出门急,身上穿着睡衣就披着一件大衣, 眼睛还隐隐有些不舒服。
站在原地没动片刻,见贺青池身边已经有男人照顾, 曲笔芯才拿了口袋的零钱, 拦了辆出租车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