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回来了——妙利
时间:2020-02-24 09:24:34

  “要不我去替你看看吧。”有过在长乐宫里打探消息的经验,圆圆自告奋勇主动请缨。
  敬砚姝心中一暖,将她重新抱进怀里揉毛:“没事儿,先让松明她们探探,若是实在得不出个确切的消息,再劳驾您替我跑一趟。”
  圆圆十分受用的抬起小脑袋,将下巴连同雪白的肚皮露出来给她挠。冬日暖阳透过白色窗纸氤在她们身上,一时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第44章 麝香
  文熙二年的除夕夜过的乏善可陈。陈妃薛妃云氏养胎并未到场, 因赵氏突然病重,贵妃亦在延寿宫侍疾。唯一的亮点大约是高傲冷清的贞采女换下玉色斗篷,一袭红衣在青石板上赤足飞舞, 宛如仙妃的容颜与舞姿彻底勾了陛下的魂。
  敬砚姝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 忍不住轻轻摇头。世家果然是有出奇之处, 她虽想过“助兴”的药物,却到底没猜透, 竟然是要两种合香才能造成这般效果。
  一种用在寝房之中, 或点燃或悬挂, 助陛下龙精虎猛飘飘欲仙;一种却是贞采女自己服的药丸, 透出的清冷体香正是前者的药引, 亦让尝试过的人万般着迷。
  这些并不是松明在两天内能查清楚的,多亏圆圆见多识广, 夜里偷窥时撞见贞采女服用香丸,又被透过窗户散出来的残余熏香气味冲的连打了一夜喷嚏,才想起来曾在别的空间见过这般秘闻。
  香丸并不可多服,否则对身体损伤极大。约莫是陛下先前的冷淡让贞采女急了, 这才一口气服下两枚,借着舞蹈的驱动,将这香味淋漓尽致的散了出来。
  未曾闻过她寝房中熏香的人并不会对这香味有太大反应,唯有皇帝陛下全身僵直, 眼底隐约透出一抹不同寻常的红光。敬砚姝只做未见,随意陛下将贞采女连升三级擢为贞常在。不出意外的,接下来整个正月, 陛下都宿在了琦玉宫中。
  其实去岁冬月陛下就曾独宠贞采女半个月之久,前朝后宫不是没反对过,可被陛下一力压制,论理来说,就不该再旧事重提。
  然今时不同往日,陛下非专宠贞常在,还突然提起要大赦沈氏族人,不仅将他们从流放处接回,还要恢复他们士族的称号,允他们入朝为官。
  别说朝中的世家士族不愿意,便是和世家打的难分难解的勋贵也不肯应召。冷枭言被当众驳了圣旨,心不甘情不愿的摔袖出了明光殿,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又不由自主的望向陛下心腹张丞相。
  张靖亭亦是无奈:“陛下并未与本相商议。”否则他第一时间就劝了,怎么可能让皇帝这般闹起来。
  礼部尚书摸着胡子愤愤顿首:“朝廷简拔人才自有章程,此例绝不可开!”
  “然陛下起了心思,便是今日不成,日后还是要提的。”陈太尉意有所指:“总得找出根节所在,让陛下歇了这心思才行。”
  陛下为何会突然提起沈家?一屋子老狐狸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一定是那个不安分的贞常在吹的枕边风。在座的几位世家大佬不免懊悔,早知会有今日,当年就该给沈家判个斩立决,一家子送到菜市口,免得现在生出祸患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已至此,只有想办法补救。然前朝后宫不可勾连——至少不能明面上的勾连,想要断了这祸害,非得请皇后娘娘出手才行。
  问题就在于皇后并不想管陛下睡了哪个女人,她的职责范围也不在于劝诫陛下按照规矩下圣旨——这是朝臣的差事,她只要管好了后宫不乱,陛下子嗣繁衍就行。
  除非贞常在犯错,而且是大错,才能逼得皇后出马。脑子灵醒的大臣已经将目光扫向薛将军和陈太尉:还有什么是比贞常在戕害陛下龙嗣更好的罪名么?
  薛将军和陈太尉脸色难看至极,到底是轻轻点头,应下这一场无声的交流算计。
  ……
  二月二龙抬头,难得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恰逢陈妃与皇后撒娇,说是许久未见宫中姐妹,心里念的慌。敬砚姝向来惯她,索性邀了后宫妃嫔去御花园的暖阁小聚,一块儿赏迎春花吃龙鳞饼。
  对于有孕在身的云氏与薛氏,她仍是着人特意交代,请她们量力而行,若是不愿出门,自有御膳房的宫人将龙须面龙鳞饼送去,大可不必走一趟。安贵妃一直带着小公主在延寿宫侍疾,敬砚姝也不让人打扰。至于柳贵人贞常在等却是躲不掉,无论情愿与否,都得到暖阁来陪吃陪聊陪取乐——谁让她们位份低呢?
  实则云氏确实没来,毕竟她已经八个月身孕,万一出点儿差错,那可是一尸两命的危险。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总归前朝后宫都知道皇后看她不顺眼,她有孕在身就是最好的依仗,又何必自找无趣去皇后跟前装孙子赔笑脸?
  却不想同样有孕的薛妃竟然扶着两个大宫女的手,慢悠悠晃悠到了御花园。她如今怀胎四月,胎相已经稳了,肚子也略显出一些来。与皇后娘娘见礼后,她便靠着个软枕小口喝茶,一边看陈妃喜笑颜开的与皇后逗趣。
  陈妃刚满三个月身孕,身子不重精神头亦好的很,围着皇后娘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动听的彩虹屁变着花样儿的一套接一套。柳贵人竖起耳朵听的一脸神往,约莫是想好好学一学这本事,毕竟大家都在后宫讨生活,得不到陛下的欢心,能哄得皇后娘娘开心也是一桩稳赚不赔的本事。
  贞常在虽是位份不及柳贵人,脾气清高却不知高出几筹来。且她当真相貌绝丽气质非常,柳贵人坐在她对侧,偶尔被她瞟上一眼,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仿佛是被人无声的鄙视了一般。
  殊不知贞常在平日里虽然高冷,却还没冷到这般厌弃脸,实在是她不知道今日唱的是哪一出,心中总有莫名的不安。两位更衣小主在最下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触了上头哪尊大神的霉头,今日这花宴起的莫名,让她们俩颇有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敬砚姝自陈妃不明不白的求她开个小聚会时就知道今日是有计划的,及薛妃到场,她已经将整个计划猜到了七八分。有周平这个耳报神在,前朝的动静瞒不过她,用子嗣做筏子对付贞常在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便是陛下不愿,她这个当皇后的也得出面“忠言逆耳拨乱反正”,可谓是实实在在的阳谋。
  陈妃被皇后通透的目光看的心中一凛,手心洇出薄薄的一层汗水。敬砚姝看她突然呆愣的模样却是笑了,一手指轻轻戳她额头:“快当娘的人了,还是这般孩子气。”
  拧着她的耳尖转向薛妃,口里仍是教训道:“好歹学着薛妃这般稳重些,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护着你肚子里那个的安全。”
  实则昨日薛妃听到薛夫人转达的栽赃计划,心里是十分不愿的。可架不住前朝已经达成一致,她不得不冒一回险。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好对贞常在下手,莫名被皇后点名躺枪,薛雅娴本能的给了小伙伴一个懵逼的表情,反倒将陈妃与敬砚姝一块儿逗笑了。
  陈妃毕竟是皇后钦点的聪明人,有这一瞬间的功夫,已经想明白了皇后话里的意思。对于她这般关怀——无论是真心,还是只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陈蕴玉都是感激的。小妃子扬起略圆润了一圈的小脸笑的乖巧:“您就放心吧,吃一堑长一智呢,妾可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敬砚姝点点头,她有把握就好。贞常在迟早是要被踩下去的,如今这时机虽是比她预料的提前了些,也不过是浪费了某个不知真假的效果,显得有些可惜罢了。
  她这边胡思乱想的走神,小宴上的酒菜已是陆续上满。因这次准备的匆忙,御膳房并未做什么大菜,多是些凉拌小炒,并一大碗热腾腾的龙须面,一叠脆酥酥的龙鳞饼。
  顾忌着花厅里两位孕妇,皇后娘娘并未让人上酒,只以温好的果汁代替。虽是如此,相互走动敬酒仍是少不了的。敬砚姝率先举杯饮过一杯,放下酒盏看她们自由活动。
  薛妃与陈妃品级相当,分不出高低来,两人对饮一杯,便将目光看向下首的小妃妾。柳贵人战战兢兢带头起来给上首三位大佬敬酒,及贞常在板着一张脸挪到薛妃跟前,薛雅娴突然一手捂着肚子喊疼,顺势往后一倒,被身后两个早有准备的宫女抱了个正着。
  “这特么也太假了。”敬砚姝捂眼,实在是看不得这般“假摔”。松明和佳楠赶紧张罗着喊太医来,不过一会儿,闵院正就屁颠屁颠领着个小药童进了花厅。
  稍稍一把脉,老院正便确诊:“薛妃娘娘是被麝香给冲撞了!”
  “可要紧么?”陈妃上前一步急切问道:“可会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闵院正忙安抚道:“并非服下麝香,只是被气味冲撞的难受些罢了。请各位小主都散开些,让薛妃娘娘跟前通通风,一会儿就没事了。”
  围着的一群人赶紧后撤三步远离薛妃,连陈妃都自觉的扶着宫女的手往一边靠。敬砚姝努力让眼神凌厉起来,扫视在座的妃嫔们:“是谁身上带了麝香?自个儿站出来!”
  自不会有人承认,花厅里一片寂静。
  皇后娘娘伸手一指闵院正:“你去看看,到底是谁居心叵测,明知道今日有陈妃和薛妃在,还敢戴着麝香来赴宴!”
 
 
第45章 世家的考验
  皇后娘娘有旨, 闵院正自是拱手应喏,低着头在花厅里转过一圈,不出意外的指向了贞常在:“这位小主身上有麝香味, 薛妃娘娘应是被她冲撞, 才导致一时动了胎气晕厥过去。”
  多么完美的栽赃陷害一条龙服务, 要是再来个指证的就更好了。敬砚姝戏谑的想法尚未在脑子里转完半圈,便听“噗通”一声, 贞常在身边的小宫女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
  嗯, 论演技, 这宫女可比薛雅娴与闵院正专业多了。
  小宫女说的断断续续, 一字一顿却咬的分外清晰:“是、是小主的手串, 手串底下有个香囊。往日,往日小主都是用灵猫香的香丸, 今日却拿了,拿了麝香香丸来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一片。薛妃身边的两个大宫女染杏润桃反应最快,一左一右摁住沈氏, 伸手就撸了她手上的串子。
  上好的红水晶珠子串成一串,结绳之处果然挂了个银丝缠成的香囊,闵院正接过来闻了闻,点头认可道:“这味道确实是麝香合的。”
  一番变故来的太快, 别说柳贵人等毫不知情的,就是前世看多了宫斗大戏的敬砚姝也叹为观止。想那影视剧中,给人栽赃的戏码定九曲十八弯的布局, 做的自己十分无辜才算成功。她们几个这样明目张胆的死咬贞常在,是把所有人当傻叉吗?
  连沈氏自己都懵了,她算计颇多,可都是冲着皇帝去的,哪里想得到会被一群宫妃这样简单粗暴的对付了。
  左右一看两位妃主脸上的势在必得,沈贞娘要紧牙关,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她背脊挺直,依旧是问心无愧的模样:“婢妾往日所用皆是灵猫香的香丸,从未用过麝香,今日冲撞了薛妃娘娘,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借婢妾之手伤了陛下子嗣,好一箭双雕之计。婢妾恳请皇后娘娘彻查后宫,揪出幕后之人,还婢妾一个清白,亦是保证日后薛妃娘娘不再受其所害。”
  陈妃杏眼微眯,颇有些嘲讽的质问:“那要是在你寝殿查出麝香香丸呢?难道也是旁人陷害?”
  沈贞娘继续咬牙:“婢妾所用香料除了份例之外,都是云昭仪与陛下所赐,自有库房单子可以证明。既是婢妾从未合过麝香的香丸,多出来的自然是旁人陷害。”
  “好了,都别争了。”敬砚姝淡定的打圆场:“闵院正服侍薛妃回长禧宫去,看看该用药还是静养。松明,你去找陛下禀告此事,顺便让陛下带曾院判来,一块儿去搜一搜贞常在的寝宫,核对她屋里的香料用量。”
  目光看向陈妃,见她脸上并无不满焦急,敬砚姝更满意了些:“你也回去歇着,招胡院判来给你看看。”
  陈妃乖巧的谢恩,带着宫人袅袅而去。皇后扫一眼剩下的地位妃嫔,随意摆摆手:“其他人都散了吧,贞常在,你随我一块儿去琦玉宫。”
  皇后没有上来就一把将她摁死,沈贞娘提着的心便松了一半——并不是说她笃定寝宫中没有蛛丝马迹,而是只要拖到陛下来,她就总有一线生机。
  看着径直行在前面的皇后的背影,沈贞娘低头感慨,难怪后宫诸妃再怎么斗,都认定皇后是个公正的主母,亦少在她跟前挑拨是非。或许正是因为她这心胸,才能让陛下对她始终信任,哪怕无宠,也牢牢坐稳中宫之位。
  若是让敬砚姝听到她心中所想,恐怕得哭笑不得的表示她到底太年轻。其实讲科学,麝香谋害孕妇这种事情它根本就是个玄学。如果是大量口服,那流产的概率确实高;一丁点儿加在香丸里也能害人掉胎——怕是宫斗小说看多了吧!
  用后世的话说,这叫做“说药性不说剂量都是耍流氓”。哪怕是对麝香敏感的体质,也是在较长时间接触到麝香才会引起流产症状——比如某嬛嬛传里的女主;可薛妃这样在空旷地方嗅上一嗅就能动胎气,绝对是装出来的好吗?
  且装的太不走心了。想到那几位的演技,敬砚姝都忍不住为他们鞠一把同情泪。虽然明白她们是为了保证肚子里孩子的安全才演的这样尴尬,然皇帝又不是傻的,她们一丁点儿危险都没挨着,光凭一个太医的指证就能置风光无两的宠妃于死地吗?
  敬砚姝脚步一顿,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摸讽刺的笑。皇帝是不傻,世家同样不傻,拿陈妃薛妃冒险,绝不会只做到这样粗糙的地步。
  他们的局到这里是完结,却只是这次算计的开始,他们算计的不仅是贞常在,还有她——中宫皇后的立场。
  后宫是皇后的地盘,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谋害”皇嗣,便是皇帝偏袒得,她也偏袒不得。
  若是她只安居一隅,只经营后宫这一亩三分地,自然可以把锅甩给皇帝,一切以圣意为准。然若是她有心增加自己的在朝堂的话语权,首先就得向朝臣展示自己的能量——比如,当她与陛下的观点相左时,她能压住陛下的不满,将自己的决定推行下去。
  这是前朝出给她的考题。沈氏是不是被冤枉的不重要,两面讨好找个替罪羊轻描淡写敷衍过去的法子亦不可取。她非得漂漂亮亮的把贞常在给摁死了,前朝那些老狐狸才能将她视为抗衡皇权的队友——与之相对的,若是她有需要,前朝也同样会给出支持。
  “娘娘?”佳楠看她突然停住脚步,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
  敬砚姝脸上飞起一抹明丽的笑,再迈开脚时,步伐已是异常坚定。幸而有圆圆这个超级大外挂在,她对贞常在的底细一清二楚,自然也早就搜集了证据,随时都可以将她的画皮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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