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许盈盈目送许妈妈走上电梯，这才轻悄悄回主卧室。
此时晚上八点半，房间里没有开灯，里面漆黑一片。
他在睡觉，许盈盈轻轻爬上床，小腿攀到他身上，手环上他的腰。
和他睡时，这是最舒服的睡姿。
“回来了？”
声音低沉沙哑，那是他睡醒后惯有的嗓音，他醒了？
明明她压他的时候很轻。
“今天很累吗？”
“嗯，很多手术。”
“睡醒了就起床去吃饭。”
她的手就放在他腹部上，然而她叫他去吃饭……
把她抱到身上，两人亲吻了一会儿，赵亦程触摸她的肚脐：“要不要在我身上跳舞？”
跳舞，那是两个人的秘密。
他问得暧昧，许盈盈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没洗澡，脏。”
要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赵亦程道：“我不嫌你脏。”
漆黑里两人对视，几秒后，许盈盈坐在他身上开始脱衣服。
她在他身上跳舞的时候，赵亦程枕着高高枕头看她，呼吸因她变得急促，空气因她变得粘稠。
半晌，他不让她动了，只安静抱她，感受她的存在。
“盈盈……”
在他怀里，许盈盈脸颊绯红：“嗯？”
“明天我会给桐桐做手术。”
许盈盈微愣：“她的家人找到了？”
“没有。”
“那……”
“来不及了，再拖下去她会死去。”
许盈盈心口一颤，用力抱紧他：“那快救救她。”
“救她要承担风险，如果手术失败，又或者不小心导致伤残，所有的责任全在我。”
许盈盈愣怔。
手术失败，或者导致伤残，他是不是会惹来很多麻烦？
“不是说在紧要时刻，医院给病人实施紧急抢救不需要担责吗？就像救护车医护人员抢救病人那样。”
“紧要时刻？谁来定义这个紧要时刻？等周桐桐需要抢救时再进行手术，她存活的几率十分渺茫，因为已经错过最佳手术时间。”
许盈盈皱眉：“那怎么办？”
“我签字，后果我承担。”
沉重叹息，许盈盈闷闷道：“嗯。”
她担心小桐桐，但她同样担心赵亦程。
“你会不会认为我在逞英雄？”
许盈盈摇头：“在我心里，你就是英雄。”
赵亦程淡笑，他动了几下，许盈盈低吟一声，在他身上继续扭转腰肢……
在床上玩了很久，两人深夜起床吃晚饭后，又闷在房间里再没有出来。
新婚第二个星期，那股新鲜劲儿似乎还没有过去……
所以。
谁说他性冷淡？
谁说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就这么多了。
不想再写床戏了，鸟大累了。
第46章 伺候穿衣
周桐桐的病情非常复杂。
主动脉最狭窄的地方直径只有5毫米，而缩窄段远端的主动脉直径有19毫米，主动脉直径严重不匹配，主动脉弓缩窄导致孩子下肢严重缺血。
此外，周桐桐心脏内部还存在畸形，右室双腔心导致的压差十分严重，而且合并双侧上腔静脉畸形，手术操作部位十分困难。
如果同时矫治心内畸形和大血管畸形，手术难度非常高，手术预估时间长。此外周桐桐已经6岁多，此时进行复杂性先心病手术，年龄上偏晚，手术风险也随之增加。
准备手术时，宋健来找过赵亦程。
“亦程，我知道你家里可能是有钱，但我们不是慈善机构，今天是一个桐桐，明天是一个媛媛呢？你也要这样继续无私奉献？况且这还不是钱的问题，如果手术失败她父母回来要控告你怎么办？如果手术导致伤残，你难道要养她照顾她一辈子？”
赵亦程低头看周桐桐的心脏彩超结果报告，平静道：“我们就是顾虑太多，死去的人才会这么多。”
“救人是重要，但我们得为自己着想，我们也要生活。”
“我只能说，我尽我所能去救她而不是放任她死去，当下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救人，而不是如何不给自己惹麻烦。”
就像一个人在路边遇见溺水之人，他只思考下水救人后自己会面临危险，思前想后，最后站在岸边看人慢慢死去。
他们都在教他做一个站在岸边的人。
宋健沉寂，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
下午四点五十分，周桐桐被推入手术室，手术室门前显示灯亮起，手术马上开始。
许盈盈赶到医院时是傍晚五点多，手术室显示灯还亮着，手术还没有结束。
手术室走廊上空无一人，周桐桐没有亲人在身旁，所以没有人会在手术外焦躁等待。
许盈盈坐在等候区，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心情忐忑。
她担心小桐桐，也担心赵亦程。
不知等了多久，许盈盈站起身倚靠墙面，漫长的等待，让她心里越发不安。
傍晚六点十分，手术室显示灯暗灭，医护人员将昏迷不醒的周桐桐推出手术室，许盈盈当看到她那张煞白的小脸，脸也被惊吓到面色苍白。
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脸色灰败成那样。
赵亦程走在几人之中，他身穿白色大褂，模样看起来有些疲倦。
看到手术室外的她，两人对视数秒，许盈盈笑道：“我老公辛苦了。”
听到这话，所有医护人员纷纷看过来，便见一个戴口罩的漂亮女人对着赵亦程温柔说话。
只见女人穿粉红色名媛小香风套裙，肉色透明丝袜，细白长腿之下，是一双十公分细跟黑色高跟鞋。
刚从录制区大楼里回来，许盈盈脸上的妆很浓，特别是眼妆，那大而清亮的眼睛实在漂亮。
那声老公，叫得多亲密，女护士们酸了。
赵医生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浓妆艳抹、前凸后翘、打扮这么风骚的女人，他适合那种小家碧玉温柔懂事型的女人。
护士们暗暗猜测。
然而——
下一秒，赵亦程上前扯了扯那女人偏低的领口，皱眉道：“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穿衣服？”
有些责备，又有些无奈。
许盈盈在他身前转一圈，脚下高跟鞋在地面上哒哒作响：“好看呀，我这样不漂亮么？”
赵亦程：“……”
抬手捏她嘴巴，迫使她嘴唇高高嘟起，赵亦程道：“你先回家等我。”
说完，人转身离开，许盈盈在身后暗自跺脚。
她在手术室外面等那么久，他居然这样对待他新婚的小娇妻！
看两人互动，女护士们又酸了。
先回家等我？
妈呀，他们同居了？！
赵亦程跟这女人睡了？！
去到心外监护室查看周桐桐的情况，赵亦程表情严肃。
一旁宋健钦佩道：“亦程，我真的佩服你，顺利完成主动脉缩窄近端和远端吻合，基本无出血，居然能“零输血”完成这台高难度复杂先心病手术。”
“手术后效果怎样，我们还需要再观察。”赵亦程道。
是的，关于心脏这种敏感器官的手术，手术后可能产生的并发症太多了，现在还不是轻松的时候。
两人走出监护室，宋健似想都什么，一手搭上赵亦程肩膀：“刚才手术门口那位美女是你老婆？”
赵亦程挠了挠眉心：“嗯。”
“不赖嘛身材真好，前面丰满，后面翘挺，那腰还……”
赵亦程眯眼冷飕飕看他，宋健立刻用手捂住嘴巴。
他一时糊涂了，人家老婆呢，怎么会允许别的男人讨论自己女人的身材？
朋友妻不可欺。
“我错了。”宋健诚恳认错，又继续笑眯眯道：“改天带弟妹跟哥见个面吧，放心，我会给她红包的。”
“多少？”
宋健想了想：“一千吧。”
“滚。”
“喂，一千很多了，我大学舍友结婚，我也只给五百块……”
赵亦程回到诊室，许盈盈就穿那身亮眼套裙倚靠在门口，穿丝袜那双腿交叠在一起，高跟鞋衬托她的腿又细又长。
已经是下班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等赵亦程走过来开门时，许盈盈便贴上去抱他：“桐桐手术顺利吗？”
开门，将许盈盈推进诊室，关门。
“桐桐手术顺利吗？”许盈盈坐在办公椅上仰头看他。
赵亦程居高临下看她胸前领口：“嗯。”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不知道。”
“哦。”
他眼神有点凶，许盈盈环抱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腹部上：“你刚才赶我走，是不是嫌我丢人？”
“露胸、裙子短、还穿丝袜，我要怎么说你。”
“那是造型师给我挑的衣服，明天还要再穿的，而且明明很好看。”
对视，赵亦程似笑非笑：“要不哪天我出门也脱上衣？我好像不穿衣服的时候也挺好看的。”
他不穿衣服出门……
啊！流氓！坏蛋 ！小浪-蹄子！
许盈盈急了：“我这衣服只是看见一点点勾，领口不低，裙子也不短，而且我又不可能岔开腿让别人看，你没见女星走红毯时那礼服，胸口的布料能开到肚子上，我这点算什么？”
“你还这点？这样还不够？” 赵亦程瞪眼。
许盈盈瞥眼看他，他表情实在太凶，一赌气便是脱掉上衣外套狠狠扔在地上：“不够。”
脱掉外套，她里面是一件白色吊带衣。
将两根细小肩带扯下来，许盈盈歪嘴气他：“这样，这样才好看。”
好看，确实好看，那勾可以填满长江水了。
赵亦程黑着脸脱掉身上白色大褂，撇开眼再没看她，他生气了。
他戴上手表，整理好衣服，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正准备开诊室的门离开，许盈盈眼疾手快从背后抱住他。
“我错了老公。”
他定在原地：“错哪里？”
“我以后不露胸了，一点勾都不露。”
“还有呢？”
“裙子要穿长一点儿。”
他偏头看她，像是在审视她。
许盈盈冲他灿烂微笑。
“把衣服穿好。”
扭头，撒娇：“不要，除非你帮我穿。”
安静片刻，赵亦程回身帮她拎起两根吊带，将衣领布料往上拉扯，最后弯腰捡起地上外套。
给她穿外套的时候，他像搞恶作剧一般用衣服裹住她脑袋，手像捏泥人一样用力盘她脑袋，许盈盈连连喊叫。
“你干嘛呀！”
“我是盈盈！我不是坏人！”
赵亦程：“招惹我了，还要我伺候你穿衣服？”
许盈盈：“……”
第47章 纷纷扰扰
周桐桐进入监护室第五天一直昏迷不醒，且还不能主动呼吸，这个结果太不同寻常。
当天晚上，冯主任召集所有心脏外科医生紧急开会。
医生代签手术还导致病人死亡，在现今医患关系如此紧张环境下，要是被媒体知道，很有可能引起社会许多负面舆论，这种费力不讨好之事不仅损害医生个人利益，同时还损害整个医院的名誉，医院领导不得不格外重视此事。
会议室里，秃顶中年男人冷笑道：“心脏手术以后出现昏迷以及自主呼吸消失，一般考虑是有术后脑血栓或者缺氧性脑损伤引起的，自主呼吸消失，说明脑干功能衰竭，如果同时伴有双侧瞳孔散大以及刺激没有任何反应，那说明已经处于脑死亡状态。”
众人看向赵亦程，他目光落在桌面上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状，一旁的宋健辩解：“手术那天几个医生都在场，这台手术有多困难大家都知道，能以“零输血”完成手术已经是奇迹了，赵医生已经成功完成手术，他的责任也应该只尽到这里，至于病人一直昏迷不醒，决定性因素有很多不是吗？比如病人自己的身体状态也很关键。”
赵亦程是宋健的师傅，虽然赵亦程比他小半岁，但他打心眼里钦佩这个年轻男人。
“代签还把人医死，谁会听你的解释，谁会真正关注死亡的决定因素是什么？医生代签手术本身就属于侵权行为，病人家属和社会的人都只会咬死这一点把你往死里逼！”一个年长的医生道。
“前几年苏医生代签手术，他成功完成手术还把人救活了，但还是差点吃上官司，赵医生现在这个又是什么情况？不仅代签了，病人现在还濒临死亡，他现在面临的问题很严重。”另一个医生道。
宋健面色凝重：“苏医生是被人控告过度医疗谋取私利，但这次周桐桐所有的医疗费用都是赵医生在承担，根本不存在什么过度医疗牟利！”
“他代签手术，已经侵犯患者自己选择和决定的权利，况且还可能导致病人死亡，这已经不是什么过度医疗问题，这是造成了一次严重的医疗事故！”
宋健呆愣。
众人再次看向赵亦程，只见他按动签字笔笔头，始终沉默。
见他一直沉默，冯主任皱眉问：“赵医生，你有什么话想说？”
放下手上笔杆，赵亦程平静道：“病人亲属无法签字，且事态紧急情况下，根据侵权责任法第五十六条的规定，经过授权负责人批准可以实施手续完成手术，从这一点上说我不算侵权。另外这是不是医疗事故，需要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鉴定，我会保存好周桐桐的病例和各项检查报告配合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