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头连忙到团子面前，心疼坏了：“小乖，你可以悄悄跟祖祖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祖祖给你做主，谁欺负咱们小乖祖祖抽死他。”
小团子摇头，她从爸爸怀里直起身子，伸手去捧着祖祖脑袋，扒拉着白头发一点一点地看：“血血，祖祖要流好多血血……”
一家人都懵了，顾老头也懵了，他又没受伤，哪里来的血？
顾时深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久远的事。
他刚和小团子建立感情那会，他记得秦文书说，小团子和小馨馨交换过个小秘密。
小乖那时不愿意去幼儿园，是因为她梦到过爸爸从高楼楼上跳下来，她要看着爸爸。
别人不知道，可顾时深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如果不是后来有了小团子，他十有真会选择跳楼的方式来结束一切。
那个时候，他的心理病已经非常严重了。
今早上起来，小团子就在说，自己昨晚做梦了。
顾时深给小团子擦了擦眼泪，低声问：“你昨晚是不是梦到祖祖受伤流血了？”
他这么问，其他人只觉得荒谬，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然而，小团子却眼泪汪汪地点头，她打着小哭嗝，抓着祖祖的手不放，断断续续的说：“祖祖……祖祖骑马马……要摔……头头好多血……檬檬怕……祖祖祖祖都不说话了……”
其他人一听，都觉得诡异，顾老头回头看了看马，又看了看小团子。
他这把年纪，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确实很大可能就嗝屁了。
“咱们小乖真是锦鲤福娃娃，小乖说祖祖要摔，那祖祖往后都不骑马马啦，祖祖都听咱们小乖的。”不管真假，顾老头愿意哄着小团子，只要她高兴，不骑马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团子还在抽嗒，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哭了，她死死拉着祖祖的手，皱着粉色的小鼻尖，坚持道：“不骑，都不骑大马马。”
“好，不骑！”顾老头一口答应小团子，双手穿过小团子腋下，把人抱起来，拿胡须扎了扎她小脸，“那咱们今天就开车去巡农场，都不骑马了。”
小团子趴在祖祖肩上，情绪好转了，她眼珠子一转，看着麦麦手里的玫瑰花茶，舌忝了舌忝哭干的小嘴巴，想喝了。
顾野觉得好笑，回屋换了儿童保温杯，然后塞给小团子。
小团子坐在车座后排，抱着卡通保温杯，眼睛还红着，但咬着吸管，咕噜咕噜大口大口喝起甜水水来。
哭，也是很累团子的。
顾时深看着小团子坐车去巡守了，顾惬忙着把马都赶回马厩去，再找两三个人多巡守一遍农场，有些地方开车巡守不到的。
二爷爷顾繁华拧着眉头：“时深，小乖是不是需要安安神？做个梦就吓成这样。”
顾时深摇头：“叔叔，小乖有时候和普通孩子有点不一样，有些事她心里其实比我们大人更清楚。”
顾繁华没太懂这话的意思，他一直听顾老头说小乖有锦鲤运，可也没太放心上，小孩子嘛运气比较好，都很正常。
顾时深也没多解释，过了圣诞后，他看了腿就准备回国，再来这边多半要后年去了。
开着车巡守农场，速度很快，不过两个小时就完事了。
小团子回来的时候，跟爸爸比划着手脚说：“檬檬看到了狼，好凶凶的狼，不过麦麦一木仓木仓就打死了，祖祖说要用狼皮给檬檬做漂亮的小靴子。”
有人陪着，又离得远，小团子当时半点都不怕，她还对狼皮靴子憧憬的很。
顾时深愿意看到小团子这么活泼的模样，整天跟着俩野小子满农场地跑，小团子明显性格要比以前更大胆了。
她现在都能跟农场里不认识的工人对话了，用自己学的国语，软叽叽的跟人聊天。
来国的这些日子，还是让小团子见识了不少。
当天晚上，一家人围坐着准备过圣诞。
外头初雪落下来，冷冷簌簌，夹杂着夜风。
而屋子里，噼里啪啦烧着壁炉，满桌喷香的饭菜，还有闪亮的圣诞树。
“小乖，我跟你说，在圣诞树星星下许愿，都会实现的。”顾铭轩把团子举高高的，让她看最顶端的那颗金闪闪的星星。
小团子惊叹了声：“星星好漂亮吖。”
两人都没注意到，顾惬忽然出门了一趟，他再回来时，拍着外套上的风雪，一脸的呆滞。
顾繁华看他一眼：“有事？”
顾惬有些不可思议地瞥着团子，他小声地凑到桌边说：“我今天不是多安排了两三个人骑马巡查农场吗？就刚刚，有人从马上摔下来了。”
一家人怔了，这么巧的吗？
顾惬喝了口咖啡：“最关键的是，摔的那人骑的是爷爷那匹马。”
“而且，”顾惬提着一口气，吐出最后一句让人震惊的话，“摔到头，流了很多血。”
第73章
“摔到头，流了很多血。”顾惬这话一落，一家人都震惊了。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圣诞树下的小团子，小团子想更靠近闪亮的星星，在嚷着让顾铭轩把她再举高一点。
顾野在一边，找拍摄不到小团子正脸的角度，给她录小视频。
顾老头抿了口茶水：“送医院了吗？”
顾惬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好在对方年轻，摔下去的时候避了一下，伤的不严重。”
话是这样说，但要是顾老头摔那么一下，那后果众人不敢去想。
一家人既是唏嘘又是后怕，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小团子总是帮顾老头避过这一劫难，那就都是好事。
顾繁华忽的想起顾时深说过的话，他沉默了会问：“时深，你给小乖做的那个慈善钱够不够？要不要在做点其他慈善项目，本钱我来出。”
说完这话，他瞅着小团子叹了口气，表情有点发愁：“小乖年纪太小了，人这一辈子的福报都是有定数的，咱们家不缺那点钱，能用钱给小乖换来福气，就给她多攒攒。”
上了年纪的人，对玄学就都比较相信，顾繁华的想法和苏红一样，团子小福气重，要精心养着。
而且团子把福气用在祖祖等家人身上了，她往后长大了福气少了吃苦怎么办？
所以，现在多给小团子攒攒福气，没坏处。
提起这话头，顿时一家人都表示要出份力。
不就是钱的事么？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叫事。
最后连顾老头都发话了：“大孙子，你叔说的对，多帮小乖做几个慈善项目，没钱尽管开口，实在不够老头子我棺材本还有一堆在那，我都留给小乖。”
顾时深不好拒绝了，他眉眼温和地看着，都闹到哥哥顾铭轩头上的小团子。
他说：“成吧，晚点我再找几个慈善项目，到时候把计划书发你们看看。”
顾惬当时就叫嚷起来：“别，别给我看你那个计划书，你直接跟我说要出多少钱，我出钱就是了。”
他最不耐烦看公司计划文案之类的东西，瞅着那一堆数据就头大。
顾时深：“……”
亲哥，我能把你卖了，你信不信？
“爸爸，什么时候可以许愿吖？”小团子哒哒蹦过来，手里还捏着个金色的小铃铛。
她刚刚从圣诞树上摘的，一摇就叮叮当当的响，小团子可喜欢了。
“就现在吧，许完愿就吃饭，吃完饭咱们小乖早点睡觉，睡着了圣诞老头就来了。”顾老头弯腰抱起团子，老脸蹭过去，拿胡须扎了团子一把。
小团子捂着脸，咯咯笑起来：“祖祖的白胡子讨厌。”
小团子站在圣诞树下，一家人围拢过来都看着她。
大伯母蹲她面前，小声问：“小乖，想许什么愿呢？”
一家人都竖着耳朵在听，甭管什么愿望，只要小团子许了，肯定千方百计帮她实现。
顾野边把刚才的小视频上传wb，也边朝团子那边挪了挪，头都偏了过去，就等团子说出自己的愿望。
小团子仰头看了看圣诞树上最大的那颗金色星星，她双手合十搁下巴下面，然后软糯糯的说：“檬檬的愿望是……”
什么？
一家人都屏息了，目不转睛地望着团子。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电视里，圣诞欢歌响了起来，活泼的调子，欢快的歌声，萦绕在整栋屋子里。
壁炉里，红红火火，偶尔爆个噼里啪啦的火花，那也是快乐的模样。
在这种暖意浓浓的氛围里，一家人就听小团子虔诚的说：“祖祖和爸爸都活到一百岁！”
所有人都惊讶了，原本以为小团子的心愿会是想要漂亮的小裙子之类的，不想却是这个。
不过，小团子希望祖祖活一百岁，这好理解，毕竟顾老头年纪本身就很大了。
但团子同时希望爸爸也能活一百岁，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家人谴责的目光落在顾时深身上，以顾老头为首，他哼了哼：“大孙子，怎么你还想走在我前头？”
顾时深苦笑一声：“没有，我没那想法。”
他现在确实没轻生的念头，也没说谎，至于以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顾时深只是没想到，小团子把这事记得这么牢，而且还成了她最大心愿。
由此可见，他颓废那会，没少让小团子担心。
心尖软乎成了一团，又心疼又心酸。
他既心疼小团子，还这么小，就整天提心吊胆担心爸爸。
他又悔不当初，觉得自己那会真是一叶障目，枉费爷爷多年的教导，一时的失败和残废，竟让他像入魔般变成另外一个人，差点做出亲者痛仇者快，无法挽回的事来。
顾时深伸手把团子抱腿上，捏着她手背肉窝窝说：“这个心愿，爸爸满足你，爸爸一定会活到一百岁的，让檬檬心想事成。”
小团子眼睛一亮，急急巴巴地问：“真的吗真的吗？爸爸真的答应檬檬，回到一百岁啦？”
虽然现在过的每一天，檬檬都很快乐，爸爸也很好。
但是她总担心，哪天一觉醒来，爸爸就又变回梦里那个爸爸了，整天不开心，她一没看住他，他就去爬高楼楼。
“真的，爸爸会活一百岁，一直陪着咱们的小宝贝儿。”顾时深认真地许下承诺。
小团子欢呼了声，扑到爸爸身上，高兴地不断扭来扭去。
啦啦啦啦，爸爸会活一百岁，一百岁的爸爸，爸爸再也不会去爬高楼楼啦！
檬檬的爸爸，会永远都是最好的爸爸，梦里的爸爸再见啦！
檬檬简直太开心了哟！
她捧起爸爸的大脸，噘起小嘴响亮地亲了一口：“谢谢爸爸，答应檬檬活到一百岁。”
顾时深单手搂着团子，免得她摔下去，低头也亲了亲团子的小梨涡：“爸爸也谢谢檬檬……”
谢谢小宝贝儿，像一道暖光，出现在他的生命力，并带他一步一步走出黑暗和泥沼，成为他的“小幸福”。
顾时深的眼角不自觉弯起来，粲然而温润。
闵敏揩了下眼睛，鼻尖有点泛酸。
现在的日子多好呢？有檬檬在，她家小叔子即便腿残了，可她反而觉得，他活的比从前更快活更有人气。
“小乖呀，祖祖也答应你，祖祖也活一百岁。”顾老头老脸笑成菊花，凑过来巴巴地应小团子心愿。
那期待的小眼神，就差没直接说，小乖你也快来亲祖祖一口！
小团子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咧着小嘴，笑的明媚灿烂。
“祖祖，活一百岁也棒棒哒。”小团子夸着祖祖，还伸小手摸了摸祖祖的白头发，那动作，和摸骑士狗头的时候没两样。
顾老头郁闷了，他也答应了小团子，为啥小团子不亲他？
小团子从爸爸身上下来，吧唧黏祖祖大腿边，伸着小胳膊，要祖祖抱。
顾老头把人抱起来，边往饭厅走边招呼家里人吃饭。
等看不到爸爸的时候，小团子飞快噘嘴亲了祖祖一口。
冷不丁那么一下，顾老头差点没激动地跳起来。
他家小乖亲他了！亲他了！他也是有曾孙女亲的小老头儿了！
团子连忙竖着小手手，压低小奶音：“嘘，祖祖不要说，不能让爸爸知道的哦。”
不然，下回就没小亲亲了，爸爸不喜欢她亲其他人的。
顾老头一边偷笑一边点头，不说，绝对不说。
大孙子心眼小，说了肯定没小乖的亲亲了。
祖孙两人，像不约而同有了小秘密，相视一笑，在其他人看过来的时候，又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
一家人谁都看出来了，但谁都默契的没说破，让顾老头开心开心，他身体还能更好一些。
唯有不懂事的顾铭轩，叫嚷起来：“好哇，祖祖骗小乖的亲亲，不行我也要小乖亲亲！”
饭桌上，所有人都目光不善地盯着顾铭轩。
未免自个被波及，顾野眼疾手快，捡了个鸡腿就塞顾二哈嘴里，并把人让椅子上一按：“你眼瘸了，什么都没看到。”
顾二哈支支吾吾，双手比划，可一家人硬是没人理他，权当没看到。
一个鸡腿不够？
顾野心狠手辣地又夹了第二个鸡腿，时刻准备着顾二哈再敢说一个字，他就一起塞他嘴里。
瞅着凶相毕露的兄弟，顾铭轩终于怂了，默默低头啃鸡腿，当个透明人。
圣诞的晚上，为了迎接圣诞老人，小团子专门在床尾摆了一只干净的、兔子造型的新袜子。
顾时深好不容易把人哄睡了，他滑着轮椅出来，一家人齐齐趴在玄关探头看。
顾时深：“……”
顾老头轻咳两声：“都看什么，赶紧各回各房间。”
赶完不懂事的大人，他又特别拎着俩小子：“顾铭轩、顾野你们也赶紧去睡，小孩子家家的，熬什么夜修什么仙，仙修多以后就是矮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