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较得过,他们家的鸡可是被女主喂了灵泉水的,下蛋跟排泄一样勤快。
步萌不由地觉得好笑,小孩子还真是单纯得可爱,“咱们家的鸡下这么多蛋已经很好了,你楚清姐姐有养鸡的秘方,能让鸡多下蛋,但姐姐没有啊,你和其他人家里的鸡比比,咱们家的鸡就很厉害了啊,都是你和小洁的功劳呢!少下蛋也没有不好,反正家里的蛋都够吃了,咱们家又不靠卖鸡蛋挣钱,多了反而会放坏。”
“是这样吗?”楚之礼有些茫然。
步萌很肯定地点头,神色认真了不少,“礼哥儿,你记住一句话,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千不过卧榻三尺。”
楚之礼大概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好似鼓足了勇气般正视步萌。
“姐姐,我不想读书,我不想科考,我只想做个木匠,我就喜欢做木工活。”他语速很快,似乎不快点说完就要耗尽了勇气一般。
步萌没有小家伙想象中的暴怒,毕竟他以为姐姐花几十两银子供他上学,肯定是希望他科举兴家的,可步萌却只是微笑着点头。
“可以啊,木匠很好。但是想要成为顶尖的木匠也是要读书的,毕竟算学就是必须要学的,还有,你看看多数流芳百世的木工大家都是进士啊,因为这世上最顶尖的格物大家都在工部,你看我们的黔江府大桥和堤坝,就是工部尚书亲自督造的,黔江渠宴造福了一方百姓,那也是工部所有格物大家心血的凝聚啊,你要是能去那里,别说木工活,你还学到许多顶尖的技艺。”
楚之礼被她说得有些神往,“那怎么才能进工部呢?”
“考科举啊,至少得是个进士啊!”
楚之礼圆润的脸都皱了起来,“这么难啊,可是我先生都考了半辈子也没考中个举人……”
“又没人要求你一定要考到,只是让你有个方向,不能考也不强求,寻常民间也不是没有能人异世,我们家礼哥儿一定会成为格物大家的。”
两姐弟交心了一番之后,步萌只觉得像打了一场架那么累。
步萌回屋准备做饭时,就见楚洁蹒跚着跨过院子的台阶,踉跄地朝她走来,手上还捧着一束花,长短不一,颜色驳杂。
“姐姐,发发,给……”楚洁将有她头那么大的花束递给了步萌,小脸脏兮兮的,头发都散了,可是笑起来比初生的太阳还好看。
楚洁在步萌的亲自照料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脏兮兮的小傻子,步萌把她打扮得干干净净,穿得漂漂亮亮的,倒是有几分玉雪可爱。
步萌接过花束,都是一些野花,楚家村三面环山,春天的野花开得很绚烂,她经常会采一些插在堂屋和卧室的花瓶里,可以去去泥瓦杂草的味道,或许楚洁是看她经常摘以为她喜欢吧。
这花很杂乱,但看得出她摘的都是最艳最大朵的,步萌不是没有收过花,但这一束不一样。
“谢谢小洁。”
步萌抱住了她,楚洁窝在她怀里,笑得羞涩腼腆。以前步萌是不喜欢小孩的,她不相信什么人之初心本善,可是在这一刻,她觉得楚洁是天使。
播种的时节到了,贺氏不想下地便请了短工,步萌寻思着连老宅那的短工也一并请了,按照二房那群懒癌患者,估计劳作的还是楚老爷子和楚老太。
步萌怕贺氏太闲,便教她用麦芽和番薯做糖,能消磨时间还能赚钱,贺氏一听能赚钱,便没心思管其他事了,要知道糖可贵了,还不愁卖。
为了重振楚之礼小朋友的信心,趁着他春耕放假这段时间,步萌和他一起做了几个木雕之后,就带着他去了集市摆摊。
“姐姐,咱们的木雕能卖出去吗?”楚之礼既紧张又期待。
步萌冲他点点头,这是他们花了半个月做出来的,都是一些精巧的玩具,却是这个时空绝无仅有,都是步萌上了拉线发条的,就是运用普通的杠杆力矩原理,拉动拉线到最大值,力矩最大,放手就会动的那种小玩具。
“肯定能啊,物以稀为贵嘛!”
因为步萌对木工活计一知半解,楚之礼又是第一次接触发条和齿轮,所以两人只完成了六个作品,手工还不算精巧,但胜在造型别致有趣,还是能动的,步萌为了更好看,还给它们涂了好看的颜色。
可是步萌吆喝了半天,看的人很多,惊奇的人也很多,但少有人掏钱买的,因为步萌定价五百文钱,凤鸣县不算特别富庶,少有人家用一个月的伙食费给孩子买个小玩具。步萌也没有那么好运,随便卖点东西,都能遇到大家小姐的丫鬟要买回去讨主子欢心。
干坐了半天,才卖出去了一个竹蜻蜓,还是那个孩子哭闹着他奶奶才忍痛买的。
步萌:“……”为何女主做生意如此简单,她却那么坎坷。
楚之礼却很开心,“姐姐,我们挣了五百文啊!好多钱啊!”大大的双眼笑得弯了起来,先前的阴霾早就不见了,瞬间晴空万里。
在楚之恒眼里,这些木材都是在山上砍的桃木,颜料也是姐姐采的草配的,这是无本的买卖,能赚五百文他已经很高兴了,他能为家里挣钱了!但步萌却觉得这五百文简直侮辱了她的人工劳动力。
……
步萌这边的生活过得宁静祥和,楚清却不那么好过了。
婚后的日常并没有她预期的那么甜蜜,自从他们搬到府城来之后李翰初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走个三五天不见人影,虽然她知道他肩负的责任,但这毕竟是新婚,谁都想要如胶似漆的。
她还发现了,李翰楚有很多秘密的举动是连她都不能告之的,起初她心里不舒服,可李翰初说是不想把她牵扯进权谋争斗中,也顾及她的安危,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有一天,李翰初出走三天回来,带回了一个女人,是西北封疆大吏的女儿……更让她心碎的是,他居然要纳别的女人为妾!
两人开始虐恋情深,你虐我,我虐你,双方虐完,又自虐,无限循环中……
最后以楚清勉强被哄好暂告一段落。
步萌闭着眼都能想到渣男解释的台词……无非是,我绝不会碰她,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是不得以的!我纳她一方面是为了取得西北封疆大吏的信任,好寻求突破取得兵权,一方面也是为了留个人质好进行往后的博弈,再来,还可以给你塑造个挡箭牌,免得你受伤,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复仇,为了我们的将来!
楚清是怨的,她最为一个骄傲的新时代女性,绝不愿意和人共事一夫,哪怕对方是有名无实的她也不愿意,只是形势不尽人意,若说李翰初不爱她吧,那不可能的,见她扭伤了脚,他一个皇子都愿意屈尊降贵给她揉脚……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啊!
第149章 农门贵女19
步萌收了摊位,带着楚之礼去了镇上的木器店,将剩下的玩具卖给了店里,以每个一两银子的价钱。
楚之礼有些不明所以,“姐姐,他们是不是看上了我们的发条才肯花一两银子买的?”
步萌有些诧异他的敏锐,“是啊,只要他们吃透了里面的工艺,他们能赚很多个一两!”
楚之礼有些急了,要是木器店里的木匠都学会了,那他岂不是就不能赚钱了?
“那姐姐为什么还要卖给他们?”
步萌牵着他的手,穿过熙攘的人群,“反正都是要卖出去的,只要他们能别人手中买到一个,就能够仿造出来,况且那些老木匠手艺远比你精巧,经验也比你丰富,他们又有人手,竞争力远比我们要大的多,还不如趁此捞几两银子,况且你还小,如今最宝贵的是时间,你一个月也做不了几个玩具,还不如留着时间学习研究新的技术,那才是最宝贵的财富,赚钱的事还是交给姐姐吧!”
步萌循循善诱,楚之礼很认真地听,虽然有些惋惜,但还是很认真地点点头,“姐姐说得对!”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楚之礼看见银楼琳琅阁便是眼睛一亮,“姐姐,我给你买花戴吧。”
琳琅阁是镇上最好的银楼,步萌对绢花什么的是真的不感兴趣,但看着小家伙期盼的眼神,步萌点了点头,爱是相互的,哪怕是出于好意,也不应该推拒孩子表达爱意的心。
两人踏进了银楼,步萌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郭玉婷。她正在卖首饰,但店里的伙计却一脸不耐烦。
“这位姑娘,我们的价钱已经给得很公道了,你去当铺死当都没有这个价,你这个银簪子是出自名家之手,但早就磨损得连形状都看不出了,我们还要打磨加工,你这存心为难小的呀……”
让步萌诧异的是,曾经那么嚣张鲜活的姑娘,如今面对一个小伙计的轻忽慢待却那样的平静,她垂着头,像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步萌这才认真地打量她一番,她穿着很普通的细麻衣,发上只插着一根木簪,在步萌眼里还是很清秀雅致的,但跟她之前的身着锦衣满头珠翠来说,这真的有点寒酸。
步萌回忆了下原剧情时间线,顿时明白了,郭玉婷还是没有躲过她的命运,原剧情中她就因为挑衅女主而被记恨,楚清设计让郭玉婷的父亲卷进了文字狱,因为新皇是叛王,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天下不少脑残书生,也就是愤青,会写一些诗文批判他,或许是真的忠君,也或许是为了扬名,不过这新皇也是个硬碴子,虽然忌惮天下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但还是一边笼络,一边收拾了一帮人杀鸡儆猴。
而郭玉婷他父亲就是那只鸡!告发他的人就是楚清。
或许当初那不可一世的郭玉婷永远想不到,她爹会因为一首酸诗差点将整个郭家都拖入泥潭,也不会想到她的冲动任性为家人招此大难,整个郭家几乎是散尽家财才保住了她爹的性命,她从一个举人之女变成了罪名之女,她的大儒外公也因此事卧病在床……从天堂跌落深渊的滋味或许她终身都难忘。
这些事步萌也只是想一下便抛到了脑后,只是觉得,郭玉婷的外公这辈子估计最后悔的事,就是收了楚开山这个徒弟,对他寄予厚望,细心教导他,甚至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女儿墨守春闺等着他金榜题名回来娶她,却等来了楚开山带着妻女回家并退婚的耻辱,时隔十五年后,楚开山的女儿又毁了整个郭家,简直作孽!
那边的楚之礼已经选好了,他还挺舍得,选得都是挺贵的,一百多文一朵,一共选了三朵,他将最红最艳最大的一朵递给了步萌,“姐姐,这是给你的,最好看的!”
步萌嘴角一抽,楚之礼和楚洁不愧是亲兄妹啊,这审美简直如出一辙!
步萌认命地蹲下,让楚之礼给她带上,“谢谢礼哥儿!”
两人走出银楼,因为有钱也不需要去挤牛车,两人转道去了车马行,打算租马车回去,却在巷道的转角处又遇到了郭玉婷,此刻她正举着个绣篮子,昂头望向前方的墙头,墙头大概有两米多高,那墙头上有一只脏兮兮的野猫在趴着,它很瘦弱,眼里也满是防备。
郭玉婷的身旁还有个穿书生袍的男子,就是那天在诗会上为她出头的关肖,他也举起自己的书篓,两人显然是想要救那只小野猫。
野猫好似看懂了,迟疑了会便跃下了郭玉婷的绣篮子里,她捧着篮子笑得很开心,笑容柔和了她的脸庞,驱散了她身上的颓靡,像初春的枝头新长的嫩芽,关肖接过她的篮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得很温柔,眼里全是宠溺。
“姐姐,我会好好读书的,以后考功名给你挣诰命,赚银子给你买很多金镯子金戒指金项圈,让你每只手都戴十个镯子,每只手指都戴金戒指……”
楚之礼的豪言壮语拉回了步萌的思绪,这话的内容让步萌的嘴角又是一抽,“这样戴出去姐姐会被笑话的。”
楚之礼很认真地摇摇头,“我不会让别人嘲笑你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他的随口一句话,步萌却觉得心口一痛,那是属于原主的悸动,她差点忍不住眼底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她看着已经不复往日沉默自卑的楚之礼,心里感叹,世上最好的姐姐是你的亲姐姐啊,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步萌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郭玉婷和关肖,想起到死还挂念着亲人的原主,忽然想着,这世上谁还不是别人的公主呢,为什么要在别人的故事里做一个配角?
……
时光荏苒,三年时间过去了,楚之礼考上了童生。
这三年,步萌让楚之礼上半年在私塾学习,下半年回来温书联系木工,还给他请了整个凤鸣县最好的木工师傅来教导他。
事实上,她发现这时代的私塾她是真的不满意,好好的一个小孩被教得越来越迂腐,所以步萌还是决定自己亲自教导,送他去私塾也只是过人眼目,也让他学会和人相处。
贺氏这两年生意做得不错,她自己一年就能赚几十两银子,按照她的说法就是,这十里八乡就没有比她更能干的婆娘,可能是因为有事做了,人虽然还是一样的极品,但也少给她添堵了,可能没有了楚清姐弟来让她攀比,又自觉高人一等,都很少和人掐尖要强了,村里的人都说贺氏平和了许多,都学会了人情往来,而步萌深知,她只是对村里的人更加的藐视了,人情往来什么的纯粹是在炫耀,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楚清这两年可谓是过得水深火热,她和李翰初换了地图,两人转战江南,这里世家富商遍地,文风盛行,可谓人杰地灵,又是鱼米之乡,航运发达,有着举重若轻的交通枢纽,往上千年,这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两人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可谓困难重重。
原剧情中,楚清在黔江府靠自己和金手指打下了一片天下,虽然运气成分占多数,但自己多少也历练了一番,而现在不同,她几乎完全依托于男主的势力,就像没有经过风霜的花朵,在黔江还可以横行,来到了遍地是人精的杭州,她的段位就有点不够看了。
李翰初拥有男主光环,自然是吸引各路女配,楚清除了要在府里斗小妾,哦对了,李翰初又‘不得已’收了一个世家大儒的外孙女做妾侍,出门在外还要斗狂风浪蝶,上至世家闺女,下至小家碧玉,各种姿态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两个时辰前,楚清又在船坊上被刁难,这次刁难她的可不是郭玉婷那样的小角色,而是江南数一数二的世家豪门谢家的嫡小姐,江南民风最为开放,她邀请了一群清倌上船坊跳舞助兴,当场问楚清是不是很喜欢青楼女子的诗,要不要和她们即兴对一首给大家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