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下毒之人
御书房
夜， 一如往日， 在晚饭之后，皇上开始坐在御书房批改奏折， 并未因苏贵妃中毒而有丝毫改变。
胡全默默站在一旁伺候着，随时等候皇上吩咐。偶尔抬眸， 看皇上批改奏时专注的样子， 眼帘垂下，心里：为帝者，除了脑子够好， 还要心肠够硬才能在那龙椅上坐的够久。
而当今皇上是两者具有，不止是擅于谋略，心肠更是坚硬如铁。如皇上这样的，朝廷百官完全不用担心皇上会被女色所惑！
这世上应没有哪个女人都走进帝王的心里。
“皇上！”
听到声音， 看走进来的御前侍卫， 皇上开口， “说。”
“刑部李大人来了，在外求见。”
胡全听了， 眼帘动了动， 李正负责查探苏贵妃中毒一事，现在这个时候过来， 可是事情有了结果吗？
“宣。”
“是。”
侍卫领命走出，少时，依旧一身官服的李正大步走进来，“下官叩见皇上， 吾皇……”
“免礼，起身。”
“谢皇上。”
皇上放下手里的奏折，看着李正道，“事情可有眉目了？”
“是！根据微臣的查探，苏贵妃中毒一事或与姜家有关。”
闻言，胡全心头跳了一下，姜家？！指的是姜妃的娘家那边吗？
定然是了！今天在宫宴中所有参与的大臣中，姜氏姓的也只有姜妃娘家那一家了！
若真是与姜家脱不了关系。那……
胡全看皇上一眼，垂眸，皇上最近瞧着姜妃的兄长姜沣人稳重，处事周全，本可是有意提拔的。这下子……皇上是会无视苏贵妃中毒一事，继续器重姜家呢？还是，会因这一起事，而彻底断了姜家的仕途呢？
胡全心里有些好奇，但却丝毫不敢表露。毕竟，猜测帝王心思那也是大忌。
皇上听了李正的话，神色平静，波澜不起，淡淡道，“可有证据吗？”
“回皇上，今日但凡接触过膳食的人，微臣都派人给查问了一遍，特别是给苏贵妃上菜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拉下全部一一审问过了。当时并未发现异样！”
“但之后，一个在旁斟茶倒水的宫女说。有一次苏贵妃杯子里的茶水，是姜家三小姐姜月给添的。当时姜三小姐给自己倒了一杯，看苏贵妃杯子里的水空了，也顺手给她加满了。那宫女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因为，倒的都是同一个茶壶里的水。”
“只是，在微臣问案时，那宫女想到了苏贵妃在喝那杯茶的时候，说了一句：‘茶有点涩涩的！’当时那宫女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苏贵妃随口一说罢了。但微臣在将那苏贵妃用过的茶杯拿到太医院时，太医从那茶杯里发现了……”
李正说了顿了顿才道，“在那里面发现了绝子药的痕迹。”
皇上听了，深深看了他一眼。
绝子药这个三个字，让他觉得有点硌耳朵。
皇上拿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一口，看着李正低低缓缓道，“可是朕记得，在苏贵妃倒下时，她桌子上的东西都散落在地上了，怎么？那杯水里的水没洒吗？”
“是！因为苏贵妃感到杯子里的茶水不合口，就放到了一旁的矮凳上，叫小太监拿去换掉。只是，不等太监将水拿走，苏贵妃就倒下了。所以，那杯被下了药的茶水才幸而没撒掉。不然，恐怕纵然微臣耗费再大的心力，怕是也难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对此，李正不知该说苏贵妃是幸运还是不幸。
皇上听了，静默，少时开口，“继续查。”
“是。”
既已有了明确的嫌疑人，那么再继续查下去想来很快就会有所发现。毕竟，这种药可是不易得。只要查一查这些日子姜家的人动向，必然会有所发现。
李正退下，皇上静默不语的坐着。
就在胡全以为皇上可能回去看看苏贵妃，或去试探一下姜妃时，却见皇上又拿起奏折不紧不慢的看了起来。
翌日
皇后起身后，对着许嬷嬷问道，“苏贵妃如何了？人可醒了吗？”
“回皇后，好似还未醒。”
皇后听了，心里暗腹：昏迷这么久，无论是病了，还是因为其他，都不会是好事儿。
“皇上呢？可是已经上朝了吗？”
“回皇上，皇上已经上朝了。昨儿个皇上好似并未回坤宁殿，而是直接在御书房歇着了。”
皇后听言，神色微动。竟然没回坤宁殿吗？
之前，苏贵妃突然晕倒在地，看皇上当时反应，并非不在意。还以为把人带到坤宁殿是为了更方便见到人。
没想到苏贵妃在坤宁殿了，皇上却在御书房歇着了。
皇上的心思，难猜！
“太后今儿个大早去坤宁殿了说是看看苏贵妃。但却没能进去！皇上说，苏贵妃身体不适，担心过了病气给太后。”
这是连太后都不许见了吗？
此时，皇后不由怀疑苏贵妃人是否还活着。
……
苏妍未苏醒，而后宫朝堂一片平静，并未见皇上发落任何人。对此，让不少人觉得苏贵妃可能就是突然抱病。
不然，就是不为苏贵妃，皇上也容不得有人在他的生辰宴上行算计之事。
姜家
姜父与长子姜沣从朝堂回来刚进府中，就看姜月迎了上来，“父亲，哥，你们回来啦。”
看到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姜父脸上自然扬起一抹笑意，“今天怎么这么孝顺，想起来迎为父了？”
“看爹爹说的，女儿那天不孝顺了。”姜月撒娇的说着，看着姜父道，“女儿知道爹爹每日上朝辛苦。所以，我今天还特别给爹爹和哥哥炖了人参补身子呢。”
“唉哟，我家闺女真是懂事了。”姜父笑了笑，随着正色道，“不过，每日上朝那是为过尽忠，为君解忧，是分内之事，可没有辛苦一说。”
“是，是女儿说错了。”
看姜月乖巧懂事，姜父笑笑，看了姜沣一眼，满脸骄傲道，“特别是今天皇上还夸赞你哥了。”
“真的吗？”
“嗯，夸你哥稳重！以我判断，皇上十有八九是要让你哥委以重任。”
“呀，那可是太好了。”
看姜月看高兴的样子，姜父与姜沣也笑了笑。
“我这就去告诉我娘去。”姜月说着，欢喜的跑开了。
“看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
听到身后姜父那带着笑意的话，姜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有些事儿她担心是多余了！
皇宫
李正早朝后向皇上禀报苏贵妃中药一事的进展。而皇上听完交代让他继续查，当晚皇上则去了紫玉宫！
在紫玉宫稍坐了一会儿，既离开了。
不过，这足以让姜妃欢喜不已。皇上特意来这里看望她，说明心里还是稀罕她的。那么，她距离复宠的日子也将不远了。
看姜妃那欢喜的样子，紫玉宫的下人也高兴。毕竟，自家主子得宠，他们做下人的也能让人高看一眼。
这边，皇上离开紫玉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冬天的皇宫，夜晚尤其的冷。
“皇上，天寒，您保重龙体呀！还是早些回寝宫吧！”
皇上听了，站在御花园看着那已凋零的花，沉默不语。
“皇上……”
胡公公刚开口，皇上一言不发朝着坤宁殿走去。
“叩见皇上！”
“嗯。”皇上漫不经心的应一声，抬脚走进去，听着宫人的请安声，缓步走到内殿，看到那依旧闭着眼睛躺在龙榻上的人，开口，“苏贵妃可是一直未醒？”
“回皇上，是！”
皇上听了，站在龙榻前，静静看着床上的人，静看了一会儿，转身，一步刚迈出……
手忽然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住。
第38章 送上门
皇上刚要离开， 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住， 脚步停下，转眸， 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落入眼中。
看那清亮的双眼，似完全不曾昏迷， 一点不见迷糊恍惚。
“皇上。”
“嗯？”
“我刚做梦， 梦到沈逸了。”
……
刚看到苏贵妃醒来，正激动的翡翠，此时眼睛一翻差点没晕死过去。可恨太坚强， 晕死总是差点，只得继续承受惊吓。
胡全：……中了绝子散的毒后，除了无子之外，还能致人憨傻吗？不然， 苏贵妃怎敢对皇上说这话， 除非是傻了或是想死了。
皇上神色依旧平淡， “梦到他什么了？”
“梦到他抢了我的位置，成了皇上的贵妃。”愤愤不平。
皇上：……
“虽然沈将军一表人才， 可朕没那喜好。”皇上说着， 在床边坐了下来。
可惜，皇上这话沈逸没听到。不然， 他一定这么急着娶妻。
他就是怕成为皇上后宫的人，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娶妻生子的呀。万一皇上真降了圣旨要让他入宫。那，他至少也要给沈家留个后才行呀。
所以，沈逸偷偷的已在暗中打听有没有什么生子秘方了， 想着最好能一举得男。
不过这些皇上自是不知。
“如何？可还难受吗？”皇上看着苏妍，淡淡问道。
那寡淡的语调配上那平淡的表情，一点也听不出关心的味道。
苏妍伸手按按自己肚子，点点头，“肚子不疼了，好多了。”
“那就好。”
“皇上，妾身怎么了？是得了什么病吗？”
看苏妍那紧张担忧的样子，皇上淡淡道，“没有，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皇上说完，看苏言松了一口气，笑了，随着小脸一绷，肃穆道，“肯定是吃肉吃少了才会肚子疼的。”
皇上：……“嗯，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刚走到寝殿门口的赵太医恰巧听到这话，内心：皇帝将他沦为了庸医。他绝对不是那样的大夫！
皇上坐了一会儿，在赵太医给苏妍把过脉确定她已无大碍后，就起身离开了。
“翡翠，你去跟御御膳房的说说，晚上给我卤个肘子过来。”
刚走出寝殿的皇上，就听到苏妍迫不及待的跟她身边的宫女如此吩咐道。
听到，皇上脚步顿了顿，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
胡全跟在后，看着皇上的背影，心里：皇上对于苏贵妃再无子嗣这一事是什么心情呢？除了可怜苏贵妃两分，恐怕也再无其他了吧。
自将苏家抄斩起，在皇上心里应该从没想过让苏贵妃怀上龙种，跟更没想过让她生下龙子吧！包括现在容她活着，都可说是计划之外的事了。
……
皇后这边，在听到坤宁殿内的人到御膳房要卤肘子时，既知苏贵妃还活着，且人十有八九也醒来了。
因为皇上从不喜吃那东西。如此，坤宁殿的主子剩下也就只有苏贵妃的了，除了她这喜肉的之外，没别人会要。
“苏贵妃醒来，皇上可有什么吩咐吗？”
许嬷嬷摇头，“没有。”说完，又低声道，“不过，皇上是不会留苏贵妃一直在坤宁殿住着的。”
那是皇上的寝宫，就算是皇后也不能与皇上同寝而居。
这点皇后自是知道！
皇上从来不是那没分寸的人，自是绝不可能一直留苏贵妃在坤宁殿住着。
只是，当下对苏贵妃已醒的事，皇上还未有什么吩咐。她作为皇后是该主动过问呢？还是，装作不知静待皇上吩咐为好呢！
“奴婢见胡公公！”
“嗯，替杂家禀报一声，杂家有事面见皇后娘娘。”
胡公公话刚说完，就看许嬷嬷已从殿内走了出来，“胡公公，皇后有请。”
胡公公颔首，抬脚走进殿内，跟皇后见礼后，直接道，“皇后娘娘，刚皇上言：贤秀宫需要修葺暂无法住。所以，要杂家来问问皇后娘娘您，看苏贵妃住哪个寝殿比较合适？”
许嬷嬷听言，心里疑惑不定，贤秀宫需要修葺？可贤秀宫明明处处都好着呢？怎么就……
许嬷嬷心里正疑惑，就听皇后开口道，“既是这样，那不若让苏贵妃住到明月殿吧！那里有一处温泉，苏苏贵妃身子弱，有助于养身子。”更重要的是距离皇上的寝殿也近。
胡公公听了，躬身道，“那老奴去禀了皇上。”
“好。”
胡公公离开，许嬷嬷看着皇后低声道，“娘娘，皇上这是何意呀？”
贤秀宫挺好，皇上却要苏贵妃挪寝殿，许嬷嬷想不明其中含义。
皇后未言，皇帝是什么意思很快就能知道了。而她，出于对苏贵妃身体考虑让她住明月殿就算是猜错了皇帝的心思，也不会有大错。
皇后如此想着，不久，胡公公回来，对着皇后道，“皇上说，就依皇后之意。”
皇后听言，笑笑，“那本宫一会儿就派人到贤秀宫将苏贵妃的东西个挪过去。”
“让皇后娘娘操劳了。”
“本宫分内之事而已。”
官腔之后，胡公公离开，皇上脸上笑意散去。
许嬷嬷同样是若有所思，皇上同意让苏贵妃住到明月殿，是为了想让她养身体呢？还是因为距离坤宁殿近，方便见到她呢？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皇上对苏贵妃确有几分疼惜在其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