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不断地在媒体和微博上否认这些照片的真实性。
可没人相信她,长达三天的微博热搜头条,国民女神跌落神坛,在全民舆论暴力的摧残下,她已经成为过街喊打的老鼠。
高层女领导冷冰冰的对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姑娘下最后通牒。
“高奢代言,广告全部违约,还有你已经签的影视剧和综艺也要被推迟开机,上次你拍的电影和电视剧因为这次的事件已经不能上映了。”
“这些天价的违约金,你拿得出钱赔偿吗?!你把所有收入都去补仲家那个天大的窟窿,还连累整个公司面临被多方起诉的风险。”
“初诺,我们救不了你,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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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照片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这样的,都不是...”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干呕剧咳之后,简易病床上的姑娘惊醒,脸色和纯白天花板融为一体,眼角还挂着几滴泪泽,冷汗浸湿了她鬓角的发丝。
江水漫过喉咙,灌入腹腔的窒息仍然是溺毙者最深的梦魇。
她承受不住大脑缺氧的晕眩感,所以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校门口的公告牌下。
窗外投进的日光使她视线模糊,她用手吃力的撑起上半身坐起来。
可下一秒,姑娘柔软的背后贴上一只炽热有力的掌,扶她坐得稳当。
她惊讶的定睛抬眸,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瞳孔的是少年棱角分明,俊漠如山的脸孔。
“仲野?你...咳咳...你怎么在这儿?”初诺诧异的问他,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他。
俊漠森冷的少年将她扶好坐稳后,并未正视她的问题,只是转身去饮水机用纸杯给她接杯温水。
仲野把纸杯递给她,沉闷的说出两个字:“喝水。”
初诺感受到嘴唇的干涩,接过仲野手里的纸杯,她还是有点头晕想吐,只能小口小口的喝。
高大俊逸的少年周身散发着阴沉黑暗的寒冷,他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黑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冷淡的说出决定:“我打电话让爸给你转学。”
“咳,咳咳,咳。”初诺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决定呛着了。
仲野长臂一伸够到医务室桌子上备的纸巾递给她,不忘继续通知她:“念市内的私立高中,也不必一中差,你照样可以考大学。”
“为什么?”她睁大美眸,不可思议的问他,又想起早上那些自己打工的照片,“这件事我可以和老师同学解释,以后正常上学就行了。”
“明天我带你去私立高中转转。” 他如冰川一般面无表情,无视她的说辞。
“仲野!”她蹙着秀眉,不懂仲野为什么总是替她做决定。
少年因她微嗔的唤自己名字,冰硬棱角渐渐融化,他极力缓和语气,“这事儿是叶娆做的,我上午来问,学校说叶娆昨天下午就已经办完退学手续了。”
她聪明通透,猜得很准,“是不是因为你警告她不准造谣,叶娆才这么做的。”
仲野哑口无言,墨黑的瞳眸目不转睛的望着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他没什么好解释推脱的辩词。
十六岁的少年年轻气盛,做事还是欠些考虑。
他没想到叶娆会直接报复在她身上。
他认为叶娆不敢动她。
没有人敢动二少在乎的东西。
十二岁时,他因为别人弄坏他喜欢的变形金刚玩具,挥拳打断人两条肋骨。
刚才接到任允非电话,在来的路上,他连杀了叶娆的心都有了。
“可我已经告诉过她我是你姐姐了,她真的没必要嫉妒我,这么做图什么呢?唉...”她为女生无理的嫉妒深深叹气。
倏然,初诺猛地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被我们班同学撞见?”
他摇头,“没,我翻墙进来的。”
仲野总算体会到任允非说的保安大爷看“有害垃圾”的眼神。
“明天办转学手续,我陪你去。”仲野又一次宣布着他的决定,他固执犯轴还一根筋,认为一中不安全。
姑娘娇媚明艳的粉颊气的有些发红,她坚持的拒绝:“我不转学,一中已经是泓南市最好的学校了,转到哪儿去也没有这里好。”
一中是公立高中,每年学费只有一千,考上好大学还会有教育部企业等各方丰厚的奖学金支持。
可私立高中的学费不是她能负担的程度,而且教学质量肯定也没有一中强。
他不让她因费用问题有后顾之忧,沉声说:“学费我拿,你安心上学。”
姑娘纤手紧攥着床上的薄毯子,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为什么一定非要我转学不可?”
“这里不安全。”
“怎么不安全?”
娇柔的姑娘正和固执如顽石的少年对峙,她不免有些生气。
她上辈子没领教过仲野还有如此固执强势的一面,只知道一味地躲他。
这时才发现仲野不仅孤僻暴戾,还有近乎偏执的控制欲。
她懂,他在试图控制她。
她只是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他的不作声而僵持,他沉默不语,深沉的凝望着姑娘精致绝伦的美艳面孔,墨眸充满着无人理解的复杂情绪。
这是作为姐姐的她第一次气仲野的怪脾气。
“我不会转学的,我在这里念得很好,而且高中转学对高考影响很大,我马上高三了,再没时间适应老师和同学了。”
她看着仲野,重申一遍自己的坚持,希望他能听进去。
仲野动也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俊眸里的黑暗几乎能将她吞没,那种黑暗是万丈冰洞,深不见底。
初诺躲开少年森冷视线,掀被下床穿鞋,语气回到一开始的温柔:“那我先回教室上课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直到姑娘纤细的倩影消失在医务室门口,他才默默收回留恋的视线。
狂野不羁的豹子认输了。
他说不过她,也拗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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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仲野敲响了别墅三楼书房的门。
“进来。”门内沧桑疲倦的嗓音来自于一个近半百的父亲。
仲野握紧门把手,他极力排除心底陌生的异样,旋开门扭推门。
他进门只看到父亲伏在桌案前,戴着金边眼镜,面对笔记本电脑和堆成一摞山的文件。
仲爸爸看到小儿子来找自己也是惊奇,对于这个孩子,作为父亲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有深深的愧疚。
眼镜下掩盖的目光是父亲不喜于色的欣慰。
“坐下说吧。”仲坤眼神示意书房西侧的真皮沙发。
两父子极少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仲野也是极不自然的坐到真皮沙发。
“爸,我想转去一中上学。”少年开口向父亲提出转学的请求。
仲坤观察着小儿子的神色,问:“为什么?”
烦!怎么谁都要问他为什么!
仲野硬起头皮,垂头盯地板回答:“我想考大学。”
“儿子,商人谈判需要策略,父子交心需要真诚。”纵横商场多年的仲坤一眼看出小儿子是在撒谎。
考大学?知子莫若父,这孩子不发疯杀人就不错了,哪里会惦记着考大学。
仲坤看着儿子焦躁说不出话的模样,开门见山的说:“你是看诺诺在一中,所以你也想去一中。”
仲野猛地抬头看看父亲,薄唇紧抿,然后忙向别处撇开脸。
心里想法被洞悉的滋味儿——
还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丢人。
“儿子,这件事爸不能答应你。”仲坤只说这一句,随即旋回转椅,开始翻阅桌上成山的文件。
“为什么?”少年嘶哑着嗓子望向父亲伏案的背影,这次换他来问。
“说实话,儿子,如果我是诺诺的父亲,我也不会把闺女交给你。”
“因为我妈的病。”少年眸内的光黯淡黑寂,“那病是遗传病,我知道。”
父子二人之间心知肚明的事情摊到明面上,谈话戛然而止。
许久,只听到仲爸爸重重的叹气惋惜,慈爱的父亲狠下心说出残忍的话。
“儿子,你会害了她。”
第12章 【真的疯了】
“诺诺,下个礼拜一见喽。”
“嗯,好,礼拜一见。”
“初诺,礼拜一再见啦,回家注意安全。”
“嗯,你也注意安全,再见。”
周五放学,一中门口。
明艳娇媚的姑娘大方的和同学挥手再见,她展颜一笑亦是人群中极璀璨的光华,使周围一切都黯淡失色。
许多同学纷纷驻足侧目看向她。
原来多看看美好的人,温柔的笑,也可以缓解学习压力。
初诺将书包肩带向上提一提,加紧步伐赶向车站。
开往上棠山别墅的公交车不多,她得掐算好时间才能正好赶上倒车。
“诺诺!”校门口,一位身穿花布衫矮个子的中年妇女跑过来叫住了姑娘。
她撇头望了一眼跑到自己身边呼哧带喘的中年女子,然后客气疏离的唤了一声:“妈。”
这声妈没有太多的感情,她出于对长辈的礼貌还是微微颔首。
程如芳见到刚刚放学的女儿,看着周围许多家长和学生也不好说话,就直接拉着初诺走到学校北侧人少的行道上。
初诺任由母亲拉至北侧的行道上,盯着母亲瘦小的背影,她知道母亲在再嫁的家庭里过的并不是很好。
她几乎能猜出母亲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想在人多的地方驳了长辈的面子。
这也是她作为女儿,唯一能留给亲生母亲的情面。
程如芳左顾右盼,见四周无人,才小声的向她伸手,哭丧着脸说:“诺诺啊,给妈拿点儿钱吧,妈真的不能活了。”
上辈子的影后一眼看穿母亲拙劣的演技,她仍然保持应有的礼貌:“妈,我没有钱。爸的抚恤金已经是您一半我一半,您再找我要,我也拿不出钱。”
初诺对自己的母亲已是无话可说,上辈子她顾及母女亲情,成名之后的收入除了填补仲家的窟窿,其余的零零碎碎也没少贴补给母亲。
与其说贴补给母亲,倒不如说她上辈子养了母亲再嫁的一大家子。
可人的贪欲没有尽头,她还记得上辈子跳江之前,她母亲还颐指气使的打电话找她要钱骂她拿不出钱就去死。
程如芳直接扯住她的手臂,哭哭戚戚的说:“诺诺,拿点钱给妈吧。你刘大哥在外面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现在人都找上门了,妈和你刘叔叔都快急死了!”
初诺不着痕迹的从母亲手里扯出手臂,平静的说:“那您和刘叔叔应该去报警,让警察解决。”
程如芳一改方才哭丧可怜的嘴脸,犹如市侩一般,掐腰冲着女儿大声嚷叫:“好啊你!翅膀硬了是吧!真当自己在仲家住几年,把自己当大小姐了是吧!”
初诺欲转身离开,她不想再和母亲争辩纠缠下去,两辈子的寒心足以令人清醒。
“不!你不能走!”程如芳慌乱的紧扯住女儿的手臂,也不管力气多大,长指甲透过校服外套死死尅着她手臂。
快入夏了,校服也薄,细皮嫩肉的姑娘被母亲的长指甲扣着肉,樱唇紧抿,疼的皱眉。
程如芳眼睛一斜,无理的尖声嚷着:“你是要看着你刘大哥吃牢饭吗?!啊!年纪不大心这么狠毒!那可是你刘叔叔的儿子啊!”
初诺瞥开眼不想再理会母亲的谩骂和无理要求,试图用力从母亲手里挣脱出来。
她甚至能想象到程如芳和方锦梅两个泼妇对骂难分胜负的场面。
她疼的手臂使不上力,佯装同意:“行,钱包在书包里,您先放开我,我再给您拿。”
程如芳听到她妥协拿钱才放开她手臂,直勾勾的看着她拿钱。
肩带一扭,书包挂在身前,她装出掏钱的动作,一边缓缓向后退,余光扫到道口的红绿灯,直接不回头的穿过斑马线。
公交车来的准时,她直接上车,完全不在意道路对面程如芳暴怒掐腰的指天骂地。
上车之后,初诺拍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有些人如同跗骨之蛆,这辈子,她不能再被缠上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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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往常周五晚回来半个小时。
别墅现在没人,初诺放下书包就忙去壁橱找医药箱。
刚才程如芳抓破姑娘的细腻如玉的藕臂,零星血迹已经沾染上校服袖子的白色部分,伤口需要上药消毒。
她刚取回医药箱搁在茶几上就听见大门处响起按密码的声音。
推开门是高大清俊的少年,细碎黑发半湿还有几滴水珠挂着,纯灰色棉T恤和结实精壮的身材完美贴合。
黑色运动裤和黑色单肩包是他去拳击馆打拳的必备。
他今天打拳打的尽兴忘了时间,再在馆里冲一个澡,回家也就晚了。
仲野进门第一眼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面给手臂上药,他黑着脸,大踏步走到客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回来...”
初诺话音未落就被他气冲冲的截断。
仲野黑眸阴沉,肃声问:“叶娆找你麻烦了?你被打了?”
她佩服他的想象力,随口扯个谎说:“不是,是我不小心摔倒蹭破皮了。”
少年脸色铁青的坐在她身边,打拳本来是发泄的,他看着她皙白藕臂上的伤口又生了一肚子气。
伤口在肘后,她自己上药不是很方便。
“我来。”
他拿过她手里的棉棒,蘸些碘酒,伸手去握她的手臂,覆上掌间的是少女肌肤丝滑温润的触感。
那一瞬间,刚硬如铁的少年仿若触电,只是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