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闪现不是准备就绪的状态吗?
身后的兄弟们都愣了一下,马上了然,一人一句“哎呀太可惜了”“好亏啊”“闪现cd得五分钟呢”“嫂子稳住啊”……
朴成宇掀了个白眼:“切,真蠢!我也不占你便宜,给你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姜颜不动声色:“没必要。”
游戏继续,崽崽和66两个人若无其事地站在朴成宇身后,忍不住地感(干)叹(扰)。
“面对疾风吧!”
“hasaki!”
“哦哟走位走位,天有多高手有多骚,就这样,弟弟上啊,弟弟!”
“哎呀这波操作,菜得抠脚!”
“啧啧啧无情……”
朴成宇一个脑袋两个大,从未见过如此聒噪的观众。
姜颜忍住不笑。
游戏进行到4分钟,姜颜不能拖到6级大招,否则朴成宇知道她闪现好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放松警惕了。
双方此刻都被消耗了不少血量,而朴成宇以为姜颜没有闪现,不可能秒杀了他,刚想突脸解决了她,谁知对面的安妮一个闪现位移躲开,技能眩晕加引燃,朴成宇的亚索血条一空,屏幕就黑了。
这一套操作的神手速,对姜颜来说轻轻松松。
朴成宇整个人都懵逼了:“???”
TG所有人都欢快高呼:“嫂子牛逼!”
看到姜颜赢了,White才舒了舒眉,什么都没说,先离开了。
姜颜将鼠标键盘往前一推,起身,对朴成宇笑笑说:“你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啊,孩子。”
朴成宇当时怒火就上头了,鼠标一甩:“你特么耍诈!”
姜颜眨眨眼睛,无辜:“我耍什么诈了?”
“你不是没闪现了吗?!”
“啧,我和自己人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姜颜理直气壮:“再说了,难道我让你一个闪现,你才赢得了我吗?”
朴成宇被她忽悠得话一噎,她有闪现才是公平公正,好像确实如此,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艹!
姜颜头一歪,笑容无公害:“道歉吧。”
所有人都开始起哄。
朴成宇心里真的憋屈,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大言不惭说出口的话也赖不掉,POP的那几个不占理,都在边上一声不吭。
朴成宇不情不愿:“对不起……”
姜颜语气淡淡:“分贝高一点。”
“对不起。”
“对不起谁?”
他忍,“对不起TG。”
姜颜:“嗯哼?”
艹,怪不得都说不要惹女人,真的是作孽!朴成宇深吸了口气:“江迟修不是弱鸡,是我口不择言,我错了,行了吧?”
姜颜撩了撩头发:“勉勉强强吧,你们接受吗?”
他们也很配合,一脸为难:“勉勉强强吧……”
“我觉得这态度不行啊!”
“哥,算了算了,看把孩子逼的。”
“这样的夜晚,是该好好庆祝一下,”姜颜李白是故意说给朴成宇听的:“法餐怎么样,我先去铃兰订位置,你们到时候过来。”
说完,她笑容明艳,转身走开。
铃兰离体育馆不远,步行十来分钟的样子,况且战队还有一些赛后琐事需要处理,姜颜就没让他们送。
但她不知道,夜色中,体育馆一号出入口,走出旋转玻璃门的那一瞬间,自己和匆匆而来的某人擦肩而过。
TG休息室,江迟修推门进来的时候,崽崽他们都还在。
“队长?!”
输了比赛的众人见到江迟修,就跟见到了亲生父亲似的,一个个瞬间红了眼,一方面是有种顶梁柱回来了的感动,另一方面大概是觉得自己输了丢人。
比赛的事情不必多说,江迟修都知道,他也心觉抱歉,当然,他们更认清了自己的水平,都信誓旦旦说要为了全球赛悬梁刺股地训练。
你一言我一语,各个都在扬言立誓,听了会儿,江迟修扫了眼,语气平静:“她呢?”刚才电话一直没人接。
谁?
崽崽最先反应过来,忙解释:“哦哦,颜妹说她先去铃兰订位置,让我们交接好了就过去,队长,要不你去追一追,她刚走没多久,这边我们自己可以。”
“对,我们自己没问题,队长你是不知道,嫂子今天太威武了!”
威武?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跟他讲着姜颜刚才大战朴成宇的英雄事迹,他们越说越兴奋,讲得绘声绘色,而江迟修却渐渐拧起了眉。
不再听他们喋喋不休,江迟修迈步转身,立刻追了出去。
*
“对,铃兰的方向,给我收拾了!艹,叽歪什么?老子特么咽不下这口气!”
江迟修刚出了体育馆,打算抄小路去追姜颜,所谓的小路,就是体育馆后门外,一条窄窄的老水泥路,通向街市,很黑也很冷清,但比大路快。
他走近时,暗处传来的那道阴冷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报警?你蠢?蒙她眼睛你不会?事后报警她也找不上你!对,白衣服牛仔裤,绑了个马尾,好像叫姜颜,你赶紧的,给我弄了那女的!”
江迟修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这浓浓夜色般深重,下一秒,他朝着那烟头的半点火星处大步走去。
蹲在地上的朴成宇嘴里叼了根烟,他刚拿下耳边的手机,正要准备站起来,手机屏幕的光亮都还来不及关上,蓦地就被人抓住衣领一把从地上拽起。
根本没想到这里会有人突然出现,朴成宇还在兀自震惊,就听那人声线严冷,“你最好现在停手,她如果出了什么事,你给我等着!”
江迟修泛着寒光的眼眸狠狠盯了他一眼,比起现在教训他,赶紧去找姜颜更重要,于是他下一刻就甩了手,侧身要走。
朴成宇总算从错愕中反应过来,阴阳怪气喊住他:“修队!”
听到就听到,口说无凭,他怕什么。
朴成宇歪头歪脑整了整衣服:“有些事看来你还不知道,那我好心提醒下你,免得你还蒙在鼓里像个傻子,”将烟往地上一吐,踩了踩:“你不在的时候,你的女人可和我们White好上了。”
江迟修眼底戾气闪过。
“修队你别不信,你以为POP为什么会答应推迟比赛,是因为你女人特意过来找White,至于他们私下说了什么,我猜猜,比如……□□?肉偿?哈哈哈……”
笑到一半,那人拳头坚硬,没说一句就猛地直直砸在了他的脸上。
突然挨了一拳,朴成宇闷得惨哼一声,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很是狼狈。
江迟修下了狠手,下一刻又俯下身,薄唇抿成了条线,他再次紧捏起他的衣领,眸光寒厉,凛声:“以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敢欺负她,你会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
从没见江迟修如此冷厉过,朴成宇僵住,面上不示弱,但心里知道自己触碰他的底线了,一时没再出言激怒他。
*
铃兰法式餐厅,在城区街市最显眼的位置。
姜颜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便看见了。
虽然从体育馆到这边只需要走十来分钟的路,但是她懒(理直气壮·jpg)。
姜颜突然想起来,还没和江迟修说他们晚上会在铃兰,于是立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刚准备发他消息,顿时怔住——她竟然有二十来通未接来电,都是江迟修的,最近的还是三十秒前?
“……”姜颜愣了一下,正打算要给他回电话,他就重新打进来了。
这次姜颜立刻接了,秒和他说原因:“修神!我刚手机静音放口袋里没听到,你……”
“在哪?”
那边的人直接抛出两个字,声调冷硬沉哑,似乎还透着极度的压抑和不耐。
他怎么是这个语气,是因为她这么久没接,生气了吗?
以为是自己惹他不高兴了,姜颜忙解释:“对不起啊修神,我真的没看到……”
“在哪!”
他语气不悦,嗓音一高,姜颜就像做错了事,抿唇声音弱弱的:“……刚到铃兰门口。”
江迟修沉默了一瞬,语气缓了几分,但仍旧生冷:“去餐厅里等我,别乱走。”
“哦……”
他好凶,只是没接电话,她又不是故意的……姜颜有点委屈,但一结束通话,她就把手机开回了扬声,然后乖乖地进了餐厅。
她订好了包厢,然后站在前台附近等江迟修,前台服务员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在这等男朋友,姜颜扯了个笑不说话。
什么男朋友,她是在等男神来公开处刑。
马路对面是霓虹闪烁,马路上是你来我往,车子一辆往左一辆向右,一切熙攘平凡,都不停歇。
大约过了五分钟,姜颜一直呆呆望着的方向,那个特别的人突然出现。
她倏地站直,提起了精神。
相隔了一条接踵的马路,他在对面,和她的视线瞬间触及。
那人的注视没有任何回避,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有种霸道的侵略和占有。
四目相对,虽然不太近,但她感受到了男人眸色沉沉的深邃,姜颜的心脏突然漏掉了一拍,觉得自己的掌心开始微微出汗了。
也许是红灯了,道路上的流淌终于停止,那人抬步直直向她走来,步伐不快但也不慢,和他此刻脸部的线条一样,透着冷硬。
……
当江迟修眼神讳莫如深,沉稳站在了她的面前,姜颜突然有点不敢看他,他的眼里有锋芒,但似乎还有些释然。
片刻后,江迟修拉着她就往外走,姜颜几乎是被他拽着,到了处无人的弄堂。
他一路一言不发,现在又只是定定凝住她,浑身上下气场如霜。
没接电话而已,不至于吧……
姜颜有点害怕他这样,软了声:“修神,对不起,我以后……”
“我是不是说过,”他突然出声,嗓音低沉,又好似在克制:“不要因为我这样,姜颜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姜颜顿了顿:“什、什么?”
江迟修眉心拧紧,声音冷冷的:“朴成宇不管说什么,那都是TG和POP的事,你掺合什么?惹怒那种人,你考虑过后果吗?”
听懂他是知道了晚上的事情,但姜颜觉得自己没错:“可是他说你是……”
江迟修一时没克制住情绪,低吼了声:“他说我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以后不论别人怎么挑衅,都不许再因为我跟人斗气!”
都和她没关系吗?
姜颜心里突然一酸,低下头,闷闷的:“……对不起。”
晦暗的弄堂里,没有一星半点的灯光,突然也没了声响,只有男人隐忍粗重的呼吸。
江迟戏侧过身,深呼了几口气,半刻后缓和了些心绪,他才转回来去看一直低头埋着脑袋的那人。
平静下来后,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太严厉了,想和她说什么,却听到她默默轻吸了吸鼻子,似乎是在忍着抽泣。
江迟修脸色一变,哭了?
这地方半明半暗,看不太清,于是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果然湿湿的。
姜颜低着头咬唇,一动不动。
“……”江迟修突然有点无措,没想到她会哭,瞬间失了声,半晌,他缓缓捧住了她的脸,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珠,放柔了语气:“好了,没怪你,别哭。”
谁知这么一说,姜颜哭得更凶了,眼泪决堤了似的,唇都在发颤,但她依旧强忍着不发出声,偶尔忍不住了才吸一下鼻子。
一回来就对她这么凶,还说她多管闲事(修神:???),她委屈。
江迟修愣了一下,从来不见她哭过。
他有些慌了,难得地手足无措,“乖……”上前半步想抱她到怀里,谁知姜颜立刻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
“……”半空中,他的双手空落落地顿在那处。
默默收回了手,江迟修无声轻叹,微微屈膝,俯身和她平视,温柔得不行:“回家好不好?”
他又轻哄:“去我家,给你做土豆丝,好吗?”
片刻后,见她就是低头不说话,江迟修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已经预料到她会挣扎,他握得很紧。
拽了两下发现力气远不如他,挣扎无果,姜颜放弃了,任由他牵着。
江迟修捋了捋她散乱的碎发,牵着她到临近的小卖部,买了包纸巾给她擦眼泪。
付钱时老板看了眼泣不成声的姜颜,啧啧两声:“哎哟帅哥,怎么把老婆弄哭了呀?你看我,结婚二十年了老婆从来没哭过,我教你,买根棒棒糖哄哄!女人一吃甜的呀心情就会好!”
说着还从收银台边的那桶糖罐子里拿出一根递给他。
那根棒棒糖怼到他鼻子前,江迟修表情有点僵硬,两秒后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语气淡淡:“不用找了。”随后,他直接将那整个糖罐子塞到了姜颜怀里,牵着她走出了小卖部。
老板瞪大了眼,数了数,一元一根的棒棒糖,一整罐也就几十根,这是遇上暴发户了?
路过生鲜超市买了些菜,然后他们打了个车回到了星河湾,江迟修一路牵着她进了自己家,而姜颜一路默不作声。
她没继续哭了,但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带她到沙发坐下,她不闹也不哭,双眸一直垂敛着,抱着糖罐子,双目无神,一派死寂,如同提线木偶。
江迟修看着她,突然感觉自己遇到了二十多年来最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