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潭硬着皮头上前拉家常，“学妹，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你？你是哪个院的？或许我认识你的师兄哦。”
应该是学生干部的通病。
这些在大学里混社团混组织的人，似乎都坚信一条定理。就是……多条朋友多条路。路是走出来的，朋友也是……腆着脸认识的。
“不是，”林长风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我是今年大一的新生，提前来学校。”
“原来是大一的学妹……”李明潭附和着说道，“真是有前途。”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不对，“我们学校这么早就发录取通知书了吗？高考不是才刚考完不久吗？！”
看着林长风清丽的面容，李明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她手忙脚乱地拔下耳机，抱着手机一通乱翻，“我肯定见过你！在哪儿呢？”
林长风看了下时间，咬了咬唇，有点烦恼自己的论文计划被推迟。
她看了眼李明潭，皱皱鼻头，毫不在意地继续往自己的位置走。这个人有点奇怪，还是走快点好了。
等到李明潭终于在学校的官方微信公众号找到那篇红通通的特大喜报时，林长风已经走远了。李明潭不可置信地看看林长风的背影，又看看了推文里夸张谄媚溜须拍屁的言辞，缓缓地吐出了一个不和谐的语气词。
“……这他喵的竟然是个奥数的世竟冠军！这他喵的奥数的世竟冠军跑来我们学校学生物！这他喵的考研英语竟然比我还好！”
——
林长风在电脑上构建出超级细菌的三维基因模型。
值得称道的是，这个基因模型与现有关于超级细菌的属性没有任何冲突的地方。然而，另一方面，这个模型也不能为现有属性提供任何的佐证与解释。
简而言之，即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林长风双手交叉，轻倚椅背，脑内思绪万千。虽然，她以国内外各位专家的研究成果为依据，又仗着自己在数学方面有几分造诣，强行把超级细菌的假设模型构建出来。
但是，这除了说明她基础扎实兼且舍得下功夫之外，百无一用。
系统安慰她，“这篇论文发表，谁研究超级细菌都绕不过你去，论文的影响因子保守估计至少超过十。这样的成绩，你还怕进不了李教授的研究室？”
“但是，这篇论文不过是总结了过往的研究成果以及以此为基础所构建的模型。说到底，不过也是在以往的知识里打转，毫无创新可言。李教授当然欢迎我去他研究所做助手，然而所谓的助手不过也是个名头好点的跑腿。”
林长风摩挲自己的小巧的下巴，“天呐，一个多么便宜又实用的跑腿啊！”
系统不解，“试练者，你似乎不满足于助手？为什么？你突然变得有点焦虑。”
林长风闭上双目，将心神彻底沉入系统空间。
她睁开双眼，眼前是无数莹莹发光的蓝色电流，以及被无数电流簇拥其中的黑匣子。
“统崽，不是我焦虑，而是你，着急了。”
黑匣子有点震惊，“我，我一个系统哪里来的着急？”
林长风面不改色地说，“那又是哪一个系统每天攒着小钱钱去请心上统看小电影？”
“住口！”黑匣子气急败坏，“没有的事情！”
林长风叹了口气，“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你复活我，又以我为载体，必定是存在某个目的。按照你所发布的任务以及任务中所表现出来的界定标准，我假设你所追求的目的应该是友善于人类。当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你所发布的各个任务的目的都有迹可循。”
“尤其是，你突然要求我加入李教授超级细菌的研究组，你不觉得太突兀了吗？”
系统一脸震惊，“……蛤？”
“任务太明确了。具体到具体人物、具体研究方向甚者是研究方向的分支。”林长风补充，“这是你以往的任务描述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因此，我不得不怀疑李教授或者说李教授所研究的超级细菌对于你，不，应该说对于我们人类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系统懵逼，“不，我没有，你想多了……”
林长风冷冷一笑，“哦，真是我想多了吗？”
“那你为什么要故意把未来十年间的超级细菌的研究论文摆在积分商城的最显眼的位置？”
“……那，那不过是偶然！”系统冷汗都要出来了，“对，就是随便摆摆！”
“撒谎！”林长风打断它，“首先，积分商城的物品摆放规则一向按照积分从小到大摆放。另外，积分商城从来没有出现过未来物品！”
系统打了个激灵！
林长风紧盯着它，“是什么让你一定要打破这个规则？是天灾还是……人祸？”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系统目瞪口呆，“我难道真的这么明显吗？”
“还知道些什么？”林长风轻轻一笑，“虽然说积分商城有关于超级细菌的论文均为未来十年间的产物，但是我有主意到这些论文的数量在未来的第六年有一个爆发性的增长。”
“什么情况下，有关于超级细菌的研究会增长得如此离谱？”
林长风对懵逼的系统微微一笑，“那场灾难发生在第六年，对吗？”
第59章 大学 3
林长风从系统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
她双手插兜, 深呼吸, 仰望着前方无尽的电流有几分恍惚。
“系统, 我要兑换有关超级细菌的全部论文。”林长风想了很久，下定了决心。
系统劝她, “试练者，你的积分不够，没必要全部兑换……”
“我记得你们系统不是最喜欢我欠债？”林长风轻笑，“我还是第一次欠债, 你给我说说你们的贷款利率多少？”
“不是利率的问题，”系统嘎吱的电流声拗出了几分苦口婆心，“一旦试练者处于负债的前提下, 系统所有的机能全部处于关闭状态。这意味着什么, 试练者你真的不知道吗？”
“三十倍流速的系统空间关闭, 神奇药丸无法兑换，最主要是积分商城将无法开启……”林长风板着手指, 逐个数着，“还有别的吗？”
系统气急败坏，“既然你知道……”
“但是, 统崽，没有谁能够永远陪伴到最后，”林长风淡淡一笑, “系统更加不能。如果我没有猜错, 离你转载到下一个试练者身上的时间不远了吧？”
等等,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您怎么又知道了？
清楚她的冥顽不灵，系统不再劝说，只是有几分低落，“好吧，你从来都不听我的。”
系统话音刚落，再响起的便只有完全机械的电子音。
“滴！检测到试练者兑换意愿，现统计试练者积分情况。论文所需积分1863468分，截止目前为止试练者积分为24678分。”
“滴！积分不够！开启负债模式，试练者共计负债1838790分。”
“滴！商品兑换成功！系统正式关闭……”
林长风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
系统兴高采烈地说，“哈！试练者，我终于可以摆脱你啦，我要去休假了！作为补偿，这次贷款就不收你利息了。我不在了，你记得要好好学习，早日攒积分，早点还债……”以及早点放我出来……
系统还没有说完，蓝莹莹的电流突然全部消失，系统空间瞬间黑暗。
林长风头一痛，发现脑子里除了刻印出来的论文，再也无法回到系统空间。
她沉默了很久，咬着唇，不知所措。
前桌的李明潭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寻常，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来，“长，长风，怎么了？”
林长风觑了她一眼，轻轻吐了口气，有几分艰涩回答，“没什么。”
——
林长风开始不分日夜地学习，那股学习劲头让考研的李明潭都有点心惊。
“长风，你真的没事吗？”李明潭心惊胆战，“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悠着点啊。”
林长风拧拧眉头，论文的数据让她头晕脑胀。
“没事，”她淡淡说道，“学姐，你最后那道数学题做错了。”
李明潭尖叫一声，“什么！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做了！”
林长风推开了电脑，趴在桌子上，苍白的小脸枕在双臂间。她舌尖顶了顶上颚，烦躁地“啧”了声。
看论文是一回事，理解论文又是另一回事，想要在论文的基础上进行创作更是另一重境界。
林长风意识到自己的学识范围还是太过狭窄，细菌学、生物学、遗传学、基因组测序、耐药性筛查、细菌隔离……
林长风难得有几分沮丧，好多东西要学……
突然，一杯滚烫醇香的奶茶放在了她面前，热气混合着奶香安抚了她疲乏烦躁的大脑。
林长风抬头，看她。
是李明潭。
她似乎有点害羞，但是又强撑着镇定，“我刚刚学累了，下楼去溜达，看到奶茶店，顺便买了杯奶茶……”
林长风轻轻抿住吸管，吮吸一口，抹茶奶盖甜蜜的滋味氤氲于口腔。
“然后，还顺便给我带了一杯，是吗？”她歪着头看李明潭，颊间是不自觉流露的浅浅梨涡，“真巧呢。”
李明潭感觉“轰”一声，热气在全身爆炸。等等，她怎么觉得这个小学妹笑起来的样子，这么，这么招人害羞……
她心跳得飞快，舌头也卷得飞快，“……呵呵，是呢，我就随便逛逛，刚好看到奶茶店……”
看到林长风抿着小梨涡甜甜地笑，李明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头脑一白，“长风，你是在看细菌学的资料吗？”
林长风点头。
李明潭越觉得自己的行为非常反常，但是，她咬咬牙，一股脑地说：“我认识很多细菌学的师兄师姐，我，我把他们的微信推给你吧！”
林长风难得有点惊讶，迟疑问道，“为什么？”
李明潭深吸了口气，“不为什么，就是……我们B大嘛，出了名的互帮互助！每个B大的学生，都超喜欢帮助同学的！”
林长风难得大笑，“嗯，那就多谢师姐的帮忙了。”
李明潭心里一动，这是长风第一次叫她师姐。
不等她继续拉关系，林长风突然说道，“嗳，师姐，你最后一道数学题还是做错了。”
“什么！”李明潭不可置信，“我做了5次！”
林长风低头含笑，扯了张草稿纸随意写了十几行，“呐，师姐，正确答案。”
李明潭愣愣地拿着那张草稿纸，看看林长风气定神闲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家乱七八糟的答题过程，脸慢慢红了……
这他妈的这种学霸光环谁顶得住？
古人云，色令智昏，诚不欺我。
李明潭讷讷挤出几句话，“……谢谢呀。”
林长风拍拍她肩膀，“师姐，考研加油。有不会的数学题都可以问我。”
说着，她突然顿住，看了看李明潭。这位师姐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英语不会也可以问我。”
李明潭恍恍惚惚转身继续学习，一时间不知道为自己抱了大神的大腿而感到骄傲，还是为自己竟然要抱高三学妹的大腿而感到羞愧。
就在她心神恍惚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大神幽幽传来的声音。
“学姐，图书馆不允许带饮料进来，你已经被记名4次了。再有下一次，你就被禁止进入图书馆了。”
李明潭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我被记名4次了？不是，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图书馆的规矩？”
林长风微微一笑，不发一言。
李明潭痛苦欲绝，难道他们的智商真的差那么多吗？
第60章 大学 4
李明潭迅速联系了几个生物系的师兄师姐。
这个微信群多是李教授带的研究生、博士, 再加上李明潭会做人, 连微信群里终年潜水的几位大牛也很给面子诈尸般意思意思一下, “师妹，不是说认真考研吗？怎么谈起了论文？”
李明潭将林长风的情况简单交代一下, B大生物系的特招生，数学世竟的冠军，“她甚至自学完了大学课程，考研的题目都会！”
“她可能是想主攻细菌学方向, 现在在准备超级细菌相关的论文，有些事情想咨询一下大家，有偿哦！”
非顶尖的学术研究工作者一般有两种状态, 一种是穷, 另一种是穷到崩溃。在以前同学已经开上保时捷住上豪宅别墅娇妻幼子在怀的时候, 他们通常都是拿着那点微薄的补贴咬着面包心酸地写着可能连初稿都过不了的论文。
因此，这些人为了钱, 可能真的什么都答应——来自李明潭的亲身经历。
看到有偿，更多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师兄师姐浮水，像是一群抢饵料的胖头鱼。
“哇！现在的学妹这么有钱的吗？找人咨询竟然有钱拿！”
“明潭小师妹看我！我手头的项目跟完了！非常有空！”
“我！大把时间！保证一对一无缝教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