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有些错愕,“青表妹,你、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是都说出嫁女也是要依靠家族撑腰吗?如今伯爵府除了事儿,我就想知道,你在宣平侯府的待遇怎么样?而且,来侯府怎么就你一个人,静妍呢?”。
静娴沉默了,“宣平侯府照旧,只是静妍,我也去找了静妍,可是,张家人搪塞了过去,说静妍卧病在床,不太适合见外客”。
“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伯爵府转入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争斗,不是我这个后宅妇人能救得了的,从当初,伯爵府急急忙忙,连一个年都不肯在济南过完赶回京城,伯爵府就做错了,伯爵府做错了,还不知道,四处钻研,耐心等等不好吗?三皇子晾着伯爵府,无非是想让伯爵府先安分一段时间,可是,伯爵府却蝇营狗苟,半刻也不知道安分,刚给三皇子府送了拜帖,就把我们约到伯爵府用膳,表面是用膳,实际,还是为了补缺的事儿”。
“如若伯爵府肯安安分分的等,三皇子不可能不会给伯爵府安排,毕竟,是跟着他的老人了,即使老爷子走了,之前的情分还是在的,如若他不肯给伯爵府安排,跟着他的属下就会寒心,谁家没有一个生老病死,若是哪一家都像伯爵府这样,谁还肯效忠他,跟着他的那些大人贪图的从龙之功是为了自己吗?都是为了家族昌盛,可是,伯爵府倒好,钻研到了大皇子那边”。
“钻研到大皇子那边也就罢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他们又是被大皇子那边欺瞒的,三皇子也不会怪罪,可是,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居然为了得到大皇子的信重,出卖了三皇子,三皇子如何肯忍,三皇子如今拿大皇子没办法,对付伯爵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你当初为什么不肯提醒?”静娴听到苏青青的话,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提醒,再说了,我提醒了,伯爵府那恨不得马上补缺进入朝堂的架势,会听吗?”。
静娴不肯说话,她也觉得自己的父母急了一些,但是她也理解,远离朝堂这么多年,再加上他们伯爵府没落过,他们急需要进入朝堂,让世人知道,伯爵府没有没落。
“当真没有办法?”静娴问道。
“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是后宅妇人,前朝的事情,我说不上话,能做的,也就是打点一下狱中”。
“你可以安排我父亲、母亲吗?我想亲自给他们送东西进去”。
苏青青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小事儿,没什么不同意的,对于这个表姐,苏青青不会像对待伯爵府那样,毕竟,这个表姐对她还是不错的,当初,伯爵府要让她换静媛,这位表姐还反对过,可是,她一个出嫁女也管不了娘家的事儿,最终只能沉默,为了这份情谊,她不介意庇佑这位表姐。
有了苏青青的安排,静娴见到了伯爵府的众人,并且将苏青青的那段话说给了自己大舅舅和大舅母听。
“她就没安什么好心,明知道是一个坑,也不肯提醒我们,她就是在记恨伯爵府,现在伯爵府落难,她才好幸灾乐祸”大舅母恨得咬牙切齿。
“母亲,别这么说,如若不是青青,我还没办法进来看你们”静娴连忙劝道。
“唉,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母亲去世之前,会后悔了,后悔没有成全修文和青姐儿”大舅舅长叹了一声,如若伯爵府有青姐儿坐镇谋划,怎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也不怪父亲叹气,他们兄弟几个,确实不适合朝堂,没有一个能支撑门楣的。“你这边情况怎么样?宣平侯府有没有欺负你?”。
“婆婆待我如初,而且,伯爵府出事儿,也没有殃及出嫁女”静娴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卷入了三皇子和大皇子的争斗中,青姐儿救不了我们,也正常,你不要怪青姐儿,你多和青姐儿来往,多去青姐儿那儿”大舅舅吩咐道。
“老爷,您的意思是?”大舅母惊呼。
“谁也不知道最后判决结果如何,想来最好的结局,是我们都变成白身,可是,最坏的结局是秋后问斩,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没办法再庇佑静娴了,出嫁的女儿没有娘家的庇佑,结局都不会太好,静娴,如今能庇佑你的,就是青姐儿了,你不要怨她,你和她打好关系,明白吗?”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对于静娴这个女儿,大舅舅还是疼爱的。
“我明白,只是,静妍的情况恐怕不太好,我去张家找静妍,被张家人给拦住了,说静妍卧病在床,不能见人”。
“如今,我们哪里还能管得了二房的事情,你好好的就好”大舅舅摸了摸静娴的脑袋。
“哼,那张氏聪明了一世糊涂一时,以为她娘家是什么好地方,把静妍嫁了过去,当初静媛在张家受伤,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如今,伯爵府刚刚出事儿,静妍就病倒了,有这么巧合吗?不过是管着静妍不让参与进来,免得牵连到张家”贺氏不屑道。
“你少说两句”对于张家,大舅舅也是看不上的,唯利是图。
静娴在这里也不能呆太久,看过了自己的父母,然后将带来的物质给每房的人都分了一些,说过段时间再来看他们,然后才走。
静娴从监牢出来,想了想,让车夫去了张家,结果,又被张家的下人搪塞了回来,说静妍病的厉害,不方便见客,让静娴回去,静娴无奈,她也不能硬闯,只能转身回府。
“这是从哪里回来?”宣平侯府的太太见到静娴回来,神情沮丧,问道。
“去监狱见了一下父亲母亲,给他们送了一些东西”。
“能去监狱探望了?”宣平候太太问道。
“表妹帮的忙,这才带了一些物质进去”静娴道。
“原来是月曜夫人帮忙”宣平候太太小声说了一句,然后,脸上露出如往常一样的笑容,“你也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只是宣平侯府如今势微,也帮不上太多的忙”。
“嗯”静娴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感激,想了想张家静妍的情况,再看看今日婆婆试探的问话,果然是树倒猢狲散。
第194章
“奶奶,刚刚大姑奶奶来了,可是,被门房给拦了回去”静妍身边的丫头道。
“外祖母,舅母她们可真狠”静妍眼泪流了下来,她明白张家的意思,张家站在三皇子这边,伯爵府是三皇子惩罚的人,张家怎么可能会和三皇子作对,张家如今只想和伯爵府完全撇清关系,怎么可能会肯让静妍出去和静娴接触。
“奶奶,快别哭了,外头还有静娴姑奶奶帮助筹划呢,而且,表姑奶奶还是月曜夫人,她们会帮伯爵府渡过这次难关的,奶奶不易,伯爵府的老爷太太们也会理解奶奶的”丫头连忙劝慰道,她心中对张家也是恨的不行,半点亲戚的情分都不讲,如今,还把他们奶奶禁足,不允许奶奶出屋子半步,门口还有婆子守着。
“你给我看顾好哥儿姐儿,他们被抱去了婆婆的院子,你多给我去看看他们”说着,静妍的眼泪就出来了。
“是,奶奶放心”。
对于伯爵府的处决很快下来了,被处罚的也就是各房的舅舅舅母,流放三千里,至于小辈们,即使是大表哥,都放了出来,只不过,所有的男子,都打成白身,三代不许入仕,女眷的嫁妆也还给了她们,只不过,即使还给她们,她们也损失了大半。
伯爵府这些人如何安排,都是静娴去办的,但是,苏青青也给了两万两银子,让静娴操办,对于伯爵府的小辈,虽然享受了她带来的便利,可是,真正做主的还是老爷子老太太以及他们的父母,到底有一起长大的情谊在,苏青青也不至于把火撒到这些小辈身上。
伯爵府剩下来的人也没有打算在京城,如今,京城他们是待不了了,所以,打算回济南老家,伯爵府的宅子是御赐的,也被收了回去,而济南老家还有老宅,甚至还有祭田,他们不追求什么其他有的没的,还是能当一方的富家翁。
一切尘埃落定,张家还是放静妍出门一次,见了伯爵府剩下的人,据说,还从自己的嫁妆中拿了一些银子交给伯爵府的众人,明面上,五房都给了,但是不多,每房给了一百两银子,但是,私底下,她肯定会给二房额外补贴一些,毕竟,二房的是她的亲兄弟。
静娴看着静妍瘦弱的样子,也很是唏嘘,当初,她连静妍的面都没办法见到,心中也不是不怨,可是,被门房拦了好几次,皆是卧病在床,不宜见客,她便明白,恐怕,静妍也身不由己,如今,看到静妍瘦弱的样子,静娴对静妍是完全没了怨气,但是,对张家却有些愤恨。
“你还好吗?”好不容易见到静妍,静娴忍不住关心道,如今,伯爵府已经不在了,父母、叔父婶婶也被流放了,哥哥弟弟们也要回济南了,她在京城中,就算是最大的那个长姐了,长姐如母,她觉得自己理应担负起长姐的责任来。
静妍勉强笑了笑,“也算是我的外家,如今尘埃落定,不会太为难我的”,虽然嘴上说的是不为难,可是,她心中却是没底,以前伯爵府情况不错,张家对她也好,舅母从不曾让她立规矩,这次,伯爵府刚出事儿,张家就把她禁足了,不然她出门,甚至,她的孩子都被抱去了舅母那里,她心中没底。
“如若有困难,就给我送信,伯爵府虽然倒了,还有我呢,还有青表妹呢”静娴安慰道。
“嗯,多谢大姐姐”静妍稍稍安心。
静妍一直觉得张家是她的外家,即使伯爵府倒了,还有血脉的情谊在,静妍虽然被放出来了,可是,她的日子忽然难过了起来,不仅她的一双儿子依旧被自己的舅母养着,没让她抱回来,如今,她还得给婆婆立规矩,甚至,自己的婆婆还给自己的相公又塞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妾室。
对于静妍的遭遇,静妍的外祖母,也就是府中的老太君未必不知道,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妍也曾经在这位外祖母面前打过边鼓,可是,外祖母装作不知情,还借由外头的事儿,暗示她遵守为妇之道。
老祖宗不肯给她撑腰,府中就没有能给她撑腰的了,不要说她的相公,她的相公虽然是她表哥,可是,对自己的母亲异常的孝敬,虽然表兄妹也曾甜蜜过,但是,舅母给他送的丫头妾室,他从不曾拒绝,包括她怀有身孕的时候,美其名曰,长者赐不可辞,那时候她便知道,自己的相公,靠不住。
面对这些手段,静妍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没有把自己休出去,她得忍耐,万一惹得张家不悦,把她送到庄子上修养,她更是悲惨,好在她还是有指望的,她还有两个儿子,只要熬到他的儿子娶妻生子,一切就好了。
静妍就这样忍耐着,又过了一年时间,仅仅一年时间,静妍变得更加的瘦弱,人也变得沉默寡言,如同槁木,再见不到当初的温柔灵动了。
“简直欺人太甚”静娴来到侯府,整个人气得不行,“张家就这么欺负人的?张家那个少爷居然还要娶二房,呵呵,真是好大的胆子,看着我杨家没人了是吗?”。
“什么意思?”苏青青的脸冷了下来。
“静妍她相公,如今要娶二房了,就是静妍她婆婆娘家的女儿,算起来,也是那个男人的表妹,静妍为他生儿育女,生了两个儿子了,如今,居然要娶二房,还要大办,和娶正妻一样的待遇,这是把静妍往泥里踩啊”静娴气得浑身打哆嗦,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有如此寡恩的人家。
“小翠,去前院,问收到张家的帖子了没有?”苏青青脸冷了下来。
“是”小翠连忙去了前院,张家和侯爵府同时三皇子阵营的,张家真的要如同娶正妻一样大办,那么,侯爵府必定收到帖子。
小翠很快过来了,“刚刚收到,还在管家那儿”,侯爵府每日都收到不少的帖子,门房一般先送去管家那儿,到了下午,管家再统一送到苏青青这儿,除非特别紧急的,或者是特别亲近的人家递的帖子,比如以前的伯爵府,或者是吏部尚书府,再比如宫中出来的帖子,这些就会提前送到各个主子那儿。
“去让小厮给我把妹妹请来,她今日去铺子上了,如今,应该在铺子上查账”苏青青道。
“是”小翠连忙去安排了。
“你且不要着急,有我们呢,张家不敢乱来的”苏青青安慰了一下静娴。
听到苏青青的安排,静娴稍微松了口气,如若是她一个人,根本就没办法给静妍做主,宣平侯府没落了,不得盛宠,她上门,连张家的老太太都见不到,如今,三皇子正得盛宠,张家自然水涨船高,即使他们是勋贵,张家照样不放在眼中。
“你那里可还好?”苏青青问道。
“我家婆母是一个明事理的,而且,我也经常来你这儿,一如往昔,没有变过”静娴道。
“那就好,反正我也没事儿,大姐姐觉得无聊,尽管来,和我说说话,也是打发时间”对于女孩,苏青青还是很同情的,这个时代的女人,日子过得艰难,看看静妍就知道,娘家刚刚没落,就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她真的很难袖手旁观。
在铺子上的李紫婷听到了苏青青请她回去,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和小厮回侯爵府了,这些年过去,李紫婷越发的在乎苏青青,因为,这个时代,能理解她的几乎没有,特别是哪些后院的夫人,最是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了买镜子玻璃,表面上恭维她,私底下呢,骂她不守妇道,李紫婷自己觉得,如若不是姐姐,她恐怕早撑不下去了,不过,即使这样,她依旧感觉孤独。
李紫婷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姐姐,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怎么这么急,请你回来,只是想你帮一个忙的”苏青青连忙给李紫婷倒了一杯茶,让她润润喉咙。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了,可以啊,要我帮什么?”李紫婷接过苏青青给她倒的茶,一饮而尽,她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毕竟,她在外头忙怕铺子的事情的时候,苏青青从来没有打扰过她,这次破天荒的要请她回来,她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
“是这样的……”苏青青把静妍的事情和李紫婷说了,“二表姐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张家这么对她,我自然是要给她出头的,这不,也想借一下你的名头,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渣的人家,还是姐姐那位表姐的外家,姐姐,我和你一起去”李紫婷义愤填膺,但是,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怎么嫁去了外祖家,近亲结婚,生出的孩子容易得遗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