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写的正是刚刚庄先生关于刚刚那道题的见解,她粗粗地浏览了一遍,只觉见解独到,发人深省,一看便不是寻常人能写出来的。
她读完后连思索都没思索就将这观点复述了出来,就如同看到一篇好文章后,实在忍不住想安利给大家,所以连脑子都没过就直接开口了。
“好!”
等她回过神来,才忽听庄先生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喝了一声,“姑娘所言真是精彩,简直振聋发聩!”说完两眼放光,满是钦佩地看着她说道,“姑娘今日这一席话恰解了困扰我多日的问题,实在是令我茅塞顿开!”
说完庄先生已经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了,站在那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见他这幅样子,苏妧才是愣住了,这文章不是庄先生自己写的吗?怎么看他这样子像是第一次听见呢?
“罗山长,此次比试结果已经明朗了,苏姑娘年纪虽小,但学识颇深,更是眼界开阔,观点独到,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庄先生看向罗山长劝道,“我们虽年长一些,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服老,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罗山长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刚才苏妧说的那一番话他自然也听见了,的确如庄先生所说,见解十分独到,让他连反驳之语都不知从何说起。
比他更难相信的是罗诗茗,这怎么可能呢?这番话怎么可能是从她嘴里出来的呢?
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苏妧不过是个毫无见识的乡下妇人,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她,面对她的时候总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觉,只觉得她实在是配不上嵘哥,解除婚事时候也只有庆幸,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两个如此不相配的人如何能在一起?
可如今她觉得自己脸上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就如同她原本拥有的一样东西,她一直视若珍宝,可有一天有人突然告诉她你拥有的不过是个赝品,其实别人拥有的才是真正的宝物一样。
苏妧却无暇顾及他们的想法,她还犹自疑惑中,看着激动地庄先生不由得问道:“庄先生不觉得这话熟悉吗?”
“姑娘的观点的确让我感到亲切,我之前虽有些模糊的想法,却一直未成形,今日听了姑娘之言才有所启发,这是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可否引用姑娘的观点将其写下来,姑娘放心,这既是姑娘的观点,我绝不会将其以我的名字独自发表出去的,我只是想将其记下来时不时看一番,实在是太精彩了!”庄先生点点头,目光询问地看向苏妧,满含期待。
苏妧:“……”所以这就是那篇文章出现在最后的原因?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发展,其实她内心是想拒绝的,这毕竟不是她的东西,还是有些羞愧的,但面对庄先生如此殷切的神情,她只能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姑娘了!”庄先生大喜道。
今日这场比试让苏妧在县中的声名又上了一个高度,结束后庄先生还邀请她私下聊了会儿天,之前他对于那些辅导用书还没什么兴趣,现在却是升起了一股强烈要看看的冲动,非得问她要一套看看,“既是苏姑娘所写之书,那必定是一部好书!”
面对庄先生这样谦虚又热情的饱学之士,苏妧连个不字都不好意思说,只能应下回头送他一套。
等苏妧从庄先生处出来,就见门口围了一堆的学子,瞧见她,十分热情地围了上来,纷纷朝她弯腰行礼,“见过苏姑娘,姑娘之才实在让我等敬佩,不知可否有时间指点一番?”
苏妧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何德何能能去指导别人,连忙推脱了几句,可那群学子们哪里相信,只觉她是在谦虚。
见状,苏妧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脱身,走到门口,正好瞧见孟瑞和赵书生两人,他们看见她,也是一脸激动:“苏姑娘,刚刚实在是太精彩了!”
孟瑞佩服地说道:“之前倒是我枉做小人了,早该知道苏姑娘有此等学识,能独自前来赴约,定然是胸有成竹!”
“对对,只是没想到竟连庄先生都对姑娘你心生赞叹。”赵书生赞同道。
“这也不奇怪,苏姑娘最后那一番见解孟某实在是闻所未闻,的确十分精妙。”孟瑞回想起来,依然沉浸其中,回味无穷。
“两位公子客气了,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先告辞了。”彩虹屁太多,她有些承受不来,苏妧举手说道。
两人有些不舍得告别了苏妧,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孟瑞才有些可惜地说道:“也不知周兄去哪了,错过了如此精彩的比试真是可惜,等见到他,我定要将今日苏姑娘的那番言论告知他。”
却说周嵘自从那日发榜后,心情浮躁,好几日都看不进书去,他想了想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去游学两日,正好那段时间赶上学里放假,他便谁都没说便走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便听说京城的庄大儒和北麓书院的尹山长来他们书院了,他心中一喜,这两位可是有名的大儒,正好他有好些事情想讨教一番,机会难得,回去放了行李,他便先去拜见了庄大儒。
却没想到庄先生与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可认识一个叫苏妧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感恩我们能一起跨年,希望所有的小可爱们2020都能越来越好!
第45章 教训
周嵘愣了,不知为何庄先生会提起她,有些莫名地问道:“先生认识她?”
“此女实在是不凡呐!”庄先生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书放到了桌上说道,“听闻你是罗山长最得意的弟子?”
“是山长谬赞了,学生却让他失望了。”周嵘低头说道。
庄先生对这次县试的事情也略有耳闻,知道他考了第二名的事,听到这话,又见他似是有些不甘心,对这个年轻人的心性也有了些了解,忍不住说道:“名次一事实不必太过在意,于你们来说,这不过是仕途的第一步,以后遇到的事还多着呢!这方面你倒是可以向这位苏姑娘学以学习,她的心性倒是我见过的人中数一数二的,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说完又拿起桌上的书,赞道,“还有苏姑娘写的这书,的确是非常好,怪不得在县中如此出名。”
周嵘:“...”
就这么半个时辰的工夫,他已经听庄先生夸了不下十遍苏妧了,也不知她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竟让庄先生这一代大儒对她如此推崇?
等从庄先生处出来,周嵘连去尹山长处的心情都没了,直接回了宿舍。
瞧见他回来,正在屋子里歇息的孟瑞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这么多天你去哪了?”
“我只是出去游学了几日,最近学里可发生了什么事?”周嵘想起庄先生那莫名其妙的态度,疑惑地问道。
“的确发生了一件大事。”孟瑞走到他身边,说起这事还有些激动难以,“前两天山长与苏姑娘约了一场比试,请了庄大儒与尹山长做见证,没想到苏姑娘一鸣惊人,直接说的山长是哑口无言,周兄,你是没看到那场面,真是精彩!”
“你是说她赢了山长?”这个消息直接将周嵘震在了原地,这怎么可能呢?虽说他已经接受了苏妧有才之事,但他只以为她可能只是在他们同龄人中比较突出而已,怎么可能与山长相提并论呢
“不仅如此,庄大儒还对她赞赏有加呢!”孟瑞却没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怪不得刚刚庄先生这个态度,周嵘这才明白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问道:“那日苏妧到底是如何赢过山长的,你仔细说与我听听。”
孟瑞便将那日发生的事和他们说的话都细细描绘了一遍。
“这些话真的是苏妧说的?”听完后周嵘怎么都无法相信,不得不说,庄先生出的题的确十分偏,他听完更是无从着手,可苏妧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说出这么精妙的一番话来。
他仔细品味了一番苏妧所言,越发觉得妙极,这让他更加沉默了,这题换了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话来,不怪乎庄先生对她如此推崇了。
却说罗山长丢了如此大的脸,这几日脸色一直都不好,虽然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被打垮,但失了这么大颜面,让他这么轻易地就揭过去,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师弟,算了,这位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马上便是府试与院试了,还是将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为好,我看这次县试你们书院中上榜人很多,若是接下来的考试中这些学子发挥的好,你们书院也能扬名,况且反过头来想想,若是那姑娘写的书真的不错,让更多学子能考上,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尹山长说道,想起那日最后她说的那番言论,心中复杂,这姑娘的确有些本事,那席话不仅征服了庄先生,就连他也是深受震撼。
“师叔你不知,这苏妧一直以来行事都无所顾忌,时常踩我们书院的脸面,这次她赢了这场比试,怕是要将我们书院的脸面彻底踩在底下了,我们父女两倒是无所谓,但就怕从此以后,这县中再也没有我们书院的立足之地了。”罗诗茗在一旁说道。
“茗儿说的对,我虽然脾气不好,但自认这些年为了书院也是鞠躬尽瘁了,从未有过半点私心,如今却要因我之故让书院脸面尽失,我实在是不甘心。”罗山长赞同地说道,看向尹山长,“师兄,你不知道,这位苏姑娘不仅脾气狂妄,行事更是无稽,她前阵子倒腾除了一种稻种,说是能亩产六百斤。”
“什么?亩产六百斤,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在江南多年可从未听说过有这种稻子!”尹山长闻言直摇头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可那苏姑娘竟不知从何处搭上了岐王,要全面推广这稻种,师兄,我看不惯她也不独独是为我自己的脸面,也是为了这天下百姓,这等行事无稽之人,若是一朝得了势,就怕她还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来。”罗山长说道,“而且她如今年纪还小,受些挫折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闻言,尹山长沉吟了片刻,这位苏姑娘看着倒的确是那等不受拘束之人,又听说她要强行让百姓种那什么稻种,想了想,也就没再反对,劝了一句:“果真如此,受些挫折倒也可以,只是别太过分了。”
“这是自然,我的为人师兄你还不清楚吗?”罗山长应道。
听他这么说,尹山长便放心地点点头:“你心中有数便好,那我过两日便收拾一下回去了。”
“这么快?师兄何不多留一阵?”
“考试在即,我也得回去看着学生点。”
这是正经事,罗山长也不好再留人,便为他践了行,听闻尹山长要走,庄大儒也跟着辞了行,他本就是出门云游的,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待,这次因着遇见了一位有趣的小友,已是在这里多呆了几日,也是时候走了。
临走前,庄先生还特意给苏妧写了封信,夸了她的那套辅导用书,他觉得十分之好,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会为她推荐一番的。
苏妧收到信知道庄先生要走,很有些不舍,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真正让她心生敬仰的大家,原本她还想着过几日去讨教一番,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
这次离开庄先生没有与尹山长同路,尹山长直接回了江南,而庄先生在所有践行的人离开后,便直接拐弯去了岐王府邸。
他刚进了书房,就见岐王正拿着一张纸细细看着,瞧见他进来,别说打招呼了,连头都没抬,就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一样。
“王爷看的是什么?”庄先生倒也不生气,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顾自坐下来倒了杯茶问道。
岐王将纸放下,看着他皱眉道:“本王早已与你说过,你怎能还让她被人刁难?”
庄先生一看他这表情便知道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了,他有些意外地说道:“这位苏姑娘与王爷是何关系?王爷怎么如此关心她?不过一场小小的比试,不仅与我这老头子打了招呼,还要特意派人去现场守着,王爷这纸上莫不是记载了当日所有人的一言一行?”
“是又如何?早知你办事不利,当日便不该让你办这事。”岐王冷眼瞧了他一眼,说道。
闻言,庄先生不禁问道:“王爷既如此关心,当日何不一同前去?”
“本王若不是当日有事,又何需你?”岐王有些气闷地说道,早在知道苏妧答应比试后,他便有此打算了,谁知道那日偏偏有事走不开,虽然他派人混进了书院,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文人的嘴有时候比刀还快,有时候防不胜防。
正好这时候他知道了那姓罗的竟然请了庄先生当评委,庄先生与他又有旧,这才有了这一幕。
庄先生人老成精,他一看岐王这不悦又别扭的样子,便知这苏姑娘与他关系不一般,他心中一乐,颇有种看热闹的心情,说道:“不过这苏姑娘到的确是个特别的女子,王爷眼光不错。”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需要别人来评判。”岐王冷声道,“若是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这才喝了一口茶呢,亏我还想着临走前来看看你。”一看岐王的脸色,庄先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罢了,那我便识趣些好了,不过我观那罗山长可不似心胸宽广之人,王爷既这么关心那苏姑娘,还是注意些好。”
岐王沉默不语,让人直接送了庄先生出去,人刚走,侍卫就回来了,禀报道:“王爷,那罗山长打算找人在县中传谣言说苏姑娘眼顶于天,狂妄至极,卑职已经让人抓住那传谣言之人了,王爷该如何处置?”
岐王听完,脸上满是冷意,说道:“让人将人送到姓罗的府上去,然后让他将那几句话抄一万遍,还有,我记得当日比试完之后那姓罗的是不是没有当众道歉,你让他去书院大门口道歉去,顺带派人去接一下苏姑娘。”
苏妧从那日后便没有进城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几日她终于闲下来了,原本打算再研究一下杂交水稻,看看能不能进一步研究出第二和第三代的杂交水稻,看到岐王府来接她的马车,还很是疑惑,岐王说要请她去看一出戏,什么戏?王爷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喜欢听戏的人呐?
第46章 出错
罗山长看着前面被五花大绑的人,吓得呆在了原地,这人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他原本在院中看书,只听砰地一声,便有一人从天上掉落,他一抬头,那人看见他,口中呜呜呜地就要往他这里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