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辉——八月薇妮
时间:2020-02-15 10:03:32

  西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中多了几分希冀:若是这样,恢复了自然就好了。
  鸣瑟瞥他一眼,过了半天,才开口道:“现在是在身边,可之前呢?”
  “之前?”西窗疑惑,“你是说之前分开的那段儿?那不过……”
  西窗还没说完,鸣瑟继续又道:“现在是在身边,可以后呢?”
  这打哑谜似的,又如同绕口令,让西窗呆住了:“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舒子是荣王府的侧妃,当然是会一直在的,难道还会不在主子身边?”
  鸣瑟淡淡道:“如果有人不愿意,当然可以。”
  “谁不愿意?”西窗大怒,“谁敢?别说主子不会答应,我也不答应的。”
  鸣瑟静静地看着他,西窗对上他的目光,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他震惊道:“你是说、皇上?好好的皇上不会的!小世子都有了……”
  “我没说皇上就会,”鸣瑟淡淡然说了这句,却又道:“可我只知道君心似海。”
  君心似海,无法忖度,所以谁也说不准——鸣瑟是这个意思。
  西窗当然也知道。
  鸣瑟见他不言语了,才又轻声道:“但是,主子不会永远都是荣王。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你的分内,别的不必多想了。”
  西窗知道鸣瑟说话无情且又犀利,往往能够直指症结。
  所以这些困惑他的事情,只跟鸣瑟讨教。
  没想到竟听了这样一番让他魂不附体的话。
  他离开鸣瑟回到里屋,见阑珊正跟小世子靠在一起,母子睡得甚是恬静。
  西窗看着这极为美好的一幕,眼睛不由有些湿润。
  这日晚间,戌时将过,赵世禛才回来。
  此刻阑珊已经哄着端儿睡着了,因为天气热,沐浴过后,正在窗前乘凉,听着外头虫儿叫的欢快,隐隐地有点打盹。
  朦胧中便见院门口人影一晃,她揉了揉眼睛,见的确是赵世禛,旁边却是两个王府的侍卫扶着。
  恰在此刻赵世禛抬头,目光相对瞬间,便示意那两人退了出去。
  他自己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又停下,抬手扶着额头身形有些摇晃。
  阑珊忙放下扇子,想叫西窗又怕吵醒孩子,便自己往门口走来。
  幸而鸣瑟先一步过去把赵世禛扶住了,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由皱眉。
  扶着赵世禛上了台阶,赵世禛才推开他,自己走到门口,看着阑珊道:“还没睡?”
  阑珊仰头,见他脸颊微红,星眸波转的,便亲自扶着,疑惑问:“怎么喝的这个样子?”
  赵世禛抬手搭在她肩头上,垂眸打量面前之人,并不言语。
  她穿着鹅黄的绢丝绣花边对襟褙子,里衬浅绿的双层素罗纱暗纹抹胸,底下是极为轻薄的褶裙。
  因为新沐浴过,挑了发顶的头发松松绾着,剩下的青丝却披在肩头,夜风轻轻吹拂,衣袂跟发丝微微荡漾。
  赵世禛从未见过她这般打扮,不知是不是因为生了小世子的缘故,清丽之中倒是透出几分别样的温婉动人。
  只是双眸仍是初见时候的明澈,如同那时候他在酒楼上向下惊鸿一瞥。
  赵世禛攥住阑珊的手,拉着她缓步进了房中。
  阑珊察觉他的手掌心滚烫,心里还想着悄悄地叫西窗来去弄些醒酒汤,不料才进里屋,赵世禛突然将她一拽,就靠在门边上吻了下来。
 
 
第247章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醺人欲醉。
  阑珊才欲动,又给赵世禛摁了回去。
  她来不及出声,已经被封缄了唇齿。
  这个吻突如其来,却像是攻城略地般的狂暴肆意,令人丢盔弃甲,无法抗拒。
  只能沉溺其中或者俯首称臣。
  阑珊一度害怕赵世禛或许会忘乎所以,只要他愿意,只怕她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此刻的她俨然也都不由自主的失了神志。
  太久不曾跟他亲近了,就算是重逢,甚至同榻而眠,赵世禛也很有分寸,大概是知道自己该收敛些,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抱着阑珊。
  让阑珊又觉着安心,又有些很微妙的莫名失落。
  很奇怪的,这段日子里,阑珊一直忘不了的是,——当初在湄县见到赵世禛,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那个本来在她预料之中的拥抱,却并没有发生。
  那不大像是赵世禛的作风,阑珊本来该忽略不提的,但潜意识中却一直都记得。
  如今这烈焰般的吻,却仿佛把她心底那一块小小地犹疑的角落给烧的一干二净。
  在赵世禛停下的时候,阑珊已经喘不过气来。
  才洗过澡,额头跟身上却又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热气腾腾的。
  阑珊无法直面赵世禛,仓促中抬眸看他一眼,却见赵世禛右手肘屈起抵在她的头顶门边上,微微倾身近距离的俯视着她。
  那双凤眸闪烁,仿佛是未曾餍足的架势。
  阑珊慌忙又垂下双眸,却发现自己的衣衫都给揉皱的不成样子了,这绢纱本就轻薄经不起什么揉扯,只要他稍微用力只怕就要毁了。
  “原来不是我看错,”赵世禛盯着阑珊,目光逐渐下移,“确是比先前要……”
  “五哥,”阑珊心跳不稳,不等他说完便红着脸打断:“你醉了。”
  “本来没有醉,只是看着姗儿……就忽然醉了。”赵世禛低笑着说了这句,重又低头下来。
  这一次的动作,却温柔了许多。
  还好。
  自从郭太监回京复命后,赵世禛行的更慢了,眼见快中秋了,才走了一半儿的路。
  这一次他的理由却很充分,原来是小世子不知是因为赶路的缘故还是别的,竟有些咳嗽,叫大夫看过,说是偶感风寒。
  于是又在襄州地方上住了有半个月。
  起先阑珊因为担心太子的缘故,恨不得早点回去跟郑适汝相会,可又觉着赵世禛是为了自己跟端儿着想,所以不愿意急赶,更加上小世子病了,便心无旁骛,只管照看着小世子,暂时把别的事情放下了。
  有时候阑珊问西窗打听京城的事情,西窗却总是语焉不详,阑珊猜多半是赵世禛吩咐过什么,比如不叫西窗透露给自己、免得她担心之类。
  只是看着小世子因为生病眼睛跟鼻子都红红的,阑珊很是心疼,恨不得自己代替了他,也顾不上别的了。
  奇怪的是,平日里端儿是最能闹腾的,可是病了后反而安静了很多,往往就只眼巴巴地盯着人看,也不哭也不闹,仿佛极为懂事似的。
  却把西窗先疼的不得了,也顾不上赵世禛高不高兴生不生气,就偷偷让阑珊晚上看着这孩子睡。
  阑珊也正有此意,幸而赵世禛也没说什么别的,而端儿也仍是安安静静地,又因为西窗已经摸索出他什么时候吃奶,总会在他觉着饿之前先把他抱了去喂,所以这哭闹的就越发少了,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在襄州驿馆住着的时候,赵世禛每日外出,有时候是给地方官员相邀,有时候是应名流相请,倒也不闲着。
  期间襄州知府夫人携内眷也来给阑珊请过安,并一再邀请阑珊到知府衙门去住,阑珊只召见她们说了两句话,其他的却推辞了。
  端儿病情好转之时启程,已经是秋风乍起。
  这日抵达粟州之时,天色已晚,但是本地官员因为早就得到消息,知道荣王跟侧妃会从这里经过,便早早地在城门口迎接,城中一应下榻之处也都安排妥当。
  到了第二天,本州的官员们便正式前来拜见荣王,而本地官员的内眷们便来给阑珊请安,阑珊只吩咐西窗,借口身体不适免了。
  正打发了众家夫人们,外头又报说京城内来了一名特使。
  因为赵世禛不在驿馆,阑珊便叫先请进来好生安置。
  不料鸣瑟匆匆进来说了一句话,阑珊大惊:“是吗?”忙吩咐快请,又亲自起身迎了出去。
  阑珊才出厅门,还未下台阶,那边来人就进了院子,彼此看的很清楚!这来人居然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雨霁!
  西窗扶着阑珊下了台阶,阑珊还要按照以前行礼:“公公……”
  “使不得!”雨霁早也紧走两步把她夫妻:“娘娘这是要折煞奴婢了!”
  阑珊起身,惊喜交加的:“怎么公公竟亲自出京了?”
  雨霁笑道:“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听说娘娘身体不适,很是关心,特派奴婢跑一趟,就相当于是皇上的慰问意思了。”
  阑珊感喟道:“这怎么敢当?公公一路劳顿,快请入内休息!”
  不管是阑珊以前在工部还是后来出来了,雨霁对她的态度却始终没变,都是明里暗里的照顾着,行事甚是妥帖。
  雨霁虽是皇帝身边头一号顶用心腹,身上却没有任何的傲慢跟不可一世,而且待人接物从来一概的和蔼可亲。
  虽然跟雨霁明面上打的交道不多,但是阑珊心中对于雨霁的印象极佳。
  刚才从鸣瑟口中得知来的是雨霁,几乎不敢相信。于是急忙请了雨公公到里头落座。
  雨霁稍坐片刻,整了整衣襟笑道:“我一路出京,风尘仆仆的,也没顾上洗漱整理就来见娘娘了,还请不要见怪。”
  阑珊摇头笑道:“公公这是跟我见外了。”
  雨霁听到屋内外鸦雀无声,特意回头往内看了会儿,才悄悄地问:“小殿下呢?”
  西窗在他旁边也笑道:“才吃了奶,睡着了。”
  阑珊忙道:“把那孩子抱出来……”
  “不不,不用!”雨霁猛地站了起来制止,他似乎想进内探视,但是看看自己的衣袍,便笑道:“还是等我换一身干净的衣袍再见吧。”
  阑珊道:“公公何必在意这些。”
  雨霁却正色道:“使不得,小孩子干净,我这一身狼狈的如何见得,何况听说才病好了一场,更是不能轻易疏忽了。”
  这话很得西窗之心:“真不愧是雨公公,用心行事就是跟别人不同。”
  雨霁闻言回头看他,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也很好啊,之前听郭四回去也很是称赞你,说是多亏了你跟在舒妃娘娘身边儿贴身照料呢。”
  西窗愕然,继而红光满面地笑道:“这不过是奴婢该做的,哪里就值得公公还提起来呢。”
  雨霁这才又问道:“殿下不在驿馆?”
  阑珊道:“先前给粟州知府大人请了去。”
  雨霁点点头,当下先向阑珊告辞,去下榻之处盥漱更衣,稍微休息片刻,直到午后才又前来。
  此刻赵世禛因为也得到了消息,已经回来了,就在堂下召见了雨霁。
  雨霁上前行礼,赵世禛请他坐了,笑道:“雨公公,紫禁城里除了父皇就是你了,都是举重若轻不得轻挪的,你怎么竟然也跑出来了?”
  “这自然是王爷的面子。”雨霁笑着回答。
  赵世禛笑道:“别,我可当不起。”
  雨霁道:“王爷一个当不起,那么再加一个小殿下,自然就当得起了。”
  赵世禛道:“父皇都知道了?”
  雨霁道:“皇上听郭四说起小殿下是如何如何的好,也乐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呢。”
  赵世禛挑了挑眉。
  雨霁又思忖道:“不过王爷迟些回去倒也是好……”
  赵世禛道:“这又是何意?”
  雨霁笑道:“却没什么,只是奴婢的一点浅见,皇上跟奴婢虽然是喜不自胜的,但毕竟、数着月份怕对不上,虽然不惧那些流言蜚语,到底是怕对小世子有什么影响,迟个一两月回去,只说早产,六七个月的,也自然说的过去。”
  赵世禛哼了声:“你倒是多心,本王却没有这种想法,也的确不怕那些什么话。不过,公公的话提醒了我。”
  “提醒了王爷什么?”雨霁忙问。
  赵世禛道:“我这一路走来,觉着外头的风物倒也很好,尤其是之前的襄州,这里的粟州,都是物品丰饶衣冠斯文的地方,很中我的心意,我便想着回京后就跟父皇自请,求父皇赐给我一块封地,我便从此离开京城,到封地住着,做个闲散王爷,想必也是逍遥自在。”
  雨霁大为吃惊:“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又如何使得?”
  赵世禛道:“怎么使不得呢?”
  他笑了笑,道:“雨公公,你不是外人,你也不比那些黑心绿肺、有些不良私心的,从我小时候在宫内您就多有照料,我自然也不跟你虚与委蛇,你是知道我的,之前为东宫鞍前马后的,做了多少事?但好像是做的越多,在别人眼里看来越像是眼中钉似的,倒是多做多错。”
  “王爷言重了!”
  “你且听我说完,原先我不想出京的原因你也清楚,不过是为了我的母妃罢了,但现在……好歹母妃已经不在冷宫里了,也算是我的孝心尽到了。现在我也累了,又有了孩子,我不为自己着想,到底也为了那个小东西着想,留在外头兴许还比在京内安稳些呢。”
  雨霁坐立不安的:“王爷何必说的如此呢?可知皇上还盼着您跟小世子,还有娘娘?”
  “我知道父皇盼着,不然就不会特意请您来了,”赵世禛冷笑道:“但我也是看破了才有的话,这次回了京,少不得跟父皇提议,还请公公在旁多帮我敲敲边鼓。”
  雨霁拧眉,苦笑道:“我的王爷,别说这些话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能够掺和的,就说现在,太子还在北地生死未卜的,您又要离京,这让皇上怎么想呢?”
  赵世禛似笑非笑道:“我这正是为了父皇着想之意啊。”
  就如同他跟阑珊所说的,当初太子出事,赵世禛主动求情去西北,皇帝却任用了别人,自然是有疑心之意。
  兴许对皇帝而言,现在也正防着赵世禛对于赵元吉“落井下石”。所以赵世禛才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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