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自甩在原地的保镖先生欲哭无泪,曲总,您怎么回事,您不是十分冷漠不可接近的吗,这才多久,就变了。
宿淼并没注意到这一幕,推着曲岸走开,回头看了眼与保镖拉开的距离,确认对方已经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才开口道:“你几天来演播厅了,为什么?”
曲岸既然打算过去露面,就做好了宿淼会询问的准备,当下便淡淡开口,仿佛十分随意一般:“顺路看看罢了,我总要清楚我的合作对象在做什么。”
“好有道理的样子。”宿淼点头,假作认同,又接着说,“那,你特意把下午空出来两个小时,又是为什么?”
曲岸顿时噎住。
他面上飞起一抹薄红,似是恼怒又似是尴尬,拧开头说:“刚好有空而已!不是特意。”
宿淼弯起嘴角忍住笑声,“嗯”了一声,十分正经地道:“那我希望以后这种巧合能再多一些。对了,你的手机?请拿出来吧,我要检查。”
听她提起这一茬,被戏弄得心尖发紧的曲岸才稍稍放松了些,眼眸中闪过一丝坏笑,十分大度地拿出手机,解锁递到她面前,然后抬起眼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宿淼的反应。
宿淼拿过手机,先检查了一下通讯录,然后挑起眉梢。
见她意外,似是有些不爽的表情,曲岸内心暗笑,觉得自己扳回一城,以一个有些舒适又有些得意的姿势坐在轮椅上,脸上的表情好整以暇。
宿淼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重新落到手机上,一边轻敲一边说:“原来你不喜欢这个昵称,好吧,我只能给你换一个了。”
什么,她竟然没有生气,没有觉得受挫?曲岸意识到自己又输了,脸色黑下来,可意外的是,他心里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不开心,相反的,还有些愉悦和期待,还在暗搓搓地猜测着,宿淼这次换的新昵称会是什么。
宿淼很快重新保存了联系方式,将手机还给他,曲岸接过来直接揣进兜里,等到宿淼推着他来到山坡底下,俯身去看那片嫩黄色的小花时,曲岸才动作迅速地掏出手机看。
他视线首先落到第一行,见到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宿淼”,顿时有些失望,正要鬼鬼祟祟地重新收起手机,却又瞥到下方用来标记联系人公司和职位的一行小字——未来要结婚的对象。
曲岸眼神凝固住,整个人都快僵住了,好在宿淼转身前他先有了预感,抢先再次收好手机,没有被宿淼发现他人前假装不在意,人后却偷偷拿出来看。
“你还好吧?”宿淼回身看见他脸色发红,似乎不太正常,诧异地问。
爱人这一世身子骨似乎不怎么强健,刚才一路走来吹了不少风,宿淼还真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着凉了。
曲岸轻咳一声,假作恼怒遮掩自己的羞窘,操纵轮椅转身道:“我难道是纸片人不成?”
“唔,你最棒了,你最强了。”宿淼快走几步跟上去,重新扶住轮椅,不走心地安慰。
这种言语,她前世不知说了凡几,早已被逼问出习惯了,因此再听到曲岸这种语气,都不用思考,就自动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一万字合成一章发了~
第49章 我就是残疾总裁的白月光(五)
事实证明,曲岸永远是那个超好哄的小狼崽, 听到宿淼说了这么一句后, 便身心舒畅,心中的羞窘都自动放下, 再转身面对宿淼时,又是一副清冷矜贵、十分淡然的表情。
也有那么一瞬间, 疑惑曾闪过他的脑海。宿淼好像早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 然后一直在越线附近蹦跶。
但很快这疑虑就被宿淼的提问引开:“那我们现在开始治疗,可以吗?”
“现在?”
“放心,我很专业的。”宿淼微微一笑。
半个小时后。
宿淼提着一个铁球, 努力眨了眨疲惫的双眼, 搁在曲岸面前,继续轻晃。
“你看呢?现在困了吗?”宿淼问。
曲岸一双形状俊帅的眸子已经瞪成了死鱼眼,默默看着她:“不。”
宿淼打了个哈欠。
她摆摆手, 收起铁球:“不成了, 换一个方式。”
说完,她拿出手机当场搜索了一下, 然后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巾帕,摊在曲岸眼前。
曲岸已经认定她是在瞎说八道了, 不管她要做什么, 直接开口道:“够了……”话音刚落,只见宿淼将那张巾帕举到她自己面前,然后嘟起唇轻轻一吹, 红唇送风,拂到他面颊上,曲岸立刻感觉到灵魂深处一阵酥麻的痒意,仿佛被一只小手挠得不禁颤抖了一般,接着就被无法克制的倦意攥住,沉沉睡了过去。
宿淼收起巾帕,松了一口气,十分嫌弃地看了眼手机,嘀咕道:“什么呀,不是说现在的东西都很科学吗,怎么还是要靠我使用神魂之力。”
她认认真真学了好几天的催眠之术,结果临上场一展示,耗费半个多小时,这都快把自己弄睡着了,曲岸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结果最后,宿淼还是催动了自己留在曲岸魂魄里的那另一半神魂,将他的神智暂时压制住。宿淼伸手,触碰了一下曲岸的眉心,然后闭上眼,神魂顺着眉心的入口,流进了曲岸的灵境,探查起了曲岸魂魄内的境况。
连续两世的头疼之症,再加上这一世的天生腿疾,爱人的力量似乎在逐渐地削弱,宿淼不由得生疑。
她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自己进来看看。
曲岸的灵境是一片暗灰色,正中心有一张床榻,上面一团奶白色的灵体正牢牢搂着一个沉黑色的人影,后者睡得正香。
宿淼走到近前看了眼,那个奶白色的灵体抬起身子来,露出与她相似的眉眼,冲她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宿淼点点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走得越深,越发现这暗灰色的地界其实并不是个普通的房间,足下踩的似乎是有曲度的,而眼前所见到的暗灰色的墙,其实是一片暗灰色的雾。
每个人的灵境都各不相同,会随着各人的资质和性情决定复杂度,而曲岸的,则是看似简单明了,实则却掩藏着许多她也无法想透的事。
宿淼转了一圈,毫无所获,忽然不知怎的,想起了江堕那一世,她是把江堕的神魂逼出来,在上面找到的印记。
她灵光一闪,干脆不再打量这个没有一个家具的房间,弯下身在地上摸索起来。
不让她看是么,她一定能找到痕迹的。
“地上”也似乎不是地板,宿淼摸了几下,床榻上那深黑的人影也有感觉,动了动,急得奶白色的灵体爬起来直冲宿淼比手指。
宿淼连连点头,额上直冒汗,又不敢反驳,心里还有点小委屈。怎么另一半自己跟曲岸的魂体一起待了也就两世,居然跟自己唱起反调了呢,真是见色忘义。
想了想,这样说好像又在骂自己,宿淼鼓起脸颊,不再多想,转身继续摸索起来,只是力道放缓,尽量不惊醒曲岸。
她跪在地上一边摸索一边前进,忽然就感觉“地板”自己动了起来,一阵粘稠水声,地板上伸出来一根粗壮的黑色触手,几乎有宿淼半个身子大,然后轻轻柔柔地将她给搂住,抱在怀里,似乎不要让她再跪着了。
宿淼一脑门问号,只好探起头来看床榻上的情形,只见床榻上深黑色的人影也同样翻了个身,将奶白色的灵体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护宝贝似的,那姿势跟搂着宿淼的大触手如出一辙。
宿淼赶紧给另一半自己使眼色,结果那奶白色的灵体压根不理她,还喜滋滋地轻哼着歌,抚摸着曲岸的头发。
宿淼无奈地收回目光,小声比比:“还唱歌哄人睡觉呢……你自己唱歌跑调你不知道啊。”
奶白色灵体哼歌的声音一顿,爬起来横了她一眼。
“就会窝里横。”宿淼更生气了,气得简直想揍自己一拳。
这儿是曲岸的灵境,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曲岸都能知晓,哪怕他现在是沉眠状态,也能反映成他的梦境。
黑乎乎的触手感觉到了她的不愉快,糊到她脸上来蹭了蹭,好像是个摸摸头,然后宿淼忽然就感觉到自己升空了,被那大触手给抱了起来,搂在半空中,纵览全局。
这是要带她看的意思?宿淼琢磨了下,往左边一处指了下,那大触手果然搂着她往左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真乖!宿淼摸摸他,指着底下,一寸寸地看过去。
有人抱着不用自己走路果然方便许多,宿淼得 意得不行,再看看床上搂着睡一块儿的人,想想这人还是明白,知道要对两个自己统一待遇,不然等他醒了,宿淼非得收拾他不可。
宿淼检查得认真,只是要朝一个地方走的时候,大触手却不肯动了。
宿淼奇怪了,刚刚还挺听话一人,怎么突然又不乖巧了?
有问题。
宿淼挣开大触手,自己跑了过去,蹲在地上抹了一把。
灰色的雾气越来越浓,宿淼只能感觉到手心湿湿的,却看不清是什么,皱了皱眉,将手抬起,看见掌心沾染之物,却骤然愣住了。
血。
满手,潮湿的血。
曲岸的魂体一直在受伤,或许正是因此,他表现在外的身体才会越来越弱。
先天腿疾和两世未曾治愈的头痛,大概都是由此发生。
宿淼眉头紧蹙,魂体是人之根本,如若不是受到了严重伤害或者付出了惨痛代价,是不会伤及魂体的,可曲岸却伤至流血,而且看这个情况已经是经年旧伤一再被撕开,从未痊愈过。
宿淼从双手至整个人都颤栗起来,如果不是这一世她意外起念,进入曲岸的灵境探寻,那爱人究竟还要忍受多久的痛苦才会被她发觉?
她一双眼眶变得通红,抿紧唇瓣,立刻便下定了决心。
发现得迟,是她的错,但是她一定会弥补。宿淼抬手,床上奶白色的灵体立刻受召,柔柔松开搂住曲岸的手臂,飞到她面前。
宿淼看着自己的另一半神魂,结了一个手印,利落地发誓道:“从今天开始,曲岸魂体内,不论有任何损伤,都由我来承担。”
曲岸的灵境太过神秘,她一时半会儿无法探寻得出曲岸受伤的原因,只能用这个方法。
也就是说,不管曲岸是因为什么原因刺痛流血,都由她来阻挡,曲岸所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转移到宿淼之前留在他灵境内的另一半魂体上去。
做完这些,宿淼紧绷的心痛终于减缓了些,她缓缓退出曲岸的灵境,神思回归到现实,凝视着曲岸的睡颜。
宿淼解除了压制,曲岸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长睫动了动,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画面便是女人一张莹白的小脸,上面爬满泪痕,猫儿眼被泪水浸透,如清潭里的两枚宝石,还在不断地滚出泪珠,清凌凌的,砸在他手背上。
“……”曲岸喉头滚动了几下,仿佛被此情此景魇住,手随心动,下意识般便抬起来,抚上宿淼的脸侧。
他的手掌大,抚在宿淼的脸颊上,几乎能一掌包住,曲岸长指微动,拭去滚落的泪珠,开口,声音喑哑:“不哭了。”
若是让曲岸来思考,他是决计不会去安慰一个陌生女人的,尤其这女人还被他划在高危线内。可这会儿他似乎暂时停止了思考能力,整个人不受控制,或者说,只受他的本能控制。
这个动作之后,曲岸逐渐清醒过来,眼眸微微睁大,轻咳一声,就要将手缩回。
但既然已经被宿淼逮住了,哪里有那么容易放跑他的道理,宿淼两只手抱住了曲岸的右手,偏头用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喉咙中发出咕哝委屈的声音。
柔嫩的脸侧蹭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激起一阵阵酥麻的感觉,直抵心尖,曲岸瞳仁颤了颤,感觉有些不合时宜的冲动直往下腹去,不禁手上用了力,往下扯了出来。
宿淼见他使劲,也就不勉强,自己擦干净了吧嗒吧嗒的眼泪,眨眨眼,转眼又明媚得像是水洗过的晴好蓝天一般。
……三月天,说变就变,小姑娘。
曲岸压下心中的莫名,正要拉开和宿淼的距离,这才发现一个严肃的事情。
之前他被“催眠”醒来,神智还不是太清楚,稀里糊涂地抬手给宿淼擦了泪,后来就心神微乱,也就一时之间并为关注其它。
这会儿才发现……
曲岸垂眸顺着自己的胸膛看下去:“你坐哪儿呢?”
“哦,”宿淼也顺着他的动作看了看,并没有悔改的意思,甚至还大咧咧地晃了晃双腿,“你有椅子,我没有。”
“所以?”
“所以我只好坐你腿上咯。”
“……”
曲岸瞪着这一派理所当然的人,咬牙。
第50章 我就是残疾总裁的白月光(六)
“你给我下去。”曲岸伸手赶人。
其实他即便双膝使不上力,也完全可以用别的办法把宿淼弄下去, 但曲岸只是伸手, 也没用力气,象征性地轻轻搡了宿淼一下。
下去就下去, 昨晚你在我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宿淼鼓起脸,小声念念叨叨, 从曲岸腿上跳了下来。
“什么?”曲岸没听清, 蹙着眉问。
宿淼忙摆手,她就是随口吐槽罢了,再说了, 曲岸在她床上,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可不是昨晚。
想想还有点忧郁呢。
宿淼想着就瞥了曲岸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小钩子, 欲语还休的。
即便没听清前文, 被这双眸一扫,曲岸也喉头也滚了滚, 滚过一阵酥麻的痒意,从喉咙口咽到心尖里。
宿淼跳到一边,伸展手臂转了一圈, 青草香气在轻风中十分怡人, 她轻盈的姿势更是让人看了便心生愉快。
远处的保镖先生这才敢走近,先前看俩人亲亲密密搂在一处,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哪敢逾越走过来。
走近了,便听那个女明星在对曲总说:“你感受下,这会儿头还疼么?”
曲总蹙眉,摇了摇头。
他原本就不犯病的时候与正常人一般无二,因此其实感受不出太多特别,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就这么一次催眠,便会有多大的效果。
至于腿上,他根本就没抱这个奢望。催眠能治腿?曲岸想都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