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阻止他,都看着他拉着王老的手。
王爷爷似乎感觉到陆柏来了,目光转过来,投到他的身上,声音沙哑地说:“你来了……”,感受到陆柏往他身上渡着灵力,王爷爷说道:“不必了,没用的,时间到了。我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那盆拜月素心兰,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低,手突然无力地一垂,旁边的心跳检测仪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呈现了一条直线。
“王爷爷……王爷爷……”陆柏拉着王老的手,哭了出来。
他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躺在床上的这个老人,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有人常人难以理解的渊源,他的眼泪难以克制的汹涌而出。
他还是来迟了,蓬勃的木系灵力从他的身体涌向王爷爷体内,可是却如同到了石头上一般,不得寸进。
这些灵力遇到阻碍,偏偏它们的主人又不肯放弃,两相夹击之下,反过来涌回陆柏体内,这一冲击,陆柏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一旁的医护人员见状,连忙过来把陆柏带走。
他们不知道陆柏和王老是什么关系,但此时都觉得,这个年轻人可真是孝顺,长辈走了,就伤心得吐血了。
医生要给陆柏做检查,被他坚定地拒绝了,他要参加王爷爷的葬礼!
王爷爷的葬礼,自然有相关部门主持、料理,陆柏由工作人员的安排,作为晚辈,和众人一起送灵。
等到葬礼忙完,已经过去了好多天,陆柏才浑浑噩噩地到了王爷爷的家里。
根据王爷爷的遗嘱,这座山间别墅,连同别墅里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了陆柏。
要是以前一无所有的他,骤然得到了一笔遗产,一夜暴富了,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
但是现在,想到王爷爷没了,再看到这精致典雅的别墅、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陆柏的心情就很难过。
他把别墅的门锁好,抱上那盆失去主人、有些耷拉的拜月素心兰,准备回家。
开着车出到山间的公路,陆柏看到路边的人行道上有一个有些眼熟的人站在那里。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陆柏把车靠边停下,下了车。
这是一个光头的青年,只见他背着包,正在欢快地哼着歌:“浪里个浪啊,浪里个浪……”
“好久不见啊,神棍局首座。”陆柏阴着脸,说道。
那个青年愣了一愣,似乎没有认出陆柏。但是他骗过的人可多了,认不出也不出奇。此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溜!
看到那青年和尚矫健如狗的身姿,陆柏微微一怔,随即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找到这个人,哪里能让他跑了,自己满心的疑惑,还没有人可以解答呢!
青年
和尚当然跑不过陆柏,没多久就被陆柏按倒在草地上了。
挣扎中,这和尚背后的包被拉扯开了,里面掉出几缕白胡须和白眉毛来。
瞪着这青年红光满面的脸,再看到他精神抖擞的神情,陆柏把这些白毛摔到他脸上:“鹤发童颜就是这么来的?”
青年和尚倒也光棍,被陆柏捉住了,索性瘫在地上,笑道:“这位施主,不知何时给贫僧布施过?”
“三年前,在庙里,你卖给我转运符的,还记不记得?”陆柏咬牙切齿地问。
本来就心情不好,你这个骗子还要撞到我的手里!
和尚打量了陆柏一回,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再看看陆柏身上穿的衣服、路边的车,笑着说:“我骗你?我怎么骗你了?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发财了吧?这不就是转运了?”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陆柏手一松,放开他,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突然觉醒植物系灵力,还能和动物沟通?”
青年和尚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稍微退后两步,一边说着:“这个问题嘛……年轻人,你看多了吧?现在这个时代,要讲究科学啊!”
“你个神棍跟我讲科学?”陆柏翻了个白眼。
正在琢磨着应该怎么隐晦地问一问,抬头一看,那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远了。
“你傻啊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我去庙里找你!”陆柏在身后喊道。
“哈哈哈……老子才不是和尚!”那青年飞快地窜进了树林里,转了几转不见了。
陆柏一愣,突然泄了气,也不想追了。
看着手上的假胡须和假眉毛,突然觉得自己荒谬可笑。
这过去的几年,都仿佛做梦一般。
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陆柏才有了点真实感,叹了口气,重新坐回车中。
经过刚才那一闹,心里的悲伤似乎也散去了许多。人的一生,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阻止的……
在余下的生命里,他应该好好的珍惜时光,做出更多的成绩来,这样……王爷爷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吧。
车刚停在家门口,悟空就率先跳到他的肩膀上。
“好多天没回来,想我了吧?”陆柏摸了摸悟空。
团子也跳到了他的怀里,小黑和小贝绕着他的腿边打转,飞飞也从窗台上扑了下来。
这就是他的孩子们,他的小伙伴们……
第90章 番外一
大年二十九, 镇上最后一场大集,这是一年到头镇子里最热闹的时候。各种外地牌照的车拥挤在街头, 全年不塞车的小镇终于也体验了一把塞车的待遇。
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带着小孩到集市上买年货,从市场往外的一条街, 到大超市、小商场, 都人头涌涌。
陆柏带着乔萍去赶集, 七叔公家的孙子陆聪和陆娇娇也要跟着去。
“怎么不叫你爸妈带你去?”陆柏问。陆聪这小子太调皮,才不想带着他呢!
陆聪可怜兮兮地说:“我爸妈去商场做临时工了, 给人送货呢!你就带着我吧。”
“大哥哥,我也要去!”陆娇娇拉着陆柏的衣角脆生生地说。
对于这样可爱的小萝莉, 陆柏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的,只能硬着头皮地答应了:“我带你们去, 都不许乱跑。娇娇要自己走路,不许要抱抱!”
七叔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他们爸妈可真勤劳,大过年的还去打工。”陆柏感慨。
七叔婆憨憨地笑着,其实……可以懒谁不想懒呢?没钱的人就要勤劳一点。
车才刚开到镇上的主干道,就开不进去了。陆柏把车停到路边,让孩子们都下了车:“都跟紧了,要是冲散了,你们就去我叔叔家等我。”
陆聪应了一声, 就要往前走。他最喜欢赶年集了, 什么玩具都有。
“表哥,我们现在去超市吗?”乔萍问。
他们今天出来的主要任务是买过年要用到的对联、窗花、鞭炮和饮料糖果之类。
“不着急,先逛逛街。”陆柏笑着说, 表妹高三了,学习压力大,他就是想带她出来放松放松。
街上比平时多了很多摆摊的人,卖各种零食、玩具的都有,今天是没有城管来执勤的。
小娇娇站在一个卖气球的前面挪不动腿了。这是些氢气球,各种可爱的造型,小鸡、小鸭、小兔子、孙悟空还有喜羊羊……
“要哪个,自己挑吧。”陆柏抱着陆娇娇让她挑。
陆娇娇高兴地挑了一个小兔子的。
陆柏又拿下一个孙悟空的,让陆聪拿着。
“大哥,我不要气球,我又不是小孩子。”陆聪叫着。
“不是给你的!我带回去给悟空。”陆柏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扫码支付。
卖气球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胸前挂着一个二维码,笑着说:“十块钱一个。”
陆柏给了钱,又对陆聪说:“你看人家年纪和你差不多,多会做生意。”
陆聪眼珠转了转:“那大哥你给我批发一些气球回来,我也来卖!”
“叫你爸给你批,我才懒得管你!”陆柏拍了一下他的头。
这小子不好学,都上初中了还整天惦记着玩游戏。自从他爸妈回村以来,天天被他爸妈撵着打。而他也不怕……因为他爸妈心疼儿子,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集市上还有现场写对联的。一个老人摆着摊,上面铺着红纸,可以自己定制对联的内容。
陆柏走了过去,让老人写了一幅“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横批“岁岁平安”。老人挥笔写就,也不说多少钱,桌上一个二维码,随喜了。
陆柏扫了码,不一会儿响起“您的支付宝收入五十元”,声音非常响亮。
老人和周围的人都诧异地看了陆柏一眼。
原来这虽然没有明码标价,但这响亮的到账声音,还是让人不好意思给得太少。套路,都是套路啊!
往前走了没多久,是一个卖糖人的摊子。
摊主正在吹一个公鸡,橘黄色的糖汁被迅速塑造成型,一看就很好吃。
陆柏眼前一亮,矜持地对小孩子们说:“你们都想吃吧?真是群小孩子。那就买吧~买吧~”
然后快步走了过去,他小的时候最爱吃糖人了~
然后乔萍和陆聪就眼睁睁地看着陆柏抱着陆娇娇挤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左手一个糖公鸡、右手一个糖猴子,吃得很开心。
“你们几个,一人吃一个吧,小孩子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陆柏拿着糖人,一本正经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乔萍觉得她表哥的耳朵有点红。
吃着糖人,陆柏感叹地说:“ 我小时候看到做糖人的、捏面人的,觉得太酷炫了,当时我甚至萌生过要做这种艺术家的想法。”
那就可以有吃不完的糖人和面人了……可惜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又萌发了做科学家的理想、做有钱人的理想……
这一路走下去,什么爆米花、、烤鱿鱼、鸡蛋仔……还没到市场,就吃得打嗝了。
一路拥挤,几个人终于到了大超市的门口,陆柏抹了把汗。岭南的春节本来就暖和,再加上人挤人的,热得汗流浃背,跟洗桑拿似的。真是……赚到了。
“终于挤出来了!我要去买玩具,要全套的奥特曼!”陆聪握着拳头说。
陆柏斜眼看着他:“你几岁了,还玩奥特曼?”
“这是情怀,情怀!你这种老头子哪里懂。”陆聪昂着头说。他是真正的中二少年,陆柏在他眼里,可不就是老头子了嘛!
跟他爸一样,都是啰啰嗦嗦的。
陆柏正要教训陆聪,要学会尊敬大哥,就听到人群里传来一个妇女的尖叫声。
前面的人群一窝蜂的涌动起来,挤成了一团。
“打架了?”陆柏皱着眉头,抱紧了陆娇娇,把乔萍和陆聪都护在了身后。
春节前最后一集人太多,难免会磕磕撞撞,有时候就会产生冲突。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大家都比较克制,毕竟马上就是年三十,这么喜庆的日子打架不好。
不过……听人群里的议论,似乎不是打架?陆柏挤过去一看,一个老年妇女正瘫坐在地上大哭:“我的孙子,我的孙子不见啦!我才刚刚买了点糖冬瓜,一转头孙子就不见了!”
小孩子不见了?那你坐在地上哭什么?陆柏连忙拿起手机报警。
儿童失踪,第一时间当然是报警,要把握好寻回的黄金时间。
“大婶你别哭啊!你先说说你孙子在哪里不见了?多大的年纪?穿的什么衣服?”一个中年人拉着自己的孩子,问那个老人。
老妇人显然已经慌了神,一边哭一边说:“我孙子叫阳阳,才三岁,穿着红棉袄、黑色的裤子,就在拐角那里不见了。”
周围的人都议论了起来,那个路口是三岔路口,旁边还有很多小巷。如果真的是人贩子抱走了孩子,往哪条巷子里一钻,再左拐右拐的躲进哪间屋子里,还怎么找?
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从码头上了船,到河对面去了。
老妇人听了大家的议论,哭得更大声了。
这孙子就是他们家的命根子,要是弄丢了,她也没脸活下去了!
陆柏走到路口看了看,巷子里停着不少车,摩托车、电动车和面包车和小汽车都有,现在人多,大一点的车都出不来,至少要等傍晚,人群散去了才出得来。
“大婶,你别哭,我已经报警了,等一下警察就来了。你孙子不见了
多久了?”陆柏挤进人群里问。
听到“警察”两个字,老妇人总算冷静了一点,说:“就一下子,还不到十分钟吧。”
老妇人说着,还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周围的人看:“就是这个,白白胖胖的,就是我孙子。”
陆柏凑过去一看,孩子脸上两团被风吹得干裂的红晕,还挂着鼻涕,皮肤有点黑,一点也不胖……
咳咳,这亲奶奶眼神就是不一样……
“这个孩子啊,我刚刚看到有人抱着往省道那边去了。”一个年轻人说。
其他人立刻往省道那边看去,要是坏人把小孩子带上国道,开着车跑了,就难追了。
“大婶,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孩子的东西?”陆柏想了想,问道。
“有,有一个帽子。”老人手里紧紧拿着一顶小帽子。
这是一顶毛线勾的帽子,带的时间似乎比较长,有种小孩子特有的味道。
陆柏凑近闻了闻,然后抽了抽鼻子,目光往巷子那里望去。
其他人看到他的动作,都笑了起来:“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傻,他以为他是狗吗?”
“他刚刚那个样子,真的好像狗哦!”
陆聪和乔萍尴尬地扭过脸,怎么办,好想说不认识这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