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周深问:“那什么叫话聊?”
“用谈话的方式进行治疗,就叫‘话聊’”
周深点头,居然是这个样子
“那什么叫物理层面的治疗?”
“就是在病人的第二人格出现时,将她身体束缚,采取诸如电击、催吐等方式摧毁第二人格,如果她的第二人格一出现就得被电击、催吐。久而久之她就会一直沉睡下去,至逐渐湮灭。”
安德鲁攥了攥拳,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这个方式看上去虽然在操作过程中有些残忍,但是周期短,对于患者本人,还是患者家属也好,都是非常高效有力的诊疗方式。”
周深皱眉,“如果你打压下去第二个人格,她在出来第三个人格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安德鲁一愣,“只要不是主人格,都应该被消灭!”
周深觉得未免太残忍。
“你说是因为不和谐的家庭关系,惨痛的童年成长经历,她为了逃避和保护自己才出现了极富攻击性的第二人格,我们如果采用电击和催吐,那不是造成这一切的坏人一样?”
安德鲁有些惊讶:“这……您居然……”
周深面色严肃,“虽然她的病情给我造成了很大困扰,但我有权保护她的人格尊严和权利,即便是她有两个。”
“好吧。那……我们还是采取保守的治疗方法,结合相应药物”
周深这才点点头。
“不过我需要观测一下她第二人格出现时的状态。”
周深沉吟,“她一般都是在午夜梦游时,第二人格会出现,那个时候我感觉我完全不认识她,像是另一个人。”
安德鲁记在小本子上,“那就是了,现在第二人格在主人格沉睡期进行活动,再不介入治疗,就要白天也出现了。”
周深打了个寒颤。
“那周先生,我们今晚去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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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骄还在为自己编造的狗血绝恋而喜滋滋。
“Aaron?你觉得我刚才的反应机智么?”
Aaron礼貌地说:“恕Aaron直言,没听懂。”
“就是说楼下俩人在搞基,都是骗婚男。”
“但高中的入学典礼的录像带上,先生说自己性别男,爱好女。”
阮骄发现了重点,“什么高中录像带,给我看看!”
“NO,已经违规对您透露过多的信息了。”
“不看就不看啦,不过你别学安德鲁说话,中英文夹带说话不符合你精英的气质。”
阮骄“啧”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觉得这个国外来的表叔,口语一股小学鸡般的气息?”
周深居然没再上来解释,出乎阮骄的意料。
难不成被她说中了?狗男人真和表叔搞基?
来一段长者之爱?
咦~~~~~
屋里之前偷偷运上来不少肥宅快乐水和薯片,周深不上来,阮骄也不用下去,他爱咋咋地。
鬼畜视频做完,阮骄又检查了一遍,然后上传,等P站方审核,阮骄双手合十,“天灵灵、地灵灵!审核霸霸放我行!”
又看了几集动漫,阮骄看着表十点来钟,洗洗澡,准备睡觉。
整栋屋子里静悄悄的,周深的书房里,安德鲁和周深正在严阵以待,等候十二点的到来。
遥远的钟声响过十二下,周深表情凝重,从沙发上起身,安德鲁跟在后边。
周深拿了钥匙,无声穿过走廊。
钥匙转三圈,发出轻微地咔哒声,周深尽量控制声音,但还是传出几声轻响。
屋门被无声推开,周深先进来,随后安德鲁蹑手蹑脚进来。
床上的人看上去睡得香甜。
“是这个时间么?”安德鲁压低了声音问。
“不固定,在凌晨12点到2点之间都有。”
“好。”
阮骄睡得迷糊中听到有人在压低了嗓子说话。
还有东西翻动的轻微细响。
半睡半醒之间,身子很沉,脑子也转不动,阮骄本能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么?”
是从窗户里进来的吧?看来今晚上睡觉忘关窗户了。
迷迷糊糊的,阮骄已经忘了自己现在住在地方,外墙安保系统就算是撞上去一只狗都会玩命的叫,根本不可能有小偷爬进来。
“确定她每晚这个时间,都会出现梦游或者说梦话行为么?”
阮骄迟迟没动作,周深也有点不确定了。
安德鲁等不住了,“我们可以加以诱导。”
“怎么诱导”周深问。
安德鲁没说,而是往大床走去。
“喂?你醒了么?”安德鲁对着大床上睡得香甜的阮骄说。
周深:“……”原来这就是诱导。
“我这是要和她第二人格对话”安德鲁解释。
“快点醒来,我想见你,快点醒来,我想见你……”
阮骄面容安详,双眼紧闭,但安德鲁没注意到的地方,她的手在悄悄地挪动。
“快快醒来~快快醒来~”
早已按捺不住的阮骄猛地睁开眼,黑暗中,她只看到一个胖子的轮廓,抓起手里的充电器猛地砸到了对方的鼻梁上。
安德鲁疼的“唔”一声,叫都叫不出来,猛地后退。
充电器只能用那一击,不能进行长效击打,阮骄摸起床头灯,掂了掂,这个顺手,上去就照着疼弯腰的贼后背一顿猛抽。
“卧槽!你特么活腻了敢进我这里偷东西,想死还是嫌活的太长!”
“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这房子是谁的么?就敢这么进来?”
“狗男人都别想进我屋门,你居然敢进来!我打死你!”
阮骄越战越勇,追着安德鲁满屋子乱窜,手里一盏台灯硬生生舞出了倒拔垂杨柳的气势。
“呜呜……别打了!别打了!”安德鲁捂着鼻子求饶,屋里就这么大的地方他窜到哪儿阮骄都能把他薅出来,接着就是一顿毒打。
“求饶!晚了!”
“周……救我!”
阮骄怒不可遏:“你居然还有同党!”
周深已经看不下去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了,抬手制止阮骄,被阮骄一个无差别攻击砰的一下砸到了头。
周深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头晕眼花,一个趔趄。
阮骄瞅准时机,上去就是一番暴打。
“叫你不学好!叫你偷!叫你抢!今天爸爸就叫你做人!”
“香山无影脚!”
“葵花点穴手!”
“排山倒海!”
……
周深被摁在地上揍,恍惚间感觉鼻子里有点热。
拿手一蹭,是血……
下一秒,寂静的夜空传来撕心裂肺的怒吼,“Aaron!”
“唰”地一下,方圆两公里的灯全都亮了。
小楼里灯火通明,从没有这么亮过。
阮骄被瞬间明亮的光照刺的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
视野逐渐清晰,她右手还拎着一只变形了的台灯,看上去就战功彪炳,而周深半跪在地上,正被她单脚狠狠地踩着。
阮骄:“……”
我现在就要跟这个美丽的世界永别!
安德鲁躲在窗帘后边瑟瑟发抖。
阮骄环视四周,一片狼藉,无不彰显着她刚才的战况有多激烈。
周深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阮骄的脚底板突然像被烫着了一样,猛地抽回来,手里的台灯哗啦往旁边一扔,仿佛这凶器与自己无关,她眼神空洞,望着虚空中不存在的一点。
下一刻,阮骄踩着一地狼藉,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爬上去,盖上被子。
“我梦游了。”
镇静地说完这句,阮骄把被子蒙过头顶,假装睡挺了 。
第23章 chapter23..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阮骄躲在被子里,惊吓、后悔与绝望地瑟瑟发抖。
‘狗男人是怎么会进来的!’
‘呜呜呜……这是什么修罗场剧情,我该怎么办?’
‘他会相信我么?会不会把我抓起来送进医院?’
‘他是不是看出我来了?然后把我送进实验室,解剖我的灵魂?’
‘我为什么不养一条狗!’
‘妈妈!救命!我翻车了!’
阮骄缩在被子里,感受到了什么叫铺天盖地的绝望。
一地狼藉中,周深什么也没说,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出了卧室。
安德鲁看周深离开,一步也不敢呆在这个屋子里,抹着眼泪踉跄着跟在周深后边跑出去。
这太可怕了,这单业务搞不下去了。
“天色太晚了,医生,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您下去了”,周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淡淡地说。
“我自己下去,自己下去。”
周深的额角破了皮,伤口四周泛着青色,鼻子下面还有一道血线,任谁也不会想到天子骄子周深竟然也会有这一天。
安德鲁越看越心慌,捂着发胀的鼻梁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还是先下楼。
周深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自己卧室。
“Aaron?你把该关的灯都关了吧。”
Aaron沉默无言,但是屋里的灯都熄了,只留下周深脚下通往自己卧室走廊的灯。
周深进屋,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Aaron只开了他旁边一只壁灯,照亮他颧骨上的擦伤,剩下的大半个身影都拢在黑暗中。
说不出的寂寥。
洗手池前,周深哗啦啦放水,洗掉流出的鼻血,听见有人敲门。
拉开门,出现安德鲁浮肿的脸。
安德鲁搓了搓手,非常歉疚地说:“我女儿生病了,她妈妈让我回去照顾她,我恐怕要先回去一趟,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得看安排……”
安德鲁说话时一直在看着周深的脸色。
周深没有说话。
一个正在治疗的医生居然就这样退出治疗,对象还是国内科技巨头周深的妻子,他来之前甚至签了协议。
可是他再继续下去,命说不定就没了。
安德鲁扑通一声跪下来,抱着周深的大腿嚎啕大哭,“我求求您放我走吧!我不要钱了!您就让我活着回去就行!您的妻子太可怕了,再治疗下去我就疯了!……求您行行好!”
周深不为所动。
“我给您跪下!求您发发善心吧,放我走吧!我真的做不下去了!”
只听得一声淡淡的叹气。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安德鲁仿佛没听清楚这好消息一般,不敢置信地问,“您在说一遍?”
“走吧……”
这下听清楚了,安德鲁喜极而泣,“谢谢!谢谢!主与你同在,阿门!”
安德鲁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糊着鼻涕和眼泪,试探地问:“既然我都不要钱了,那来回的机票能给报了不?”
周深摆手,“去找我的私人财务报销。”
安德鲁欢欢喜喜地爬起来跑了
——
阮骄回忆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越想越心凉,简直是毁天灭地级别的崩人设。
但偏偏周深那里又没有动静。
阮骄感觉自己仿佛伸长了脖子趴在命运的断头台上,顶上悬着一个大铡刀,等着周深画判。
审判的时刻到来,咔嚓一声,她就死了。
‘如果我还能活过明天,我一定在屋里养一条狗’,阮骄悲痛欲绝地想,祈祷明天的太阳晚点来。
就在这种忐忑而紧张的心情中,阮骄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阮骄猛地坐起来。
看看四周光洁如新的地板,没有一丝一毫凌乱的迹象。
“难道昨晚是做梦?其实他什么也没发生?”阮骄大喜。
然后阮骄转头,看见了床头柜上变形的台灯。
“啊!这一劫我逃不过去了!”
阮骄磨磨蹭蹭收拾好,下楼。
周深在客厅里坐着,准确地说,他早已等候多时。
阮骄下楼的过程中及仔细观察洲摄的神色,平日的装逼如风之气没了,多了一丝……凄凉。
阮骄昨晚想了无数种周深的暴怒状态,和她无数种下跪姿势,为了这挽救狗命的一跪更加逼真,阮骄甚至在膝盖上套了两层护膝!
可……周深和她想的好像不大一样啊。
“你下来了?”周深淡淡开口。
周深一副不忍蹉跎,生无可恋的样子。
阮骄一愣神,小心地,戒备地“嗯”了一声。
“昨晚睡得好么?”
“???”阮骄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开场画面。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狗男人以为我昨晚真的在梦游!’
‘我的天呐!这是交了什么狗屎运!他居然信了!’
‘命运女神你今天终于爱我了么!’
阮骄喜极而泣,底气顿时足了起来。
“很好,还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