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又那样大的胆子,倘若你心中不痛快,我这就让人把那孩子拿下来”陈哲说得毅然决然。
“你舍得?”苏青青挑了挑眉头,问道。
“这事儿你做主就是,如若,你心中觉得舒坦,也没什么舍不得的”陈哲觉得,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苏青青消气,至于孩子,不用他父亲提醒,他也知道,没什么可惜的,庶长子他已经有一个了,他缺的是嫡子。
苏青青看着陈哲,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道:“我也不是一个心狠的,如今都已经三个月了,胎都已经坐稳了,现在让去掉这个孩子,未免也太残忍一些了,既然许姨娘私自停了避子汤,其他的也该停了,这府中女人这么多,总不能让许妹妹独占鳌头对吗?其他几个妹妹也是需要孩子傍身的”。
“你的意思是?”陈哲有些搞不清楚苏青青的脑回路。
“我不中用,生不出孩子,许妹妹这一下可就两个孩子了,她总不能独占鳌头将爷的注意力全部抢过去对吗?这府中庶子多了,爷应当也不会再偏心哪个庶子了”苏青青直截了当的明着说。“如若我真的命中无子,庶子多了,爷也好在里面挑选最得用的,不是么?”。
陈哲有些复杂的看着苏青青,第一次,他觉得第苏青青挺陌生的,他也见过不少妇人,比如许氏,再比如侯爵夫人,或者是其他世家的夫人,第一次,有主母让多生几个庶子的。
“当然,也不是让她们一生生很多个,如若她们生下了儿子,就要继续喝避子汤,如若生下女儿,就可以多生一个,毕竟,孩子多也麻烦,娶妻生子,在过几十年,他们长成人分家,都是要花费大量银子的,一个人能有一个儿子最好,而且,她们所有的心思也都放在自己儿子身上”苏青青道。
“这事儿,我还是要去回禀太太才行”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陈哲还真的有些拿捏不准。
“行,我等爷的消息”苏青青笑道。苏青青脸上挂着笑,可是,心中却挺为许氏可悲的,算计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胎坐稳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陈哲会不想要,甚至,只要她说不喜欢,那个孩子就没了。
其实,在普通人家,如若娶了新媳妇快两年,姨娘有了身孕,怎么样都算是一桩喜事,即使是庶出孩子,也会允许生下来,不会考虑正妻心中乐不乐意,可是,忠勇侯府不一样,陈哲是先有了庶长子才娶妻的,本来名声就不好了,容易惹出宠妾灭妻的名头,甚至,他的婚事都耽搁了那么久。原本就有了庶长子,其他的庶子完全可以不用着急,等苏青青生下嫡子,名声慢慢也就回来了,可是,才短短两年,又要有庶子了,这个名声,想要挽回,真的就有点难了。
苏青青没有想到陈哲会说出把孩子打掉的话,许氏就更加没有想到,虽然这些日子,方氏她们许氏不少的恩宠,但大多是许氏自己把陈哲推出去的,所以,她心中的危机感也没有那么强,所以,还当现在是当初,她哭上几声,陈哲就心软了的时候。
用过小年夜的晚宴就被送了回去的许氏,在屋子里等着陈哲,再怎么样,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已经传给陈哲知道了,陈哲今日怎么样也得去来看她才是。
“姨娘,去睡吧,爷今日不会来了”彩屏拿出斗篷给许氏披在肩上。
“你胡说,我都怀有身孕了,表哥怎么可能会不来看我,他一定是被东院的那个女人绊住了腿,所以,现在还没有过来,我们再等等”孕妇本来就多思多想,再加上她做的事儿,她心中也是恐慌的,即使肚子你踹了一个,自认为有了免死金牌,但是,到底心虚。
许氏靠在门口,等着陈哲过来,等啊等,等到天完全黑了,等到夜深了,等到东院都熄灯了,陈哲还是没有过来。
“姨娘,我们去休息吧”彩屏再次劝说。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不过来呢?”许氏此刻脸上全是泪水,她呆呆的望着东院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姨娘,我们进去吧,晚上风大,您肚子你还有小少爷呢”彩屏道。
许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肚子里的东西就是她唯一的珍宝。
看着屋子外头漆黑的一片,许氏慌了,她道:“去,把安哥儿屋子你的窗户打开”。
“姨娘,今天晚上的温度可比昨日更冷”彩屏慌了,连忙道。
“让你去做就去做,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许氏气道,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只被苏氏养了两个月,就心里嘴里念叨着苏氏,想起她这个姨娘给他丢人吗?如若不是她肚子里的宝贝疙瘩还没出生,他还有用,她怎么可能还会养着他。
彩屏无奈,只能去安哥儿的房间里,将离卧床最远的一个窗户打开。
打开窗户后,彩屏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床上已经睡熟的安哥儿道:“安哥儿,不怪我的,是姨娘吩咐我打开窗户的,你晚上睡觉一定要裹好被子,争取不要生太严重的病”,说完,彩屏又给安哥儿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出去。
等彩屏走出去后,安哥儿忽然睁开了眼睛,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基本上也知道一点点事了,再加上,这几个月来许氏的原因,在原本就有些内向的安哥儿心中种下了阴影,人,遇到了挫折,总是让自己快速的成长,即使,才只有四五岁。
安哥儿努力抱着自己的身体,他看着远处打开的窗户,眼泪一下流了下来,他想母亲了。
后半夜,安哥儿果然生病了,烧得滚烫。
许氏进了安哥儿的屋子,感受到了外头吹进来的冷风,她让彩屏将窗户关上,并且,在卧房里点上了火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许氏道:“去东院禀报爷,安哥儿病了”。
彩屏不敢耽搁,连忙去了东院。
“爷已经歇下了”小翠看到彩屏急匆匆的过来,直接道。
“安哥儿病了,烧的小脸通红,我们姨娘急得不行,连忙让我来请少爷过去”彩屏道。
“等着”小翠再怎么不待见许姨娘院子里的人,到底是因为安哥儿的事情,即使许姨娘有了身孕,安哥儿还是府中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看重的,小翠转身,去了苏青青的卧室。
“奶奶,安哥儿病了”小翠推醒苏青青,小声道。
苏青青睡眼朦胧,眉头微微轻蹙,“安哥儿病了?”。
“恩,许姨娘身边的彩屏过来请爷”小翠道。
苏青青看了一样自己身边躺着的陈哲,睡得十分的香甜,苏青青想了想,“爷近日劳累得紧,好不容易休沐了,就让爷先休息一会儿,我想过去看看,实在不行,再叫爷”,苏青青下床,让小翠帮她更衣。
“是”小翠拿出外衣,给苏青青换上。
第100章
晚上,天上还下起了雪,苏青青带着小翠她们向许氏的院子里走去。
等苏青青一走,陈哲便睁开了眼睛,卧室远处,点了一根蜡烛,因为这跟蜡烛,给黑暗的屋子里提供了一点点光源,陈哲对着蜡烛的烛光看了一会儿,并没有惊动外头守着的丫头,过了不久,他又慢慢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苏青青抱住自己的双臂,将大氅裹严实,如今都已经是腊月,晚上格外的寒冷,幸好今天晚上只是下雪,而不是雨夹雪,不然,更冷,路也更难走。苏青青在心中咒骂着,又不是她的孩子,生病了,还要她来看,苏青青自然是看出陈哲其实已经醒了,只是,陈哲一直闭着眼睛,便明白,他并不想跑这一趟,苏青青不愿意用坏的方向去想一位母亲,但是,安哥儿这次生病,是真的太蹊跷了,就这么恰恰好吗?
苏青青顶着冷风和雪花,到了许氏的院子里,看着许氏脸上挂着泪,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柔弱模样,配上她的小白花的容貌,确实会足够让男人怜惜。
“奶奶”许氏过来,给苏青青请安,请安之余,目光一直往苏青青身后看着,似乎在等什么人进来。
“安哥儿怎么样了?怎么会忽然生病?”苏青青自然是明白,许氏在看什么,她也没有功夫给许氏解释,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安哥儿情况。
“已经去请大夫了,晚上夜路难走,还没到”去请陈哲的人和去请大夫的人都是一起去的,只是,东院毕竟是在内宅,离许氏住的这里比较近,而大夫住在外院,路程就更远一些,故而苏青青先到。
“带我去看看安哥儿”苏青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也没说什么,直接吩咐道。
许氏见苏青青脸色不好,也不敢就在现在问陈哲怎么没有来,她连忙带着苏青青去了安哥儿的卧室。
苏青青去了安哥儿的卧室看了一眼,发现安哥儿小脸烧的通红,许氏的丫头彩云正在给安哥儿用毛巾物理降温,苏青青四处看了一下,卧室里还算是暖和,还放着火盆,床上的被褥也是新的,十分暖和,也不知道怎么就高烧了。
“安哥儿的情况怎么样?”苏青青问道。
“温度还退不下来”彩云有些心虚道。
“你仔细伺候着,再派人去催催大夫,一直高热,安哥儿还这么小,身体怎么受得住”苏青青眉头皱得紧紧的,吩咐道。
“是”许氏院子里的丫头们都忙碌了起来。
也没有让苏青青等太长时间,大夫就过来了,他看的时候看到苏青青在,心中打了一个激灵,连忙给苏青青行礼。
“这些个虚礼就不用了,当务之急就是把安哥儿的病治好”这个时候,苏青青也懒得去追究这个人的隐瞒之罪,府中的女人,每个月都要请平安脉的,他们侯爵府又不是后宫的娘娘们,请平安脉自然不会叫太医过来看,所以,都是请坐馆的大夫过来瞧的,许氏都怀孕三个多月了,这人都没有禀报这件事,很显然,是被许氏给收买了。
“是”大夫连忙去安哥儿的床边,给安哥儿医治。
有大夫在了,苏青青一口气虽然没有完全松懈下来,倒也没之前紧绷,苏青青在安哥儿屋子里,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或许见苏青青脸色转好了一些,许氏期期艾艾的来到苏青青身边,问道:“奶奶,爷没有过来吗?”。
苏青青向许氏看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在发笑,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高热不退,这人心中想的,却还是陈哲没有过来。“爷最近忙的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再说,爷也不是大夫,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真有什么大问题,到时候再去请他也是一样的”。
“可是,万一安哥儿这边有不测,到时候是不是太晚了?”许氏没想到苏青青给出这样的结果,内心自然是不肯放弃,她想要今天见到陈哲,她想要知道,陈哲对她肚子里这个小的是什么看法。
苏青青的脸又冷了下来,“许氏,有你这样当母亲的吗?大过年的,这么咒安哥儿”。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许氏连忙请罪,“妾身只是担忧”。
“许氏,你当明白,即使你肚子你现在还有一个,安哥儿都是侯府的主子,即使你再得爷的宠爱,即使你曾经身份不俗,你如今也只是姨娘,只不过是府上的半个主子,安哥儿还容不得你放肆”苏青青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和许氏说话。
原本还有些装样子,因为苏青青的话,许氏的眼睛都红了,可是,如若是往常,苏青青还会怜惜,美人落泪,如今是什么时候,安哥儿生病,小孩子,最忌讳的就是高烧不退,就怕伤到脑袋,小孩子的脑袋本来就还没发育好,如若,烧坏了脑袋,安哥儿这一辈子就完了。
或许真的是被苏青青扎了心,接下来的时间里,许氏一声不吭。
大夫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一副药灌下去,安哥儿的烧慢慢退了了。
“母亲”安哥儿醒来,看到苏青青后,有些委屈,不由得哭了起来。
“好了,安哥儿不哭啊,咱们病好了,先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苏青青安慰道。
安哥儿哭着点了点头,“母亲不走”,此刻的安哥儿显得格外的不安。
“好,母亲不走,母亲就在这里陪着安哥儿,谁都别想欺负我们安哥儿”苏青青小声的安慰道。
高烧一场,本来就累了,或许又因为苏青青在,他觉得安全了,安哥儿渐渐睡去。
见安哥儿睡着了,烧也退下去了,小翠道:“奶奶,我们回去吧,这几日,您也一直在忙碌,没有睡个好觉,先回去休息吧,安哥儿这里,就由奴婢守着吧”。
苏青青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守着,别安哥儿晚上惊醒后害怕”,苏青青还想等安哥儿醒来之后,询问一下安哥儿什么情况呢,说实话,刚刚安哥儿的不安有些惊到她,明明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安呢?
小翠见劝不动苏青青,无奈了,只能陪着苏青青在这里守着。
“你肚子里还有孩子,折腾了大半宿,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苏青青对许氏道。
“是”许氏也不推迟,直接就转身离开了安哥儿的屋子,回去休息了。
苏青青撇了撇嘴,这就是这种大户人家的母亲啊。
“你也跟着我累了这么久,找张椅子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苏青青道。
“哎”这里也没有了外人,小翠也松懈了下来,走到远处的窗边坐下,准备靠着桌子小憩一下,她坐了下来,就发现屁股处一阵湿意。“安哥儿屋子里伺候的丫头们也太不精心了吧,茶水打翻了,也不知道擦一下”,小翠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看到椅子上都是水。
苏青青本来并不是特别在意,刚准备让小翠去火盆那里烤一下,结果就觉得不对劲,她连忙来到窗边,看到了椅子上的水渍。
苏青青眉头皱了起来,她看了窗户一眼,发现窗户边缘也有水渍,今日下了小雪,雪和雨不一样,雪要融化之后才会变成水渍,但是,今日这么冷,雪怎么可能会融化成水渍,顶多只是将窗户上的浸润变湿,但是,怎么样也不会出现水珠。
现在,窗台上有水渍,很显然,是有人打开过窗户,后来关上窗户,因为屋子里的温度升高,雪花融化,这才变成了水渍。
“小翠,今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的?”苏青青问道。
“爷来东院的时候都还没下雪呢,应该是亥时之后”小翠道。
亥时,不怪水渍现在还没自然风干,呵,倒是好手段,为了请陈哲过来,自己的儿子都舍得伤害,都说虎毒不食子,原本她以为,许氏只是小性子了一些,喜欢争宠了一些,又视陈哲为自己的唯一,在加上手段愚蠢,她也就没有在意,没想到,她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女人,虽然手段蠢,但是可真够毒辣的,自己的儿子还敢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