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颤颤地哆嗦着腿儿,暗生退意。
可山洞口那清晰的足印,让顾凉心底退缩又淡了几分,几分犹豫之后,她硬着头皮朝着山洞中走去。
不多时,她便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面前的辣眼睛画面实在是让顾凉暗然惊叹,那一瞬间,她脸上表情变化万端……
眼瞧着要刹不住车!
没错,此刻男人的模样绝对满足污女脑海中遐思的样子,男人裸着大半个身子,腰部之下只覆着一层白色薄毯。乍眼看去,男人肩宽腰瘦,肌肉紧实,匀长白皙的长腿微微蜷曲着。
从前梳的板正端方的那一头墨发散乱的垂在胸前,缱绻的,细软的,落在阎清那张凛冽冷厉的俊颜上。
很快,顾凉便发现了,他似乎受了伤,柒白的脸上血色全无,薄唇更覆上一层触目惊心的青紫色。
惊颤的视线随之落到了男人赤着的胸前,她小心翼翼的挪开步伐……
终于,视线变的明朗起来,只是落在男人宽阔胸膛前的眸光骤然收缩,那密密麻麻斑驳纵横的伤,旧的,新的,触目惊心。
顾凉震惊时终于发现了男人在山洞里布下的结界,在距离他躺着的寒冰石床不足一米的距离,结界氤氲的淡淡璀色让原本昏暗无光的山洞变的异常亮堂。
那道光,就如黑日与白日交界。
顾凉从未想过那个冷清的死鬼男人,挥剑潇洒,以一敌百,让人不敢小觑的男人,身上会有如此严重的伤。看着那无数道或是陈旧或是崭新的伤疤,她霎时犹如雷击,惊愕之极的愣在当场,心中各种滋味如打翻了五味瓶。
为何?
他如何能受如此严重的伤?
走神时,她脚踏入结界之中,瞬间,男人眸子睁开,阴沉锐利的眸光直勾勾的扫向她。
下一秒,男人倏然从寒冰床上翩然而起,手一挥,那挂在崖壁上的白色袍子落在掌上。
他穿衣服的画面唯美,若不是男人身上的伤痕太过惹眼,顾凉都快被眼前美色给迷魔怔了。
“谁准许你来的?”死鬼男人声音很冷,如降寒霜般冻人。
顾凉脖子一缩,心底莫名一慌,不过她很快便将自己状态调整了,从容不破的看着面前男人:“殿下,刚才我去凌烟小榭寻你了,你不在。”
她清澈如水般的眸光望着男人,未等他开口时,又问道:“殿下,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该问的就别问!”阎清脸色有些苍白,他躺在寒冰床上吸取这方九幽结界内所有植物精魂疗伤,只是需要七七四十九个小周天运行的功法被误入的顾凉打断。
男人朝外走去时,她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并试探的开口:“殿下,你身上的伤,是雷劫造成的对不对?”
重塑人身需要遭受百年的雷劫,顾凉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没想到,魂骸在历劫时还会有实质性的伤害,这该是多痛苦才能熬住身上千疮百孔的创伤?
阎清未语。
追逐着那道清冷的背影,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凌烟小榭’。
阎清推门而入后,女孩便快步的趁着男人关门的间隙闪身了进去,并死皮赖脸的笑眯眯的开口:“殿下,你搭理我一下好不好?”
“出去!”死鬼男人不知又生了哪门子气,对顾凉的态度那叫一个生冷。
她碰了一鼻子灰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可转念想到男人忍着一身伤痛日复一日的煎熬折磨,就算如今恶言恶语冷漠以待,都是情理之中。
她必须深明大义,忍!
“殿下,我替你上药好不好……诶,殿下,你听我说完好不好,虽然这药治标不治本,但至少能让殿下在下次雷劫之前好受点对吧?”
阎清冷着脸拒绝:“不必!”
死鬼男人的拒绝顾凉直接忽略了,她不怕死的疾步走到他的身边强硬的就去扯他的衣袍。只是,男人穿衣风格一向都是严谨板正,哪怕只有薄薄一层,那衣领也是叠的又实又高,腰封绕三道,禁欲又端方。
只是脱起来,麻烦至极!
顾凉好不容易扯开了阎清的外袍,不过,她动作幅度太大一个不慎就把男人推倒到了榻上,随着栽倒的惯性,她整个人姿势不雅的骑在男人的腰跨之上。
呃……
“放开!”彼时,死鬼男人脸色极其难看,只是让顾凉莫名感觉不对劲的是,男人生冷的声音中似乎压抑着某种不明的情绪。
她抬头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脑袋缺不偏不倚的撞到了男人下巴之上。
唔……
好痛!
“够了,本君不需要上药,三日之后便要重历雷劫,就算是上药,也无用。”男人终于憋多了几个字,他起身之后,将顾凉推开至一边。
“殿下,上了药,至少这三日你不会被伤痛折磨不是?”
顾凉似乎与上药这个坎儿过不去了,她娇俏的小脸上表情严肃,在被男人掀开身子的下一刻又死不要脸的黏了上去,柔嫩的软乎乎的小手扯开了他的上衣。
男人面色难看,身体抗拒女孩的接触,可当那双柔软无骨的手贴在他的后背,心底那莫名的情愫倏起……
他原本以为经历了如此多的劫数,他该是对她死了心断了情,对她剩下的只有憎恶厌恨。可今日,顾凉倒是好好的让他认清楚了事实。
那便是哪怕是过了沧海经年,哪怕是魂飞魄散,他对她的情.欲从未减少过一丝一毫!
这个认知,让他顿生烦闷!
……
阎清微怔走神时,顾凉已经从架上取了疗伤的药剂,将男人的衣服褪至腰……
比想象中更严重的伤让她手止不住的哆嗦,血肉翻飞,不忍直视。
可,男人却是如松柏般背脊挺的笔直,似乎这满身的伤,被雷击的烧焦的肌肤不是在他的身上。
“内个,可能会有点疼。”
轻声说完,顾凉又感觉自己实在是瞎操心了,就阎清这般心硬冷血的男人,身上新伤旧伤青紫交加,整个后背都快瞧不见正常的皮肤了。
可就是这么个重症病患,现身时就像个没事人一般,该高冷高冷,该牛逼牛逼,该不可一世不可一世……
果然,就如顾凉预料的那般,当她将化骨生肌玉露涂抹在他身上,男人别说是喊疼,就是哼一声都不曾。甚至,那般淡然从容的模样,都快让顾凉怀疑,手里的药是不是掺了假?
“殿下。”涂药时,她又动了动薄唇。
男人眉心轻拧,嗯了一声:“何事?”
“殿下,其实这又没外人,你不必装作的如此……如此厉害的,这药我当初涂抹的时候,痛的快要失了神志,殿下不必刻意压抑,疼痛五感是骗不了人的。”
顾凉嘴里边喋喋不休的叨叨,手上动作边毫不含糊的在他的身上来回。瞧着他越是如此硬气不吱声,她就越是想要把他弄出声儿来!
这种心思一旦滋生出来,就像是中了蛊一般。
只是,她使坏的心思很快便被阎清察觉了,倏而,男人截住了她欲要不轨的大掌,慢掀眼皮,溢着冷厉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卿卿,想听本君发出什么声音?”
呃……
顾凉脸色一红,在死鬼男人意有所指话语中,她窘迫的甩开他的手:“没有!”
不敢再继续绕在这个话题上,顾凉敷衍马虎的涂完了药,起身想要离开,突然又一拍脑门回想这次跑来找死鬼男人是有重要的事。
那位王国公王庆宇还翘首期盼着,她能带着好消息回去救他的妻子何氏呢。
“殿下,我有事和你说。”她斟酌着怎么开口合适,怕男人不耐烦听她说这事,她又长话短说的把王庆宇与何氏之间的纠葛说了一通,最后又说了她来找他的主要目的。
阎清半阖着眸子,惺忪着睡姿躺在榻上,那一头青丝遮着半边脸,红衣如霞,煞是艳美!
只是,顾凉加油添醋所诉王庆宇与何氏的凄美爱情故事没勾起男人半点同情心,更甚,他寒着声开腔:“你若是太闲,就去学点妇人该学的东西。本君地府里的事儿,你少掺和。”
“我……”顾凉被气的无语,她瞪着眸子,憋了半天才又憋出了几个字:“我不管,那王庆宇已经求了我,我也答应了帮他。”
当一个女人和你掰扯起理来,你再多的理也变成了无理,特别如顾凉这般怀着身子,又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厚脸皮死缠烂打的劲儿也不是一般性的。
不消一刻的功夫,阎清就被她聒噪的喋喋不休声儿弄的无比烦怒:“出去!”
“我不!”顾凉睨了他一眼,琢磨着该怎么才能让男人发发好心,思忖片刻后,她又软和着声,娇滴滴的开口:“殿下,这事,咱们容后再议,我饿了,肚子里的崽儿也饿了,不如先填饱了肚子?”
之前来的着急,她空着腹就来了,再叫上一番口舌之争,她饿的低血糖快犯了,头晕眼花。
作者有话要说:ps:我回来了!最近疫情严重,希望小可爱们多注意!
第37章
凌烟小榭偏房的小厨房里,顾凉撸着袖子在灶台前忙活着。
劈柴,下灶,一番娴熟的忙碌之后,惹人食欲大开的香味混合着空气飘了出来。房内,正斜躺着假寐的男人微微掀开了眼皮,缄默片刻后,起身朝着小厨房走去。
抬步间,他突然想起了那段修罗狱时的经历,亦是如今日一般。她会为了迎合他的口味,准备拿手的美食,明明她做饭的手艺不佳,可每次上桌之后听着她绘声绘色的吹嘘,他竟也会刹那觉得,入口的美味来之不易,且珍惜品尝!
推开小厨房的门,熟悉的纤细身影正立在灶台前,手支着下巴,一脸苦思冥想的表情。
叩响了门,死鬼男人清冷着脸色,口气温凉的开口:“不是说准备晚膳?”
“殿下。”顾凉一愣,她原本还在纠结这天色渐黑,自己夜里视物不清,该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瞒过阎清,毕竟这个男人洞悉觉察能力非同小觑。
此刻,他没声没气的出现在她的身后,着实吓的她一跳,按压下心底的不爽,顾凉没好气的开口:“殿下走路都没声的吗?胆子小的都会被你吓死的。”
说完,顾凉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过黄昏。
只是,眸光盯着时,她又渐渐发现,视线变得朦胧,就如水滴落在玻璃镜面上被擦拭的模糊不清。
“殿下,这小厨房里烟气重,若不然你在外头等?”她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神情冷淡的阎王殿下。
她此刻的模样实在是难看,那张原本白净的脸,布满了锅底的黑灰,男人盯着瞧了会儿,随即开口:“照照镜子看!”
“照镜子?什么意思,我现在很难看?”顾凉不明所以,擦了一把自己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捣腾柴火的手脏兮兮的。
在男人面前甚少顾及自己形象的顾凉没事人似的,擦了擦自己被火烤的殷红的小脸,继而道:“殿下,这灶房本就乌烟瘴气,况且你瞧见过哪个煮饭婆能时刻保持优雅靓丽形象的?就算能保持,那也是摆拍,我这才叫真实。”
鬼扯了一通之后,顾凉又端了一盆清水,准备打理自己脏兮兮的脸。
她倒是无所谓难不难看,就怕洁癖重的阎王殿下看着她那张脸吃不下饭。
饭菜上桌时,屋里已到掌灯时分。
顾凉的视力已经接近失明的状态,就算能看见,也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
可便是如此,她还需装作是正常的模样,数着熟记的步子,走到灶台前盛饭端菜,再送到阎清的面前:“殿下,用膳吧。”
……
她装的很好,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更谈不上在男人跟前露馅。
可即便如此自然,天衣无缝的伪装,敏感又心细的男人依旧察觉到了有哪里不一样?
触着她的眸光,他接过碗筷,只是在夹菜的时候故意夹了一筷子从前他最不喜的辣椒,那盘子放在她的面前,顾凉替自己准备的辣椒炒肉。
果然,顾凉半点反应都无!
甚至笑着对他说:“殿下,今日的菜很清淡,你赶紧尝尝,你最爱的清炒藕片。”
男人慢条斯理的将那一筷色泽鲜艳的辣椒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的,那一股子炝嘴的辣味立刻占据了他所有的味觉。
“不错,卿卿手艺又见长了,这道辣椒炒肉,很爽口。”阎清咽下嘴里的重口味后,又端着一副风轻云淡,气度从容。
辣椒炒肉?
顾凉满脸诧异的目光,她错愕的抬头想要看清楚先前他夹的是哪一道菜,可落在视线范围之内除了黑暗外再无其他。
怕露出再多的马脚,她立刻镇定了心神,装作是男人爱开玩笑的模样,并凌磨两可的回答:“殿下,你身上有伤,还是吃点清淡的为好。”
“本君只是随意说了说,卿卿竟认为本君会尝?”
阎清带着探究的眸光直勾勾盯着她的脸,而她像是无从察觉一般,就这么支棱着下巴,故作从容的露出轻松的神情:“殿下自然是不会尝的,赶紧吃饭吧,我都饿了。”
顾凉对阎清的喜好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高贵冷艳的阎王大人,虽然也如寻常人一般一日三餐缺一不可。可挑剔的口味却又让人不敢恭维,这摆上桌的菜无不是寡淡无味?
所以,这极辣的杭椒,阎王大人又怎会食之?
别说尝,怕是摆上桌他也觉得碍眼吧。
这般说着,顾凉又伸了伸筷子,只是还未夹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青椒炒肉,就被阎清的大掌截住了。他捏的紧,又用力,叫她疼的忍不住缩手腕。
“你发什么疯?”
顾凉心中一惊,下意识起身时,脑袋磕到了男人胸口,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怪不得,她从刚才起便感觉男人身上那股清心安神的熏香味愈来愈浓,原来是因为靠的近了。
“眼睛怎么了?”男人直奔主题询问。
阎清直截了当的问题,让顾凉一时之间哑然无语,她有心隐瞒,可从未想到男人能识破的如此轻巧……所以这般没有难度性是因为自己演技不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