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回学校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的确,纪忆前脚踏进教室,纪国盛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纪忆背靠后座,默默地盯着前方那个空位,心想着:怎么还不来?
她给许越发了一条短信,对方没回。
贺栩栩看见她悄悄玩手机,“我记得你手机不是黑色的啊,这个手机壳,好像许越的啊。”
因为许越经常回头跟纪忆交流,贺栩栩对许越一些表面的东西还算眼熟。
纪忆知道瞒不住,竖起手指举在嘴边做了个封口的手势,“嘘,这不是我的手机。”
贺栩栩一听,莫名觉得兴奋。
特别向她保证,“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纪忆冲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伴随着心里升起的不安也越来越严重。
“我要出去打个电话。”
她躲到厕所去打电话,但被对方挂断。
很快,一条信息传进来:【安安,乖乖在学校上课,我有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放心。】
放心?
她看到这条短信就明白,许越编制了一个谎言,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她一起来学校面对流言。
就像之前,他把自己锁在房间藏起来。
电话打过去,他不接。
只是一条又一条的短信发出来,安抚她,叫她安心学习。
看到那不断探出来的消息,纪忆快要急哭了,“骗子,说什么同进退。”
另一端,已经坐在车上的少年握着手机,指间落在屏幕上,不断敲打出文字发送,就是不肯接通电话。
手指不断收紧,几乎要将手机碾碎。
他靠在车座上,狠心闭上眼,不再去看闪烁的屏幕。
“安安,别打了……”
他不能接,因为知道,自己对她毫无抵抗力。
如果听见她的声音,恐怕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立即缴械投降。
*
许越想的没错,虽然自己的事情牵连到纪忆,但别人不会直接把脏水泼她身上。
再加上纪忆的身份全部暴露,大家的对她稍微有那么几分畏惧。
不是怕她本人,是怕惹到有钱人家的的大小姐。
纪国盛买通了人给纪忆“洗白”,将她的成绩、荣誉证明公开,让所有人看清她的优秀跟那个杀ren犯的儿子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于是大家只当她是被人欺骗,反倒开始同情起来。
还有人自以为是专程跑来“安慰”她,“识人不善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单纯太善良,才会被那种人欺骗。”
纪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拿书拍了那人一脸。
这一天,教室外面总是有人守着,她走不了。
纪忆整天都沉着脸,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
走到校门口,还有车子专门接送,哪怕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纪忆“乖乖”回到家中,却得知纪国盛跟赵淑仪并没有回家。
苏姨还是原来的样子,早已经准备好夜间小点心。
纪忆真挚的向她说了声:“抱歉。”
“二小姐你别这么说,苏姨不怪你。”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先生和太太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以前这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家里人不管,听之任之。
现在变得乖巧懂事,反倒变得严苛,却有点过了头。把自己孩子关在家里像什么话?这也难怪孩子会跑出去。
“对了二小姐,今天楼下保安室的说,有个你的快递,比较特殊,需要身份证去取。”
平时快递都是送到家门口,或者楼下快递箱里,凭借验证码就可以拿到。
这个却是有人特意叮嘱过,需要本人拿着身份证去取才行。
纪忆点点头,回房间找出身份证,又要出门。
门口有人拦着她,“二小姐,先生吩咐您不能随意外出。”
“我要去拿快递。”
“这种小事您可以直接吩咐。”
“怎么?我拿个快递能跑了不成?”她自然不会听从。
那两人紧随其后,看着纪忆取走快递的全程,又“送”她回到家中。
纪忆拿到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她把东西拆开,取出了一个小信封。
大概A4纸张厚度的信封里面摸到一个较硬的卡,她把信封打开,里面的银行卡掉在桌上。
背面写着一行字:安安,密码是,我的秘密。
她瞬间确认了送卡人的身份——许越。
密码是很简单,却又很难理解的一句话。
若是别人拿到卡,也无法知道这张卡的密码。
只有她知道,许越向她坦言身世的那天。
那是许越的秘密。
她把文件袋翻过来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是在她被纪国盛关起来的第二天。
那时候她还没去找过许越,许越就送她一张卡是什么意思?
纪忆皱着眉头,将文件袋翻来覆去的找个遍,没有其他东西。
“什么意思啊……”她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手指碰到手机,她猛地想起,这是许越的手机,连卡也是!
而且,她知晓的远远不止这些。
便是利用这些东西查了一下银行卡的金额,竟然有六位数。
9字开头的六位数……
对于一个刚成年的人来说,简直是天价。
而且,在这之前,许越一直都在为陆翊的父亲提供高昂医药费。
纪忆垂下头,手指按着脑袋,痛苦的思考。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
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关于许越凭借一己之力成为有钱有势的“许先生”的原因,书中描写得隐晦,只知道与他的机械设计天赋有关。
他在跟人做交易,不太光明的那种……
“哒——”
她手抖了下,连银行卡都掉在地上。
*
陆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阴冷潮湿地面,身上沾着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醒来之前的记忆只有,今天早晨,他跟往日一样去工作室上班。
后面的就想不起了。
这会儿后脑勺疼得厉害。
他艰难的爬起来,用手摸着四面,又硬又冰冷,还有些硌手,应该是坚硬的水泥墙。
四面都是墙,连门都摸不到。
没有缝隙可以出去,连照射进房间的光线都只有顶部那么一点微弱的阳光。
“来人啊!”
“放我出去!”
“有没有人?是谁要把我关在这里?”
“出来啊!”
这里的地面上有水,他的衣服裤子都是湿哒哒的。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自己满身泥水,脏得很。
陆翊平时爱干净,这环境真是令他难以忍受,却又走不掉。
他外表看起来很斯文,但他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甚至有些暴躁。
这会儿被关在暗无天日、阴冷潮湿的地方,早就被吓破胆,却又不得不出声求救。
喊久了嗓子又干得很,嘴巴也已经起皮。
许久,他听到了石门移动的声音。
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陆翊渴求不已,可他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
只能爬过去。
那道高高瘦瘦的人影站立在门边,看不清模样。
陆翊半身躺在地上,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的开口,“你,是谁?”
半响,那道黑影迈出脚步,向他靠近。
室内灯光骤然亮起。
明亮的光线刺得陆翊睁不开眼,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看看清楚。
他惊恐的看着来人,吓得往后退。
“你……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知道是谁了吧,要黑化了呀
第62章 我不要你了
那人修长的双腿踏过水面, 踩出一圈圈水波,脚底带起泥水, 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像是魔鬼索命。
陆翊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抵住墙面,再也没有退路。
他惊慌失措的望着许越, 嗓音干燥得起火, “许越,你想做什么?”
许越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螺丝刀, 居高临下的盯着匍匐在地面的人, 眸光比暮色还沉。
他缓缓蹲下身, 将螺丝刀的尖端抵在陆翊的手背上。
陆翊惊恐的想要抽回手, 却发现许越故意加重了力道, 用螺丝刀压着他, 一旦挣扎就会带来剧烈疼痛。
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吼叫,“放开我, 你也想变成杀人ren犯吗!”
少年目光森冷,幽幽的反问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有罪吗?”
听到这句话,陆翊嘴唇惨白, 浑身颤抖不止, “许越, 你这个疯子。”
“嗯,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疯子。”
灵巧的手指捏着螺丝刀微微转动,挪到手背中央, 许越嘴角掀起一抹阴冷的笑。
然后——
重重的按了下去。
“啊——”
鲜红的血液源源涌出。
陆翊张大了嘴巴,发出惊悚的惨叫。痛苦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不断回响,犹如一道又一道的魔咒传回他的耳中。
额头滴落豆大的汗珠,跟地面布满污泥的水面混合。
眼睛上沾染了泥水,挡住他本就模糊的视线。
他拼命地用另一只手去拍打,然而无法撼动螺丝刀分毫。
“放过我……”
“我再也不会了……”
“啊!”
陆翊卑微的祈求,眼里挂着惊恐的泪水,丝毫不见曾经故作高傲的模样。
许越死死地按着螺丝刀,没有一丝心软,更不会动摇。
过了半响,他才微微抬起手,不急不缓的语气淡定到仿佛在闲话家常,“我警告过你的,陆翊。”
“一个跳梁小丑挣扎了这么多年。看在你父亲去世的份上,我本不想跟你计较,可你为什么偏要将她牵扯进来?”
许越随手将螺丝刀扔出门外,“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去招惹她?”
鲜血染红了手掌,流入地面,跟泥水混合在一起。
陆翊昏昏欲绝。
就在他以为残忍的折磨结束时,手指被人拿着铁锤敲击在骨节处。
一下。
两下。
三下……
他的十指未能幸免。
陆翊嘴里咬出了血,“我要告你,你会坐牢的!你这个疯子。”
许越盯着躺在地上狼狈的躯体,冷冷的笑了,“你怕死,但我,不怕犯罪。”
他像是着了魔,不断地在陆翊身上施加痛苦,即便是痛到晕过去,也会被刺醒。
陆翊害怕极了,他怕自己死在这里。
“放过我……我错了……”
“饶,饶命……”
“求你……”
“放我……”
然而许越失去了理智,如论陆翊如何哀求都听不进去。
脑子里浮现出的画面是幼时母亲将她按在水里,狠心的想要他溺死。是满身酒味的父亲拿着皮带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他身上,让他遍体鳞伤。是相处多年的哥哥用嫌弃厌恶的眼神等着他,说他有罪!
陆翊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死亡边缘。
“你,不怕……咳。”陆翊又咳出了一大口血,但为了寻求最后的生机,不得不在临死前挣扎,“你要是杀了我,就永远不可能,跟,纪忆,在一起。”
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陆翊彻底晕了过去。
而此刻,红了眼的许越蓦然停住了所有动作。
他忽然松开了手中染血的铁锤,眼前浮现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安安……”
干裂的薄唇轻轻启,将刻在心头的名字默念出来。
猩红的双眸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明亮的房间骤然变回幽暗的模样,那道孤寂的身影渐渐离去,只余下踏过浅水的声音。
*
破碎的手机屏幕上出现许多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
他伸手去拿,却怕自己这满身污水脏了那东西。
他费了些许时间将自己清理干净。
后来又去了自己念念不忘的地方。
这时候,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电话号码又打了进来。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终于滑到了绿色接听键。
“安安。”
“……”
在他喊出名字的时候,打来电话的人反而沉默不语。
他将手机举在唇边,轻声道:“对不起。”
在听到许越声音的那刻,纪忆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特别委屈,“我现在讨厌听到这三个字。”
许越的心蓦然沉下去。
他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些什么。
纪忆抹了下眼泪,尽量不让对方听出来,克制只记得语气,问道:“你还好吗?”
许越眯了眯眼,缓缓答了两次字:“很好。”
“可我不好!”她彻底爆发了,“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信息?你不肯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那张卡是什么意思?”
“你让我一个人回学校,把我扔下,不肯见我,不肯接我电话,又是什么意思?”