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池身为过来人,在结束完今晚的聊天前,发自内心的把经验分享给她:“以后选择男人,不能看他温柔多金的一面就嫁了,要看他骨子里隐藏的那股恶劣让你能不能接受,否则有些男人,你眼睛一闭嫁了……他要是不点头同意,你就别想轻易逃走。”
*
第二天,大年初一。
贺家开始走访亲朋好友,热闹是热闹,也是个体力活。
贺青池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奶奶的身边陪同着,今年不同于往年,她除了贺家名媛的身份外,还多了一个温家儿媳妇的身份,被长辈们提起的次数也多了不少。
一连好几天,贺青池只要耳边听见有人问你嫁到江城了?
她闭着眼睛都能条件反射的说:“江城温家,老公是温树臣。”
也实在是温树臣这个名流之首的名声实在太好,别人羡艳不已的同时,也想着跟她拉近关系。
没有人会说贺家出来的名媛配不上江城的名流之首,只会说是天作之合。
贺青池被问到了大年初六,在清晨很早的时候,那个春节活在贺家人口中的男人,也终于提着礼物上门拜访了。
第94章
落地窗的白色薄纱敞开着,外面到处覆着一层积雪。
贺青池脸蛋紧贴着枕头, 黑色绸缎般的头发几乎微有些凌乱四散在肩膀处, 睡的正香。
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吱呀一声, 没有惊扰到她。
过了半响,贺梨提着裙摆静静的走到床沿处, 含笑看着贺青池长卷浓密的睫毛, 然后伸出白皙的指尖,轻轻的去触碰了两下。
“堂姐?”
贺青池在她轻唤下睁开眼,睡意还没有完全回笼, 就先看见贺梨趴在床边, 唇角漾出温软的笑意:“堂姐夫来了,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他和大伯父坐在客厅里……堂姐,你睡醒些了吗?堂姐夫来我们家拜访了呢。”
贺青池听着她细细柔柔的声音不停地传入耳朵里, 终于抓住了一丝清醒理智, 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儿说:“几点了, 他这么早就来了啊。”
“七点半。”
贺梨说完,又给她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高领羊绒的裙子和外搭的衣服,整齐的搁在床边。
贺青池这几天都是早起的状态, 难得有一天早晨想睡个懒觉。
她不太想起来, 奈何贺梨催着说:“堂姐夫就在楼下。”
“你堂姐夫进门前是不是给你偷偷塞了压岁钱?”
这么帮他啊。
贺梨说话声音柔,摇摇头说:“没有呀,堂姐夫都没看见我……我是躲在楼梯看见他进客厅的, 没有给我塞压岁钱呢。”
贺青池跟她说半天话也清醒了,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昨晚温树臣就已经跟她打好招呼要来贺家拜访,睡之前,她还特意去提醒了父亲早上晚点出门,以免他眼巴巴盼了整个春节的女婿终于出现了,结果他这个岳父不在场耍威风。
她起床去卫生间洗漱,换下了睡衣。
等出来的时候贺梨已经不在房间里,也不知道跑哪里去。
半个小时后。
贺青池磨磨蹭蹭的梳妆打扮完,推开房门下楼。
她纤细的身影刚出现在楼梯口处,就已经看见楼下客厅热闹一片,温树臣从容不迫地坐在沙发上,还亲手给岳父和贺家小堂妹们切茶。
那气定神闲的架势,仿佛他才是这里别墅的主人一样。
贺爸爸完全没有觉得不妥的地方,也学小年轻搞起了视频通话这套。
又不知道是从哪个女秘书身上学来的。
贺爸爸给自己几个兄弟姐妹邀请了视频群聊,然后一个手抖不小心让自己女婿也入镜,在别人惊讶的问话之下,他笑得油光满面的承认温树臣来家里拜访自己这个岳父了。
然后就开始秀自己女婿,又要想表现的低调。
真是里里外外的面子都要占了才甘心。
给亲戚视频通话完,贺爸爸还给曲家的老头视频邀请了过去。
结果等他再次不小心手抖让温树臣入境的时候,曲爸爸就没这个好脾气了,黑着脸中断视频。
谁都知道他今年丢了一位女婿,没有女婿上门拜访自己。
贺爸爸这个行为,可以说是很装逼又婊气十足了。
贺青池慢悠悠地靠在楼梯处看戏看了二十几分钟,也没有下楼打扰她父亲的表演。
最后还是温树臣发现了她,瞥到这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似乎是近十来天没有见过面,恍然间对视上的时候,贺青池觉得他不自觉变得成熟了不少,一身深蓝色正式的西服,布料名贵熨帖,身姿端正坐在客厅里,周身还透着股内敛深沉的气势。
那张俊美的脸庞,依旧还是淡淡温和笑意。
贺青池看了会,一下楼来,几个堂妹都朝她眨眨眼。
贺爸爸故意严肃着脸,拿斜眼看她是坐老公身边还是老爸身边。
贺青池当然选温树臣。
她朝自己男人身边光明正大一坐,白皙的手整理着低垂的裙摆,给出个笑容:“你有给她们压岁钱吗?”
温树臣是给贺家每个成员都带了精致准备的礼物,压岁钱倒是还没有给。
他这方面特别懂事,听到贺青池提醒后,伸手从裤袋拿出了手机。
别的不说,堂姐夫给红包还是很大方的。
他点出付钱的二维码,修长的手将手机屏幕递到了几位堂妹的面前。
举止间,可谓是充满了绅士般的风度。
多少金额,任由妹妹们填。
几个小堂妹一口一个堂姐夫叫的很热情,有贺青池压场,也不客气了。
对于他的行为,在场另一位男性就没这么开心了。
贺爸爸两眼一翻,小声嘀咕了句:“心机婊。”
贺青池听见,拿眼神看过去。
——他还好意思骂别人心机婊?
贺爸爸被女儿看的略心酸又委屈,本来都看温树臣顺眼三分了,现在变得好感全无,正要摆出岳父架子为难的时候……
贺青池早就熟知亲爹的脾气,拉着温树臣上楼:“你昨晚不是忙到半夜都没休息好吗,到我房间躺一个小时,下午还有的是贺家亲戚要应对呢。”
她找的理由很充分,明目张胆地就把温树臣带走了。
二楼,贺青池的房间内。
温树臣很配合迈步走进去,一关上门,他毫无预兆地转身,将贺青池给拽到了怀里抱住,低头将俊美的脸庞贴着她的发丝,深吸一口气,都是她的味道。
贺青池唇角扬起了笑,抬起白皙的手也抱他宽阔的后背。
两人没了在热闹客厅里是的距离感,就只是想通过这个拥抱来解一下多日不见的相思之苦。
过了几分钟,贺青池微凉的手指捧起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瘦了。”
温树臣看她没有在贺家被养瘦就行,继续低头用鼻梁去蹭她的鼻尖,呼吸声隔得很近;“在家里开心吗?”
贺青池整天陪着家人很热闹,也会有想他的时候。
她一边点点头,一边把他从房间门口推到了床边,很体贴的说:“你休息会,我爸那德行……下午和晚上肯定要叫他的亲朋好友来贺家热闹,到时候少不了你上下周全的。”
温树臣手臂搂着她腰肢没放,将西服外套脱了,衬衣的领口也解开两颗,很自在慵懒地躺在女人的被窝里。
贺青池脑袋枕在他的手臂处,黑色柔顺的长发也铺散下,衬得脸蛋过分的白净,眼睫毛跟着低垂,就陪他安静地躺一会儿。
十几分钟后,见温树臣半合着双目,却没有入睡。
她仰起脑袋,看着他问:“现在沈复在温氏帮着温越跟你作对,还应付的过来吧?”
现在温越拿着温景椿的底牌,又联合一个老股东想要公然和温树臣抢夺温氏,兄弟俩内斗得你死我活,谁也不愿意给对方留有一席之地。
温氏内部不少人都在观望,站队的也有,就看到底谁能赢。
贺青池身在贺家,隐约也听到了自己父亲提过几句局势。
说到底,贺家也是在关心着温氏到底是什么情况。
温树臣显然是不愿意让这些烦恼的事情影响到她,说起这个,也要跟她提起一件事:“我这次过来拜访你父亲,明天就走。”
贺青池轻声问:“那我们不去一趟你堂奶奶家吗?”
谁知温树臣缓缓地说:“你可以经常去走动,堂奶奶对我照顾有加,也会很喜欢你。”
这话字面上是没错的,可是贺青池很快就反应过来,表情茫然的坐起身,看着躺在她床上的男人:“什么叫我去?”
温树臣眼眸沉定的落在她脸上,薄唇溢出的语调平静到仿佛已经跟她商量好了似的:“这几个月你先留在贺家,等我那边事情结束了再来接你。”
贺青池扪心自问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添乱的,这样平白无故被送回娘家,难免会有一丝情绪:“留在别墅陪你不好吗?”
温树臣抬起长指,想要碰她的下巴。
贺青池略躲开了,幽幽地看着他:“还是说你已经找到女人陪了。”
“我能找哪个女人陪?”温树臣被她几分醋意的话说笑了。
贺青池继续板着脸说:“那可不好说呢,沈复都能背着曲笔芯藏一个女人,你要是藏十个我也不会意外的,把老婆送回娘家,没人查岗随便你怎么玩。”
她不是怀疑温树臣会出轨,只是不愿意在这个紧要关头的时候。
自己躲在贺家享乐悠闲,让他独自去面对老宅的那些人。
温树臣也亦是明白这一点,口头上和她调侃着找女人这事,并没有放心上。
贺青池指尖去拽他的领带,把话放在这里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回江城,你要敢偷跑了就再也不要来我家了。”
温树臣见她坚持,眸色深沉,久久都没有说话。
贺青池看他像是深思熟虑着什么,便找鞋子下床,丢下一句话:“你自己想想吧。”
*
温树臣这个决定,是完全得到贺爸爸的支持。
在贺青池离开房间的时候,看到老头子鬼鬼祟祟地就站在门口,好像是在偷听墙角。
两人防不胜防地正面对上。
贺爸爸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很想假装自己在梦游。
而贺青池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的走到书房去了。
贺爸爸猛地回神也跟上去,等四周都没人的时候,才关起书房的门说话:“宝贝儿,你干嘛还要回江城温家啊,在家里好吃好喝玩个几个月不好吗?”
贺青池朝沙发一坐,没有抬起眼睫看他,兀自把手伸到茶几上,倒了杯凉水冷静下。
“爸,要是贺家出事了……温树臣躲在江城不见人影,你觉得我心里面会怎么想?”
不能因为温树臣是男人,就完全不照顾他内心的感受。
倘若就因为温树臣能力出色,是外界传言那般触不可及的男人,就忽略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强大的外表下也需要感情和温暖陪伴的。
那他娶她这个妻子有什么用?
是娶来放在家里做花瓶供他赏心悦目的吗?
贺青池没有办法狠心做到待在贺家不闻不问,等他重新在温家站稳脚跟了,又没事人一样回到江城,继续站在他的身边做个富贵悠闲的太太。
“爸……”她很清楚的跟自己父亲表面立场,眼眸下没有一丝犹豫:“我知道,温树臣当初娶我的时候,肯定跟你承若过不会让我卷入温家的内斗,所以现在想把我留在贺家,可是我不想这样,他赢也好,失败也好……就算变成丧家之犬,我也不会放弃他的。”
贺爸爸表情有些沉重,很长时间都没有表态。
贺青池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旁人很少能左右的了。
她骨子里的倔犟,是与生俱来就遗传了自己的母亲。
认死理,撞的头破血流丢了性命也不会后悔。
贺爸爸终于感慨地叹气道:“凡事都是有缘法,你妈走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想过,当初要不是把她娶进门,也不会害了她年纪轻轻就车祸离世,如今对你也是……”
要不是当初他放任温家那两个小子接近自己女儿,都没有今天什么事。
贺青池淡淡笑了笑:“可能都注定的吧。”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留在贺家几个月,这个态度很决绝。
到了晚上的时候,贺家来了不少亲戚,大家都热闹的在饭桌上喝酒。
温树臣作为女婿自然要陪客,整晚都被一群人热情包围着,喝点酒,又聊着各方面领域里的事情。他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上,连三岁小孩都哄的住。
贺青池因为白天那点小变扭,就彻底不管他死活了。
只吩咐贺梨煮一碗解酒汤给她堂姐夫端上去,自己先上楼。
酒桌上的应酬到很晚才散,贺爸爸喝得满脸通红,酒量却出奇的好。
到最后客人都一一离席了,他和温树臣还勾肩搭背的喝个痛快。
两人的西装外套都搁在了椅背上,嫌闷热,衬衫都扯开领口的纽扣,多了几分慵懒自在。
温树臣面容薄红,眼神倒是还清明,而贺青池的父亲就已经是满脸通红,打了个饱嗝,念念不休的说道:“小子……要不是看在你十几年前拿命护着我宝贝闺女的份上,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贺家大门你别想进。”
温树臣继续给岳父大人倒酒,不管说什么话都是从容应对。
贺爸爸小酌一口后,特别感慨的长叹气:“养这么大……还是要折在你手上啊。”
“伯父,我拼尽全力也会护住青池,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
温树臣薄唇说出来的声音,字字清晰且冷静无比。
不管贺青池的父亲是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两人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
都想让贺青池好好的,活在自己的庇佑之下。
贺爸爸眯着眼,看了他沉静俊美的面容半响,突然有个疑惑;“那小子这张脸也很吃香啊,跟我当年一样很多姑娘追求,怎么非要我闺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