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媚表小姐——明夏一生
时间:2020-03-04 10:15:51

  姚妍虽不记得这婆子叫什么,只看衣服却也知道不过是粗使而已。
  侯府派粗使婆子来给表姑娘送东西,真是把她当做要饭的打发了。
  姚妍冷笑:“我家银子虽然被侯府管事给坑走了,但吃穿还能应付,倒不用侯府接济。你回去禀告侯夫人,我姚家虽不济,但给我们姐弟两个每年几千两银子还是成的,不劳烦她老人家惦记。”看看婆子身旁放的布料,不过是丫鬟们常用的绿绸,当谁稀罕。
  每年有几千两银子!这破落户表小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正要出言讽刺,便见门房过来回话:“姑娘,一位曲公子求见。”
  曲乃大历国姓,那婆子便十分上心。即使姚妍示意她可以滚蛋,却还是赖着不走。她倒要看看,表小姐随意见的外男是个什么来路。
  长得这样妖媚,给达官贵人甚至皇亲国戚做了外室,多少对侯府也有帮助。
  一见到来人,这婆子眼都直了。
  虽然只是粗使,但她也是有见识的粗使婆子!这男人,咋长得这样像安王!
 
 
第18章 
  安王笑得爽朗,一进门先赔礼:“是我不对,前几日放了鸽子,倒显得忘恩负义。”
  姚妍没觉得有什么,旁边还未走的粗使婆子却吓了一跳。因为安王出身高贵,母妃是贵妃,外公又手握兵权,性子便比旁的皇子多了一份肆意。
  这份肆意让他为人就有些乖张。好起来能和人称兄道弟,但多数时候有些阴恻恻的,看人恨不能用下巴,十分懒得搭理人,哪里这样好声好气过。
  京城百姓都知道,皇上四子中,唯有这个第三子最难伺候。
  像今天这样笑得如此真诚,太罕见。
  姚妍看那婆子一直在她和安王之间悄悄打量。先不搭理安王,皱眉冲那婆子道:“怎么,舅母哪里还有什么吩咐?”
  刘嬷嬷接茬:“千里迢迢派人去接我们姑娘少爷,说什么侯爷夫人十分想念,催我们北上跟催命一般。如今真见了,竟由着我们独门独户撑着勉强度日。好不容易盼侯府来人,不过拿几匹下人用的布料子。我们姚家再穷,也不至于破落到求人救济的地步。”
  将布料往那粗使婆子怀中一怼,刘嬷嬷白眼:“将这些东西拿回去吧,日后莫再登我姚家门,没得丢份。”
  姚妍心中恨不能替刘嬷嬷鼓掌,干得好!
  本来还嫌弃刘嬷嬷心机差、手段少,但能这样豁出去打脸,一心一意为她考虑的,也只有刘嬷嬷了。
  心中爽,姚妍却还是装作凄苦模样,翘着小手指轻轻抹去本就不存在的泪,叹气道:“嬷嬷,这婆子好歹是舅母府上的人,即使是个三等粗使,咱们也要尊敬些。”
  她这样矫情,落在安王眼中却只觉心疼。多么明媚阳光的一个女子,竟然被一小小侯府下人欺负成这样,连那翘起的兰花指,都带着一股悲伤。
  要不是想着二人关系到底没那样熟,不好牵扯家务事,不然安王早一巴掌拍死那个婆子了。
  姚妍自从重生就矫情习惯了,谁让世人多喜欢白莲花,真没想过安王也好这一口。
  听姑娘吩咐了,刘嬷嬷点头,转身冲着那婆子却又发起了脾气:“听见没,我们姑娘多懂事。走,立即走。”
  那婆子却反而不敢走了,笑嘻嘻道:“哎哟,姑娘您误会了,我们侯爷和夫人心里待您一等一的好,只是这阵子家中实在是事多,这才没能来接您。今儿也只是派我来探探路,明儿后日的,定来接姑娘体体面面进侯府。”
  姚妍一脸懵懂,看看那婆子,又看看安王,小声道:“刚刚不还说让我好好住在这里,怎突然又想接我进府?”
  对于侯府的出尔反尔,十分不解的样子。
  那安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姚妍这种南边来的自然不认识他,可京城里尤其是大户人家,多数都知道他们兄弟几个。
  这婆子估计是认识他,见他来姚妍这里,自然态度就前倨后恭。
  想到英武侯府的势利行为,安王长眼一斜,沉声骂到:“还不快滚?”
  来了,来了,安王平日就是这种眼神,看人跟看地上的蝼蚁似的,感觉下一刻就捏死一般。
  那婆子自然不敢触霉头,说了两句好话就飞奔出门了。
  刘嬷嬷在后面还喊:“年纪不小,腿脚倒是利索,跑得比鸡还快,怪不得派来跑腿。”
  一家子都笑了,姚妍点点刘嬷嬷,“您年纪也不小,和她计较个什么。不就是侯府见咱们丢了银两便看不起穷亲戚,有什么大不了。咱家再不济,过个普通小日子还能成的。”
  安王一听救命恩人竟然丢了银两,赶紧追问:“谁那样大胆,竟然敢偷你家银子。”
  若是上辈子,姚妍定然将事情略过去,省得让对方不好意思。但今生不同,她做了好事,必须提醒这男人记得。
  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了,还不是碰到了刁奴。侯府派去接我们的宋管事,在进入济南府后,趁着我们去了千佛寺,他竟然带着银两细软跑了。好在我和弟弟身上各带着一些应急银子,地契也随身带着,不然这会子还不定饿死在哪里。”
  刘嬷嬷咬牙切齿:“那宋管事可是侯府下人,一家子卖身契还在府里,能无缘无故敢逃?谁知道是不是侯府套路,故意坑了姑娘银子去。这不,一坑走银子,姑娘连侯府门都进不去了。”
  千佛寺?那是为了救自己才让下人钻了空子?那可真是大罪过了!
  “姚姑娘,竟然是我害的你如此。赔礼的话不多说,明儿一定将银子全补给姑娘。”安王本就对救命恩人有好感,此时更是愧疚难当,恨不能将侯府之人全部打死。
  姚妍惊讶道:“和公子有什么关系?那仆人坏,即使济南府不坑了银子,进京后一样会坑,早早晚晚而已。您若这样说,我们可无地自容。”
  “因我而起,岂能看姑娘受苦。”
  “若公子这样想,我们岂不是挟恩图报?看公子打扮富贵,可这样年轻,手头哪里会有多少银子。本来见公子康复了,我们十分开心,倒要为了黄白之物败了心情。罢罢罢,公子谢意也表达了,还请早早离去,若不然……”
  刘嬷嬷接茬:“很是很是,我们姑娘孤身一人,不能让人笑话了名节。至于那万两银子,在姚家来说也不过是小事。”
  听刘嬷嬷报了“万两”之数,姚妍十分满意。
  很好,救命之恩,且冒着大险救出来的,拿点好处费应该没问题吧?
  姚妍悄悄瞅了一眼刘嬷嬷,装作警告她不许再说,然后才笑:“得了得了,别没完没了的。正好前几日腌了几坛子小菜,公子带回家尝尝。”
  姚妍越不在乎,安王越内疚,越心疼。心道都是自己连累,不然何至于让她为难。将腌菜接了,送到后面小厮手上,才发现忘了什么事。
  赶紧从小厮手上拿过礼单,“感激姑娘救命之恩,一点谢礼不成敬意。”说完一众小厮从外面拖着一个个托盘箱子的走了进来。
  看这架势,估计是用马车弄了一车。姚妍觉得这位做派真不像皇家,倒像是暴发户。
  忍住笑:“多谢公子了,当日举手之劳,倒换来这些礼物。也罢,我们收下,从此再不许提救命之恩之类,不然我可要恼。”
  看姚妍忍笑表情,安王还不懂自己哪里错了,回头瞅了一下贴身服侍的小张子。
  小张子挠挠头:“……”瞅我干啥,咱家早就说了,送姑娘家谢礼精致就好,又不是给村里穷亲戚送温暖,用得着用车拉!
  可王爷偏不听,恨不能把私库里好东西多挑一些。要不是他尽心尽力拦着,估计能装十车。
  不懂女人心思的木头,被人笑话活该。
 
 
第19章 
  姚妍不好明着一一看礼单,但只看数量如此多,心中便欢喜。
  这辈子,她最爱的除了家人,便也只有黄白之物了,有什么都不如有银子让她心安。
  面上却还是带着娇羞,“明明是最普通的出手相助,倒是让公子这样破费。我家兄弟正好又去了书局,家中实在没有男丁可招待公子……”
  安王知道,这是姚姑娘想请他离开了。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总是面子薄。
  可他却不想走。
  前几日,进京第一件事便是想找到她。一边进宫和父皇母妃诉苦讨要好处,一边派人四处寻找姚妍。
  好不容易通过英武侯府下人打听到一点消息,顺藤摸瓜找到这处住所,安王却又被宫中事务给绊住了,一时没能出宫。
  他将她视为救命恩人,自然不想牵连到她,所以本来想十分低调。可这京城里,她明明有舅家,却并不被容,甚至被嫌弃为乡下来打秋风的一般。看她被一个粗使婆子欺负,他突然想成为她的靠山。
  故而在婆子耀武扬威时,他突然现身了。
  听姚妍推辞,安王感叹:“连驿站驿曹都不想多管闲事,若非姑娘出手,估计我可能真就留在外地再无法回京。姑娘高义,我不能不感恩。日后有需要之处,到城中任何一家庆余堂找我便是。至于英武侯府若再来作妖,直接撵走就是。”
  安王说着,拿出一枚玉佩,碧玉如翠竹,却偏偏正中心有一缕红丝,像是心口一点血。
  姚妍苦笑:“他们是堂堂侯府,我又何必给公子找麻烦。他们势大,哪里会将我们姐弟这等小人物放在心上,最多不过是来说几句刺人的话,全当狗吠便是。公子若无事日后也不要来了,免得让我们姐弟连累。”无需多看,她便知此物非凡品,假意推辞不要。
  安王这人,若是正儿八经求他,他未必搭理。但像姚妍这样的,他反而越放在心上。
  一边推辞,一边硬给,你来我往的,一不留神手碰到了手。
  被一双大手碰到,姚妍像是被烫到一般,脸迅速飞红。也不敢再推辞的样子,握着玉佩急匆匆行礼后逃进房中。
  她心里却笑,就算她不出手,这人上辈子也活着到了京城,活着爬上宝座。可她还是心安理得收下,因为朝中有人好办事嘛。一介孤女,若是不借势,如何能扳倒仇人。
  她没想到的是,庆余堂竟然在这位名下。治病救人庆余堂,名气十分大。不止京城有,南边大城也有,原来靠山这样硬,怪不得开遍了大江南北。
  而安王上辈子能笑到最后,也不是偶然,从庆余堂一处便可知,这位手中底牌够大。
  望着逃离而去的倩影,安王手垂在空中无处安放。刚刚只触碰一下,便觉如丝绸一般柔软,还带着一点点温,舒服。
  因为不好多赖在姑娘家,又有刘嬷嬷虎视眈眈盯着他,安王只得告退。
  等出了胡同,安王回头望了此处一眼,忍不住皱眉。逼仄胡同,哪里衬他救命恩人住?那英武侯府也是,急匆匆将人接到京城,一听手中银两没了,便想撒手不管,甚至还来作践,真是将权贵之家的脸面都丢没了。
  望着恩人强颜欢笑,他心疼。尤其恩人还这样善良,一心怕他受牵连。看她活得这样小心翼翼,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真实身份?可又怕她有了畏惧,相处起来不自在。真是两难。
  “听说前阵子英武侯府还有人要谋实缺?”安王突然问身边人。
  小太监愣了一瞬,赶紧回答:“是,侯府大公子之前在工部水利司当个小主事,想往上走一步,听说想到户部去。”
  小主事?那便是不入流的小官了,就这样还有脸耀武扬威。“想得倒是美。水利司虽苦,却是工部里的肥差了,倒不如让他到硝磺库去。”
  小太监:“……好的。”硝磺库管硝石和硫磺分发,没油水不说,还有一定危险性,实在是苦差事一桩。主子竟然有闲心管这狗屁倒灶的事情,对姚姑娘还真是上心了。
  只是,姚姑娘这等家世,连当侧妃地位都不够。主子喜欢没用,贵妃可看不上这等没势力的人家。
  这些都是后话,而此时褪去轻愁和娇羞的姚妍欢欢喜喜点着财物。心道安王真是上道,送的都是贵重之物,她喜欢。
  正好里面有几套精美首饰,虽不能倒卖,但可以放到店铺里装门面,充当镇店之宝。
  而粗使婆子回去后,赶紧和夫人心腹张嬷嬷说了见到安王的来龙去脉。
  张嬷嬷一惊:“你所见之人当真是安王?不是说安王去年就离了京城,怎可能在姚家小宅子里出现。”
  粗使婆子指天发誓:“老奴虽没有见识,可那安王却是在去年上元节灯会时候见过一次。当时奴婢就是跟着夫人的车,有幸在醉仙楼遇到贵人,咱们夫人行礼的时候,老奴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安王那长眉凤眼,老奴看得真真的。”
  主要是安王那一副看不上侯府的眼神,她记得太清楚了。当时心里还道,夫人高高在上又如何,见到更高贵之人还不是也要行跪拜礼。
  张嬷嬷追问:“安王殿下去表小姐那里作甚?”
  那粗使婆子将当时所见所听详细说了一遍,又补了一嘴:“老奴当时便改口了,说我只是替主子去探路拜访,这几天咱们侯府便去接表小姐进府。也不知这样说对不对,夫人不会怪老奴多嘴吧?”
  张嬷嬷随手扔了几个银瓜子:“倒是机灵,日后好处少不了你。”赶忙进屋回禀夫人。
  侯夫人此时正和几个姑娘说笑,听到这事便愣住了。三小姐秀蓉听到,急问道:“哪个表小姐?哪个安王?”
  张嬷嬷:“南边姚家表小姐,侯爷庶妹之女,也就是姑娘您的表妹。”
  “庶出姑姑家的,不是破落户吗?怎么就认识了安王?”三小姐摇着侯夫人胳膊:“娘,她都认识安王,您却想把我往低了嫁,我是不是您亲生的?!”
  小女儿如今已经16岁了,原来定好的人家犯了事,婚事虽未解除,却也是早晚的事,必须重新再找人家。可找来找去,她这年纪哪里有合适的。何况,定过一次亲事的女人,终归名声不好听。
  想了片刻,侯夫人开口:“张嬷嬷,将人接进府。她能遇上安王是她的福气,也是咱们侯府的福气。她一个孤女心太大了反而是坏事,倒不如把机会让给咱们秀蓉。”
  秀蓉大喜,以她容貌,只要能给见面机会,不信安王不喜欢。至于那劳什子没落伯府,滚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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