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祁夜目光收紧。
可惜他才刚刚让人去查这些事,不会这么快有结果。现在他没有证据证明什么,就没办法动她。
以至于他们现在,这样被动。
老太太目光也冷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失望,“祁夜,你真的要这样和奶奶说话吗?”
祁夜笑笑,没有接话。
老太太盯了旁边安静不语的唐糖一眼,眼底冷怒结成了霜,染着极深的嘲讽,“你难道还不知道这个女鬼她只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唐糖,其实就是莫凉。这一点莫凉没有告诉你吗?当初你不是很喜欢她,非她不娶的吗?”
祁夜揉揉眉心,头痛欲裂,他不想再和老太太说半个字的废话,“我来这里不是想跟你说这些的,我只想知道,要怎么样你才能放了她?”
“放了她?”
老太太冷哼,“我为什么要放了这个引诱我孙儿,害得我孙儿和我离心的女鬼?”
祁夜目无波澜,“你把我引过来不就是想要和我谈条件?只要你放了她,你说什么,我都做。”
他的话落,唐糖便更紧的咬住了唇。
祁老太太半眯了眼,“其实奶奶知道,你现在只是被女鬼蒙蔽了心窍,奶奶也不怪你,只要你好好听话和莫凉在一起,之前的事,奶奶也就不计较了。”
唐糖低着头,紧张如同潮水淹没了她。
她不知道祁夜会怎么做,可如果是她,又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呢?
祁夜却好像早就知道老太太会这样,没有丝毫诧异,反倒还笑了笑,“你是真的很喜欢莫凉啊?”
“当然,奶奶替你们算过,你们八字很和,只要你和她在一起就能一举得男。”
祁夜目光微动,祁老太太又一次语重心长的道:“至于这个女鬼,你总不能和她结婚生孩子吧?你也知道现在祁家男丁凋零,你们这辈就剩下你和祁寒祁星三人,再这么下去,这祁家岂不是要绝后了?我这辈子是为了祁家而活的,自然不可能看着祁家走向绝路。所以说,就算是为了祁家,你也只能和莫凉在一起。”
祁夜依然只问她,“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答应和莫凉在一起,你就放她离开?”
老太太点头,又道:“现在莫凉就在你们刚才待过的那个房间等你,需要你做什么应该不用我这个老太婆来教了吧?只要你现在上去,只要你做到了,我就放了她。”
她的话落,唐糖心里瞬间凉透。
祁夜眼底的冰也层层叠叠垒了起来,他盯着老太太,带着冷酷至极的讽刺,“说到底,你其实只是想让莫凉怀上我的孩子,你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可以操控的有着祁家血脉的傀儡而已。”
祁老太太禁不住也冷笑起来,话说到这里,谁也不需要再藏着掩着。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她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她的话刚落,唐糖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木鱼的声音。
咚——
很快,轻缓的木鱼声变得急促,伴随着经咒,像针一样扎进她耳朵,扎进她的太阳穴。
这样的感觉她体会过,就在上次祁寒送她离开的时候。
剧痛瞬间袭来,搅动着她的神经,切割着她的灵魂。
让人发抖,让人痉挛,让人恨不得现在就死去以得解脱。
可唐糖什么都不敢,甚至连哼一声都不敢。
她只低头紧闭着眼,紧咬牙根,手也紧紧攥着,闭着眼忍耐,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难受。
虽然她现在很想让他抱抱她亲亲她,可她一直在告诫自己。
她很清楚,她如果表现得太软弱,表现得太痛苦,只会让祁夜更加被动。
然而她再怎么忍耐,也忍不住身体的颤抖,祁夜一眼就看了出来。
牙根瞬间紧咬,他盯着老太太,声音也紧到颤抖,“停下。”
老太太捻着佛珠,不动不言。
祁夜深吸气,起身走到唐糖面前,想伸手抱住她,手却直接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
他碰不到她。
祁夜握紧拳,低声叫她,“糖糖。”
唐糖喉咙滚了好几次,强撑着睁开眼看向他,轻声道:“我……我没事……”
她想扯出个笑来,却不知道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甚至因为疼痛有些扭曲,说话时的声音也颤得几乎听不清楚。
祁夜眼睛忽然就红了,“是不是很痛?”
唐糖摇头,“不……不痛的……”
看她强自撑着哼都不哼一声,看她不断颤抖的睫毛还有眼底浮出的泪光,祁夜心头涌起强烈的痛感,绞着寸寸柔肠。
她痛,他也痛,就像灵魂一点点断裂破碎。
他没有再犹豫,转头看向老太太,咬牙切齿,“放了她,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老太太此刻分明处于强势,她显得很淡定,笑了笑,“我已经说了,和莫凉生个孩子。”
祁夜闭上眼,像有人拿着锋利的刀将他的心一刀刀慢慢剜开,他深吸气,忽然有些无力,“好,我答应你。”
唐糖唇瓣颤抖着,想说什么,最后到底也没说出口。
老太太显然很满意,“既然这样,那你上楼去吧。等你把事情办好了,我就送她走。”
那些声音消失了,唐糖周身的疼痛也消失了,可她觉得自己好像更痛了。
而这种痛,或许,永远也无法消除。
她想开口,想阻止祁夜,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阻止呢,她什么也做不到。
她甚至做不到告诉他,让她魂飞魄散好了,让他不要管她。
她多自私啊,到了现在,她依然想活着……
祁夜看出她没有再痛了,和她目光对视间,也看明白了她眼底的痛苦和自责。
可他不怪她,毕竟就算她真的魂飞魄散了,他也不会独活。
他忽然笑了,喉间滚动,声音嘶哑,对老太太道:“如果她出了事,你就不要想抱孙子了。我会直接杀了莫凉,再自杀。”
老太太只是笑笑,“放心,你说话算话,我自然也说话算话。”
祁夜没有再看唐糖,转身离开。
唐糖无力的跌坐下去。
她垂着眼,眼底空茫,没有丝毫焦距。
她刻意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可一阵阵的心悸,依然疼得让她几乎喊出来。
她想让他回来。
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久到她几乎麻木的时候,她眼前一道黑影压下。
她抬头,对上他柔和的眼。
他在她面前蹲下,“你不是说过不想离开父母吗?离开这里后,不要再来了,知道吗?”
唐糖眼睫颤了颤,眼泪几乎就要滚落出来,“祁夜……”
“乖,别哭。”
祁夜依然只是温柔的笑着,“我不能帮你擦眼泪,所以,不要哭,我会心疼。”
唐糖便闭上眼,把所有眼泪都收回去,不让他看见。
她听到他在耳边低低的道:“小乖,忘了我……”
唐糖想,忘不掉的。
她这一生,遇见过最温柔的人。
他给过她,最深刻的情感。
怎么能忘?
即使再痛,她也要记得他。
看着唐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祁夜目光微垂,遮住眼底的疯狂。
她能好好的,他好像就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了。
只是有些遗憾,最后也没能抱抱她亲亲她。
没能跟她结婚,和她生个像她一样乖巧漂亮的女儿,没能看着她白头……
陪她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没有出轨!没有出轨!没有出轨!和莫凉任何事都没有发生,重要的事说三次!很快就会解释,只是为了去到现实世界的过渡而已!
所以,宝宝们轻拍啊(我这强烈的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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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软肋
走出酒店时, 天光已经大亮。
祁夜坐进车里,却没发动车子, 而是转头看着天边白晃晃的阳光。
那光刺目至极, 刺得他眼眶生疼阵阵晕眩。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形, 她的影子在他眼前交替着,哭着的笑着的, 撒娇的生气的。
她就像是毒, 不断侵蚀着他的神经他的灵魂。
喉间滚动了几下,本就布满血丝的眼变得更红了。
他忽然又想到之前唐糖跟他说过的话。
“你要听话些啊, 以后别随随便便再被人算计了。”
“祁夜,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不好?”
情绪忽然有些崩溃, 眼角瞬间湿润,有温热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蔓延出咸涩的味道。
他怎么好好照顾自己, 他只想她在身边!
那瞬间,他想, 肝肠寸断、万箭穿心,或许也就是如此了。
他就那么坐着,坐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车门忽然被人拉开, 祁寒坐了进来。
正想说话,转头却看到了祁夜脸上的湿润。
他怔楞瞬间,唇角轻抿, 心情也更复杂。
一直都知道祁夜对那个唐糖是爱到了骨子里的,可似乎他的认知总是太浅,祁夜对唐糖的感情,比他能想像到的,不知深刻多少。
这种感情,他无法理解,也没有办法共情。
可看到这样的祁夜,他还是觉得难受压抑。
忽然就想,这样爱一个人,到底会是什么感觉呢?
他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倒是祁夜开口了,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你说,我还能见到她吗?”
虽然他告诉她让他忘了他,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不带希望,也就不会在最后觉得绝望,他怕她会因为那绝望而受不了。
所以,他什么也不说,不解释,就这样让她离开。
带着对他已经背叛了她的认知,如果真的不能再相遇,她或许也会少一点难过。
他不想让她太痛苦,想到她可能会哭,他却不能在她身边,这种无力感会让他绝望。
可他自己偏偏还是带着希望,想要再见到她,想要努力去到属于她的世界。
他没有办法想象,后半生真的再也见不到她……
祁寒喉咙滚动几下,到底还是不忍打击他,只拍拍他肩膀,轻叹,“放心,总能想到办法。”
祁夜却笑了,笑得幽幽,“是吗?”
如果是之前,他还想着能从明灯大师那里得到帮助。
可现在,他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明灯大师或许和老太太是一路人。
否则,明灯大师为什么忽然给了唐糖符纸,老太太又为什么会知道唐糖出现了?
时间线,未免太巧。
而老太太本就和明灯大师认识,很难让人不怀疑。
如果谁也不能信,那这世上,还有谁能帮他?
祁寒却沉声道:“你要相信,既然他们能,那肯定也会有其他人可以。只要我们去找,一定能找到。”
祁寒是最清楚的,老太太背后有个大师,真正厉害的就是那人。
从小到大,祁寒也是很尊敬老太太的。
当然,相比于老太太和祁夜之间是祖孙情,他很清楚,他和老太太之间更像是主仆。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公平。
就像老太太说的,是她把他从孤儿院带了出来,他现在有的,都是她给的。
已经很好了,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替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从很早开始,老太太就会把一些事交给他去做,比起祁夜,他可能也更了解老太太。
与其说老太太信佛,不如说她信她背后的人。
上次老太太让他去收拾唐糖,也是背后的大师替他开了天眼让他看到了唐糖。
只是老太太当时并不知道,大师其实给了他两张符,一张能让鬼魂魂飞魄散,一张能超度亡魂。
而他最后,选择了可以超度亡魂的那张。
当然,老太太忽然又知道这件事,也就只有可能是大师告诉她的。
其实祁寒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大师要这样?
既然他当时给了他可以超度亡魂的符咒,那么代表他也没想对唐糖赶尽杀绝。
那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老太太呢?
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更想不明白那个大师到底是站在哪边?
但是,那大师就是明灯大师的可能性却是很大的。
所以说,明灯大师不能尽信。
既然如此,他们就只能去找其他人,找到可以完全相信的人。
虽然,很难。
祁夜闭上眼,沉默片刻,“我去见见他。”
祁寒很清楚,他说的,是明灯大师。
他点头,“见见也好,也许可以问出什么来。”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自己最开始想要说的事,“莫凉那边你不用担心,给她和服务生都下了药,她暂时不会怀疑的。”
也好在祁夜早就想到了老太太的目的,在去酒店的路上就联系了他。
他正好还在酒店,直接去找到了那个服务生。
老太太再厉害,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他们能信任的人也不少。
在祁夜进去房间前,在老太太让人给莫凉处理伤口的时候,祁寒就已经把服务生藏进了莫凉的房间,又在莫凉吃的药里面加了点料。
祁夜进去后,便关上灯,坐在沙发上听了一个小时的戏,然后在莫凉昏迷过去后离开了房间。
其实对于祁夜来说,老太太并不足为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