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让我叶哥出去给咱搞点面去?”于磊说。
苏湘玉站了会儿,望着自己洁白柔嫩的双手,是真的不想下厨房。
但是怎么办呢,冯小满的小肚子都饿瘪了,穆铁嘴里哼哼叽叽说不馋不馋,结果趁着大家不注意,就在那儿悄悄舔生肉。看来,苏湘玉是该展示一下自己两辈子吃遍祖国大好河山的厨艺。
先把鸡蛋搅碎在盆里,然后她手里提了一只勺子,就在明火上烤着。
“咋,煎鸡蛋吃啊?”于磊说。
苏湘玉只舀了小小的一勺子鸡蛋糊糊在勺子里,再把勺子一翻转,一张巴掌大小的鸡蛋皮就已经成形了,剥下来,再往勺子上淋一点鸡蛋糊糊,转眼又是一张皮。
当然,教会冯月巴该怎么做就行了。
接着就是冯月巴烫皮,苏湘玉来包蛋饺,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包出一大盘子的蛋饺来了。
于磊不停添着柴,想起曾经吃了一顿只包着白菜的饺子,没把他给香死,再看看用鸡蛋做皮的饺子,突然之间眼睛就红了,抹了把眼睛说:“拿鸡蛋给饺子做皮儿,这在我想来,大概只有要被枪毙的时候的断头饭才敢这么吃吧。”
一笼屉上锅,不一会儿,一个个金黄的蛋饺就出锅了。
这得多奢侈啊,肉做馅儿鸡蛋裹皮。
第一锅出来,于磊才抢了两个,穆铁连笼屉一起就给端走了。
叶向东死皮赖脸,本来是想装个睡着,今天晚上就不走了的。
但是,居然在边城这种地方,他吃到了家里曾经那个四川老保姆才能做出来的鸡蛋皮儿饺子,也是把腿一盘,他麻溜儿的就吃上饺子了。
“爹,你把我带回去吧,我是真不想呆在这儿。”小穆铁趁着叶向东高兴,悄声说。
叶向东又往嘴里塞了蛋饺:“那得把你干娘也带回去吧,她不回去,咱俩哪有饭吃?”
化工厂倒是有食堂,但食堂里的冷菜冷饭,一般人也就顶个两三年,过上两三年,那胃就熬不住了。
尤其叶向东从小跟着父亲东奔西跑,吃的时好时坏,胃就像个筛子一样。
穆铁跟着苏湘玉也有一段时间了,鉴于苏湘玉目前的表现,摇头说:“让她走我觉得难,她现在雄心勃勃,正在计划着怎么让农场的知青们全富起来呢,她根本就不想离开这个农场。”
这个女人也是怪,一开始叶向东骗苏湘玉结婚的时候,也想过她会生气,但是,鉴于自己良好的出身,以及他的高工资,还有他本身还长的比较帅气,他觉得这个媳妇儿要弄到手挺容易的呀。
哪能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么强的事业心,还真把农场当家啦?
都半个月了住不到一块儿,这算啥结婚?
俩父子正叽咕着呢,苏湘玉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蛋皮饺子。
“没吃够吧,要不再吃点儿?”苏湘玉说。
蛋皮饺子哪有吃够的时候,叶向东一筷子挑了一个,穆铁也给自己挑了一个。
吃了两口,叶向东才突然醒悟过来,蛋皮饺子,冯月巴包的肯定不多,估计这一盘应该是属于苏湘玉的,他俩要给吃完,苏湘玉就没得吃了。
“我吃饱了,你吃吧。”叶向东说。
苏湘玉于是把盘子扒拉了过来,自己吃了起来。
叶向东斜靠在苏湘玉的枕头上,还在不停的笑呢,笑半天,见苏湘玉不理自己,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以为梅干菜今天当面看你赢了选举,这事儿就算完了?”
苏湘玉并不理他。
于是,叶向东又说:“梅干菜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你知道我幺舅韩慎,但我肯定你不知道,整个首都,就没有他怕的人,但你知道他怕谁不?”
“谁?”苏湘玉说。
说起自己前世的丈夫,总归,女人八卦的心就会蠢蠢欲动。
叶向东掰着手指头说:“工农兵大学管吃管住这个你是知道的,大家伙儿同寝居,梅干菜的大孙子冯兴帅孩子虽小,但是个老肝病,而他自己呢,把这事儿瞒的还挺好,跟宿舍的同学们一块儿一块儿住,我幺舅发现之后,不过把这事儿在宿舍里通报批评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
“梅干菜和冯明艳俩从上到下,把我幺舅还在东北的时候,上初中时的同班女同学都给找了出来,让人当面指证他耍流氓,害我幺舅差点跪下给梅干菜求饶,这事儿才算过了。”叶向东说。
永远皮笑肉不笑,一副天下地上唯我独尊的韩慎,居然差点给梅干菜跪着求饶?
这事儿苏湘玉确实想象不到。
“那行吧,咱们就看着,是梅干菜赶走我,还是我赶走她。”苏湘玉只笑了笑,说。
真是奇哉怪也,就结婚那天,她也没今天这么漂亮啊,尤其是皮肤,水嫩嫩的,叶向东曾经在女澡堂子偷看过女人洗澡呢,一堆肥肥的大屁股,但没一个有苏湘玉这么白的。
既然她也不赶他走,他就准备脱衣服了,脱衣服之前还捏了捏自己的兜,嗯,结婚证在里头揣着呢,就算给民兵队的抓住,他也不算耍流氓。
而这时候,穆铁已经睡熟了,开始打他的小呼噜了。
“我很可能也感染了肝病,你敢跟我一起睡?”苏湘玉说。
叶向东的手停了一下,但同时说:“一般来说,不发生性/关系,被感染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那要发生过呢?”苏湘玉说。
叶向东这下不笑了,不但不笑,看起来还挺尴尬:“你这姑娘看起来挺正经的,我相信你不会干那种事情。”
苏湘玉把外套一脱,里面的羊毛衫又白又软,烘托着她的身材,那可是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那可不一定,表面上看着正经的女同志,说不定私底下才浪呢。”
活该,让他骗婚,现在苏湘玉就准备让他的心里也不舒服一下。
叶向东在炕上坐了一会儿,看样子是挺震惊的,但是过了半天,却也说:“谁还没个过去呢,我也有过去,我原谅你就是了,赶紧睡吧,过几天等你着不住梅干菜了我再来接你。”
小样儿,虽然表面上还很镇定,但出门的时候差点就叫门槛给绊倒。
外头叮呤哐啷,那估计是叶向东绊倒了猪食桶子的声音。
苏湘玉大笑着,就拿被窝把自己给裹起来了。
臭烘烘的穆铁还想往她身旁凑,当然,给挪的远远的,苏湘玉这才舒舒服服的睡下了。
第32章 走马上任
要说过年,不论长江南北,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宰猪。
今天就是农场宰猪分肉的日子。
苏湘玉也正在组建自己的领导班子。
王洪明能干,有力气,是当仁不让的知青队长,而朱小洁的女知青队长则被苏湘玉给免除了,换成了执行力更高的樊一平来当。
大家都以为她会换掉冯明逊的生产主任,但是苏湘玉并没有,而且早晨安排工作的时候,不论对着冯明逊还是生产队长,那叫一个心平气和。
倒是冯明逊,今天得收拾自己的办公桌,坐到对面去。
收拾办公桌的时候,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半天都没起来,而苏湘玉就在他的对面给大家安排工作。
难堪那是肯定的,王洪明偶尔一转眼,就见冯明逊低头的瞬间,突然悄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子。
不顾一切把苏湘秀送走,人家现在是工农兵大学的大学生了。
折磨了苏湘玉那么久,人家现在是场长了,他这人生简直就是块抹布嘛,擦谁谁亮。
杀猪分肉的日子大家当然都高兴,磨刀的磨刀抓猪的抓猪,几百个知青全围在猪棚旁边,等杀猪,也在等分肉吃。
苏湘玉要做来年工作的规划,没时间去看肉,但是有于磊盯着,给她割最好的五花肉呢。
不过她正做着工作计划,突然系统就开始叫了。
【宿主,穆铁正在准备实施犯罪,您必须阻止他。】
“又是为啥?”苏湘玉说。
【梅干菜正在和冯明逊商量,准备把穆铁送回乌兰农场给人领养,穆铁偷听到以后,准备在梅干菜的茶杯里下碱式硫酸铜。】
碱式硫酸铜,这东西属于有害化学品,一般人很难搞到,但苏湘玉有,因为她喂猪的材料里就有铜粉,只要经过反应,就可以生成有害物质。
发财的机会来了,她合上自己的信纸,把本子整理好就出门了。
按理来说,梅干菜还欠着苏湘玉二百块钱呢,现在苏湘玉又成了场长,她应该不敢恋战才对。但是梅干菜在这个小农场里,居然就发现宝藏了。
要说是宝藏,一点都不为过,因为小穆铁的父亲是个高材生,天生智商爆表的那种,母亲是个医生,当然,智商肯定也贼高。
俩高智商的人生的孩子,在乌兰农场的时候,就因为才六岁大的年纪,说起药理药性,化学类的反应如数家珍,农场里的人都拿他当个天才看。
恰好他爸跑了,他妈也死了,有好些个人家都想把这孩子要过去。
孩子的户口和分配权都在冯明艳手里,光好处费,冯明艳都收了七八家子的了。
“赶紧的,把那孩子抓回来啊,给你姐拍个电报,让她带孩子来,这孩子,有人答应出五百块钱领养他呢。”梅干菜跟冯明逊说。
冯明逊只是喜欢当官,可不喜欢拐卖儿童,一听她妈居然在卖人孩子,当然生气:“妈,你这属于犯罪行为吧,一孩子,人愿意在哪儿呆就在哪儿呆,你不要跟着我二姐干这种没良心的事情?”
“那叫领养,你二姐收的也只是感谢费,怎么就成卖孩子啦?少见多怪!”
说着,她立刻就开始拟电报了。
穆铁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吗?
他之所以从乌兰农场跑出来,就是因为冯明媚给他找的几个领养户,有一家子是家里孩子多,准备让他带小孩子的,还有一家子是觉得他脑子好使,想让他考上大学,然后养他们全家的。条件最好的一家是个生产队的队长家,但那个队长爱喝酒,喝醉了就喜欢打老婆。
那样的人,穆铁怎么愿意跟?
但是苏湘玉对他好吗?如果发现他要被送走,还愿意要他吗?
穆铁自己也知道,苏湘玉看他就跟看一条甩不掉的小狗似的。
这时候,一个孩子该怎么办?
两条腿跟那小风火轮似的,穆铁蹬蹬的,就跑着给梅干菜找料,准备给她下点药了。
突然,孩子觉得脑袋后面一热,回头一看,是苏湘玉解了自己的围巾,正在往他脖子上围呢。
“干妈,我没啥事儿,就是困了,想踢开咱的门屋子,进门睡一觉去。”穆铁一脸风轻云淡,把自己想要实施罪恶的动机隐藏的很好啊。
苏湘玉拍了拍他的脑瓜子:“把你于磊哥哥喊上,咱们一起去趟总场。”
“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穆铁说。他还得忙着,办点不能叫人知道的坏事儿呢。
苏湘玉厉目说:“必须去,赶紧去喊你于磊哥哥。”
于磊倒是很乐意去,而且像穆铁这么大的孩子基本上是没有人权,所以呢,于磊把自己打扮好,再把他往脖子上一架,就准备给带走了。
穆铁本来挣扎的厉害,到了场门口一看梅干菜上了冯明逊的吉普车,两条腿夹着于磊的脖子就开始喊驾驾驾:“于哥,快点儿啊,咱得赶紧,那个老太太要去拍电报,要叫她把电报拍出去,我就完蛋了。”
好家伙,三个人紧赶慢赶的一通跑。
不过,到了化工厂的门口,苏湘玉就让于磊停下了,然后说:“去,喊你叶哥一声,让他要是有时间,也往咱们总场走。”
于磊要走,当然得架着穆铁。
但穆铁就开始扭屁股了:“于叔叔,放我下来。”
“干嘛呀,咱一起去找你干爹啊。”于磊说。
穆铁扭了半天,等于磊把自己放下来,屁颠屁颠的,就跟到了苏湘玉的身后开始跑了。
“怎么回事,我不喜欢你,你不是也很讨厌我,干嘛不去找你干爹,非得要跟着我?”苏湘玉说。
穆铁撇了一下小嘴巴,当然得嘴硬,不会说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苏湘玉,哪怕再想干爹,也更想干妈一起走路的话。
也真是奇怪了,其实苏湘玉对他并不好,还经常威胁要把他丢出去,但是只要跟她在一起,穆铁心里就会有一种安全感,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被人抓走的安全感。
怕梅干菜要去县城拍电报,苏湘玉尽可能走的很快,而穆铁呢,一路跟着她就是一通小跑。
梅干菜有个习惯,特别能唠叨,尤其是对着下属。
苏湘玉原来经历过,只要让她抓住,没有一半个小时你甭想走开。
果然,到总场的办公楼,远远儿的,她就看见梅干菜拉着季场长的手在那儿说着什么。
季场长应该还有事情,欲走,但叫梅干菜拉着,走不了。于是只好不停的望着表点头,应付一句嗯嗯啊啊的。
苏湘玉心说还好来的及时,把老太太给拦住了。
“小苏同志,你来干嘛?”苏湘玉正准备往总场的大院里走呢,冯明逊从吉普车上下来了,手里还夹着一支烟,拦住她问说。
自打分手之后,俩人几乎没有私底下说过话。
而且现在苏湘玉是场长,官压一级,他反而成下属了,问完,才发现自己这称呼有点不对,把烟头扔到地上说:“苏场长你放心,我妈也就随便闹闹,我不会让她拍电报的,拐人孩子这种事情,我不可能做,这你放心。”
见苏湘玉不说话,他又说:“向东那孩子就是顽皮,人家在北京有对象呢,跟你也就是闹着玩儿,你大概不知道,他就跟女同学闹着玩儿,还害死过一女同学。”
谈对象的时候都没说过贴心话,现在她得喊他一声舅舅了,他都愿意跟她私底下交个心啦?
“冯主任,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工作时间不谈私事。”苏湘玉冷冷说。
这话,可是当初冯明逊说给她听的哟,现在还给他,怎么就那么爽呢?
“苏湘玉不行,生产是什么,管理什么,她个小姑娘懂个啥。季怀国,你们以为她当选场长就是民主的胜利?放狗屁,她知道几月播麦子,一次播种,一亩里要多少种子吗?她知道播种之前种子上拌的是啥药吗?她知道怎么分配男女知青吗?万一男知青们闹起来,你就说说,她一个姑娘怎么管?”总场的大院里,梅干菜正在滔滔不绝的跟季场长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