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两年脸上还有肥肉,又高又壮的,怎么眨眼间就变成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了呢?
想到今年春天的百花宴上临江城那些待嫁的姑娘看着秦云敛的羞涩眼神,祝卿卿心里止不住的发酸。
她先看上的,就快要藏不住了。
“没事,云敛哥哥。”
祝卿卿握住他的手,被他拉了起来。
一旁的秦鹤其看着两人,不甘心被忽视的他又一次扑到祝卿卿身上:
“小姨!你也不要我了!”
看着他眼中噙着眼泪,祝卿卿无奈的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开:
“小姨没有不要你,你爹娘也没有不要你,只是你妹妹太小了,更需要人照顾呀。”
“我不要我不要!他们就是不要我了!”
秦鹤其叫着,在地上打起了滚。
他今年才五岁,在秦老夫人的喂养之下。体型和当时的秦云敛已经不相上下。
看着地上撒泼的肉团子,祝卿卿不由得有些担心。
“鹤其,起来,不然一会儿你爹来了,你怕是免不了一顿罚。”
秦云敛呵斥道,但语调还是轻柔,更像是在哄他。
秦鹤其完全不听他的话,在地上边滚边嚎:“叔叔你也不要我了!”
“让他滚着吧,我看见大哥好像过来了。”
祝卿卿拉住要去扶他的秦云敛,望着秦鹤其。幸灾乐祸般道。
地上的肉团子立马便蹦了起来,躲在了两人身后:
“哪儿?我爹在哪儿?”
看着祝卿卿捂嘴笑,秦鹤其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又开始干嚎起来:
“你们不要我就算了,你们还骗我!我不理你们了,我找小舅舅去!”
说罢,便气冲冲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祝卿卿也没有追上去的打算,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便小跑着跟了过去。
“云敛哥哥,你可不能这样惯着他,你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也没有惯着他,只是鹤其他这样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出来的性子。”
秦云敛有些无奈,秦云敛一家平日里都是住在衙门里的,为了方便照顾孕期的祝念念,才在两个月前搬回了秦家。
虽说如此,但是秦鹤其平时也是常常在秦家养着,秦云敛算是他半个老师。
祝卿卿想不明白,秦云敛这么个温润如玉的人,咋就教出来秦鹤其这么个小霸王来?
“许是因为他也常常同你接触的缘故吧。”
祝卿卿还在纳闷,冷不丁听到秦云敛说得话,立马变了脸色:
“云敛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带你去内院吧,大嫂还在等着你。”
“秦云敛!你说清楚!”
祝卿卿追在他身后,秦云敛笑而不语,路旁的打扫的下人看着两人,皆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不时还会感叹一下,每次祝小姐来,二少爷都笑得这样开心,这秦家的二夫人,会不会也是祝家小姐呢?
【周府】
八年光阴一晃而过,任迟看着身边的一群人慢慢长大成了自己所熟悉的样子,心中有些迷茫。
犹记八年前秦云守和祝念念那场令全城人瞩目的盛大婚礼。
状元郎和祝家表小姐,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祝九化更是欣慰,捐了一大笔银子给衙门,在临江城设了长期的“招待所”,专为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提供帮助。
据说这是祝卿卿提出的主意,任迟在知道之时,无声的笑了笑。
能想出这种东西,祝卿卿真是善良的可爱。
八年前,他和周若昼一起,参加了那场可以载入史册的婚礼。
那一场婚礼,几乎临江城的人都来了,无论身份地位,皆可来送上祝福。
任迟在桌上待着无趣,便偷偷地溜了出来。
看着祝卿卿和秦云敛皆穿着大红色的衣裳,如同福娃一样穿梭在宾客之间,任迟有一种自己只是个局外人的错觉。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强烈。
虽说秦云敛已经慢慢地瘦了下来,变成了前世那让无数女子为他倾倒的模样,周若昼却没有前世那样迷恋他,反倒对任迟更加关心,变着法的讨他的欢心。
“木青,我娘身子不好,他们就我一个孩子,我爹说了,若是谁娶了我,便是这北怀居光明正大的继承人。”
面对周若昼明里暗里的利诱,任迟不为所动。
胳膊上的黑色双生花还是小时候的大小,在遇到祝卿卿之时,会有些发烫。
他一直在等,在等祝卿卿长大。
八年了,按照他前世的记忆,祝卿卿应该快要遇到他了。
可是……想着祝卿卿看向秦云敛的眼神里那掩饰不住的爱意和前世未能报成的仇,任迟握紧了拳头。
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周若昼第五次跟木青暗示失败,此时正坐在桥边郁闷的朝湖里丢着石子:
“木青木青!你还真是一块木头!”
把木青捡回来的时候,她没想到那个小乞丐长大之后会这么俊朗,就像她没想到秦云敛瘦下来竟也这般风度翩翩。
和秦云敛比起来,她还是偏爱木青。
虽说他脾气差了点,又不喜欢说话,还老无视她,但周若昼就是喜欢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那个木青就像是块不开窍的木头,任她怎么说,都没办法理解她的心意。
难不成还让她一个女儿家亲口把爱意说出来吗?她也是要面子的啊。
就在她发呆的空当,她看见祝卿卿手里拿这个红色木盒走了过去,还停下来和茶馆的老板说了几句话。
城中人皆道祝家大小姐是同龄女子中出落得最美的一位,仙姿玉色,温柔娴静,秀外慧中。
对此,周若昼十分不屑。
她不否认祝卿卿确实是美,眉如月牙,眼若星尘,唇红齿白,连她这个女子都觉得美。但是,温柔娴静这个她是不认的。
说这话的人怕是没见过祝卿卿动手把书院里的同学揍得痛哭的样子。
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秦先生的第一个孩子刚刚出生,秦家和祝家大张旗鼓的给他操办满月酒,那同学趁着秦先生不在,想逞威风便去了熙华斋闹事。
马上年过古稀的孙先生被差点气倒在地。
祝卿卿二话不说,冲上去揪着那个那个闹事的就拖了出去。
她看着柔弱,力气可不小,再加上跟着秦云敛学了些防身的武功,那个男孩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最后那个闹事者被退学,祝卿卿一战成名,被熙华斋的孩子奉为女侠。
五年过去了,那时的事情已经被淡忘,但是祝卿卿打人时的狠像还印在周若昼的脑子里。
这么危险的人,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反正她已经听了木青的话,和祝卿卿他们没什么接触了。
只要祝卿卿不来招她,她便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周若昼收拾好心情,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长大了长大了!
我好喜欢男主啊(哭~)
第29章
八年时间,祝念念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却依然是一副顽皮少女的样子, 但在不经意间仍会透出几分沉稳和娴静来。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绣些东西, 这几年来秦云守身上的香囊荷包,皆是出自她手。
“卿卿?今个没去上课吗?”
祝念念放下手中的绣棚,将祝卿卿招呼过去。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丫头被奶娘抱在怀里, 睡得安详。
“今天二十一, 学院里放一天假, 这小丫头可是比鹤其要听话多了, 我记得那时候鹤其可没这么好哄, 每夜都哭到凌晨呢。”
祝卿卿伸出手去碰碰她的小脸,犹豫了一下, 又把手缩了回来。
“鹤其呢?刚刚还在这里,我说妹妹要睡了, 他就跑出去了, 你看到他了没?”
祝念念对自家儿子也是无奈, 小小年纪脾气却大得很,除了他爹, 几乎没人能管的住他。
“在院子里, 云敛哥哥看着他呢。”祝卿卿坐到床边, 拿起了小念放到一旁的绣棚,轻叹了一声,“堂姐,我不想去上学了。”
“为何?听说你的功课做得不错, 可丝毫不输信儿呢?”
祝念念朝奶娘挥挥手,奶娘点点头,把孩子抱了出去。
“即使这样,我也没有考科举的打算啊。”
“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祝卿卿有些惆怅,虽说朝廷中不是没有女官,可她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也不是当官的料。
秦云敛和祝景信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当年院里的那些同窗也各自奔着自己的目标去了。
唯有她,还踟蹰不前。
“在你还没有想清楚之前,先在书院里待着吧,说不定哪天就开窍了。”
看出她的为难,祝念念安慰道。
她很久之前便知道,祝卿卿和她是不一样的,是断断不可能像她一样,嫁了人之后便安心的相夫教子。
就算不入朝为官,祝卿卿也定能做出一番事情来。
祝卿卿的想法,有时开明的让她吃惊,她倒有些期待起来。
“不说这个了,你和云敛怎么样了,我可是听说,张员外家的那个张雨竹自打百花宴之后就看上了云敛,可没少下功夫啊。”
说起这个张雨竹,祝卿卿又来气了。
临江城所在的涣州,是华朝二十四州里最大的四个州之一,地处江南,繁华富庶。
就在三年前,涣州被划给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龄王爷做了封地。
那三王爷住在临江城旁边的岭竹城的王爷府里,岭竹城商业不怎么发达,但是花卉产业却是一绝,素有“花城”之称。
从前年开始,龄王爷便开始举办起了百花宴和赏菊大会,每年两次,邀请岭竹城附近地区大户人家前去赴宴。
许是没有参加皇权斗争,龄王爷在涣州待得太无聊了,竟喜欢上了替人说媒牵线的活。
明明是很正常的宴会,偏偏被那个龄王爷搞得跟相亲大会似的,去的大都是些未婚的公子小姐。
今年的百花宴,祝卿卿拗不过祝九化,便和祝景信一起去了,好巧不巧就遇到了秦云敛。
她正打算上前去跟秦云敛打招呼,一旁一个小丫头便走了过去。
“那是张家庄张员外的女儿,名叫张雨竹,今年一十六。”
杨青潭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
张雨竹手里握着把扇子,遮住了半张脸,凑到秦云敛旁主动和他搭起了话。
她身材娇小,露在外面的半张脸透着绯红,站在秦云敛旁边颇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
听着她清脆甜美的笑声,祝卿卿觉得自己的脑壳疼。
虽然秦云敛很快就摆脱了她,过来找了祝卿卿,但她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宴会上不是只有张雨竹一个人看上了秦云敛,从始至终,都有那么几道目光跟在秦云敛身上。
只不过她们都没有张雨竹那么大的胆子罢了。
宴会之后,张雨竹也来找过秦云敛几次,都被祝卿卿不动声色地赶了回去。
看着张雨竹看着秦云敛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祝卿卿摇头叹息:
这些被美色迷惑的愚昧无知的少女,能不能清醒一点!
究其根本,还是秦云敛的样貌太惹眼了。
八年前临江城少女的梦中情人是秦家大少爷,八年后是秦家二少爷,要怪只能怪他秦家的基因太优秀了。
明明他们祝家也不赖,为什么她二哥和信儿就没那么受欢迎呢?
“我就是随口一提,卿卿你别瞎想。”看着祝卿卿苦恼的样子,祝念念劝道:
“我也算是看着云敛长大的,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放心吧,没人能把他抢走的。”
“堂姐你就知道取笑我。”
“我可没有,这那个少女不怀春,反正你都及笄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堂姐!”
看过了她可爱的外甥女,祝卿卿和秦云敛一起去了举人桥边的同水街,那是相对来说较为安静的一条街道,秦云敛打算在那里开一家医馆。
“为何要把医馆开在这里,安和街不好吗,人还多些?”
和秦云敛一起看了多个门店,祝卿卿都不太满意。
到底是这同水街太过僻静了,要是选在安和街,她家那么多店铺,随便腾出来一家给秦云敛用便是了。
“安和街处在闹市,人多,一些病人不方便在其中穿梭。”秦云敛解释道,“这里地方也不错,安静却不偏僻,余先生也算过了,开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他跟着于世净学医多年,一早便动了开医馆的念头。
但他空有理论知识,却鲜少实践,在祝卿卿的建议下他便去了安长观找他的师父。
本想着能请于世净出山来帮他,奈何于世净已经看破了红尘,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安长山,秦云敛劝说无果,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余烬。
余烬对此很不屑,凭什么他就是退而求其次的?
但面对祝卿卿的威逼利诱,他还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给秦云敛占了一卦,让他挑好地方再来接他。
“师父他在道观里待习惯了,又师叔帮我,也未必是什么坏处。”
“余烬他那个眼睛,真的能诊病吗?别到时候再给人抓错了药。”
八年过去,祝卿卿眼见着余烬从当时仙风道骨的道士,逐渐退化成了一个邋遢的大叔,若不是安长观人少,她还真怕于世净把他赶出来。
于世净也是,这几年安长观慢慢地发展起来了,信众也变多了,他却一直不肯多收徒,每年也就收那么一两个合眼缘的,致使安长观的人少的可怜。
两人又在同水街转了一圈,在街尾看到了一家闭着门的医馆,问过周围的店家才知道,这家医馆是一位老大夫开的,老大夫身子不好,医馆也在半个月前就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