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泥石流——单无双
时间:2020-02-16 10:26:33

  段长青说至此,仿佛连自己都惊了惊,快步走到萧倦身侧,压低声音道:“您说他该不会是想篡太子的位吧?”
  萧倦在床边站得久了,听段长青如此说,他低头一笑。
  “公子笑什么?”
  萧倦的眸子微缩,却是道:“他说为找本王而来,未必是假的。”
  段长青怔了怔,忙问:“公子何意?他若真是找公子,岂不早该去平城了?”
  那一个却不愿再答了,上前自床边坐了,道:“回金陵大约就知道了。”
  段长青更是一头雾水,不问还好,这一问,他完全听不懂了!
  ……
  这一夜,宋知昀一直睡不沉,天还没亮就醒了,等花音来时,宋知昀已经把所有的行李全都收拾好了。
  花音只她睡不踏实,也不问,只道:“秀秀姑娘的后事昨日是刘大人亲自督办的,听徽州来的衙役的话,尸首需带回徽州去,可刘大人人并非在徽州审的,便就近安葬了。其实这样也好,若真带回徽州去,王家势力那么大,秀秀姑娘戴罪之身难免会被弃于乱葬岗的。”
  宋知昀没有说话,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信鬼神说。孙秀秀活着的时候也未能过上好日子,死了还有什么所谓。
  二人收拾好就去了楼下。
  杨捕头和元冬等人在楼外准备马车,刘驿长特意选了几匹快马出来,毕竟这一行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日子。
  刘驿长见陈楚南出来忙迎了上去。
  后来萧倦和段长青也出来了,刘驿长见萧倦的眼底多了几分敬畏,却碍于人多也不敢太过表现出来。
  段长青环顾四周看了看,皱眉问:“有人瞧见南宫大夫吗?”
  他这么一问,宋知昀才反应过来,的确下来后没见过南宫阳。
  花音忙道:“南宫大夫被请去湛王殿下房里了。”
  宋知昀有些意外。
  段长青明显不悦道:“为何?”
  花音道:“说是湛王殿下昨日淋雨染了风寒,请南宫大夫过去问诊。”
  萧倦回眸朝二楼看了眼,昨晚一见还中气十足,今日说病就病了?他朝段长青看了眼,段长青会意正要往楼里去,便见南宫阳一蹦一跳从里头出来,她嬉笑着朝花音跑来,很顺然就钻上了花音身边的马车。
  她见花音没上车,掀了车帘道:“花音姐姐上来呀。”
  花音应声上了马车。
  宋知昀跟着要上去,便听身后有人叫她“宋先生”。
  她闻声回头,见萧月白着一身家常团云锦袍自驿站出来,他望着她便笑:“先生今日要走也不同本王说一声。”
  宋知昀规矩朝他行了礼,道:“殿下病中不该出来吹风,还是请回吧。”
  他道:“有几句话说完便走。”
  宋知昀冷声道:“不敢耽误殿下养病,话我就不听了。”
  她径直要走。
  身后之人快步上前,挡在她面前,面前男子容色略显苍白,确有抱恙之意,可一开口,便觉所有虚弱皆不过虚无,他道:“就算孙秀秀不动手,人,本王也是要杀的。”
  宋知昀蓦地僵住了。
  萧月白略弯腰,笑脸对着她含怒双眸,又道:“你怀疑的没错,分析的也不错,本王怎会让王英坏了太子殿下在金陵多年经营?”他一眼瞥见萧倦过来了,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仍是笑道,“那晚上本王早想动手了,毕竟王英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啧,没想到孙秀秀先到了,本王就勉为其难,看了一场好戏。本王早同你说知道凶手是谁,是宋先生不信罢了。”
  面前之人眉眼染笑,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句句诛心,字字淬毒!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他是什么意思?
  来炫耀吗?
  还是来告诉她,他简直太高兴了,孙秀秀帮他杀了人还抵了命!
  心中的怒意直冲上脑门,宋知昀气得想要狠狠抽他一巴掌。
  没想到手还没扬起来,便被人圈住了手腕。
  萧倦手上用了力,站在她身侧蹙眉提醒她:“小五。”
  她侧脸,见他冲她微微摇头。
  连向来打抱不平冲在前面的段长青也忍着没有说话。
  宋知昀懂的,萧月白不是她能随便惹的人。
  萧月白的目光落在萧倦身上,低语道:“希望少漓也记住,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有些底线是不能踩的。日后金陵再见,往你能记住本王的话。”他略往后站了站,又看向陈楚南,道,“陈大人,启程吧,再耽搁又是一日。”
  陈楚南朝他行礼,吩咐众人启程。
  萧倦看着宋知昀上了马车,这才和段长青去前一辆马车上。
  车队浩浩荡荡出发了。
  萧月白仍是站在门口看着,他忽地圈起手,低头轻微咳嗽两声。
  刘驿长快步过来道:“殿下当心身体,还是回房歇息吧。”
  他“唔”了声,却不走。
  刘驿长迟疑片刻,终于开口道:“殿下方才为何故意说那些话?您明知孙秀秀她……”
  刘驿长的话还没说完,便见身侧之人猛地侧脸朝他看来,目光阴冷狠厉,他瞬间被吓得缄口不敢言。
  萧月白的目光又看向远去的车队,王英一案水落石出那一刻,所有人或同情或惋惜或不甘,却只有那个人眼底的自责悔恨无法遮掩,连晚饭也不用,还听闻萧倦特意去开导过。
  这年头,还能有这么单纯拥有良知的人少见了。
  没有党派,只有一腔嫉恶如仇。
  那个人,很有趣。
  所以金陵再见之前,他不希望那人自责过度再得了什么病。
  ……
  马车行了一段路。
  南宫阳突然道:“小五哥,我和花音姐姐两个女眷应该一辆马车,你去陈大人车上也好,秦公子那也罢,总比在这儿合适吧?毕竟男女有别啊!”
  宋知昀:“……”
  花音忙推开她坐到宋知昀身侧,道:“我得伺候我们家公子。”
  南宫阳用力将花音拉过去,道:“你别跟小五哥那么亲热,万一他日后不娶你你怎么办?”
  宋知昀:“……”
  花音窘迫道:“那我就一辈子不嫁!”她指着南宫阳,道,“还没说你呢,昨日我家公子让你救秀秀姑娘你犹犹豫豫的,怎么那湛王一招呼,你立马就去了?亏我还把你当姐妹呢,原来你也是个势利眼!”
  南宫阳瘪了瘪嘴,道:“别提了,你们真当湛王找我去看病吗?他把我关在房间问了一堆问题。”
  宋知昀心头一跳,脱口问:“他问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又赶上月底,手头事实在太多啦,暂时这样更,不定时加更,谢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19-12-26 01:25:06~2019-12-27 01:5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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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谁也别理我
  南宫阳很是不快从兜里拿了个馒头出来,一面抱怨道:“折腾了我大早上,害我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说着,她又想起什么来,忙道,“哦,他问我为何我师父不来?又问我为何跟秦公子在一起。最后他便说他有位朋友,狩猎时被弓箭误伤,问我如何医治……反正问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
  花音听得糊涂,忍不住道:“他朋友怎么也该是在金陵的,问你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能立马给瞧病?”
  “可不就是吗?我……”南宫阳吃得急,噎住了,她手忙脚乱地找水。宋知昀帮她打开水壶递过去,她猛灌了几口,用力拍着胸脯,片刻,才舒了口气,又道,“所以我才说他很奇怪!”
  花音帮忙抚着她的后背,道:“慢点儿吃,没人同你抢。”
  宋知昀也觉得奇怪得很,她琢磨了琢磨,又问:“就没让你瞧他的风寒?”
  南宫阳错愕撑大了眼睛,问:“谁得风寒了?”
  花音“啧”了一声,道:“把你叫去湛王房内的驿卒说的,你忘了?”
  南宫阳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对对,那驿卒大哥是这样说的,可我看湛王殿下没得风寒,他就是体弱。当然,他也没让我治。”
  “没问秦公子的事?”
  “那倒是……没有。”
  萧月白身体是否抱恙于宋知昀来说并不值得关心,话问到此她也不打算继续问了。
  南宫阳突然又道:“我觉得还有件事更奇怪。”
  宋知昀的目光看向她。
  她认真道:“小五哥你一个大男人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女眷同乘一辆马车?”
  宋知昀:“……”
  这坎儿她还过不去了是不是?
  花音正欲帮宋知昀说话,忽然手臂一紧,整个人收拾不住被拉去跌进了宋知昀怀里。
  宋知昀双手紧紧将花音锁在怀中,挑眉瞧着南宫阳,道:“现在看明白了吗?”
  南宫阳半张着嘴,抓在手里的半个馒头愣是没咬下去。
  宋知昀睨着她,又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来我的马车上破坏我和花音两人的甜蜜时光?”语毕,她当着早已瞠目结舌的南宫阳的面,吧唧一口亲在了花音脸上。
  青天白日里,车队内突然响起了女人的一声尖叫:“啊——小五哥你不要脸!!”
  ……
  彼时,驿站二楼。
  萧月白听着身后刘驿长报告着寻人的事,他抬手推开房门,一脚才跨进去便觉喉头一甜,低头“哇”地吐了一口血。
  刘驿长的话说了一半,见此情形连魂儿都吓掉一半,快步扶住他道:“殿下怎么了?”不是风寒吗?他还没见过能吐血的风寒!
  萧月白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如同火灼一般,扶着门框的手下意识收紧,他重重一咳,又是一大口血。
  刘驿长简直快魂飞魄散了,扭头就大叫:“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萧月白低头望着地上接近黑紫色的血,心中哂笑,那个小丫头……对他下毒,简直是此地无银!
  ……
  小丫头到底是小丫头,不消半日功夫,宋知昀轻薄花音的恶劣事迹就被传遍了整个车队。南宫阳不知道的是,除了她和国公府那群侍卫,所有人都知晓宋知昀真实身份,自然没掀起多大波浪。
  她气鼓鼓地也去了陈楚南马车上,也不进去,就在车外坐着。
  元冬见她一直板着脸,便驱马过去开导她,道:“宋先生今年都十六了,也到娶妻的年纪了,把服侍自个儿的丫鬟收房,那不是很正常吗?”
  南宫阳瞪着他道:“可花音姐姐才十五!”
  元冬笑道:“我家夫人十五岁都已经是国公府的主母了!十七岁就生小公爷了!如今他们一个十五,一个十七,岂不是正正好的年纪?”
  他身后国公府的一群侍卫都笑起来,觉得南宫阳这不经事的小丫头果然见什么事都觉得出格。
  南宫阳忍不了,便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道:“滚开,谁也别理我,否则我放倒你们一片人!”
  “小丫头恼羞成怒了。”
  “哈哈哈——”
  段长青见身侧车帘被掀起,忙勒着马缰靠过去,笑道:“前头南宫大夫和国公府那群人闹起来了,还威胁着说要给他们都用毒。”
  萧倦略探出头朝前看了眼,小丫头似乎愤怒同元冬说着什么,萧倦看着看着,眸色渐渐深了。
  “公子。”段长青唤他一声。
  萧倦径直落了车帘,身体往后靠了靠,徐徐闭上了眼睛。
  ……
  车上没了南宫玥,宋知昀和花音两个说话也放开了许多,不知不觉天色便暗沉下来了,车队还没有放慢的意思。
  宋知昀原本想问问离下个驿站还有多远时,发现外面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或者说是严肃。
  宋知昀见杨捕头正在前后交待所有人加快速度,便把他叫过来问怎么回事。
  杨捕头靠过来,低声道:“离之前最近的驿站早已废弃,也没有重新启用。”
  宋知昀便指着前面道:“那是要进城吗?”
  “那是青州城。”说到此,杨捕头的脸色有些奇怪,他下意识朝陈楚南马车那看了眼,这才又道,“八年前的事小五知道吗?”
  宋知昀愣了下:“什么事?”
  杨捕头的神色越发谨慎了,严肃道:“乾元三十年初夏,北齐十万大军压境,镇国大将军挂帅出征,整整打了三个多月,双方死伤惨重,最后两国皇帝都同意派使者谈判。这期间,镇国将军率亲兵三千回金述职,途径青州城竟不知何故命人屠城,数万平民丧命!一时间,青州城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宋知昀惊得站了起来,一个不慎就撞到了马车车顶,“咚”的一声差点晕头转向。
  “公子!”花音忙拉她坐下替她揉着头顶,嗔怒道,“您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知昀顾不上这些,只问:“为何好端端屠城?”
  “不知道。”杨捕头摇头道,“直到获罪处死,段将军也没有说,甚至段家满门受累他都没有说。当年正因为屠城事件,边疆谈判中止,北梁继续发兵西进,接连占领我大周十二座城池。便有人传,说段将军做了北梁的奸细,但那怎么可能呢?段家虽非皇族,却有位出身段家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段将军为何要携全家投靠北梁?”
  “那便无人去查证?”
  杨捕头唉声叹息道:“东宫受累易主,还有谁敢去查证?”他远眺看了看前面那座依稀可见的青州城,道,“哪里锁了太多冤魂不肯散去,八年间谁也不敢靠近,听说夜里满城皆是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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