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老了,老了,不中用啦……”,抬起苍老的手,没好气的锤了锤刚才打滑的腿,方守志郁闷啊。
想当年,自己在军中也是一把好手啊!
论起冲锋陷阵,论起奋勇杀敌,他都是当仁不让杠杠的,就是跟小鬼子拼刺刀,他也从来没有输过!哪能想到,多年后的今天,自己会连一担粪都挑不稳?
不服老不行呀!
“爸,您不老,还年轻着呢!”方建军见不得自家父亲低迷颓废,忙开口安慰。
边上给自家爷爷擦去污痕的方竟成,也有心劝慰下自家老爷子。
“爷,您不老!挑不好担子,那不是因为肚里没食,路不好走的缘故么?
爷,等晚上下工后,我去山里走一圈,抓只野兔野鸡什么的给你补补身子,到时候您就能有力气了!眼下,您还是家去歇着吧。”。
“不去,我好好的,没什么大事,歇什么歇?再一个,小成啊,你可不兴去山里逛,先不说要是让团子里的人看到你私下抓野味,到时候给你乱扣帽子□□你不好,就是没人看到,我也不准你去!”。
开玩笑,今儿个也不知道狗东西李全发是中了什么邪,给他们安排那么多活,自己不中用拖累孩子先不说,自家孙子也不是铁打的,咬着牙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任务后,那都指不定都是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后山逛?还给他去寻肉吃?
再一个,就李全发那样的狗东西,谁又知道,明天,后天,大后天等等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不会还发神经的,把队上所有的苦活累活交给他们爷三。
与其有力气去后山碰运气,还不如下工回家好好歇着,毕竟干活花的都是力气!不休息好了,他的宝贝孙子,还有儿子怎么熬得住?
方竟成知道自己爷爷担心什么,嘴上应着,心里却另有打算。
“行,爷爷,我听您的,不过眼下您还是抓紧时间家去,洗把澡换身衣裳吧。”。
“我不回!”,老爷子脾气也硬,想着自己不能帮着挑担子,留下来帮着装粪也是好的呀,总归能帮上孩子一些。
一边扶着儿子的手,一边身体使劲,嘴里还逞能,“我好得很,你看,嘶……”。
想要强撑着站起身来,极力的想要证实自己的身体好的很,只可惜,力不从心,人都还没有站稳,突的,刚才还被他抱怨的腿,直接就给他撂了挑子,疼痛刺激的老爷子再度一个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歪倒。
要不是方竟成眼明手快的扶住了人,老爷子这第二摔,可不就直接掉进水田里,跟里头的泥巴去做亲密的拥抱去了么?
“爷爷!您别犟了,什么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
面对逞能的爷爷,方竟成心里无奈,怕老爷子再犟下去伤了自己,方竟成忙又开口好生的劝。
“爷爷,您就是不为了自己,为了我跟我爸,就是为了大伯他们一家子,您也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总不能等将来我们都平反了,您的身子骨却累垮了吧?如果是这样,到时候您让我跟爸怎么跟大伯他们交代?”。
这一回方竟成的话说的严肃,方守志想着孙子带回来的信,想着心里对平反的期待,最终,强硬了一辈子的老头服了软。
“行吧,听你的,爷爷听你的……”。
见爷爷配合,方竟成大松了口气,看着身边的父亲,“爸,您先把爷爷扶到家里去,给爷爷烧点水,先让他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这边您别担心,有我呢,等我挑完了就家来。”。
儿子大了,出去历练了这一遭后越发的沉稳,方建军心里欣慰,点点头交代,“行,我知道了,小成啊,你也悠着点,等我安顿好了你爷爷,爸就过来跟你一道干。”。
“嗯,我没事,爸,您赶紧带着爷爷家去,慢点没关系的,我可以的。”。
目送父亲扶着爷爷一瘸一拐的离开,方竟成把爷爷刚撒落在田埂上的粪箕跟牛粪收拾了收拾,重新挑上就往山上的稻田去。
等方建军扶着方守志回到家里,伺候着老爷子洗澡换下了脏衣裳,正想担心刚才自己看到的自家父亲腿上的摔伤,心里感叹着,要是小米在家就好了的时候。
就这么巧的,在县里陪了亲人几天的粟米,带着弟弟,拿着清空了却又再度转移出来的大包小包,终于回到了三合团。
还没走回自家屋门口,路过方竟成家屋门时,忧心父亲伤势的方建军一眼就看到了粟米,当下欣喜。
“小米,你家来啦?”。
“啊,家来了,方叔叔,您今天不用上工吗?”。
本是客气的一句回问,担忧父亲的方建军却是直接提出请求。
对于弟弟的老师,自己救命恩人的父亲,大家邻居这么久相处的也融洽,一点小要求,粟米自然不会拒绝。
正好,自己还要把小成哥的行礼还给他,并且一路来路上买的特产,虽然表面上的,自己已经在县城都塞给了干爸他们一家,但是没关系啊,回来的时候,她不是又从戒指里取了一份出来么。
如今到家了,合该分小成哥一份,让大家尝尝鲜才是。
这般想着,粟米果断的应了下来,把自己与弟弟的包袱行礼丢给毛毛,指派他放回家里去,自己则是提溜着小成哥的包袱,并准备送给小成哥的好东西,跟着方叔叔进了他家的门。
粟米要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说哪次失败过的。
方建军面对粟米推过来的大包小包,本来是坚决不肯收的,结果粟米倒好,先指着一堆说是小成哥自己买的,后指着一小堆说是自家舅舅送的不值钱的心意,反正小成哥眼下不在,还不是随便自己怎么编?
临了,粟米还威胁人方建军说,他们不收,自己就不给方爷爷看腿,可把屋子里的方建军跟方守志搞的哭笑不得。
哪能不知道,粟米这又是土匪派的送他们好的补贴他们?
孩子一片好心,这对父子俩也只能点头愧受了。
老爷子的腿是摔伤加扭伤,自己手头暂时还没有对症的药物,只是先给老爷子施了针,借口说明日上山去挖点对症的草药,其实的打算夜里去星网师傅的医馆抓药,方守志父子自然是感谢没有丝毫的意见的。
只是在粟米转身离开后,这对父子俩望着摆满一地的大笑包袱,看着里头的好东西,满心的歉疚。
说真的,他们一家子欠粟米这孩子的太多太多了,可以说,这一次要不是这孩子,他们哪里能寻得到正在吃苦的大儿一家?
满含感激收捡好地上的东西藏好,想着方竟成还在外头辛苦,方守志指派儿子赶紧去帮儿子的忙,自己则是掏出一块牛肉干,准备舀点米,给孙子煮点肉粥好好补补来着。
结果就在此刻,突然,牛圈不远处住着的黄菜花,急急忙忙的朝着牛圈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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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天了噜,小米大事不好了!
“小米丫头, 小米丫头, 大事不好啦……”。
刚才,在团子口的桥头边, 自己就碰到孩子家来了不说,好丫头还掏了一包葡萄干, 并两块肉干给自己, 可把她给高兴的呀。
目送小米丫头跟毛毛离开,看着手里的东西, 当时要不是自己还在上工走不开, 她都自己家去把这些好东西藏起来了,怕惹人眼热, 黄花菜转念一想, 忙把手里的好东西塞给女儿, 让她放家里去。
只是啊, 没等孩子回去多久,自己正跟身边的老娘们们, 吹嘘粟米这孩子仁义、重情、还孝顺呢, 突然的团子里就传来了天大的热闹看。
至于热闹的正主……
可不就是早跟粟米把关系断干净了的渣滓粟喜河么?
说来也是话长, 这货为什么会出现在团子里的晒场上, 然后声泪俱下的诉说着自己的苦难, 这还的从那晚狐狸精王艳,跟狗东西李全发在隔壁勾搭说起。
昨天晚上,狗男女快活过后,狐狸精不是从李全发手里哄来了三尺布票, 并五斤粮票,还有半斤的肉票以及十块钱么?
作为一个傍上了队里一把手的狐狸精,队上的活自来她分到的就是最轻松,而工分却是最多的!
活少甚至是不用干活,狐狸精王艳平日里就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
有了大把的时间,小小三合团,哪里还能关得住她的脚步?
这不每逢乡里赶趟,狐狸精回回不落的去了。
本来吧,手里有了钱票,她还准备好好的奢侈一把,扯点鲜亮的步,做一身美美的衣裳,只是乡里供销社卖的那些土布匹,她就看不上了,那些货色,怎么能符合自己的审美?
而且吧今个一大早的,分派工作的时候,她见死鬼男人居然真如了自己的愿,真把队上又苦又累,还腌臜的活计指派给了黑五类一家子,她心里一高兴,便决定上县里去好好逛逛。
要上工?没事,自己都不用请假,自然有李全发那色胚在那帮自己顶着;
去县城的班车已经走了?也没事,她可以去道路公班,搭乘他们的拖拉机去县里;
也是自己有本事,跟公班里一个老鳏夫认识了,搭上了他的线才知道,公班今年新分得的新拖拉机,每天固定的时间都要去县城一趟,具体做什么自己不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搭个顺风车呀!
这不,王艳带着钱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了把后罩房的小黑屋一把大锁给锁了。
可惜呀,防备的倒是好,却是架不住暗地里憋着一口气,誓要狗男女不得好死的渣滓雪耻的决心啊!
瘫痪了怎样?被锁了起来又怎么样?
老话不是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吗?
自打自己被关进了小黑屋,贱人嫌弃自己,两三天里有一顿没一顿的送饭送水,也都只是从门缝里塞进来。
即便防备到了这个地步,在强烈的求生欲,以及浓烈的怨恨下,是求生的**与报复的决心,支撑着粟喜河拖着残破且臭气哄哄的身体,在靠近后院的这面墙下,靠着送饭时偷摸藏起来的一双竹筷子,吃力的撬开了屋子里铺地的木地板,钻入狭小的地板下头,水磨工夫的在泥巴地里,挖出了一口将将能供他爬行的狗洞,才得以逃出生天。
要不是西南这边家家户户建筑如此,木板底下的地也是泥巴地没有夯实;
要不是自己饥一顿饱一顿的,以前高大的身躯变成眼下这般瘦的皮包骨;
要不是报仇与求生的**不断的激励着自己;
他——粟喜河,还真就出不来。
没有亲生经历过这些非人折磨的人,是无法体会到,当他终于中狭小的狗洞里爬出去,见到天日那一刹那间的喜悦;
也没有人能知道,当自己逃出生天,终于离开身后囚禁自己小黑屋时,内心的激动;
他爬啊,爬啊,爬……
为了快点,再快一点的,爬到团子里众人聚集的晒塘坪去,好早点曝光狗东西与死贱人的奸情,一路上,石头子膈得他胸口痛,大腿痛,他都浑不在意;
为了快点到地方,一路上,自己的嘴里不知吃了多少灰跟泥巴,手指扣地扣的鲜血淋漓,他也满不在乎;
他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在死贱人回来之前,一定要在李全发那狗东西发现自己,把自己再送回那暗不见天日的小黑屋之前,去曝光他们,去□□他们!
所以咯,当黄花菜听到团子里不对劲的动静,也好奇的丢下手里的活计,跟着一起去看热闹时,看到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眼下却惨的不能再惨,浑身还脏兮兮,臭烘烘的粟,粟喜河?
娘哎,简直不敢置信!
特别是听到粟喜河声声泣血,边哭边嚎,当着陆陆续续赶过来看热闹的几乎全团子人的面,把倒霉大队长,跟他自家那不要脸的狐狸精的丑事曝光出来后。
当时黄菜花的第一感觉是要遭,忙不颠的什么都顾不上,急忙扒开人群,就直勾勾的朝着家的方向跑。
当然了,她不是回家,而是来给粟米姐弟报信来了。
说真的,别看她平日里人刻薄小气了些,可心里却是喜欢粟米姐弟的,也觉得他们姐弟不容易。
如今粟喜河这狗东西落得如此下场,还被狐狸精戴了这么一顶大绿帽,黄花菜一来是想要粟米姐弟过来看看坏人的下场;二来嘛,也是想让粟米姐弟到场来盯着些,以防粟喜河这又蠢又毒的东西,到时候万一再攀扯姐弟俩可就不妙了。
结果正在家里大扫除的粟米姐弟,看着急匆匆跑来的婶娘,给她报的信居然是这样的内容,好吧,粟米也坐不住了,领着弟弟,跟着黄花菜,后头还缀着一瘸一拐担忧不已的方守志,直接朝着晒塘坪急奔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渣滓粟喜河正趴在小土丘上,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只是粟米跟毛毛却不为所动。
事情发展到后来,一群小将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了消息,连夜压着李全发,与买着花布兴致勃勃归来的狐狸精一道,挂着砖头破鞋文斗武斗一起上。
直到两搞破鞋的被□□的不成人样,直到渣爹饱含歉疚的看着粟米姐弟,一副他错了,期待原谅的悔过表情时,粟米跟毛毛都丝毫不为所动。
这个世界上,不是你后悔了,知道错了,就可以挽回一切的。
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
在粟米看来,都是狗屁!
伤口一旦造成,剩下的疤痕用什么可以修复?
泼出去的水,又用什么才可以收回?
如果以德报怨,那么请问,何以报德?
面对渣爹期盼关爱的恶心眼神,面对在场看热闹的众团邻,明显转了方向同情弱者,觉得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期待粟米姐弟重新接受粟喜河的目光,粟米是看都不看。
“小米啊?”,身边的黄花菜眼底溢满了担忧关切的眼神,粟米笑笑,浑不在意,“婶娘没事,我们回去吧?”。
“那你爹他?”,黄花菜关心的脸带着一丝犹豫,粟米却直接打断,“我跟毛毛没有爹,我们早就断了关系!”。
虽然黄花菜心里也清楚,可面对身后众人不认同的目光时,她还是挺担心面前的小财神侄女的。
本来吧,粟米以为自己这样的态度,就是很明显的表态了,团子里的人心里虽然不赞同的她的举动,却也没人上来劝说自己,从今以后要担负起赡养渣爹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