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从羡
时间:2020-02-20 07:25:38

  就在沈岁知打算阖眼小憩时,却看到晏楚和原路折返,绕到她这边,屈指轻敲两下车窗。
  她将车窗降下,疑惑地往外探出半个脑袋,“还有事儿?”
  晏楚和习惯性迁就她,为了让她仰头不那么累,他微微俯下身,同她道:“你去沈家,不要和南婉硬碰硬。”
  沈岁知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提醒弄得不明就里,但随即便明白过来,原来他还记着那时在大厦的事情。
  “放心吧晏老板,私人场合里我从不吃亏。”她扬起眉梢,眼底浮现笑意,“你不是见识过我怼人的水平吗,南婉在我跟前讨不到好处。”
  见她这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晏楚和轻挽唇角,这才直起身,“早点处理好,回家休息。”
  “没问题。”沈岁知比了个OK的手势,把脑袋缩回车里,“等我这边儿消停,到时给你打电话。”
  同晏楚和道别后,沈岁知便乘车前往沈家,她倚在窗边凝眉思索,虽然此行是要去找沈擎,但是究竟能从他口中撬出多少信息,她自己也没有底。
  她对沈擎的印象太单薄,当年他将她带回沈家认祖归宗,但她并没有感受到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便宜爹有多爱自己,虽说是管吃管住管学业,但她在沈家更像是个房客。
  而若说她是沈家那个格格不入的存在,那么沈擎就是沈家难以融入的存在。且不说他与南婉多年来始终分房,他每次回到家中都直接去二楼书房,鲜少露面,就连平日用餐都鲜少能聚齐四个人。
  在她印象中,沈擎永远不苟言笑,对妻女也仅给予物质支持,好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沈岁知越想越觉得乱,正在她思考的间隙,不知不觉已经抵达沈家,她告诉徐助理不用等自己,随后便下了车。
  沈家的佣人认识她,因此进出并不需要请示,沈岁知一路畅通的来到大门前,敲了两下。
  管家很快便将门打开,看到她后,不由怔愣片刻,唤:“二小姐?”
  沈岁知颔首算是应下,被请进室内后,她一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沈心语,沈心语也闻声侧首,二人的视线不偏不倚撞上。
  管家知道这二小姐向来跟什家人不对付,此时也不站着碍事,很有眼力见的关门离开了。
  沈心语原本端着杯咖啡,在看到沈岁知以后,她蹙了蹙眉,将杯子放回桌面,淡声问:“有什么事吗?”
  “有事,但不关你事。”沈岁知只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往楼梯方向走,打算去二楼书房找沈擎,除了那她就没见过他出现在其他地方。
  沈心语看出她上楼的想法,冷不丁道:“你来找沈擎?他不在。”
  沈岁知脚步顿住,侧首看向她,似乎是在想她究竟是不是在唬人。
  “要是不信,你自己上楼去找就好,反正今天这里只有我自己。”沈心语勾勾唇角,笑意却没到眼底,“怎么,你不是之前还在柏林玩吗,这么快就回国了?”
  “你妈给我准备那么份大礼,我不回来感谢感谢她,实在说不过去啊。”沈岁知笑吟吟地,“成天盯梢我倒也不嫌累。”
  沈心语蜷起五指,皱眉抿唇盯着沈岁知,语气冷了下来:“我不信你为了这种事来兴师问罪,沈岁知,你是不是听到家里有动作,立刻就从国外赶回来了?”
  沈岁知没回答,眼神没什么波澜的同她对视,也没动弹。
  “我就知道,你装作没有野心,其实等这一刻很久了吧。毕竟你妈妈手里有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只要到你手里,足够竞争继承者的位置。”
  沈心语当她的态度是默认,不由继续嘲讽道:“沈岁知,你凭什么啊,你的出现破坏了这个家庭,现在你还想要夺权?爸当年到底为什么要把你领回来,你在沈家祸害这么多年还不够吗?”
  “首先,我对掌权没有任何兴趣,在商业上更是一窍不通,我还不至于闲着没事儿难为自己。如果不是你妈步步紧逼,我根本不会考虑插手这件事。”
  沈岁知没心情继续听她往外倒苦水,不紧不慢地将她话头打断,语气平静道:“其次,现在究竟是谁对权利虎视眈眈,你学经商那么多年最好不是白学,自己看清楚。”
  “最后。”她开口,稍作停顿,才说,“我是真不明白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就算我的存在真的是个错误,那为什么是你来审判我?你凭什么?”
  沈心语被她问住,神情恍惚一瞬,半晌才咬牙道:“就凭我是受害者!你知道你的出现给我和我妈带来多少困扰和烦恼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到底有多讨人厌?!”
  沈岁知本来无意跟她争执这些,这还是二人初次正面冲突,她呼出一口气,忍了又忍,还是决定把话说开。
  “没有人不想生活在健康的家庭里,我如果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绝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辩解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因为上一辈的错误和恩怨,我就活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说完,沈岁知倏地笑了声,讽刺道:“是,你也苦,你也无辜,那就别矫情兮兮的比谁更委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出生就带原罪,既然你和你妈这么恨我,不如干脆杀了我,还省得我每天思考怎么自杀不给别人带来麻烦。”
  天知道她这么多年来都快憋死了,她也烦自己也恨自己,可但凡这世上还有念想,她还是要活,她难道就活该承受这些恶意?
  沈岁知对于家庭伦理十分厌恶,偏偏自己的人生深陷其中,纠缠这么久也算是累得没脾气了,有什么想说的话干脆都倒出来,总不能自己憋着难受。
  沈心语被她这番话噎得无言以对,怔怔地看着她,好像还没有从巨大冲击中缓过神来。
  这是她们二人第一次当面起争执,也是沈岁知第一次就出身问题说那么多话,沈心语这么多年来被南婉种植的思想根深蒂固,此时徒然遭到撼动,她只觉得茫然。
  到底谁的错更重,到底谁是最委屈的?
  沈心语此时才发现,她自己竟然也比较不出来一个结果。
  “行了,这趟也是白来。”沈岁知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回是真相信沈擎不在了,否则早在她们吵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
  “我走了,你继续看你的书吧。顺便跟你妈说声,我不管她打什么注意,只要别算计到我和我妈头上,我才懒得掺和。”沈岁知撂下这句话,径直朝门口走去。
  在拉开门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侧了下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处于什么心理,却意外看到沈心语不声不响地低下头。
  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快速滴落,如果不是被阳光照耀到,沈岁知根本不会发现。
  她握住门把的手紧了紧,胸腔没来由溢出几分酸涩,最终她仍旧不发一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家。
  再次站在阳光下,沈岁知抬头看了看太阳,刺得她睁不开眼,心里空荡荡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想找晏楚和要薄荷糖吃了。
  -
  与此同时。
  办公桌上的文件规规整整摞在一旁,晏楚和坐在桌前依次审阅,整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纸张掀动的细微声响。
  徐助理在旁边恪尽职守地站着,等待吩咐,表面上正儿八经,实则一直在偷偷数晏总这是第几次瞥手机。
  虽然晏楚和的动作并不明显,但徐助理辅佐他多年,自然清楚自家总裁认真工作时是什么状态,现在这样显然是心不在焉。
  果不其然,晏楚和阖上文件,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旁边的手机,再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又来了又来了,第七次了。
  徐助理在心中暗自计数,想着十有八/九就是在等沈小姐的消息,毕竟人下车时还说会打电话联系,没想到晏总还真认认真真在这儿等着。
  晏楚和将刚提交的企划案拿到手中,看了没多久,便掀起眼帘,问:“今天公司的信号有问题?”
  徐助理面不改色,沉着回复:“目前没有员工反应相关问题。”
  晏楚和闻言眉间微拢,几秒后,他得出结论:“那应该是我手机坏了。”
  徐助理:“……”
  完了,有点儿控制不住嘴角。
  徐助理闭了闭眼,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和表情,淡声道:“您十分钟前刚接了程总的电话。”
  晏楚和没再开口,继续神情淡然地办公。
  几分钟后,他再度出声:“布加迪Chiron和Aventador,哪辆车更好?”
  徐助理懵了会儿,心想千把万和八百万压根没有可比性啊,但嘴上还是给出十分官方的回答:“布加迪Chiron时速高达四百公里,如果注重跑车性能的话,肯定是首选。”
  那应当是可以了。
  晏楚和思忖片刻,对他道:“去提一辆,颜色挑鲜亮些的,然后送到苏小姐的住处。”
  徐助理缓缓瞠目,这才想到之前沈小姐在车里说的那个赌约,于是他瞬间明白了晏总什么意思。
  一辆布加迪Chiron换一辆Aventador,这他/妈极限一换一啊?!
  徐助理颔首应下,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把这件事告诉沈小姐,沈小姐大概巴不得送出自己的爱车,得到一辆全新的布加迪Chiron。
  ……算了,谨言慎行,总裁的脑回路永远都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受冤:公司信号/手机
  -
  大过年的,各位注意防护,出门戴口罩。
 
 
第43章 
  沈岁知离开沈家后,站在街边茫然了会儿。
  没能找到沈擎,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但是觉得太尴尬了,只好暂且放弃这个念头。
  沈岁知叹了口气,从手机上叫来一辆TAXI,打算去疗养院看看宋毓涵,毕竟出国这几天都没跟她说,虽说不能指望宋毓涵主动联系她,但她身为女儿总要主动过去探望。
  在原地等车的空档,沈岁知百无聊赖的低头看手机,余光瞥到跟前开过一辆白色轿车,她没在意,却没想到几秒钟后那辆车又倒退回来。
  车停在她跟前,不动了。
  沈岁知这才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掀起眼帘看向驾驶位,确定对方是要找她。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温婉精致的面庞,女人噙着柔和笑意,不急不缓同沈岁知对上视线。
  沈岁知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攥紧,她无声皱起眉头,将车内的南婉上下打量一番,多日不见,那股子烦人劲儿倒还是没见收敛。
  “刚才路过,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原来真是你啊。”南婉笑了笑,态度亲和友善,“怎么,之前不是还在柏林吗,怎么这么急着回来?”
  “这不是你催的吗。”沈岁知也对她笑,不过是皮笑肉不笑,上前几步走到车窗跟前,“南婉,收收你那些龌蹉手段,挺没劲儿的。”
  南婉不为所动,眼底浮现些许嘲讽意味,道:“不要总是口头逞强,你和你妈不识大体这点还真是如出一辙。这次如果没有晏楚和,你解决的了吗?”
  “说话就说话,别扯这扯那捎带我妈。你有你伟光正的法子诋毁我,我也有不入流的法子让你闭嘴。”
  沈岁知笑意盈盈地说着,面色不改,继续道:“另外,晏楚和愿意护着我,我愿意被他护着,你就算看不惯又怎么着?”
  “你以为以后都能靠他?”南婉冷哼一声,被她激得有些怒意,“沈岁知,等晏楚和的新鲜劲过去,我看你还能怎么猖狂?”
  “谁跟你说我猖狂的资本是他?我这二十多年白活了不成?”沈岁知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挑眉看着她,“你野心这么大,无非就是因为知道我对继承家业不感兴趣罢了。你知道手伸得再长,只要不碰着我底线,我就不会跟你撕破脸。”
  南婉猝不及防被她挑破心思,脸色稍沉几分,没有答话。
  养虎为患这个道理她向来清楚,当年正是因为她看出这沈岁知不好把控,所以才各种打压诋毁,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是没能除去这祸患。
  南婉思忖至此,望着沈岁知的眼神也逐渐从轻视转为提防。
  沈岁知轻笑出声,戏谑地盯着她瞧,道:“南婉,如果哪天我真要来跟你争,你觉得这事儿会简单吗?”
  话音落下,南婉冷冷蹙眉,嘲讽她:“果然是没有教养,竟然用这种语气和长辈说话。”
  “长辈?您人老珠黄的确是长辈。”沈岁知眉眼带笑,心平气和地说,“不过可惜,敬重年纪这种事,对我来说是最没脑子的行为。”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车辆鸣笛声,她侧首望去,发现是自己约的车到了,她抬手朝司机示意稍等,这才重新俯视南婉。
  “塑料就算埋一百年也还是个不可降解垃圾,您也一样。”
  撂下这句话,沈岁知摆摆手,转身走向那辆车,头也不回地钻进车后座,连全程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于给南婉。
  南婉坐在车内,双手攥紧方向盘,怒火中烧,她尝试着平复急促的呼吸,但并不是很顺利,更是激起她的火。
  这沈岁知果真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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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沈岁知在车内闭着眼小睡一觉,醒来便到了南湖疗养院。她付款后便下车,顺带着打了两个哈欠。
  休息不足的后遗症出来了,她揉揉太阳穴,朝着病房楼的方向走过去,虽然没带卡,但工作人员都认识她,因此一路畅通。
  这个时间段行人很少,在经过休息室时,沈岁知迎面遇到几名走来的小护士,她侧身与其错过,不经意听到她们闲谈的内容——
  “刚才来的那个男人你看到了吗?长得好帅啊,就是给人感觉太冷,他是有家属在这吗?”
  “我是第一次见他来,应该不是探望家属的,刚才我听魏姐说,这位是咱疗养院幕后的赞助商。”
  “的确是,我在这工作这么多年,上次见他应该都是六七年前了。”
  六七年前?
  沈岁知脚步停了停,那正好是她把宋毓涵藏到这儿的时候,她怎么没见过?
  不曾多想,沈岁知乘电梯上楼,直奔宋毓涵的病房,谁知转过拐角,却在病房门口看到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人。
  对方听到脚步声,侧首看了过来,凉薄锋利的视线扫到沈岁知,他微微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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