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媚表小姐——明夏一生
时间:2020-03-04 10:15:51

  自从见识过唐家人的无理取闹,姚景元对唐云正也多少有些看法,至少觉得姐姐不可能嫁到那种人家受气。可是唐大哥实在是贴心,让他对唐大哥本人生气不起来。
  “姐,唐大哥只问了我的学问,还问咱们住在这里可还适应,其他倒是一句没多问。”唐大哥这人分寸感很好,话里话外都是师兄口吻,让景元想替姐姐再拒绝一次都无法开口,不然倒显得自己小气多疑了。
  姚妍:“……既然他愿意送你书,你接着就是。至于那夫子,咱们打听打听,若真是好的,去趟松江府请一请也无妨。至于其他,和这些都不想干,你也不用多想。”她算是想明白了,送上门来的好处就收着,人情欠下就欠了,又能怎样。
  姚景元一想也是,不能做姐夫,却可以做师兄,自己欠下的人情自己还,谁也没说要拿姐姐还债。
  而唐状元这阵子却如在火上烤,浑身都煎熬难受。
  和林家人搞定了大皇子,唐云正却并未因此成为功臣,因为大皇子外祖石家恨不能生撕了他,处处时时盯着他。
  石家没了皇子,皇后病了还不能接见外戚,他们成了无头苍蝇一般。不过石家好歹是武将世家,手中权势还是一等一。且如今西北边疆快入冬了,异族又到了来中原抢粮草抢女人时节,局势再次紧张,还需石家继续坐镇西北。
  为此,皇上再生气,也不可能此时动了石家,只能怀柔政策,缓缓来图。
  石家都是暴脾气,对大皇子之死动了真气,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只要不是真要造反,他们也只能忍了皇上。
  对皇上能忍,可从南边活着回来的唐云正,石家人绝对不能忍,甚至出动了死士要杀死他。不过因为林家早做准备,几次暗杀皆未成功。
  因几次无功而返,石家恼羞成怒,在唐云正还跟着林家在忙着处理后续之事时,趁着深更半夜放了火,将唐云正家点了火,甚至还连累了巷子里其他两户人家。
  唐云正家人口本就少,除了唐母,其他仆妇也就三人,甭说救火,连救人都来不及。好在院子小,房子更小,几人好歹跑了出来,还将唐云正母亲也抱了出来。
  人都活着,不过可惜的是唐云正之母却被烧伤严重,即使林贵妃派了御医救治,却依然瘫在床上。
  因此事没有证据,谁也动不了石家。可流言已经散出去,做实了石家随意打杀朝廷命官的名头,让石家人蛮横不讲理的形象更深了几分。
  京城之中,石家名声一落千丈,甚至还有诸多学子请愿要将石国公府兵权撤回,严惩杀人凶手。后来还是林家出手,才将众人怒火暂时平息下去。
  唐云正处处受到为难,最后还是林贵妃出手,等事情料理完了,直接命令唐云正一家子住进了安王府邸。安王虽死,可府邸底气依旧在,谁也动不了那里。
  唐云正几岁便没了父亲,家里也并不富裕,若不是母亲性子强硬,他们日子都过不下去。他从小便发誓要好好孝敬母亲,一切都听从母亲安排。只是他没想到,母亲竟然狠狠羞辱了他的心上人。
  曾经他心中怨怼过母亲,埋怨她为何不能为了儿子幸福多想以想。正因为心里有怨恨,从江南回京一开始,他并未回家,想让自己用忙碌忘掉这一切,等情绪和缓了再母子相见。
  可如今见到母亲瘫在床上,唐云正哭得痛不欲生,因为是他连累了母亲。他抱着母亲,哽咽道:“娘,都是孩儿不孝,孩儿自不量力,才惹来那些恶人。孩儿没让您过一天好日子,一辈子都拖累了您。您相信儿子,儿子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会报仇雪恨。”
  他哭红了双眼,发誓一定要把石家彻底拉下马。石家在西北当了多年土皇帝,卖官鬻爵不说,甚至还杀良冒功,拿着百姓头颅邀赏,早应该付出代价了。
  唐云正母亲见了儿子只有开心,笑着拍拍儿子肩膀:“我儿子有出息,从小就给娘亲争气,给娘亲带来从未敢想过的荣耀。娘亲养出状元儿子,还跟着来京城过上好日子,还让贵妃娘娘亲赐在这王府里住着,咱们老家谁能有过这等荣耀?改天我要给你爹烧柱香,告诉他我也是住过王府的人。就算今天死了,这辈子也值当了。娘还庆幸,好在那晚你没回家,不然伤了我儿,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母亲毫无埋怨,甚至真的以他为荣,唐云正更加难过。娘亲再不对,也是为了他好,他却埋怨母亲,当真不是人了。
  石家一天不灭,他们一天不敢出安王府。
  唐云正尽心尽力伺候母亲,心里全是愧疚,可即便如此,还是忘不了心里那个人,这个女人的一笑一颦全印在他的心里。
  母亲和心爱女人,他只能选一人,他也只能选母亲。越是知道从此不可能在一起,心里越是疼。
  不能直接联系,他也想她日后过得轻松。因此,他一有时间就整理心得,只为了帮助心上人弟弟得偿所愿,进而让她身份更高上几分。
  心上人若是嫁人,他会痛不欲生,可他更不想看到她因为是商户被人瞧不起。她若是嫁人,就嫁一个尊她爱她之人。
  唐云正如何想,姚妍顾不上。她这辈子从未因是商户而自卑。商户怎么了,能凭借双手过上好日子,也不是谁都能做到。
  每日里看着铺子生意蒸蒸日上,她心里不知道多开心。
  当然,不得不承认,这些与安王生还的消息有很大关系。如今江南人人皆知,姚家姐弟是安王的救命恩人。
  姚妍想着,她这辈子就是借势的命了。
  因为有这一股势,姚妍这阵子顺风顺水,松江县之行也十分顺利。李夫子四十几岁,这几年一直在县令府中教导县令公子。因这位公子中了举人,李夫子自觉无力再教导,便打算还家休息几个月再出山。
  无意中遇到唐云正,两人曾是忘年交。难得唐云正求人,李夫子便决定给一个面子。特别是考较了景元几个问题,深觉是可造之材,连拿乔都不曾,带了几身衣衫便跟着到了苏州府。
  读书人多有一点爱好,这李夫子最喜爱的就是他的灰毛驴,走到哪里都不舍得。于是姚妍姐弟乘坐马车,李夫子则坚决骑着他心爱的小毛驴,一路晃晃悠悠走走停停,行走十分缓慢。
  苏州府和松江县距离并不遥远,马车不过半天车程,可因为小毛驴实在是慢,直到天将将黑才到了城门口。
  平时城门虽有查验却十分散漫,今日兵士却一改懒散模样,个个站得笔直,且查验起来有板有眼,还不收好处!
  排队的百姓觉得稀奇,窃窃私语:“可是有了大案,要抓人不成?”
  另一个百姓道:“哪里,听说来了一位钦差大臣,而且还要在旁边军队驻扎一阵子,说是要练兵呢。听说这位大人物手段狠辣,最看不上无纪律之人,看不上的说杀就杀,不然这群兵油子能这么重视?”
  姚妍几人觉得这些官员离自己太远,并未往心里去,只盼着快快回家休息。
  等紧赶慢赶到了家门,姚妍掀开帘子随意一看,眼睛却盯在了那里。竹青长袍,银色腰带,最显眼的便是明晃晃的绣春刀。
  如果有阴魂不散一说,姚妍觉得自己可能遇上了。现在想装作没见到,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第60章 
  前尘过往已然抛下,姚妍决定放过自己, 不再踯躅, 更不再害怕。她缓缓放下帘子,吩咐道:“直接进二门。”
  门房上人拿掉门槛, 车夫赶着车便往走。却不料旁边站着的男人突然跃上马车,掀开门帘钻入车里。
  姚妍:“……”此人之前虽讨厌, 却从未主动做过不守规矩之事, 这是失心疯?
  她盯着谢凌昭,不发一言。姚景元却不依,直接拿起车上茶壶便往谢凌昭身上扔去。一壶水眼看就要泼洒他一身, 却被轻轻松松接在手上。
  谢凌昭微笑:“多谢茶水招待, 不过我还不渴。”
  姚景元:“……”好不要脸之人。他实在恨透了此人。在梦中,这人纳姐姐为妾,却不护着姐姐, 眼睁睁让正妻活活烧死了姐姐。当时他已经是将死之人, 却还是撑着病体到谢府讨个公道,正好碰上了谢凌昭。
  姐姐尸骨未寒, 谢凌昭却毫不受影响,在朝堂上很是呼风唤雨。见了他,这男人也只是冷漠看了他一眼, 连句致歉的话都没留下。
  即使只是梦, 可因为实在真实,姚景元绝不能忍受这男人靠近自己姐姐。
  “谢大人,我家世代良民, 不知您这是何故。即使我家犯错,也不敢劳累谢大人亲自前来,草民定老老实实接受审讯。还请谢大人先退出马车,省得让人说嘴。”姚景元平静心情,认真说道。
  谢凌昭笑道:“哦,你认识我?”很有意思,他并未出现在姚景元面前过。
  姚景元也笑:“谢大人说笑了,京城谁不知道您。”能让小儿止哭的恶魔,人人皆知,人人退避三舍。
  姚景元语气很欠揍,谢凌昭却并不计较,“若是动静闹大了,人人都知道我在你姐姐马车上了,你觉得好看?”
  姚妍嘲讽道:“那又何妨,草民现在名声可不算好,谁不知道我最爱的就是攀龙附凤呢,多一个也不算大事。”这些自以为是大人物,从来都是任性而为,却不想想给他人带来多少烦恼。安王是,谢凌昭也同样如此。
  见姚妍当真发怒,谢凌昭也不再作死,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姚景元想杀人,可他知道,十个百个自己也打不过这个男人。心中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好气。
  姚妍倒是无所谓,只吩咐道:“到前院停下。”对谢凌昭说道:“看来大人确实有事,那就书房一聚,可否?”
  谢凌昭点点头,心里却十分难受。
  前几个月他奉命去了西北联络军中之人。处处小心,环境险恶,甚至遇到过狼群,却每次都化险为夷。谁料没有葬身狼腹,却差点被石家人给灭了。
  那次是在边疆,因一个不小心被拉拢之人给卖了,石家出动几千高手围攻他们几十人。当时若非救援及时,他们一个不剩全死在边疆。
  因受伤太重,他高烧不退,不知为何梦到种种,就如亲身经历一般。
  上辈子也是如今处境,不过此时他却已经有了女人,正是姚妍。虽然是旁人送来暖床小妾,却也真真切切温暖到了他。尤其是她喵喵叫的模样,简直像小爪子挠他的心,让苦味人生出现了一点甜。
  只是从小生活在被嫌弃与被荣宠之间,他的性子早就阴晴不定,不知道如何表达喜欢,也不敢。
  他以为自己强大无比,却没料到后院女人比想象中更可怕。等他知道姚妍死讯赶了回来,她已经成了一具灰色干枯的尸体。
  他本就是疯子,此时更是彻底疯狂,将杀了姚妍的那个女人和她的手下一个不留全都扔进山洞里活活烧死,对外只说是遇到劫匪,下落不明。
  虽然替姚妍报了仇,他却无法原谅自己,因为罪魁祸首其实是他。因为他不够在乎,才让别的女人进门,才让人有机会害死了她。
  最该死的是他。
  看到刚刚还飞扬跋扈的男人突然眉眼耷拉下来,姚妍觉得果真是男人心海底针。不过这男人并不在她眼里心里,所以并不关心他心情好坏,连他死活都不想关心。
  三人到了书房,姚妍先迈步进去,谢凌昭随之而入,顺手将门关上。
  姚景元:“……姓谢的你别欺人太甚,信不信我让护卫弄死你。”单打独斗没有一丝希望,不信几十人干不掉他一个。杀死朝廷命官怎么了,他活着就是为了保护姐姐,如今见姐姐要受欺负,他死都不怕。
  谢凌昭小声道:“你嚷嚷这么大声,难得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姐姐有私?”
  姚景元:“……”恨得踢了一脚门,回头想拿砍刀劈开门,再把姓谢的给劈死。
  姚妍柔声道:“景元不要着急,谢大人看来是有话要说,说开了就好了。你就在门口坐着,若真有事,姐姐叫你。”
  姚景元无法,只好拎着刀靠在窗边,仔细听着动静。
  房内,姚妍泡了一壶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了谢凌昭:“秋天容易上火,谢大人喝杯茶冷静冷静,想好了再开口。只不过我十分好奇,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您盯上姚家是为何?”
  谢凌昭一饮而尽。这小女子就坐在旁边,一缕若有似无幽香往他鼻子里直钻,是让人容易上火!特别是想起梦里,她在床上的时候更香。
  谢凌昭强迫自己低头,冷静片刻方开口:“为你。”
  姚妍:“……”吓死!这男人上辈子十分耿直,床上开口都难,最多会赏一些衣料首饰时说一句“拿着”之类让人生厌的话,这辈子突然会撩人,没疯才怪。
  姚妍不知如何接话,沉默下来。
  谢凌昭走过来蹲在姚妍身前:“你进京后第一次见到我,如见到鬼一般,为何?”
  突然这样近,姚妍往椅子后背靠了两下,突然见谢凌昭腰间一闪,灵机一动:“绣春刀,我害怕绣春刀。锦衣卫名头太响,我有些怕,并不是因为您。”
  谢凌昭又问:“当时挎刀之人好几个,为何只盯着我?”
  姚妍:“……你是在审罪犯?”
  谢凌昭也意识到自己逼得太紧,退后两步微笑道:“并不是,我觉得你应该懂我,因为我突然记起了上辈子许多事,那里一直有你陪着。”
  “实在抱歉,我并不懂,而且您说笑了,我一商户女,您一官场红人,怎可能有交集。要不大人告诉我,我们到底有何交集?”她不信他敢说出自己为妾之话来,给她机会翻脸。
  姚妍面上微笑,其实心中早已惊涛骇浪,实在没想到谢凌昭也能记起前世,这是老天爷玩她呢!
  谢凌昭:“……妻子。”
  呵呵,鬼话连篇。姚妍笑:“大人您可真敢想。莫说上辈子,就这辈子,您敢娶?能娶?就算您想,身边拦着的人不是一个半个吧?如果不能,何必来撩拨这些有的没的。”原来见了这男人就怕成猫,现在想开了反而无所谓。
  有本事敢娶她正妻,说不定还真考虑考虑。姚妍觉得心酸,因为这年头真没见过几个真正好男人,谁不是有几个臭钱就三妻四妾甚至养了外室。特别是商户,因为常年在外奔波,在当地养女人,和妻子两头大的事情多得很。好男人也有,但是她未必有那好命能碰上。
  嫁谁不是嫁,嫁给高官没什么不好,日后就算娶了妾,她依然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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